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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伽南抻抻他西装下摆的褶皱，认真说道：“不想去也得去。你知道那个权总是谁吗？”
商北斗懵然摇头。
“你这身皮囊，就是奥林匹斯为他定制的。你就是在给他当小白鼠，懂了吗？”周伽南拍拍他脸颊，见他一脸茫然，摇头轻叹一声。
商北斗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左右晃动，呆呆嘟囔：“不会吧，这么巧？伽南，你怎么知道是他？他是在Instagram上看到我们厂的巧克力，觉得品牌价值……”
周伽南手按额头，深感无语，只得耐心向他解释：“不要管巧克力了，和巧克力没关系！那天你心脏出问题，盖娅指导我用你身上的密匙把你救活，对吧？过程中用到激活码，但激活码不在实验组那边，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吗？”
商北斗连连点头，周伽南接着说：“这意味着有一个第三方，掌握着激活码，对吧？同时，激活码的存在，证明你的心脏是能够遥控的，这个逻辑你明白吗？”
商北斗停顿了一下，“嗯嗯”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你的‘心脏问题’本身就是遥控产生的，或者说，是人为的？能遥控你心脏的人，为了某个目的，在做一种实验，或者测试，让你‘死而复活’。这个第三方是需要实验顺利推进的，他一定不想让你现在就死。但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你身边没有人，或者你身处不方便使用密匙的场合，那不就完了？所以，这人在做测试前一定要确保你心脏出问题的那一刻，身边有个能帮你重启、又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人。能理解吗？”
商北斗大概明白他说的意思，又点点头。
“那你想想，他怎么样才能确保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周伽南觉得已经提示得很充分了，可商北斗却瞪大两眼摇了摇头。
周伽南无奈咬咬嘴唇，自己回答道：“他就来到你身边看看呗！亲眼看到你身边有这样的人、等一个时间场合都合适的机会，再进行遥控测试，不就行了？”
商北斗似懂非懂，只觉得挺有道理，“哦”了一声。
“那我问你，你心脏出问题那天，谁突然出现，还特意来看了你身边有没有人？”
商北斗闻言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悟道：“权总！他来送炖牛肉！”
周伽南长出一口气：“是啊，你想啊，他一个身价过亿的总裁，犯得着亲自上楼给你送餐吗？请你吃饭，你中途放人鸽子，人家还上赶着给你送上门？他有病啊！”
商北斗努力回忆那晚发生的事。他先回到家，正在哄周伽南的时候，门铃响了，权总送来炖牛肉，还跟周伽南打了个招呼，然后走了。随后他回房接着哄周伽南，没说几句话，突然间心脏很疼，人就过去了。
“那晚他送了餐后，根本不会走远，可能就在门外守着。”周伽南分析道，“这样才最保险。万一我没能及时联系上奥林匹斯，他也有时间、有可能在最后关头敲门进来，帮你重启。因为激活码就在他身上。”
商北斗目瞪口呆，虽不十分明白，但能感觉到他这套推理无比丝滑、十分通顺。
周伽南总结道：“那天晚上发生的种种怪事，所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在这种假说下，都能完美地融贯起来。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称之为‘证实’。”
商北斗半张着嘴呆了半天，冒出这么久以来他说出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话：“伽南，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啊？”周伽南无奈笑笑，不忍心打击他。
车到楼下，商北斗拎起周伽南的书包，一边上楼，一边默默琢磨了许久。回到房间，他终于开口问道：“伽南，你让我跟他见面，是为了？”
周伽南拉起他的手，郑重地说：“去找他谈判。你有杠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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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听小情侣直播doi的另有其人！
第25章 25 谈判
周伽南打开手机邮箱，将靳老师发给他的文档送到商北斗眼前：“你告诉他，我手上有奥林匹斯实验室成员的名单。如果他不把遥控装置和激活码给你，我就把名单发到网上。这些搞非法器官移植、草菅人命、爱玩扮演上帝游戏的家伙，一个也别想跑！一旦这些人被查，被抓了，就没人能为他做仿生体移植手术了……”
商北斗却没有一丝斗志：“这……不好吧？当初说好的……我本来就是白捡了两年，怎么能就这么占着，不还给人家了？万一，万一他生病了，很需要……”
听这意思，这傻子已经安然接受自己命不久矣，根本就不想再活了？！周伽南一下子火了，甩开他吼道：“需要什么需要！你看他哪像有病的样子？！那些有钱人……你不懂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得不到的，他们畏惧的只有衰老和死亡。靳老师说的没错，脑机仿生体是通往永生的路。姓权的就是个妄想长生不死的老妖怪！”
商北斗被周伽南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得一愣。这两个月周伽南的脾气已经好多了，不再像两人刚在一起那段时间那样喜怒无常、随时翻脸，以至于商北斗几乎已经忘记他是个情绪难以自控的病人。
周伽南见他呆着不动，气急败坏开始推他：“你去，你去呀！给我把激活码要回来！”
“伽南，伽南，你先冷静……”商北斗抓住他两边手腕，把他往怀里拉，“你听我说，听我说……”
两人四只手扭在一起，周伽南急得眼泪堵住了鼻子，跺脚撒泼道：“商北斗！你不是人！你个大骗子！你不想活了招惹我干嘛？你有没有良心！”
商北斗好不容易抽出手来拦腰把他控制住，边抱他边说：“当初选拔实验对象的时候，我就知道只能活两年，我答应了，我保证过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我。不能出尔反尔吧？是人家花的钱，我不能反悔不认账，做人不能……”
周伽南听了这话，忽然停止了挣扎。
“那你答应我的呢？”他含泪瞪着商北斗，问完才伤心地意识到，商北斗向来只是说爱他、想他，从没对未来做出过任何承诺。原来从一开始，商北斗就抱着过一天赚一天的心态，根本没打算和他长相厮守。
“我不管。”他只能耍赖，“你今天不去把东西给我要回来……那就好聚好散吧。你当你的诚信好人，趁早离我远点吧。”说着从商北斗怀里挣出来，捡起地上的书包，背上就走。
商北斗拦在他身前一步一退，退到门口死死扒住门框，不让他出去。
“商北斗，下辈子记得好好读书，不懂的词不要瞎用。”周伽南挤出个眼泪汪汪的笑容，“‘爱’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爱我，别自我感动了，骗炮渣男。”
商北斗的心思，就像一本摊开在他面前的没有几个字的幼儿绘本，他当然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刺痛商北斗。果然，商北斗立刻怂了，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你干嘛说这种话？你不要……伽南，我去还不行嘛，你不要这样说我，好不好？”
一不留神，周伽南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商北斗追在周伽南身后，同他一起进了电梯：“我去，我现在就去，行吗伽南？但我嘴笨，我哪会谈判？怎么说呀？”
“你不需要说太多话，就一句：奥林匹斯名单在我们手里，不交出心脏遥控和激活码，就等着全网曝光吧。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理，横竖就这一句，记住了？”
“那他要是不给呢？我估计他不会给……”商北斗为难道，“你真发网上吗？”
“对呀！”周伽南眼一瞪，“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让你活，他也别想做手术。我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防止他一边跟你谈，一边派人找我麻烦。”
商北斗把周伽南送到楼下大厅餐吧，帮他点了份通心粉，这才惴惴不安地赶去赴宴。
沃尔夫与权度早已就座，两人相谈甚欢。权度显然是个十分老练的商人，一边敬酒一边画大饼，把沃尔夫忽悠地晕头转向，不一会儿脸就喝得红红的。商北斗全程心不在焉，两人说什么，他都只能嗯嗯啊啊胡乱答应，直到权度一手握住他肩膀，冲沃尔夫道：“小商这个活招牌，是我们品牌形象的一部分。我想带他回中国，比照这边的开放式操作间，把‘生产参观一体化’模式移植过去……”
商北斗一惊，脱口问道：“回、回中国？什么时候？”
权度似有深意地笑笑：“下半年吧，年底之前。”
年底之前？年底之前！那不就是与奥林匹斯约定的回收仿生体的时间？商北斗低头发愣。
沃尔夫喝多了，舌头变得僵硬，说出的混沌词句翻译器识别不了，渐渐开始鸡同鸭讲，权度便提出先送他回家。
车从沃尔夫家位于郊外的庄园开出来，终于只剩权度与商北斗二人独处。商北斗攥紧拳头，硬着头皮机械地背诵道：“奥林匹斯名单在我们手里，不交出心脏遥控和激活码，就等着全网曝光吧！”
权度偏头看着他，一脸纳闷：“嗯？小商，你在跟我说话？”
“奥林匹斯名单在我们手里，不交出心脏遥控和激活码，就等着全网曝光吧！”商北斗涨红了脸又背了一遍，权度皱眉摇摇头：“什么激活码？小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商北斗焦急道：“权总，他是真的会发到网上！我们伽南，他可聪明了，你骗不过他的……”
“是吗？”权度听了这话，定定瞅着他看了又看，嘴角缓缓漾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那么聪明，就没想到查查名单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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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咱伽南智商140，跟北斗的80一平均，哦豁完球
第26章 26 科学
怎么可能没想到。
目送商北斗上车，周伽南立刻掏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那份名单仔细查看。
作为三方博弈中实力最弱、最被动的一方，商北斗的最优策略一定是撺动比他强的金主和实验室打起来，他才能在夹缝中生存。让商北斗这个笨蛋去“谈判”，当然不是真以为能要挟权度，而是去“送人头”。权度进行“心脏重启”实验，说明他对奥林匹斯并不是百分百信任，他并不能完全掌控这些科学家；当他知道这份名单能威胁奥林匹斯时，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将这份名单拿到手，从而更好地控制和驱使奥林匹斯。周伽南把奥林匹斯的“人头”送给权度，再去提醒奥林匹斯“权度想把你们变成牵线木偶”，从而让他们两方离心离德，最好能撕破脸两败俱伤，为商北斗博一个捡漏的机会。尽管希望渺茫。
要联系奥林匹斯成员，除了商北斗那个不能从耳朵里拿出来的耳机，就只有这份名单了。周伽南记起，那天盖娅是通过商北斗的手机与他联系的，时间那样紧迫，她一定没工夫设置翻译器，也就是说，盖娅是一个普通话几乎不带口音的中国人，性别女。
“EdUMS G. I. Ferguson，ICL Amir Mukherjee，PUMC Yany Stroganoff……ETHZ Alan Werner，THU Hannah Jiang……”
周伽南打开这所大学的官网，搜索Hannah Jiang，结果为0条。可能不是在职研究人员，是在读博士？没有教职，总有在研项目和发表论文吧，周伽南打开最常用的几个数据库一顿检索，惊讶地发现，这个Hannah Jiang居然一篇公开发表的成果都没有！
他心头一沉，顿觉不妙，又在数据库里搜索G. I. Ferguson、Amir Mukherjee……这几个名字倒是有成果，可单位根本对不上，研究方向也风马牛不相及。
“……奥林匹斯实验室只是个虚拟空间……”
“……人工智能手术机器人……”
“……甚至不是人造的，是另一台人工智能设计研发的……”
“……整个过程没有‘人’参与决策……”
商北斗对奥林匹斯的描述在耳边回响，周伽南倒抽一口冷气，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把正端着餐盘给他上菜的侍应生吓了一跳。
于此同时，权度也正在向商北斗解释这一点。
“我记得有位哲学家说过，人类的知识超不出经验，所谓的想象和创造，不过是对现有经验材料的重新组合。说到底，一切科学都是数据科学。科学研究不过是提出假说、搜集并分析数据，对假说进行证实或证伪罢了。这个工作，机器比人更擅长。”
商北斗一双大眼空洞地回望，显然听不懂。权度笑笑，倚在车座靠背上耐心解释道：“奥林匹斯是个虚拟空间，里面的‘科学家’，当然不需要是真人。简单地说，给一个学习型人工智能投喂成千上万篇细胞生物学论文，再将它接入全球各大生物实验室的工作平台，它就能成为全世界最好的细胞生物学家。我的小精灵们——你的造物主，就是一个个这样的……”
商北斗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他知道会是谁，赶忙接了起来。
“伽南……”
“别谈了，你回来吧。”周伽南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
商北斗脸上茫然错愕的表情，又把权度逗乐了。
“这么说大概会冒犯到你男朋友，不过小商，你应该比其他人更有体会：机器远比人思维缜密，它们可以在几微秒内算出千万种合逻辑、不合逻辑的可能性，而人能想到的，只有被既有认知结构限定的区区几种。你那聪明小男友想出来的‘好主意’，早就在小精灵们的意料之中，他们准备好了针对各种情况的周全预案，说到底，你我都只是这项‘实验’中可控的变量而已。”
“两年前他们找到我，说能为我先生制作脑机仿生体——我先生在一次直升机事故中脊髓受损，高位截瘫了——可这项技术还停留在理论阶段，他们进行过无数次推演、建模，甚至3D手术模拟，只差最后一步。我先生这些年深耕空间安全领域，也算小有资本，我们提供资金、人体实验的场地设施，以及实验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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