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砚舟微微皱眉,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李叔肉联厂是巍嵬县唯一聘用外界人的地方,但从未听说过会在外界招工。难道是巍嵬县开始向外扩张了?
巍嵬县和寂灭之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沈丘的数据显示寂灭之地在加速拉动186号世界坠入其中,而眼前的信息却显示巍嵬县似乎在向外扩张。
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寂灭之地,或许就是巍嵬县。
巍嵬县的范围,远不仅仅是薛砚舟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他记得巍嵬县县志中的第一页,是全县地图。
巍嵬县很大,只是他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完全被灵异吞噬的世界。
嗯?
薛砚舟停了下来。
在角落的地
方,他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同样在摆摊,身前的摊位上同样摆着个玻璃罐子。那是卫东的同学杜航一,借助护身符走出诡异道路的幸运儿。
这么说来,“学长”嘴里的入场券,或许就是那个护身符。
薛砚舟走过去,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他的伪装技能还未撤掉,杜航一也没认出来:“我的肾。”
薛砚舟有些不解,问:“你在这个市场里,换了什么东西?”
杜航一似乎不像赵平飞,还保留着理智:“你是谁,问这个干什么?”
这种时候,薛砚舟并没有耐心解释太多,直接用了催眠。
杜航一的眼神一阵迷茫,有什么说什么:“我没有在市场换过东西,但是,从巍嵬县毕业之后,学长找到我,说欠了十一块钱。”
薛砚舟微微皱眉,又问:“为什么欠钱?”
“买命钱。”
“买命钱会这么便宜?”
薛砚舟有些看不明白跳蚤市场的规则,赵平飞兑换了一个可以带来财运的诡异神像,价格是十四块。
而杜航一借助护身符从诡异道路逃离,捡回来一条命,却只需要十一块?
杜航一:“因为我,顺利毕业,为巍嵬县做出了贡献,所以减免了部分债务。”
“做出贡献?”
“是的,每一位离开巍嵬县的毕业生,都有义务让巍嵬县为外界人所知。我们要扩大巍嵬县的知名度……”
不对。
这和薛砚舟学习的县志完全不对。
他在巍嵬县度过的那段时间,老师每日上课时都会强调,如果有一天能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去到外界,不能宣扬自己来自巍嵬县。
那很危险。
薛砚舟还想再问,却无法从杜航一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只得离开,或许在灶王祠里,会有想知道的东西。
灶王祠依旧矗立在跳蚤市场的角落,褪色的木门诉说着这座古怪庙宇所经历的雨雪风霜。
薛砚舟上前,手才刚刚碰触到木门。那扇木门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里面一片昏暗,似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有
“学长”的声音穿了出来。
“进来吧。”
声音古怪而悠远,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
薛砚舟悄然拿出背包中的短刀,捏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令人安心。
门,又关上了,如同打开时那样消无声处。
大门关上的瞬间,屋内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陡然亮起的光,让薛砚舟有些不适,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没有神像,也没有“学长”,只有满墙的照片。
居中的那幅照片尤其大,有些泛黄,像素也不高。
薛砚舟走过去,仔细端详。
照片上的背景,似乎是某个商场的开业典礼。背后的建筑是一栋两层楼房,老旧的筒子楼式样。
这种风格的建筑,在首都或者新州市都已经销声匿迹。这种式样的建筑,已经可以放进历史建筑图册。
但是,在巍嵬县中,这类建筑随处可见。
大门上方,有几个大字,写着“巍嵬县百货公司”的字样。
前方是众人合影,还有面带笑容的人在剪彩。所有人都很开心,笑容诡异而又熟悉,正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在合影的左下角,薛砚舟看到了刚才见过的学长,除此之外,还有他的“母亲”。
那个在巍嵬县担任环卫工作,之后死在工作岗位上的“母亲”。
照片的下方,却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口口口口开业典礼——摄于0044年,好朋友照相馆留]
前方的几个字,不知道被什么人用红笔涂掉,似乎不想让人知道确切的内容。
薛砚舟抬手擦拭了一下,却感觉指尖有阴冷的感觉顺着自己指尖攀爬而上,侵入血管。
红色的颜料,是一种灵异。
如果是灵异的话,反而更好处理。薛砚舟抬手一捏木头娃娃,心中说了一句,是你展现出价值的时候了,吃吧。
木头娃娃之前在他手上吃了个大亏,现在老实无比,不多时就将附着在上面的红色颜料吞噬殆尽。
下方被涂掉的字竟然说:跳蚤市场。
所以,这个忽然出
现在首都大学附近的跳蚤市场,就是巍嵬县百货公司?
薛砚舟继续看了下去,墙上的照片都是巍嵬县的各种生活剪影,均出自好朋友照相馆的摄影师。
看到最后,薛砚舟看到了一张极其熟悉的照片。
下方的说明上写着:巍嵬县第一中学,0414届毕业班。
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薛砚舟看到了自己。
那张几乎每天都能镜子里看到的脸,此时竟有些陌生起来。黑白的照片,老旧的校服款式,让薛砚舟有些恍惚。
站在里面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更为古怪的地方在于,站在他左边,右边,还有坐在前方的一个人,他们竟然长着同样的一张脸。
那是一张完美到堪称没有瑕疵的脸,如同AI建模一般,五官和比例皆是薛砚舟见过最为完美的样子。
但他却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摸一样的三张脸。
毕业的时候,站在他左边和右边的人是……
谢亦明和顾远洲。
对了,坐在他前面的人,正是兼职体育老师的秦止。
可是,在这张毕业照上,他们却拥有同样的一张脸。
好朋友照相馆……
鬼相机?
难道,真像他猜测的那样,鬼相机可以照出人的灵魂?
谢亦明、顾远洲和秦止,他们三人真的是来自同一个灵魂?!
第102章 跳蚤市场
照片里那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明明是无比完美的一张脸,却看得薛砚舟遍体生寒。
186号世界的三个主角,来自同一个灵魂似乎已经是个已被证明的事实。
[沈丘,你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沈丘应该还在开会中,这才186号世界的数据异动,果然并非小问题。
不过,就算是联络上了沈丘,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在对方的工作经历中,应该也没有遇到过小世界的主角分裂成三个这种离谱状况。
薛砚舟想着谢亦明顾远洲秦止三人的相处状况,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三个分魂明显彼此排斥,这种情况之下,基本不可能融合。如今186号世界的状况,也不知道和主角灵魂分裂有没有关系。
索性,把这事捅出来说明白,让三人自己去决定?不行,太激进了。
薛砚舟想得脑壳疼,却只能决定先把鬼相机拿到手。
他又看了几眼诡异照片,摸出手机准备拍个照。
蓦地,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了薛砚舟的肩上。
他手腕微微一动,差点就下意识反身一刀砍过去。
“此处禁止拍照。”
古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学长”。
薛砚舟转身,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学长,抱歉,我不知道有这个规则。对了,这里不是灶王祠吗?怎么挂这么多照片?”
学长:“照片,是联系过去和现在,联系你我他的最好的东西。好朋友照相馆,是你我的好朋友。”
“……”
“学长”的话古怪而晦涩,薛砚舟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又问:“这张照片,是我的毕业照,我想要一张留作纪念。”
学长说:“过两天,好朋友照相馆的人会过来摆摊,你到时候过来。”
“好的,谢谢学长。”
“跟我来。”
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后,薛砚舟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跟在了“学长”的身后。
男人转身,走到一堵看似漆黑的墙前面,抬手一推。
一
扇门出现在眼前,门后又是熟悉的狭长走廊。
再次见到这种构造的走廊,薛砚舟已经不觉得害怕,他沉默地走着。
走廊里回荡着他和“学长”的脚步声,有规律的,一步一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总算是出现了一道微微的亮光。
“到了。”
走廊的尽头,依旧是脏污的塑料帘子,微微晃动着,露出后面些许的微光。
“进来吧。”
学长先撩开帘子走了进去,薛砚舟跟在身后。
才一掀开帘子,眼前的光亮陡然增强,让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适应这种剧烈的光线变化。
薛砚舟眼前出现大块光斑,五颜六色的诡异线条疯狂旋转,盘踞成螺旋的形状。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灰色的点。
那个圆点扭动着,慢慢晕染开来。灰点的边缘越来越模糊,似乎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灰色的圆点,不对,应该不能说是灰色的圆点了。那团图形开始伸展,然后,慢慢变成了一个诡异的……
舞蹈中的人影。
薛砚舟猛然警惕起来,意识到这个状况不对劲。
他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那人影就开始旋转,拉长,最终变成一只熟悉的红色眼睛。
“!”
他回过神来,眨眨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了古怪的庙中。
正中央的位置,供奉着一尊神像。
神像似乎是青铜铸造,却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人形。它的动作也有些诡异,四肢扭曲,似乎在跳舞。
而薛砚舟,感受到了胸口木头娃娃那缕尚未完全收回去的阴冷气息。
看来,刚才他的意识差点被这尊古怪的神像入侵。然而,木头娃娃已经住在了薛砚舟的意识之中,又怎么会允许另一个灵异强行进入。
神像的前方,摆着个熟悉的青铜盆,正是引发橡木村灵异入侵事件的罪魁祸首。所以,这个青铜盆也是来自巍嵬县。
看到青铜盆的瞬间,薛砚舟心中有些疑惑被瞬间解开。
不久之前的培训中心灵异入侵事件,也是神降派的人借由青铜盆引来了灵异。
而当
时,突破界限入侵到186号世界的灵异,正是巍嵬县。
“拜过灶神了吗?”学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薛砚舟抬头,看见那穿着黑色皮质围裙的男人从神像后方转了出来。
他的瞳孔依旧弥漫着一片灰色的雾气,经过刚才意识中的交锋,薛砚舟已经能清晰地看到。
对方瞳孔中的并非是雾气,而是一个扭动着的鬼影。
“拜过了。”薛砚舟停顿一下,“每个进跳蚤市场的人,都要拜灶神吗?”
“学长”点头:“是的。”
“可是,县志不是说过,不能让外界人知道巍嵬县的存在吗?他们很讨厌,进到巍嵬县之后,老是到处乱跑,扰乱我们的生活。”
“所以,不需要他们进到巍嵬县去,只需要更多的人知道巍嵬县。”
薛砚舟想起杜航一说的话,微微皱眉:“所以,门口才会有那么多的宣传和照片?都是为了让外界人了解巍嵬县?”
“是,这是我们每一个从巍嵬县走出来的人的义务,助力家乡建设,让巍嵬县欣欣向荣,发展壮大。”
这种时常听到的标准宣传口号,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却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巍嵬县在扩张。
这不是一件好事。
薛砚舟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学长,可是我现在没有启动资金。”
“学长”不愧是“学长,十分有前辈风范。他听到薛砚舟这句话之后,伸手在皮围裙的口袋里摸索一阵,掏了张钱递过来:“这个给你。”
薛砚舟接过,发现那是一张十一块面值的纸币。
“不多,算是学长的一点心意。”
“我听外面的人说,灶王祠可以借钱。”
“学长”扯起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来:“灶王祠的钱,只借外界人。而且,那个钱是要还的。好了,我还有事情忙,你随便逛逛吧。”
说完,男人也没再搭理薛砚舟,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薛砚舟只能离开。
从灶王祠出来的过程,却超乎寻常的快。
他掀开帘子,却没有看到狭长的通道,也没看到挂满照片的小房间。
只是一晃神,他
就再次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市场内。
薛砚舟回头,却看到自己刚刚出来的地方,只有一堵墙。
灶王祠不见了?
他带着疑惑,回到了杜航一的摊位面前。
“你又来了?要不要买我的腰子?”杜航一问。
薛砚舟点头,摸了摸口袋,发现“学长”给的十一块钱还在。他掏出钱,递过去:“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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