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南!”商北斗把内裤往身后藏,“这么快,你……洗完了?!”
周伽南尴尬无比,低头从他身边经过,走向衣柜。才把睡衣取出来,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商北斗就扑了过来。
“伽南,我们多久没做过了?”腰间浴巾被商北斗扯掉,周伽南冰凉光滑的肌肤落入他滚烫的怀抱,“我好想要……”
周伽南扭着身子挣扎道:“不要,放开我……你不是刚撸过吗?”
“那个不算……伽南,求你了,我好想你,好不好?好不好?”商北斗用胳膊紧紧箍住他腰身,另一只手撑在衣柜上把他拦住,令他无处可逃,“你不想要吗?你都脱光了,就是想做吧?”
周伽南感觉到屁股后面被硬硬的东西抵住,眼前忽又浮现出八爪鱼一样的机械臂在商北斗头上挥舞的画面,顿时膈应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洗澡啊!当然要脱了!你放开我,哎呀,商北斗,我不要……”
商北斗却再也听不进去,抱着他只顾就啃。
周伽南一下子火冒三丈,转身奋力用手臂撑开他,照他脸上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商北斗瞪着眼呆若木鸡。
“我说了不要!你听不懂人话?”周伽南吼道,“蠢得要死!”
商北斗眼里的震惊渐渐被怒火点燃,周伽南转身要走的瞬间,他突然嘶吼一声,整个人扑了上去。
“你爱我吗,伽南?”商北斗死死钳住他两边手腕,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你从来没说过。”
“滚!别碰我!唔——”
周伽南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温柔体贴、对他百依百顺的完美情人,发起疯来这么凶狠。他哭着挣扎,叫骂,舌头却被咬破,满口血腥。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地进犯,商北斗把积攒了半个月的怨念,一股脑儿宣泄在他身上。后来他就失去了意识,半夜醒来一次,他发现商北斗正趴在他肩上呜呜地哭。
“强奸犯,你去死吧!”周伽南用哭哑的嗓音嘟囔了一声,又昏沉睡去。
商北斗哭了一夜,他想不通。他早知道周伽南不爱他,从一开始,当他还是轮椅上的Alkaid那会儿,他就很清楚,周伽南只把他当朋友、从没对他动过那种心思。他早知道全是自己一厢情愿,可为什么现在却接受不了了?因为周伽南跟他睡过,他就起了贪念,觉得周伽南“应该”爱他?
除了那两年“网聊”和一次失败透顶的网友见面,周伽南的生活根本与他无关。他伤心地意识到,说到底,他只是个偷来两年时光的死人。在周伽南身边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已经是从天而降的恩赐,他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奢望更多。甚至连周伽南与“老师”的事,他都不敢问,生怕一不小心戳破这泡沫一般的美梦……
手机嗡嗡震动,是沃尔夫打来的。今天巧克力厂将迎来一位来自中国的贵宾,好几天前,沃尔夫就兴奋地表示,能否给这位投资人留下好印象,决定着品牌打入东亚市场一役的成败。他特意打电话提醒商北斗注意着装、尽量早到。
商北斗望着周伽南布满泪痕的睡颜,和嘴唇上鲜红的破口,心中酸楚与悔恨交织。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醒来后的周伽南,沃尔夫的电话就成了最好的逃跑借口。他快速冲了个澡,穿上量身定制的工作西服,轻轻带上门走了。
搅拌巧克力浆这项看似不需要动脑子的简单劳动,其实大有门道。商北斗将桶倾斜至一个特定的角度,顺着一个方面用力转动手腕,闪着柔光的咖啡色非牛顿流体呈现出令人沉醉的美丽漩涡。他纷乱的心也因此沉静下来,周伽南带给他的甜蜜又沉重的痛苦,逐渐融化在热巧克力散发出的迷人香气里。
沃尔夫轻叩玻璃展示窗,叫他出去。他擦干手,穿过两道防尘门,来到外面走廊上。
“商,来见见我们的新朋友,”沃尔夫亲热地拍拍他手肘。
面前一个满身优雅气质的中国男人握住商北斗伸出的右手,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英俊脸庞上闪过一道热切的惊喜。
“你好,小商,我叫权度。”
第20章 20 算了
周伽南醒来时已是中午。身上各处传来不一样的疼痛,他花了好几分钟才从床上下来。他饿极了,懒得预热烤箱,直接从冰箱里取出商北斗为他做好的火腿蛋三明治就啃,舌头上火辣辣的疼。
强奸犯,不是人!周伽南狠狠咀嚼,用力咽下掺着血腥味的食物。他暗暗决定,等吃饱了,他就收拾东西走人,也不回自己的住处,让商北斗再也找不到他!
等到真吃饱的时候,他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又纠结着不想走了。可是这样好贱啊,被人强奸了,还赖在人家里不走,好像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
周伽南没有那种特殊癖好,只是已经习惯了商北斗的陪伴。又要回去过那种四周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死在家里臭了都没人知道的孤独日子,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他伸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楼只有五层,跳下去不一定摔得死,算了。
商北斗应该已经知道错了,周伽南劝自己,再说了,半个月没有性生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他隐约感觉到昨晚商北斗抱着他哭了很久,说了许多声“对不起”,也怪可怜的。而且商北斗发火的直接原因,好像是……周伽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没有回答那个对商北斗来说可能非常重要的问题:“你爱我吗?”
的确从没给过商北斗确切的回应,他甚至说不出口。从小到大,连爸爸妈妈都没对他使用过这样的字眼。他家是开小超市的,爸爸进货,妈妈算账,整天忙得团团转,为了不耽误看店,吃饭都是轮流的,哪有时间说这些没用的矫情话。周伽南从上高中起就住校去了,因为经常参加奥数集训、又连跳了两级,根本没机会和任何人建立友谊,他是真的连句好听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和商北斗在一起后,有时他会升起一些小小的感动,心里想着“以后要对这个傻子好一点”,可每次一开口,却总是阴阳怪气。商北斗又常对他说,“只要能陪着你就很好”、“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就以为这样真的够了。
原来是不够的。周伽南不免有些自责,他下定决心,等商北斗回来,再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一定认真地、好好地回答。
可直到天黑了、他又饿了,商北斗也没回来。
商北斗不太明白,为什么吃饭的地方要把灯光调得这么昏暗。他学着对面那人的样子,用三根手指捏住杯腿,把香甜微酸的葡萄酒倒入口中。
伽南怎么样了?他不会生气跑了吧?前菜刚上,商北斗就已经后悔答应权总的邀约。陪权总参观巧克力厂,手把手带权总体验制作巧克力的过程,一整天下来,商北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权总说,为了感谢他这一天的陪伴,想请他共进晚餐。
为什么当时不拒绝呢?商北斗暗暗责问自己,就这么怕得罪人?这么晚了,不知道伽南的晚饭有没有着落。可总不能菜没上齐就走吧?赫尔墨斯对他进行社会适应性训练的时候说,他最大的困难并不是“灵魂”与身体脱节,而是他作为渐冻症患者与社会生活的脱节。他必须学习与陌生人交往,适应公开场合下的社交,遵守社会规则,这样才能作为一个真正的人,被社会认可、接受。
权总一直弯着笑眼盯着他看,目光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兴趣,连商北斗这样的傻子都看得出来。
“小商还有别的事?”权总看出他的焦躁不安,语气略显酸涩,“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不耽误。”商北斗脱口而出,然而动作却是点头。
好巧这时手机嗡地响了一声,商北斗一眼瞥见屏幕上“伽南”两个字,屁股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权总哑然失笑:“男朋友?”
商北斗伸向手机的手停在空中,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快看看吧,说不定查岗呢。”权总极轻地叹了一声,冲他挑挑眉。
商北斗羞臊地咬咬下唇,划开屏幕。
“强奸犯,你死哪去了?我要报警了!”
商北斗手一抖,差点儿摔了手机。他怕权总看见信息的内容,不敢回复,赶忙将手机屏幕朝下按在桌上。
权总啜一口红酒,冲他笑道:“吵架了?男人偶尔也是要哄的,你回复吧。”
商北斗忐忐忑忑拿起手机,纠结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只好又放下了。权总见状冲他眨眨眼道:“要我帮你参谋参谋吗?别误会,我只是……作为过来人,见得多了。”
商北斗摇摇头,停顿了好几秒,又改了主意。
“他心里有别人。”商北斗颓唐道,“我不该逼他。”
权总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对着烛光观察杯中液体晃动的光影。
“从前啊,”这时的权总,总算露出一丝上年纪的人才有的沧桑语气,“我也曾经固执地认为,爱是相互的。不过现在,经历过许多之后,我终于看清,其实爱是一个人的事。期待回报,总会失望,如果足够爱的话,付出本身就已经圆满了。”
不知怎么,这话就说进商北斗心坎里去了,他认真而虔诚地点了点头。
权总突然起身,冲他抬了抬下巴:“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21章 21 关机
都八点多了,商北斗还没到家,也不回信息,周伽南把脸埋在枕头上生闷气,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手机,竟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是他老师打来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握着手机,呆坐着不敢动。不需要回拨,因为他老师有强迫症,给人打电话一定会打到别人接为止。果然,十几秒后,屏幕亮了,周伽南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目前能确定的奥林匹斯成员,名单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等周伽南开口,靳老师自问自答道,“这意味着现在你有了杠杆。至于要不要用、什么时候用,不需要我替你算吧?”
“不需要,谢谢老师。”周伽南木然答道。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平静冷漠一如既往:“另外,周伽南,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你,你似乎没有意识到,仿生体和人类肉体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你会生病,会衰老,会死亡,可你那个看起来很像人的性伴侣,他不会。你注定只是他……”
“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提这些……”听筒里传来尹老师的斥责声,通话被挂断。
每一次和老师说话,都会遭到这样的打击,出于自我防卫的本能,现在周伽南一听到老师的声音,就会自动进入一种迟钝麻木的心理状态,不再有情绪波动。可不知怎的,他老师的每字每句,像弥散在空气里的毒气一样,从他的眼耳口鼻、每个毛孔,钻进他心里,缓慢而又彻底地杀死他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点快乐和指望。
商北斗从权总的车上下来,抬头看见五楼那个房间亮着灯。伽南没走!他拔腿就往电梯间跑。
周伽南坐在床边发呆,商北斗冲过去双膝跪地,抱住他两条腿。
“伽南,对不起,还疼吗?”他用鼻尖蹭着周伽南手背,“求你别生我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伽南毫无反应,像没听到。
商北斗双臂环紧,把脸埋在他大腿上:“那你打我吧?你想怎么讨回来?我都……”
周伽南闻到商北斗身上酸甜的酒香,和很贵的香水后调才有的高级味道,语气却格外平静:“好香啊,你去哪儿了?”
商北斗赶紧整襟垂手,老老实实将这一天招待客户的经历、吃了一半的星级酒店晚餐交代一遍。正说到他收到周伽南的信息后,权总主动提出不吃了,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权总?”商北斗开门,吃了一惊。
“跑这么快,叫都叫不住。”权总将手中两个扎着缎带的大纸盒拎给他,“喏,打包的主菜,跟你男朋友吃吧。”
商北斗愣愣接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想起来“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却见权总冲着他身后点头微笑。
“你好。”周伽南脸上浮现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即迅速转身跑回卧室。
权总拍拍商北斗肩说:“你男朋友好可爱。快进去吧,炖牛肉趁热吃。再会。”
哪有这么好的“客户”,还送餐上门?一整天都在陪这么帅的总裁,约会吗?周伽南嘴里泛起酸苦的滋味,却没力气发火,只觉得伤心绝望。他枕着自己胳膊侧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商北斗进来,小心翼翼爬上床,也用同样的姿势躺在他对面,心虚不打自招道:“权总其实不能算客户吧,老板想把亚洲品牌代理权给他。主要还是谈公事……可能因为是中国人吧,就多聊了几句。吃饭是因为,我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就拒绝别人的邀请,合不合适。我一直想着赶紧回来……伽南,我以后不跟他接触了,以免造成……误会。”
他往前挪了挪,把周伽南揽进怀里,所幸周伽南没有推开他。他发现周伽南在默默掉眼泪。
“伽南,对不起。我很想很想让你开心一点儿,可总是越做越错。我知道你也没办法控制这件事,我不应该给你压力,但是……”商北斗抚摩着他脊背,“是我害得你这么难过,总得让我……”
“不是。”周伽南终于开恩赏他两个字。
商北斗愣了一下,咬着酸软的牙根问:“那是因为……你老师吗?”
周伽南不禁诧异,他怎么知道老师来电话了,却没心力多想。
“这么多年,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周伽南哽咽道,“怎么办?我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商北斗突然就不会喘气了,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都快把自己憋死了。他又忍不住心疼周伽南。和心爱的人相隔万里,见不到,忘不掉,不停在回忆里反复循环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这种感觉,他比谁都清楚。怪不得周伽南这么聪明、这么优秀,却患上这么严重的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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