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你知道他来见这女的了?”
谢究白含含糊糊:“嗯。”
他不太想让别人察觉,他跟宴辞之间存在着欺骗、隐瞒等不信任的事,哪怕是容清。
很简单,如果所有人都认为宴辞是他的人,跟他的关系铁桶一般外人插不进,那即便宴辞有二心,也别无选择,只能做他的狗。
相反,如果别人都知道,宴辞跟他面和心不和,那想要趁虚而入的人就太多了。
容清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不知道,被他给骗了。”
这话戳中了谢究白的心窝,让他眼底结了一层冰:“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他。”
容清笑了:“也行,不打扰你们夫夫了。”
他把谢究白推到了咖啡厅的门外,就离开了。
谢究白没等多久,里面跟宴辞约会的女孩子,首先捂着嘴跑了出来。
宴辞去前台结了账,慢悠悠地往外踱步,看见谢究白的一瞬间,他瞳孔缩了下,显然是惊讶的。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乖巧地蹲下身,替男人拢了拢垂在地上的小毛毯:“谢叔叔怎么一个人出门了,很不安全。”
谢究白平静地看着他动作,如往常一样温柔:“刚才看见你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他随口一问。
宴辞垂着眼:“嗯,她是谢二冬的情妇。”
他见谢究白的皮鞋上染了污渍,就掏出纸巾,细致地擦掉。谢叔叔一直爱干净,他都记得。
这样的坦白,让谢究白心里松缓了下。
他没再问,但宴辞却主动剖析坦白:“我想着,夏小姐是个好女生,被谢二冬那样的人祸害,可惜了,想帮她一把。”
少年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那双漆黑的眸子,宝石一般好看,盛满了真诚还有温柔,让人没办法不相信他。
谢究白静默片刻,轻笑:“小孩儿还挺善良。”
宴辞也笑了,他嘴角的梨涡一跃而出,生动活泼,给他英俊冷厉的五官,添了几分柔软。
谢究白伸出手,指尖戳了下他的梨涡:“下次这样的事,可以叫我一起。”
宴辞:“好。”
天色渐晚,回去的路上,宴辞推着谢究白,一边走一边看夕阳。
漫天的霞光,把整片天都烧得红彤彤的,谢究白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好风景了。
宴辞见他一直望着天边,眼神变得柔软,路过一台自动贩售机时,他停下来,生怕打扰似的放轻了声:“谢叔叔,想喝什么。”
谢究白随意瞥了眼:“可乐吧。”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饮料,所以喝什么,都无所谓。
宴辞快速买了两瓶可乐,一瓶特意拧开后,再递给的谢究白。
但谢究白瞧着他的动作,微妙地皱了下眉,指挥他:“把盖子拧上。”
宴辞疑惑,却仍然照做,拧上了后又递了过去。
谢究白接过,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捏着瓶子开始剧烈晃动。
等里面出现了大量的气泡,他又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拧着瓶盖,让里面的可乐既不至于溢出来,又能放掉多余的气体。
宴辞很安静,就那样看着那双莹白的手,懒懒地摇晃瓶子,纤白的指尖又放掉里面的气体,再不断地重复这个过程。
他发觉,谢究白的神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逐渐的饶有兴趣,到最后,不管再怎么摇晃,可乐都不会再产生气体时,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愉悦中,夹杂着一丝恶劣。
宴辞看得入迷,眼底浮光跃动,他喜欢男人这种带有攻击性的恶劣,比起平时的温柔,更让他觉得真实,且可爱,像只顽皮的小猫。
等谢究白停下动作后,宴辞才问:“谢叔叔刚才在干什么。”
谢究白喝了一口饮料,享受地微仰起头:“杀死一瓶可乐。”
宴辞推着他继续往前走:“为什么。”
谢究白指尖把玩着瓶盖,似笑非笑:“一边摇晃让它产生气泡,又一边放掉它的气泡,不断重复,直到它再也不能生成气泡。”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宴辞:“这种驯服的过程,很有意思不是吗。”
在驯服可乐的过程中,也杀死了可乐,因为不能再产生气泡的可乐,已经算不上是真正的可乐了。
宴辞推轮椅的手顿了下,顺着他的话微笑:“嗯。很有意思。”
他俯视着男人,把谢究白的每个表情都尽收眼底:“那,谢叔叔是喜欢能产生气泡的可乐,还是喜欢已经不能产生气泡的可乐。”
谢究白眼睛弯了弯:“你觉得呢。”
宴辞想了下,眸色渐深:“谢叔叔喜欢驯服能产生气泡的可乐。”
他根本不喜欢可乐,他只是享受驯服的过程。
谢究白莞尔一笑:“嗯。”
所以今天的事儿,他并不相信宴辞的解释,或者说,没有去探究真假的必要。
重要的是,宴辞对自己抱有情感。这相当于一个软肋,可以让谢究白利用,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谢究白抬头看了眼已经跌落地平线的太阳:“回家吧。”
宴辞沉默着,推着他往前走,眼神落在男人身上,温柔却又包含着一种强烈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很奇怪,虽然两人只是在探讨关于可乐的问题,并没有深入交流,但宴辞却感受到了,自己对谢究白的可有可无。
之前他一直以为,谢究白需要他,现在他才恍然,谢究白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可供他驯服和操控的傀儡。
这怎么行,他不允许。
两人回到老宅,宴辞推着谢究白进屋,却看见夏江正站在院子里,像一匹凶狠的饿狼,眼神凌厉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活剐。
偶尔扫过谢究白时,才会露出一点温柔的流光。
宴辞面上平静,直接无视了他,眼底却暗沉一片。
后来的几天,夏江时不时就往谢究白的院子跑,他也不凑近了打扰,只不近不远地杵在哪儿,像是站岗似的。
但这让宴辞很不舒服,有一种自己碗里的肉,被别的野兽觊觎的感觉。
而且他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有课,不能时刻看顾谢究白,难免焦躁。
是时候处理夏江了。
一看夏江就属于那种极端的人,这种人很容易失控,宴辞怕他哪天趁着自己不在,做出什么伤害谢究白。
宴辞正望着窗外出神时,突然收到了夏晴的消息。
夏晴:我跟谢二冬提了分手,但他不同意
此时夏晴正在给自己上药,她没想到,她在谢二冬面前戳破了自己被小三的事后,谢二冬不仅不悔改和分手,反而恼羞成怒,反手就揍她。
现在她的额头上,胳膊上,都是被打出来的乌青伤痕。
宴辞都不知道该说她性格刚硬,还是脑子过于简单:夏小姐,分手又不是结婚,他同不同意重要吗
夏晴一愣,但很快又犹豫起来:可是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他的,我毕业刚到这个城市,没有地方去
宴辞:我可以帮你找房子
夏晴:那不太好吧
宴辞:就当先欠着我的
夏晴想了想:好。要是他不准怎么办
宴辞已经很耐心了,但他发觉,对方远远比他想的要单纯。
这一看,夏晴就是从小被家里宠着的宝贝,人生路上遇到的也都是好人,以至于像一张白纸一样,风浪来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躲。
夏晴很快补上一句:他生气就会揍我
宴辞:他打你?
夏晴:嗯[难过]
宴辞手把手教她:他应该不经常去你那儿吧,你可以买个监控安装在屋里
宴辞:以后他每次打你,都可以作为他故意人身伤害的证据
夏晴:好!你人真好,脑子还比我好使
宴辞盯着屏幕很久没动。
不出意外,谢二冬是绝对容忍不了,被自己的情妇分手的,所以他一定会采取极端手段。
到时候夏晴别说分手,按照谢二冬这种恶毒狠辣的性格,恐怕会直接毁了夏晴。
宴辞:他很危险,你自己小心,有事可以联系我
又突然想到什么,宴辞发了张夏江的图片过去,问她:你之前,在谢二冬身边见过这个人吗
夏晴情绪有些激动:“见过,这些天我被关起来,谢二冬没空管我的时候,就是他来给我送饭,照顾我的生活。”
宴辞眯起眼:能帮我一个忙吗
宴辞:我需要你向谢二冬传达,你知道自己被小三这件事,是照片里的这个男人透露给你的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乖乖们下午好,尤其是我QVQ
第9章
夏晴犹疑了会儿,还是咬牙答应:好,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一次
按照她现在的处境,自身都难保,如果帮宴辞做这件事,会有一定的风险。
如果被谢二冬发觉了她在撒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夏晴很怕自己不帮这个忙,宴辞也不会再继续给她提供帮助,现在她只能依靠宴辞了。
宴辞切出聊天界面,指尖轻叩着屏幕。
谢二冬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所以不管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一定会怀疑夏江。
重要的不是夏江有没有做过,而是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背叛的风险很高,但凡生出了一点别的心思,都足够对谢二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只要谢二冬意识到这一点,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把夏江赶出谢家,并且让夏江再也没办法开口,往外倒他做过的腌臜事儿。
宴辞把一切都计划得完美。
下课铃声响起时,老师说了声下课后,教室里顿时喧闹一片,学生们都抱着书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一个男生叫了宴辞一声:“回寝室吗,晚上咱们开黑啊。”
宴辞冷冷淡淡的:“不了。”
虽然谢家离学校不远,但学校给每个人都配备了宿舍,所以宴辞偶尔会在宿舍里住。这段日子才频繁地回谢家。
宴辞背上书本,刚走出教室就收到了谢究白的短信。
谢究白:回来的时候,带一份城南的酱牛肉
宴辞笑了下,觉得谢叔叔有时候很可爱,像个小孩子。
比如医生明令禁止他吃肉,让他禁荤,但他却总惦记着肉食,平时也就在家吃,今天竟然破天荒馋上了酱牛肉。
宴辞一边穿过走廊,一边飞快打字:好
但天公不作美,他刚迈出教学楼,大雨就倾盆而下。
这个时节的雨,凉得像是刚融化的雪水,渗入衣衫后,贴着皮肤冰人。
早上出门时,还是万里晴空,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场雨,所以宴辞没有带伞。
看了下时间,现在下午五点了,那家酱牛肉店铺的老板,关门都很早,基本六点后就不营业了。
他只有一个小时。
宴辞没有犹豫,把书本扔进自行车的篮筐,骑着那辆单薄的小车,飞快地隐入了大雨中,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淋了个透彻。
谢究白发完消息后,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
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声音骤然响起,城市被大雨吞没。
他记得宴辞的学校,离那家酱牛肉店挺远的。
这么大的雨,他应该不会傻到穿越半个城市,就为了去买一份酱牛肉吧。
虽然家里的厨子也不是不能做,但没有那家店的老板,做出来的酱牛肉味道正宗。
前几世他都被禁肉禁荤腥,下午睡醒的时候,突然就回忆起某次出门,偷偷去吃的那家酱牛肉,心里实在想得很,才给宴辞发了消息。
谢究白懒怠地靠着藤椅,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
如果宴辞没去买,他倒是觉得很正常,也不会生气。
但如果宴辞真的去买了,那可就有点意思了。
乖得过头了,反而像是刻意伪装。
当然,也可能是宴辞发自真心想对他好,但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呢?
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有一阵了,却始终不太能明白。
谢究白无聊地数着窗台上绿植开的花,眼看雨势越来越大,他终于良心动了下。
重新解锁了手机,给宴辞发了句:雨太大了,别买了
他竟然,有一点怕。
怕宴辞真的会冒着大雨,穿越半座城,只为了给他买一份酱牛肉。
在他思绪飘忽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隽泽。
谢究白随手滑动接听键,懒懒地:“喂。”
隽泽:“那个药,我检查好了。”
谢究白眉头跳了下:“结果呢。”
隽泽嗓音很严肃:“别吃了,里面的有害成分,哪怕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服用一两年也够要命了,何况你身体那么虚弱。”
谢究白眸色渐冷,指尖一下下地点着扶手,语气平静:“知道了。”
隽泽沉默片刻:“那个医生,肯定有问题,最好把他换掉。”
谢究白似笑非笑:“留着他吧。”
隽泽不理解:“为什么。”
谢究白微微低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板:“我自有打算。”
隽泽没深问,交代了几句关于药的事,又定好了过两天,他亲自来给谢究白检查身体,这才挂掉电话。
谢究白刚放下手机,敲门声就响了。
随后宴辞推开门走了进来。
谢究白回头,看见他浑身湿透,像只在大雨中流浪的可怜巴巴的小狗,微怔了瞬。
直到宴辞在他藤椅旁蹲下,把买来的酱牛肉放在茶几上,体贴地拆开一次性的筷子,温柔地递给他:“谢叔叔,尝一尝,应该没被淋湿。”
谢究白哑然,接过筷子吃了一口,却发觉味道没有前几世那样好。
可能是他惦记这份酱牛肉太久了,时间美化了它的味道,篡改了记忆。
宴辞乌黑的眸子望着他,像是盛着碎月:“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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