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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近代现代)——顾慎川

时间:2023-09-01 06:42:43  作者:顾慎川
  他现在事业的重心完全不在弹钢琴上面,不一定会退步,但很难再有什么进步了,他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当伴奏是实话实说。
  霍钰成刮刮他的鼻子:“别给我当保姆,你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瞧不起谁呢?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林序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能大学生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霍钰成笑笑,说:“嗯嗯,你最厉害了。”
  “你好敷衍。”
  “怎样说才不算敷衍?”
  林序笑着说了《围城》里的一句话:“你嘴凑上来,我对你嘴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得走远路,拐了弯儿从耳朵里进去。”
  霍钰成低头来满足他。
  转眼又是一个爆竹声响的春节,因为两人的关系还见不得光,所以还是各回各家。
  除夕那天,林序看着外头璀璨夺目又转瞬即逝的烟花,不免有些伤感,他虽然从不怀念高考的那段日子,但无可否认的是,高考时候的时间流逝是真的慢。高考完之后,好像时间就以两倍的速度跑了起来,一切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赶着活,赶着死,赶着每一个明日。
  瞧,毫无实感地,一年又这么过去了。
  人生啊,是过一年少一年。
  乐观主义者并非不会感到悲观,只是他们感到乐观的时候远远多过悲观的时候,但他们悲观起来,也往往比悲观主义者的悲观更加折磨。因为不习惯这种感受,所以感到煎熬,很想飞快地摆脱这种感受,重新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大人,但又没有办法。
  情绪的低落和高涨,并不是努力可以决定或者控制的事情。
  卢艺思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过来问:“小序,怎么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林序见潘贵珍不在客厅,吐出了一句:“我想爸爸了。”
  重组家庭的敏感之处就在这里,卢艺思听到林序这句话之后,也下意识地在客厅中寻找潘贵珍的身影,见潘贵珍不在,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说:“我也总是想起你爸爸。”
  在所有万家团圆的节日,又或者是平平无奇的每一天。
  就是会突然想起那个已经不在身边的人。
  林序问:“如果他能在天上看到我,会为现在的我骄傲吗?”
  卢艺思笑了笑:“他会骄傲得睡不着觉,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床出门的时候,别人问他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他就会说是因为他有一个让他骄傲的儿子。”
  别人就会觉得,这回答没有逻辑,林键大概是疯了。
  林序也笑:“这的确是爸爸的作风。”
  林序想写一首歌,献给林键,他很早之前就想写了,一直没有动笔的原因是想等自己的创作更成熟一点。那是他的父亲,他想要写一首好歌。
  经过魔鬼式的学习和训练,他觉得现在的时机算是成熟了。
  但林序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亲自作词、作曲、把伴奏录好,把歌唱出来之后,再告诉母亲、霍钰成和其他朋友。
  做一首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等林序终于把歌录好之后,便到了霍钰成拍毕业照的时间。
  林序那天有课,他请了一整天的假,当霍钰成的摄影师。
  梅冬绒和华蝶也来跟霍钰成拍照了,林序当摄影师当上瘾了,还出主意教他们怎么摆pose。
  要不是在室外放不开,林序真想让这三个学舞蹈的同时来一个大跳,那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好看。
  林序给他们三拍了很多照片,又单独给霍钰成和华蝶、霍钰成和梅冬绒拍了几张,他知道这是霍钰成师门里关系最好的二人,拍照的时候更加认真了。
  梅冬绒问:“小序,你和小霍拍了吗?”
  “拍了。”
  “谁帮你们拍的?”
  林序老实道:“自拍。”
  他不认识霍钰成班里的人,觉得不管会给他拍都会不自在,不自在就会僵硬,就会假笑,还不如自拍,反正他的摄影技术还算不错。
  梅冬绒皱起眉头:“自拍,那能看吗?”
  “当然能看。”林序从相机里翻出照片,“看,我拍得还是挺好的。”
  “我以为你说的是用手机自拍。”
  “才不是呢。”习惯了用相机拍照之后,用手机怎么看怎么奇怪,再好的手机,在拍照的功能上面也是比不过专业相机的。
  林序所说的自拍,是用三脚架架着相机,调整好相机的参数之后,跑到霍钰成旁边,用遥控的功能拍下照片。
  华蝶也凑了个头过来,“哇”了一声:“你们这些照片可以裱起来了。”
  “什么照片可以裱起来了?”毛玉兰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林序立刻放下相机,转身喊:“阿姨!”
  今日是霍钰成拍毕业照的时间,毛玉兰原本想一大早就来,但霍钰成说没必要来那么早,十点多来到就好了,毛玉兰以为儿子是体谅自己,不让自己在大太阳底下站那么久,她珍惜孩子的心意,于是姗姗来迟。
  华蝶立刻堵柜门:“我说的是霍师兄所有的照片都可以裱起来,霍师兄今天实在是太帅了,谁都想跟他合影,谁都不想跟他合影。”
  前者是因为跟霍钰成合影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后者是因为站在美人的旁边显得自己又矮又丑,所以纠结极了,矛盾极了。
  还没等毛玉兰察觉出不对劲,梅冬绒也跟上堵柜门的队伍了,她推着毛玉兰去到霍钰成的旁边,说:“小序,快准备给阿姨和小霍拍照。”
  毛玉兰立刻摆出笑容,也立刻忘记了刚刚华蝶说的话,挽着儿子,露出骄傲且欣慰的神情。
  林序给毛玉兰和霍钰成拍照的时候,才有了霍钰成真的要毕业的实感,现在是五月底,霍钰成的毕业,拉开了一个炙热的夏天的序幕。
  应该还是很好很好的夏天。
  林序按下快门,将毛玉兰和霍钰成的笑容捕捉,也将自己的笑容捕捉。
  母亲在身旁,爱人和朋友在对面,事业在脚下,林序由衷为霍钰成高兴,还有比这更加美好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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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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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照过后,学校里面没有什么事情了,学生只等着领毕业证,领到之后就可以各自奔赴前程了。
  霍钰成虽然签了舞团,但各种比赛依旧不少,这次,他又要去纽约比赛了,去完纽约之后,在巴黎还有一个比赛,比赛过后,北城舞团刚好有在那边巡演的计划,所以霍钰成得直接在国外待着,照这个工作安排,估计没个四五个月回不来。
  而林序也终于被佟盐安排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佟盐将他以前写过的歌都整理了一下,要求他再磨一磨,磨一张音乐专辑出来,公司里面还有编曲老师和各种乐器手,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利用公司的资源。
  这也是一项大工程,林序觉得自己也要好好搞几个月,才能做出一张像样的专辑。
  恋人分别在即,林序非常不舍得霍钰成,这是他结束高考之后,与霍钰成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
  “你在国外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嗯,你在国内也是。”
  “不要太累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比赛永远都有,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
  分别前一晚,林序在霍钰成的脊柱线条上面弹琴,琴弦颤动,发出迷人的声音,变调、急奏、圆滑音、肩胛的轮廓像是山峰,高低分明,随着动作的收束上下起伏。在林序腰凹之处,同样有一双手在起舞,玻璃窗上盛着满天星,像是天鹅绒上面的碎钻,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然后套在自己的手上,再套到对方的脖颈上,刻下烙印,拢住聚散。
  第二天早上,林序腰酸背痛地爬了起来,送霍钰成去机场。
  因为蒋惊涛在机场里面等着,林序就不进去了,他在机场门口与霍钰成相拥片刻,霍钰成便进去了。
  林序忍住了那点眼泪,心想,不就是异地恋嘛,他高三的时候他们也是异地恋,这有什么的?反正他确信自己会一直爱霍钰成,而霍钰成也会一直爱自己。
  异地恋最让人难受的一点就是没有安全感,他们都有安全感,就没什么能打倒他们。
  但他不知道的是,霍钰成确实有一件事还没跟他说。
  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他没有感觉了,他陷入了跳舞的瓶颈期。
  外行人看不出来,觉得他跳得跟从前没有区别,但蒋惊涛一看便知,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你这不是在跳舞,是在做高难度版的广播体操,是在盲目地运动。你用这种状态去比赛,就是去打酱油,赶紧想想办法调整回来。”
  霍钰成说:“抱歉,老师,我会调整自己的状态的。”
  蒋惊涛有办法帮助他,但他不能总是帮助学生,他的帮助只是一时的,但学生自己领悟到的东西才是长久的。蒋惊涛希望他能想办法,自己度过这段瓶颈期。
  霍钰成被批评的时候,华蝶也听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找霍钰成单独约练,问:“霍师兄,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霍钰成知道华蝶在问什么,他的左脚放在椅子上,压着更高难度的一字马,“就好像喝了什么黑暗药水,让我突然丧失了所有的感觉。”
  很突然的瓶颈期,最近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没有挫败,也没有得意忘形。因为找不到原因,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跳舞的时候没有了感觉,自然也失去了编舞的热情,他只能机械地跳舞,用各种技巧来掩饰感觉的苍白,但他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而且只能欺骗外行人。
  华蝶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很喜欢跳舞,但是他很讨厌技巧性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练基本功,因为他觉得真正有天赋的人是不需要打地基的。他觉得自己就是所谓的有天赋的人,不需要通过这种刻板练习来提升自己,他天生就会飞,天生就属于舞蹈。他不要让任何基本功和技巧来影响自己那种……自然的本能,他要跳舞,他要成为独一无二的舞者。”
  华蝶自嘲地笑了声:“但是后来他发现,如果不学基本功的话,他根本跳不出来什么东西,他只会转圈,然后蹲一蹲,然后踮踮脚,再然后继续转圈,然后重复那些傻不拉几的动作,那个时候他面前没有镜子,他感觉自己跳得还算不错。但后来他遇见了一个老师,老师把他带到了舞室,让他再跳那些自然的舞蹈看看,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些拙劣的动作,才知道自己跳得很丑,丑得甚至感觉污染了别人的眼睛。”
  霍钰成听到这里,感觉华蝶说的这个“小男孩”,可能就是他自己。
  但霍钰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华蝶讲述。
  “然后老师在他的面前跳了一段舞,他才明白,原来他所厌恶的基本功,是所有舞蹈的基础,他哪怕再有天赋,也不可能不练功就成为舞蹈大师。练习基本功和技巧根本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那是成材的必经之路,那是用汗水和眼泪凝成的通天之道。小男孩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就乖乖地学基本功了……但时至今日,我还是觉得,喔没错,这个小男孩就是我,我还是觉得技巧是不可以取代感觉的,这两者虽然彼此融合,但是又相互对立,那个时候我不想要技巧,跟现在师兄找不到感觉,也许是同一个难题。”
  霍钰成问:“你说的老师,就是我们的老师吧?”
  “没错。”华蝶说,“若不是老师,我现在恐怕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舞者。”
  霍钰成说:“谢谢你给我说这个故事,不过我想,这回的瓶颈期估计没那么快能过去。”
  他自学舞以来,还是第一次深陷在这种虚无的感觉中,四面八方都是黑暗,他找不到出路。
  华蝶问:“你跟小序说过吗?”
  “没有。”
  “为什么?”
  “原本想说的,但是要出国了,也没什么合适的时机。”
  而且现在的林序正处于灵感喷薄的时候,天天都能哼点新的调子出来。霍钰成每次看着林序兴致勃勃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着再等等吧,说不定他自己好了呢,但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霍钰成问:“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舞蹈变成了机械的运动,就好像当初林序弹钢琴那样,他点醒过林序,但点不醒自己。人只能自助,人不能自助,这个时候成为了悖论。
  华蝶想了想,说:“有,但是我不知道跟你的感觉一不一致。”
  毕竟虽然都是困难期,困难是千篇一律的,但落在不同的人头上,就变得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有一段时间,我练舞练得很疯狂,我觉得全部的生活就只剩下舞蹈了,我甚至连睡觉也睡在舞室。如果我活在武侠小说里面,那就只能用‘走火入魔’四个字来形容,但我越是疯魔,越是跳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那让我很烦闷也很狂躁,再加上那个时候家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我感觉我活不下去了。我站在天台边,想象自己是一只真正的蝴蝶,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不会再有痛苦了,用生命换取人生最后一次的舞蹈,好像也不亏。但我准备迈开腿的时候,一阵狂风扑了过来,我看见对面楼里的阳台上,有一个大叔的假发被吹走了,那顶假发在空中转了几圈,大叔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我看到那一幕直接笑喷,突然就不想死了,所以我收回了腿,然后我活了下来,所谓的瓶颈期也突然不见了。当然,我这个方法太过危险,师兄千万不要学我,我怕我被小序打死。”
  要是霍钰成也学他去天台旁边站一站,幻想自己能飞起来,林序估计真的得八百里加急地赶过来,打爆华蝶的头。
  霍钰成说:“放心吧,还不至于。”
  华蝶说:“师兄,离比赛还有点时间,别太逼着自己了。有的时候啊,越着急就越没有感觉。”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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