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祂原本也不具备这种能力。
说起来,祂还得感谢地球诸神。多亏祂们将祂打入无间地狱,祂才能吸收近乎无限的业力,得到那把能开启地狱道的钥匙。
因果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啊。
“此刻展现在你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地狱。”
江暮漓高举双手,凌空击了两下掌,然后微微欠身,做出风度翩翩的迎客姿态。
“欢迎光临。”
王振强的躯体,瞬间被婴灵们的手臂贯穿。
在灭顶的恐惧与痛楚中,他坠入了无间地狱。
一瞬间,他彻底丧失了人的形态,变得怪异恐怖,扭曲狰狞,一如地狱道众生。
自此,他将永远在无间地狱,忍受永无止境的酷刑折磨,毫无救赎,不得解放。
地狱道的大门轰然关闭。
所有的婴灵都变回了人类婴孩的形态,天真无邪,柔软可爱,不再是恐怖的恶鬼模样。
一团团莹白发亮的幼小灵魂,像孔明灯升空,消失在了广袤无垠的天幕。它们终于能摆脱切骨深仇的束缚,离开这从未善待过它们的残酷人间。
它们没有任何罪业,它们只是不被期待而诞生的孩子。
仅此而已。
其实,婴灵的怨气是最难被化解的,但王振强在无间地狱中永世遭受折磨,是所有遵循六道轮回规则的生物中,所能沦落的最悲惨的下场。
所以,就连被亲生父亲吃掉的徐小雨的女儿,都能被超度升天。
突然,整座福临镇震荡扭曲了一下,像发生了地震。
空气中隐约荡来一丝低吼,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过来,正为失去本该到嘴的美食而震怒。
“果然醒了,真是个贪吃鬼。”
江暮漓保持着温柔可亲的微笑,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慢慢握紧。
下一把开启饿鬼道的钥匙,很快就能到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大噶多多浇灌我呀QAQ多一瓶营养液,蛾子和衍衍就多生一只小蛾(我在说什么?)
《热心游客江暮漓》《助人为乐江暮漓》《嫉恶如仇江暮漓》《软饭硬吃江暮漓(bushi)》
突然想到一个最强旅游套餐:
去南槐村游览自然风光,拜拜土(蛾)地(子)庙
住宿是文叔家的民宿,还有无量圣水无限量畅饮……
(衍衍:五星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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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婴儿汤部分情节及描写参考自吃胎盘相关新闻以及电影《饺子》
第32章 怨为祟·其贰
第二天一大早,文叔在保鲜冷库里喜提王振强的尸体。
王振强全身挂满了冰霜,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跪在徐小雨的遗体前。
好几个围观的人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衍衍,你怕吗?”江暮漓低声问道。
温衍抿紧嘴唇,摇摇头。
“你呢,你怕不怕?”
“我还是有一点害怕的。”江暮漓握住他的手,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
“但是,我要保护衍衍,所以我不能怕。”
温衍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阿漓真好。
“一、一定是被抓交替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
“没错,王老板死得也太蹊跷了,昨天还好好儿的,今天突然就没了。”
“肯定是徐小雨的鬼为去投胎找替死鬼,抓了王老板做交替。”
“我也觉得,而且人家都说被吊死鬼抓交替的人,一般就死在附近。”
“文叔,你全家可要小心一点了哦!”
有人好心地提醒文叔。
文叔脸色惨白,嘴巴还在犟,“关我们家什么事!我们家可从来没亏待过她!”
“徐小雨死的前一天晚上,我梦到她了。”温衍道。
文叔一抖,“你别胡说八道啊!”
温衍强调,“是真的,徐小雨坐在秋千上,哭得很伤心。”
“文叔,你说徐小雨为什么会哭啊?”江暮漓问道。
文叔恨声道:“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徐小雨的家人,世界上还有比自家人更亲的吗?”
江暮漓伤感地轻叹了口气。
温衍也跟着宽慰道:“我想,徐小雨即使真做了鬼,也一定很舍不得她的家人吧?”
“生前事,死后明。”江暮漓道,“徐小雨现在肯定眼睛雪亮,把什么都看清楚了。”
温衍点点头,“文叔你放心,既然你们全家都对徐小雨那么好,她又怎么会来找你们呢?”
“来也没事儿。”江暮漓道,“这里就是徐小雨的家,有家就回,天经地义。”
“您老人家不是常说自己人善心诚,到时候可不能把徐小雨拒之门外。”温衍道,“您二老对她有多好,别说她自己了,就连我们这些外人也看得分明。”
江暮漓按了按眼角内呲,“刚才好像就有个熟悉的人影在那边,文叔你也看见了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成功把文叔安慰得两眼翻白,差点瘫软在地。
“休想……”
文叔一边被人半昏半醒地掐人中,一边咬牙切齿地喃喃。
“想报复我家?她休想!”
***
隔天,文叔就请了一个大师过来。
“这位阿禄师可是我们当地最鼎鼎大名的法师。”他扬着眉毛介绍道。
阿禄师也姓冯,和冯家人是一个族的,算起来还是文叔的远房长辈。
他本名叫冯善禄,当地称呼某人带“师”字,那是有尊称意味的,而前面加上“阿”,又显得不是太疏远。只有拥有专长且受人尊重的人,都有资格被这么称呼。
可想而知,阿禄师的道行本领,确实不容小觑。
阿禄师也不要文叔多说什么,在屋子周围踱了几步,就找到了徐小雨的自杀地点。
他指向庭院里那棵歪脖子树,“是这儿吧?”
文叔赶紧点头。
“上吊的人,脚踩不到地,天不管你,地也不管你,魂只能留在人间,定会有一股怨念留在此地,要抓交替。”
“只是这徐小雨的怨气格外的重,怨入骨髓,悲天恸地,比之寻常的吊死鬼厉害了不知多少。”
阿禄师一转身,一双眼精光四射。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文叔脸色瞬间不大好看了。
“凡事有因才有果。”阿禄师严肃道,“若我不知晓来龙去脉,又如何为你化怨破煞?”
在阿禄师的追问下,文叔才不情不愿地说出了真相。
原来,冯家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个男孩延续香火。可前些日子,徐小雨B超查出来,发现肚子怀里的竟然不是男孩。
冯家人知道后大失所望,坚持要徐小雨把孩子打掉。
“唉,我也是没办法,头胎是女孩真的很晦气,接下来会每胎都是女孩。”
说到这儿,文叔委屈得不行。
徐小雨死都不愿意,冯家人无奈之下,还找来她姨妈叶美婷当说客。
“她姨妈说,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别让我们老冯家断了香火,不生儿子的女人有什么用,跟她妈一样。”
“可她倒好,根本不听长辈的话,死犟,跟头倔驴一样,还抄起扫把连哭带骂地把她姨妈给赶走了。”
“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把她绑去了诊所。”
“所以,你们就这样硬生生打下了徐小雨的胎?”阿禄师问道。
文叔唉声叹气,叫苦不迭。
“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我们还让她留在病房里好好养着,等身子养好了,照样能给我们老冯家生儿子。”
“哪成想她那么脆弱,竟然想不开自杀了。还故意吊死在我们家院子里,这不是明摆着对我们家有怨,死了还要晦气我们吗!”
“不对。”阿禄师皱眉,“照理说,她怨气难消,要找也是先找你们家的人,为什么会第一个找王振强?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没、没有!”文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真没有?”
“没有,我哪儿敢瞒您老人家呢。”
阿禄师大袖一挥,“那我告辞了,你另请高明吧!”
“哎等等等等。”文叔赶紧拉住他,“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哭着张老脸,把自己和王振强之间的交易,老老实实地全交代了。
当时,为了能让徐小雨生下活胎给王振强吃,他还不许医生打引产针,因为这样婴儿会胎死腹中后再被排出,大大损坏品相。
麻醉剂也不能打,王振强特意嘱咐了,麻醉剂的药性,会大大污染胎儿的肉质。
于是,医生只能在引产时插导尿管,转而打催产针刺激生产。这样胎儿才能完整无缺,生下来的时候也还是活的。
只是,徐小雨却因此遭到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她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强行把孩子生了下来,又在极度的疼痛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被带走。
最后,成为那个曾侵.犯自己的男人的盘中美餐。
饶是阿禄师见多识广,听文叔讲完也不由震惊了。
“糊涂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能干这种造恶业的事呢!”
“叔,你是我叔,你是我大爷,求求你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啊!”
文叔都快给阿禄师跪下了,求爷爷告奶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罢了罢了!”阿禄师长叹一口气,“也是徐小雨命中无福,无法为冯家延续香火,才会遭此劫难。看在你叫我一声叔的份上,我就帮你这回吧。”
文叔点头如捣蒜,“我们该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
阿禄师冷笑一声,“她厉成这样,还能怎么办?当然得送肉粽了!”
文叔倒抽一口凉气。
送肉粽是一种专门为自缢往生者举办的破煞超度仪式,将上吊的绳子送到入海口焚烧,让怨气被海水带走。
为了避讳,也为表达出对往生者的尊敬,法师不会直接称这种仪式为“赶吊死鬼”。考虑到肉粽也是用一条绳子绑着的,跟上吊的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相似之处,便取了这么一个相对含蓄的名称。
不过,送肉粽虽能消除死去的人给当地居民留下的厄运与不安宁,但也具有极高的危险性,一不小心就可能误触禁忌,惹煞上身。
“行了,我去准备一下,你到时候把你全家和民宿里所有住客都召集起来,我要举行送肉粽仪式。”
阿禄师一捋胡须,自信十足。
毕竟他可是冯圣君的乩童。
冯圣君神力无敌,对付区区一个女吊死鬼,根本不在话下。
***
三日后。午夜。
送粽仪式一般都选择在子时举行。子时是灵气最盛的时刻,也为避免无关人士围观,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
虽说在深夜才开始,但准备工作白天就得忙活起来了。
阿禄师画了用来挡煞的符纸,放在送肉粽队伍经过的路口,让煞气顺着安排好的路线跟走,不要窜到别的地方。
沿途若有人家,阿禄师会提醒他们在家门口倒放一把扫帚,关好门窗,贴好符纸,避免煞气进入屋内。
温衍看着阿禄师这么兴师动众,法器都搬出了一堆,忍不住问他:
“真的是徐小雨魂魄不安吗?等送肉粽仪式结束,她……会怎么样?”
可能之前在冯圣君庙因求平安符一事闹过不愉快的关系,阿禄师对温衍的态度始终不友好,听他这么问,立刻冷硬道:
“怎么,那女鬼都害人了,你还同情她?”
温衍一字一句道:“徐小雨是个善良的女孩,就算做了鬼,也是好心眼的鬼,不会害人。”
“你懂什么?人鬼殊途,她怨气那么重,当然是要害人性命。王振强已经被她害死了,等她抓交替抓到你头上,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温衍气得噎住了。
徐小雨曾说王振强欺负过她,如果真是这样,那王振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她活着的时候没人爱护过她,死了之后倒要被当成邪祟,凭什么?
“奉劝你把没用的同情心收起来。区区一个女人,哪儿值得你那么可怜?还是多想想大活人吧,冯家人还有整个镇子的居民,可不能再被那女吊死鬼给害了。”
温衍快气得晕过去了。
阿禄师不屑一笑,刚要转身离开,忽然腿一软,整个人向前跪倒了下来,正好是一个标准的跪伏姿态。
看上去像在和温衍叩头赔罪。
“大师,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江暮漓恰好在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给温衍买的香草甜筒。
情侣才能享受到的第二支半价。
阿禄师羞怒已极,想站起身,可背上仿佛压着万钧巨山,教他分毫动弹不得。
“大师,您是怎么了?可别吓我们啊。”江暮漓满脸忧色,“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可都仰仗您广施神通来救了啊!”
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阿禄师额头滚落。
他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灵压……那恐怖绝伦的灵压又出现了!
这次不是一闪而逝,时间持续得更长。
他耳中都听到自己的浑身骨骼在嘎吱作响的声音了,更令他胆丧魂飞的是,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被不断挤压……挤压……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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