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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问他也不开口，商北斗实在没办法，也顾不上有谁在看、在听，扳着他脸亲了上去。周伽南一向敏感，没几下就被他亲软了，胳膊腿儿不再僵硬着使劲儿，腰身也松懈下来。商北斗趴上去在他耳边呢喃：“伽南宝贝儿，累了就睡吧，嗯？我陪着你，我在这儿呢……”
周伽南把脸埋在他胸口抽噎了许久，好半天才终于平静下来，渐渐沉入梦乡。
醒来又是晚上了，这觉彻底睡颠倒了。周伽南眼圈又黑又红，对着卫生间镜子磨蹭了许久，才肯随商北斗下楼吃饭。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下面传来有几分熟悉的人声。尹老师来了？周伽南努力睁睁惺忪睡眼，加快脚步来到饭厅。
“伽南！”尹老师从餐桌旁起身迎了上来，“你好呀！哇，这两年又长高了？”
“没有吧，我好久没量了……”周伽南感到十分亲切，又有些不好意思，“尹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尹老师无奈摇了摇头：“别这么说。伽南，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师可能是想安慰你，他的意思是，商北斗为科学献身……哎算了，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理他！”
周伽南只好提提嘴角，脸上却难掩怨气。
陈星寂两步跨到商北斗身旁，推着他手肘道：“啧，怎么那么没眼力价儿呢？见了长辈不知道打招呼？来，给你尹爹磕一个！”
尹老师冲商北斗点点头，客气地同他握手：“你好，小商。陈师傅也是一张狗嘴，你别见怪。”
商北斗看着英俊舒展、眼带笑意的尹老师，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无比孤独，似乎周伽南与他们几个才是亲友，自己格格不入、倒像个外人。
四人落座后，陈星寂拿出个遥控笔，冲着对面墙上投影的屏幕比划，继续说自己一下午查出的权度的底细。
商北斗听了一会儿才弄明白，他们是在讨论权度的情史。原来权度口中“瘫痪的爱人”，并不是欧阳栋，而是他的初恋、国内最早做网络安全的行业大佬——严钧。但权度确实与欧阳栋有过一段不短的纠葛，两人同居过好几年。期间欧阳栋被一个gay圈小网红爆料劈腿、搞师生恋，被迫全网出柜，闹得满城风雨，欧阳栋一度被学校停职，权度居然都没跟他分手。可没过多久，这个渣男欧阳栋竟然高调宣布结婚，老婆还怀孕了。权度这才幡然醒悟，重回初恋严钧的怀抱。
“权度比欧阳栋大十岁，严钧比权度大八岁，这是一个老牛吃嫩草的循环。”陈星寂坏笑着总结道，“权度与严钧破镜重圆后没多久，严钧就在一次直升机事故中受伤瘫痪了。”
周伽南双手托脸问道：“那最开始，权度为什么和严钧分手呢？”
“不知道啊！我查到的房屋买卖合同显示，两人在一起最起码有十年，突然某一天就闹翻了。”陈星寂手指敲着桌面道，“十年啊！那不是一般的感情。最狗血的是，权度为严钧准备的‘重生身体’，竟然以欧阳栋的骨相为模板！这他妈我就看不懂了。你说说，到底谁他妈才是权度的真爱？”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爱？”尹老师大胆猜测道。
陈星寂歪头想了想，突然拍着腿“哦哦”叫起来。周伽南也连连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商北斗却听不懂，只能来回打量他们几个人的表情，满脸懵懂。
“我去跟他谈谈。”周伽南郑重道。
尹老师拍拍他肩说：“嗯，试试吧。希望我们没有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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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伽南是团宠啊团宠！
第34章 34 荒谬
周伽南用商北斗的手机拨通权度的号码，提出要与他见面聊聊。权度依然气定神闲，热情地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商北斗就不打扰了。”周伽南赶紧申明，“他在我朋友这里比较稳妥。”
权度毫不介意，竟还笑了：“周博士多虑了，还怕我把他扣下不成？好，我这就帮你叫一架飞机。”
一个小时后，空中的士载着周伽南到达位于镜湖生态保护区内一处隐蔽的别墅。这里与全国最大的高新科技孵化园隔水相望，夜晚的湖面上倒映着对岸宛如外星堡垒般造型前卫的建筑群落，波光粼粼令人如入幻境。
权度亲自来到大门口将周伽南迎进门来。上次草草见了一面，都没来得及看清权度的长相，周伽南只记得这人精致又贵气。于是他强逼自己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淡定模样，鼓起勇气认真打量对方。权度长得浓眉大眼，面部线条硬朗，笑起来脸上甚至没什么多余的线条，让人摸不清他究竟多大年纪。
“周博士好年轻，像个大学生。”权度好像读懂了他的心声，坦诚自曝道，“你父亲差不多就我这么大吧？”
“我爸50了。”周伽南说完，权度微笑着点了点头。
“权总看起来也很年轻，保养得真好。”完全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虽说陈星寂已经查到权度的年龄，周伽南看着他这张骨肉匀称的脸，心里仍小小的吃了一惊。
权度毫不避讳地笑道：“穷人靠基因，富人靠科技。没有周博士这么好的基因，我为了这张脸，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呢。”
周伽南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把“穷”字往自己脸上甩，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人还挺有幽默感的。
说话间权度引着周伽南来到二楼一间别有洞天的书房，里面散发着清幽雅致的干燥木香。权度请他坐，他却被360度绕墙而建的老式书架吸引了注意力，仰脖儿转着圈细看。
“假的。”权度伸手在书桌侧面捂了一下，一面墙整整齐齐的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密密麻麻、令人皮肤发麻的机箱，似乎与他们在盖娅那里看到的服务器是同一种东西，但单个体积更小，也没有光点跳动。
“我先生嫌机器太冰冷，人坐在这里会不舒服，所以做了一些装饰性光幕。”权度又摸了一下机关，墙面恢复书架的样式，头顶却变成了透明的玻璃幕，举头可见星光伴月。
周伽南总觉着这间书房有些古怪，却没心思多想，一坐下来就赶紧切入正题问：“严总呢？睡了？”
“老人家睡得早。”权度眨眨眼笑道，“周博士想见我先生的话，不妨在我家将就一晚，明早我们一起吃个早茶。对了，你和他还是同乡呢……”
周伽南不想跟他闲聊废话，便直截了当地打断他道：“你放过他吧，权总。都这么多年了，爱不爱的，总得给彼此留点体面吧。”
权度嘴角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周博士什么意思？我，放过我先生？”
“当初你们为什么分开？”周伽南质问他，“是他对不起你吧？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你一定很不甘心吧？要不是他背叛了你，你原本可以有多么令人羡慕的人生！假如你们没有分开，你就不会遇到欧阳栋那种烂人、不会沦为全网笑柄。当年网上怎么说你的？‘渣男当块宝’，‘老ｇａｙ吃嫩屌’……”
“周博士！”权度严厉喝道，“注意你的用词！”
周伽南极少说脏话，那个字一出口，自己先臊得满脸通红。
很快，权度恢复了长者的宽厚面容，放下二郎腿往前探了探身体：“周博士是想说，我恨我先生，我想报复他，所以我要用仿生体救他？哈哈，你不觉得，这逻辑很荒谬吗？”
“人类的情感本来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周伽南在权度拼命压制愤怒的眼睛里，看到了商北斗生的希望，“放过你先生吧，也放过你自己。你先生知道你用欧阳栋的模样给他捏脸，不会怨恨你吗？你们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已经破掉的船，就让它沉了吧……”
权度哑然失笑，一手扶了扶额头，颇有兴味地看着周伽南：“小商说你可聪明了，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随你怎么讽刺我。你觉得严钧获得了永生不死的肉体之后，还会甘心陪你到老吗？他是有前科的吧？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这毛病改得掉吗……”
权度笑得见牙不见眼，抬手打断他：“周博士，周博士，你这个故事编得……思路对，细节不对。当年管不住自己裤裆的，是我。是我睡了我公司楼下咖啡店里的小哥，我先生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周伽南直直看进他眼里，咬牙冷笑道：“你骗人！你先生是严钧啊，把背刺他的前合作伙伴逼到父子两个一起跳楼的严钧！他没背叛过你，他不对你心怀愧疚的话，你给他带了绿帽子，他还会跟你复合？”
权度摇头笑着，正要反驳，书房门口突然响起轻微的电流声，随即门开了。
一辆轮椅缓缓驶进来，轮椅上那人满头灰发，瘦如枯骨，硕大的头颅歪歪斜斜地架在裹着空荡荡西装的干瘪身体上，显得滑稽又可怖。
“这是我先生，严钧。”权度起身站在轮椅后，礼貌地介绍道，“周伽南博士，商北斗的朋友。”
“你好，伽南小朋友。”严钧脸上绽放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容，声音苍老衰弱，“见到你很荣幸。抱歉，我在门外，扫描瞳孔，花了点时间，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话。”
眼前轮椅上的干枯人形令周伽南想起手术室里被“抛弃”的Ａｌｋａｉｄ，一时心惊肉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严钧的躯体简直像个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妖怪，可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像个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希望与渴盼的年轻人。
“伽南小朋友，谢谢你，关心我们。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早就不在乎，谁爱不爱谁、谁背叛了谁。人类的情感，之所以荒谬，就是因为，它很复杂。复杂到，每个人，用有限的生命，无法参透，其中的……”严钧多说了几句话，气息越来越短促微弱，“奥秘，所以，才觉得，荒谬。”
权度跟着解释道：“仿生体的外观，是按照我先生的意思定制的，所以周博士，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很理解你想和小商继续在一起的心情，但你不能凭自己的意志，去否定他本人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自愿与我们做出的约定，他需要为自己的承诺负责。爱他，不应该尊重他吗？他是一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
孤注一掷的“谈判”，终究还是失败了。想到这丑陋的老妖怪将会抢走商北斗的人生、用商北斗的身体继续生活，胃里就一阵翻腾，周伽南恨得牙痒痒，真想扑上去掐死他。
对呀，为什么不掐死他呢？掐死他多好！来不及把商北斗立刻弄来做手术，严钧现在死了，商北斗就不用把仿生体还给他了！
周伽南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残酷念头吓得直冒冷汗，腿却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逼近严钧的轮椅。
就在这时，权度却像有所感知似的拽着轮椅猛地转身，用身体挡在严钧与周伽南中间，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我先生累了，我先送他回房。”
第35章 35 挑拨
权度再次出现时，脸上隐隐含着怒气，语气也不再客气：“周博士，招待不周请见谅。空中的士很快就到，请。”说着冲着门伸了伸手。
话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伽南呆呆抬头，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在这十几分钟时间里，他做了个决定。
权度侧身站在门边送客，周伽南走到他身边旁时，他也迈步向外，却被周伽南一把拽住手腕。
“他不爱你，他不在乎‘谁爱不爱谁’！”周伽南仍不肯放弃，“商北斗在乎，商北斗会爱你的！”
权度不耐烦地摇头道：“我没兴趣陪你们玩小学生谈恋爱的游戏……”
“商北斗很笨，很善良，你对他好，他会千百倍地给你回报。”周伽南胸口起伏，像刚跑了八百米，“他会听你的话，他不会背叛你……你们试试吧，好吗？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不会缠着他的，我回去分手！”
“周博士，你的确该去看精神科了！放手！”权度往回抽手，却挣不脱，被周伽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吓了一跳。
“严钧就是在利用你！你干嘛非抱着一个老男人不放？！”周伽南急得跺着脚哭，“权总，求求你，给他一个机会吧！我现在就去死，我让给你……”
“你疯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你死了，商北斗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权度伸长手臂去够通话门铃，周伽南竟然把他拽得直往后滑。
“那我不死，我不死！我好好活着行吗？求你了，权总，你跟他在一起吧，他好不容易才……”
权度使蛮力将周伽南推了个趔趄，按住门铃说了一声“锁门”，然后抻着袖子走进厅里。
两扇极富科技感的合金大门在周伽南面前合拢，最后那声歇斯底里的“你们试试”，被空中的士降落在庭院里掀起的气流冲得支离破碎。
小飞机穿过高新园区如同白昼的光晕，周伽南用手背抹掉眼泪，横下心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好久没见了，尹老师和陈星寂说相声似的聊得热火朝天，商北斗不了解他们那些私人笑话，根本插不上话，只觉得屁股底下渐渐长出千万根针，坐立不安心里直冒火。他没明白伽南跑这一趟是去干什么，又怕给伽南丢人，不敢问。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每隔一小时左右就发一条信息问“怎么样”、“到哪儿了”，可伽南到现在一条信息也没回，他实在焦虑得不行，不经意间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另外两人闻声停了说笑，对视一眼后，陈星寂递给他一瓶啤酒：“斗儿哇，你放心吧，权度不敢动你老婆，顶多给他喂点儿糖衣炮弹。你老婆那小脑瓜子，怕啥？你别瞎担心，啊？”
“能喝吗？不会腐蚀仿生材料吧？”尹老师心比较细。
商北斗记得赫尔墨斯说过，他能喝酒，而且酒量不小。因为他的消化系统可以直接将酒原样排出，不需要吸收代谢，喝多少尿多少，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于是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接过酒瓶吨吨就往喉咙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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