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序坐在钢琴面前，弹了一首很简单的《欢乐颂》，他说：“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半小时之内学会流畅地弹这首曲子？”
“半、半小时？”阿姨难以置信。
“没错，半小时，要是你不赶时间的话，不妨坐下来，跟我试试‘挑战不可能’。”
“我不赶时间。”
林序让开位置，让阿姨坐下来，他将欢乐颂的谱子写出来，教阿姨唱了几遍，然后手指在琴键上面按响，他按得很慢，让阿姨看清楚了他的每一个动作。
然后是阿姨自己上手，林序没教她太专业的东西，只是一遍遍地让她重复同样的旋律。
最后，阿姨连半小时都没有用到，便学会弹这首曲子了，而且她不怎么卡顿，只是有的时候会不小心弹错。
林序笑着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天啊，我居然学会弹曲子了？”阿姨看着自己发皱的双手，觉得不可思议。
林序将手机的计时器拿给她看：“而且啊，你连半个小时都没有用到就学会了。”
阿姨说：“老师，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林序说，“你喜欢钢琴吗？”
“我喜欢音乐，而学校里面刚好有钢琴，在没有人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坐上来弹一弹。”
“这很好啊，反正钢琴一直放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别人弹响的。”如果将钢琴拟人化，那它也许是一直在等待，孤独地等待，等待有人能用它来传递情绪的声音。
“但我也很害怕，很怕被领导或者别人抓到，很怕被扣工资，更害怕被开除。”
“可就算是这样害怕，你也忍不住将手放在琴键上面？”
“因为心里有一种冲动，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钢琴的声音，就有一种我也要弹琴的冲动。”
“这很好啊。”
“可是我弹得不好听。”
“没有关系的，反正只是为了取悦自己，弹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快乐最重要。”
“老师，你真好啊。”
林序和阿姨聊了很多，直到夜色深降，他们不得不道别了。
林序跟霍钰成说：“所以啊，我知道自己画得不好看，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享受这一个过程就好啦。就好像有人知道自己唱歌不好听，但是他也不唱给别人听，自己去ktv享受唱歌的过程，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人这一辈子需要追求的“成绩”已经够多的了，如果连兴趣爱好都要追求成绩的话，那人生过得也太累了吧。
“跳舞也是同样的道理。”霍钰成笑着说。
林序放下毛巾，拖长声音说：“手累了。”
霍钰成给他做了几分钟的手臂按摩，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上当受骗了，说：“弹钢琴能弹一个小时不休息的人，手累了？”
“弹钢琴跟擦头发的发力点是不一样的。”林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以累也是正常的，而且你长这么高，我的手一直举着，怎么可能不累？”
霍钰成说：“嗯嗯，你说得对。”
林序说：“到我去洗澡了，准备准备，等会该你给我擦头发了。”
“行。”
林序出来之后，电视开了，上面正在播放的是一场钢琴独奏会。林序立刻走到电视前面，伸出手臂挡住了霍钰成的视线，控诉道：“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看别人弹琴！”
霍钰成还在画画，他眼皮都没撩起来：“我没看，就是放点背景音而已。”
林序吃了个假醋，坐到霍钰成旁边：“先别画了，擦头发擦头发。”
霍钰成将放下笔，林序直接躺在了霍钰成的腿上，他累了，洗头洗澡真是一项好累的工作，而且每天都要做，重复性真高。他享受着轻柔的擦头发服务，不经意往电视的方向瞥了一眼，眨了眨眼道：“这个钢琴家长得有点眼熟。”
霍钰成随口道：“说不定是你小时候上钢琴班的同学。”
“诶。”林序觉得有这个可能，他有点兴趣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啊？我看不清。”
霍钰成抬头看了眼：“段家骏。”
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林序想了一会：“哇，我想起来了，我真的认识他！”
霍钰成：“嗯？”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小学的时候我跟人打赌，比谁坚持弹钢琴的时间长吗？”
“就是他啊。”
“没错，就是他啊！”林序每次想到那件事，都会觉得肩膀疼胳膊疼手疼全身都疼，“我永远都会记得他，因为他让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觉到，被人捆起来打了一夜的感受是什么样的。没想到那个不服输的小屁孩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钢琴家了，现在想想，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霍钰成将毛巾盖在他的脸上。
“你吃醋啦？”林序将毛巾平移往下，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不要吃醋啦，我连他的名字都要想好一会才能想起来，这醋有什么好吃的？”
霍钰成说：“你说了永远。”
“我只是永远都会记得他有多……坏，仅此而已。”林序调整了一下位置，抱住了霍钰成的腰，“好了好了，不说永远了，他现在就忘记他，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不信的话你问问我，我肯定说不知道。”
霍钰成刮了刮他的鼻子：“没生气，逗你玩而已，别紧张。”
林序理直气壮地说：“我知道你没生气啊，我就是想哄你而已。”
霍钰成捏他的脸，喊他：“巨人宝宝。”
林序闭上眼睛：“嗯哼，巨人宝宝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不再听听你的老小伙伴的钢琴声了？”
老小伙伴？这是什么诡异的词语？林序笑出了声：“不听了不听了，没什么好听的，我跟他走的又不是同一条路。”
霍钰成拿起遥控关掉电视，将林序抱回了房间，林序问：“我有没有长胖？”
他跟霍钰成复合之后，吃好喝好，吃啥啥香，幸福得让人很难不胖。
霍钰成说：“好像重了点。”但没关系，他抱得动，再重一点也抱得动。
林序说：“那也没办法，谁让你总是给我做好吃的呢，只能怪你了。”
“行，怪我好了。”霍钰成将他放在床上。林序滚进了被子里面，又滚过来抱住霍钰成：“不怪你，但在梦中也挂念你，霍钰成，晚安。”
--------------------
第97章
==================
这年的颁奖典礼上面，出现了一件让林序很是尴尬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那就是他去参加颁奖典礼，坐下来打算当个安静的观众。因为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没有创作多少新歌，在音乐方面的工作主要是开演唱会，但是颁奖典礼上没有“最佳演唱会奖”这种东西，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得奖。
虽然他认为自己百分之百不会得奖，但也得出席活动，一是因为这里有他的众多同事和朋友，为他人鼓掌也是他的强项，二来是因为他总不能跟网友解释，因为我确信我不会得奖，所以我没有参加颁奖典礼。这样的话一说出来，网友的唾沫都能淹死他。所以不管是因为主观因素还是客观因素，他就是坐在这里了。
颁发“最佳专辑奖”的时候，主持人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高声喊出了林序的名字。
林序一脸懵逼，他站起来的时候，心想，这不会是黑幕吧？可如果是黑幕的话，自己这个当事人怎么能毫不知情？
他接过奖杯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因为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得奖，所以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准备。所幸他已经说过很多遍获奖感言了，虽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但他循着深刻的记忆，还是能憋出一段话的。
林序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想过自己会拿到这个奖项，所以现在还是很震惊，震惊到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首先，我得感谢公司的每一位工作人员，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和配合……”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一位工作人急匆匆地跑上了台，用手挡着自己的脸，在主持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一心二用的林序清晰地看到，主持人瞳孔地震了。
林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奖杯，有种不详的预感。
主持人大步走来，维持着职业微笑，他对着林序摇了摇头，林序识趣地闭上嘴巴。主持人拿起话筒：“真的很抱歉，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奖项的名字贴错了，最佳专辑奖的得奖者是钱盈老师。”
林序也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是个很会自我安慰的人，他想，幸好自己的感言只说到一半，要是说完之后，主持人再过来说奖项颁错了，那他就更尴尬了。现在这样挺好的，他笑一笑当做无事发生，然后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忘记这件事情。
钱盈走上台，林序跟她交换了一个微笑，将奖杯递给她，迈开脚步要走的时候，钱盈拉住了他的手腕。
林序一愣，低声问：“怎么了？”
钱盈说：“别下去，我们一起领这个奖吧。”
“可这是你的奖。”
“如果工作人员没有疏忽的话，那确实是我的奖。但现在，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奖。”钱盈的态度很坚决。
林序说：“好吧。”他想，反正最尴尬的时刻已经过去了，钱盈估计也有点尴尬吧，他站在这里，陪陪钱盈挺好的。
主持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没说什么请林序下台的话，他熟练地将话筒调到合适的高度，说：“接下来有请钱盈发表获奖感言。”
钱盈拉着林序走到话筒边：“今天这个奖项很特别，因为这是我和林序一起拿到的奖，这些年来，我和林序走过了很多的音乐时刻。他开演唱会的时候，我总是去当他的嘉宾，反过来也是。林序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在我早期的歌手生涯中，我第一次开演唱会的时候，林序将他的经验毫不保留地传给了我，他告诉我怎样去缓解紧张，他告诉我怎么才能让观众得到最好的视听享受，他告诉我怎样度过开完最后一场演唱会时的难受时刻……他写的歌有时候也会给我唱，因为他觉得我的声音更适合唱那首歌……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了，今天颁奖典礼搞了个大乌龙，我站在这里，拿到了最佳专辑奖，而他也站在了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天意让我们一起拿到这个奖项。天意不可违，所以大家也不用替我们尴尬，因为我们已经不尴尬了，林序，是吧？”
林序笑着点头：“是。”
台下有欢呼声、口哨声和掌声。
钱盈转过头来，继续说她的获奖感言，林序站在她的身边，确实不感到尴尬了。
工作人员的疏忽，又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因此而感到难为情呢？更何况他也不是配不上这个奖，他今年只是没怎么写新歌，要是写出一张专辑，这个奖还不知道会花落谁家呢。当然，他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过钱盈，只是觉得有这个争夺奖项的可能性而已。
钱盈说：“实不相瞒，我以前的获奖发言其实全是工作人言准备的稿子，但今天既然已经说了心里话，我就不想背稿子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我是一个胖子，从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开始，我就一直因为身材问题被攻击。我相信很多人听到我的名字，第一反应不是她唱歌好听诶，而是她好胖啊，胖得像一座山那样。我看过很多这样的评论，听过很多这样的话语，我已经不会被这些东西伤害了，但对此我还是有点想说的话。我知道我现在很火，我胖了我瘦了我出新歌我要开演唱会了都能上热搜，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我的身材会上热搜，胖了瘦了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一个歌手，音乐才是我需要做好的事情。所以希望以后大家看到关于我身材的热搜的时候，不要再去吐口水或者为我说话，你们抨击我或者维护我都没有什么区别，我不在意你们怎么看我的身材……最后总结一句，那就是——希望你们离我的身材远一点，离我的声音近一点，谢谢大家。”
她侧过头，问林序：“你还要说话吗？”
林序想了想：“不说了。”
他倒也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不想抢钱盈的风头，在她说了那么有感染力的一大段话后。
等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林序在后台感谢钱盈：“盈盈姐，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我们那么多年好朋友，这有什么的？”钱盈摆摆手，“幸亏贴错的是你的名字，不然要是是别的歌手，我可能也有点尴尬。”
“是我的话，就不尴尬吗？”
“当然不尴尬，我都说了，这个奖是我们两个一起拿到的。这不是面对摄像机的场面话，是真心的。”
“那我也得庆幸，庆幸是你拿到了这个奖。”要是当时上来的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歌手，林序也觉得很难顶。而且颁奖颁错了这种事情，很容易引起双方粉丝的撕逼，林序想想都觉得头大，再一百次想幸亏是钱盈。
钱盈说：“说不定真的是天意呢。”
佟盐走过来，说：“贴错名字的工作人员抓到了，他们问你们要不要炒了他，就是一个实习生。”
林序说：“不了吧，在工作中犯错误是挺正常的，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打工人都挺不容易的，没必要炒人家鱿鱼。”
钱盈也是同样的看法：“没事，让他下次注意一点仔细一点就好了，这回之后他肯定长教训了。”
为了这点事砸烂人家的饭碗，还真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
佟盐说：“说实话，哪怕你们点头了，我也不会点头的。”不过她在意的不止是这个实习生的工作，还有她手下的两位歌手，要是真把这个员工炒了，他会不会恨死林序和钱盈？会不会在网上说些什么话？会不会用尽个人的一切力量毁掉林序和钱盈？虽然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但是很难说，有的人的恨意是偏执的、疯狂的、充满毁灭性的。
86/89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