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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请7号选手，来自理学院土木工程系的江林阳上台演唱，他的演唱曲目是黎明的《夏日倾情》。”
江林阳信步上台，桀骜有余、放浪有余，在灯光的照耀下眼波含情，似有些郁攸之气。
“是你吗，能否轻轻地转身，盼你回来静听，我的心里面说话。（歌词）”江林阳的声音有种娓娓道来的缠绵悱恻，脖颈儿戴着银色项链，在黄色的暧昧氛围下颇有些“簪星曳月”的意味。
而看着江林阳出类拔萃的李傲然也明白，他跟江林阳或许不是同类人，因为江林阳那么耀眼，是每到一个环境中，不用费力表现，就可以得到任何人青睐的夺目，如果他想要一个人的死心塌地，那他的体贴会让他毫不费力地“得到”，抑或说是“被得到”。
就像李傲然，即便没有得到任何江林阳的特殊关照，就已经在他的周全里沦陷，想在他表面上并没有前赴后继的队列里，做一个微不足道的观音兵。
想到这里，李傲然有些挫败，想趁着感情还未天高路远，付个起步价下车逃逸。
“老江唱地还是很好，是你的强劲对手。”黄冠在李傲然耳边说，气息擦出耳边有些痒。
“你别在我耳边说话，你嗓门太大了，震得慌。”李傲然躲开身子。
旁边的于淼看到李傲然有些大的躲闪动作，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黄冠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刚见面的学姐沟通，试图将话题扯到彼此都有共同话题的江林阳身上，“说老江唱得好。”
“是啊！唉？你们是一个系的吗，他谈恋爱了吗？”
“啊？”黄冠咂摸了一下这个问题，明白于淼可能是对江林阳有点那个意思，视线在李傲然和于淼之间来回晃动，自觉此刻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含糊了一句，“不知道啊，不太熟。”
学姐也看了一眼，心里了然，“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
“不是，就是同学”，黄冠心虚样的，也不想咬文嚼字解释为什么是“同学”而不是“好朋友”，单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拿起手机给李傲然发了条微信，“娇娇，我感觉于淼对江林阳有意思。”
李傲然听着于淼和黄冠的对话，内心嗤笑黄冠竟然说跟江林阳的关系只是“同学”，那他岂不是连“同学”都不是，如果以后有人问起，岂不是要说是“校友”，更不遑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喜欢”。然后感觉手机在震动，拿起一看是黄冠的微信消息，还没打开对话框就看到消息的全貌，不知道怎么回，心情复杂地按灭了屏幕。
江林阳曲毕移交了麦克风之后就跑下台，把心里憋了一首歌的疑问微喘着问给了李傲然，“你没带吉他？”
“嗯，没带，不一定进第二轮。”李傲然看着他起伏的前胸，“你唱得很好。”
“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江林阳听着这个勉强成立的理由，“到时候你用我的。”
于淼等着江林阳跟李傲然聊完才转过身来面向她，半显摆半得意地说，“咋样，是不是比在新岛唱得好。”
“真牛！你不冠军谁冠军啊！”
“可别瞎说，冠军在我旁边呢。”江林阳指了指李傲然，“他才是真的厉害。”
于淼一副心中有数的表情，“那我倒是要听听到底什么人比你还厉害啊。”
轮到李傲然去准备区的时候，他先是在微信上回复了黄冠，“姜桐在门外，你去接他一下”，然后没有跟热火朝天交流的江林阳和于淼打招呼，就径直走了过去。
黄冠听了命令，起身准备出去，就被江林阳拉住，“你干嘛去？”
“我去接姜桐，他正巧到了。”黄冠回了话，急匆匆往出走，大概是不想让姜桐等太久。
黄冠在门口接到姜桐，闲话没叙几句，说着下一个就是李傲然唱了，又快步走回，回到座位才意识到拥挤的场地被热爱音乐的观众们堵得没有空位，拍了拍大腿跟姜桐说，“桐哥，坐我腿上。”
一旁的于淼看了一眼黄冠，惊讶于他的脑回路，出来打圆场，“咱们把两个凳子往一起并一下，咱们仨都瘦，够坐的。”
黄冠又一拍脑门，“可以啊！桐哥，我忘了介绍，这是江林阳，我同学，这是于淼，江林阳学姐，来看江林阳唱歌的，跟咱们一样，是亲友团。”
“你们好，我是黄冠和李傲然高中同学，我叫姜桐。”姜桐伸出手，礼仪做全的姿态，分别同两位第一次见面的“同学的同学”和“同学的同学的亲友团”握了一下。
调整好位置坐下，刚好听见主持人介绍，“下面有请10号选手，语言文学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李傲然为大家带来张国荣的《洁身自爱》。”
走上台的李傲然觉得这次的灯光跟初赛相比，果然是有加大马力，在等待前奏的几秒钟就已经将他烤到浑身轻软地融化了。
“愿你们这场爱能避免麻烦，愿你在最后也能踏上雪山，你想要的，我已失散。（歌词）”李傲然想越过台上聚焦的灯光找到台下的江林阳，可他发现在台上环绕的灯光下，已完全看不到想看的人，只有一片视觉上的黑暗。
感谢初赛劣质的灯光。李傲然想。也许最终踏不上那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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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身自爱》张国荣版本，吴雨霏翻唱版本。
《夏日倾情》黎明和卫兰的版本。
写了两章废话如此之多，还没到比完赛。
第15章 15 同位
李傲然在挨一场来自江林阳的诱惑，这他心知肚明，但这场单方面的还没被爱意淋透的好感可能要提前宣布告终，他更加清楚明了。
演唱结束，李傲然终于将自己从众人的聚焦中解脱出来，走下舞台的照射区，看到座位上姜桐、黄冠和于淼挤坐拼在一起的凳子上，疑惑于这诡异的位次，偏着头，手指着问，“你们这是……？”
江林阳满眼期待地注视着李傲然回来的脚步，听着他发出的疑问嘴角上扬，转头跟挤在一起的连体三人组。
“桐哥来了椅子不够坐，学姐说可以坐一起”，还是黄冠打破了这份险些面面相觑的尴尬。
“黄哥，要不你坐我这吧，我跟桐哥和学姐挤一下。”李傲然打量着黄冠悬了半边屁股在凳子外，把大部分的凳子让给姜桐，也明白他是“舍己为人”，却是不忍心让黄冠因为自己叫来的人以任何形式委屈半点。
“别呀，李傲然，我真不胖啊。”黄冠此时极能联想，“桐哥，挤不到你吧？”说完又往旁边挪了挪。
“挤不到，没事儿”，姜桐手支撑在黄冠大腿上，为了给另一边的于淼让出位置，只能以一种虚实结合的方式，跟于淼保持不冒犯的距离。
李傲然看着黄冠和姜桐姿势都有些别扭，做了做心理建设，有些为难地张了嘴，“江林阳，我跟学姐换个位置可以吗？我跟姜桐他们坐在一起。”
江林阳眉毛挑了挑，“你跟于淼说，我又不是于淼发言人。”
李傲然被江林阳噎得猝不及防，脸上红白一阵，局促朝着于淼说，“学姐，咱们换一下座位可以吗？”怕影响选手和观众，声音也没有说太大。
“啊？”于淼像是没有听清，手掌放在耳边拢声，“你说什么？”
“算了傲然，咱们去那边坐吧。”姜桐站起身来打了个圆场，指着最后一排的还有的两个空位，拉着李傲然踉跄走了。
“唉，等我一下啊！”黄冠见姜桐起身拉走李傲然，空出的椅子因为失去重量平衡而摔倒，在比赛的歌声中尖锐地鸣叫，瞬间变成混乱的中心地，却也不忘在这一片狼籍中跟江林阳打了个退场招呼，“老江，我们去那边啊，你们聊。”接着眼神示意了一下于淼，追赶上去。
江林阳要说的话因为这声势浩大的场面咽回嗓子，想着“这破地方怎么没铺地毯啊”，目送两人先行、一人追赶、三人老友愉快地见面，心里的声音像文思泉涌的作家进入创作高潮期手指不间断敲起键盘，叮叮咣咣叮叮，搅得人心乱套。
这种茫乱的感觉持续到30位选手都演唱完毕，主持人根据现场评委打分宣读晋级20人的名单，才退减少许。
不出意料的，李傲然和江林阳名册在列，分别排在第一名和第二名入围第二轮乐器表演环节，再由入围分数倒序，休息五分钟之后继续比赛。
“我信你了，李傲然真的好厉害。”于淼拉着江林阳说，“咱们去那边找他们吧。”
江林阳闻言，目光穿过因等待下一轮而放松又嘈杂的观众浪潮定格在李傲然他们坐去的位置，复又回头跟于淼说，“让他们叙旧吧，我们别去打扰了，正好我给你弹吉他吧。”
“那更好了，你随便弹什么都可以。”倒是个来者不拒的。
江林阳拿起吉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我给你弹小蜜蜂吧。”还没等于淼问出小蜜蜂是啥，他就正儿八经地弹起来。
曲子很短，江林阳又升了几个音调继续循环，三遍以后停下，“我教你吧，小蜜蜂很简单。”
“啊？我之前都没摸过吉他，也能弹吗？”看得出于淼的困惑，江林阳半安抚半笃定要用吉他教学消磨这五分钟似的，“肯定能学会，小蜜蜂这个曲子，在视频网站教学的标题一般都是《第一天打卡吉他自学——指弹小蜜蜂》。”
“你话说这么满，我要是没学会，是老师教的不好还是我这个学生太笨呀？”于淼打趣的意味渐浓，手却已经接到了江林阳递过来的吉他，“是这样拿吧，江老师。”
江林阳听着“江老师”三个字，自顾自地想起教李傲然吉他的时候，他也是叫自己江老师，又想起好像没有问为什么李傲然没带吉他，一会儿自己倒数第二个表演完，正好在李傲然上台的时候把吉他递给他。
“江老师，发什么呆啊。”于淼佯装着生气撇了撇嘴，“这老师不称职啊。”
“没有没有，我教你，这只手先按这个，另一只手弹……”
另一边的李傲然有那么一秒钟是想要收回目光，不去看也不去想现在正在进行吉他教学的江林阳和学姐是什么样的情节，应该不会是一上来就拍和弦图给学姐，但是会有耐心绝佳的手把手练习，还有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的对白，这不是李傲然的臆想，是在这休息的五分钟里目之所见的事实。
李傲然眨巴着眼睛，左边耳朵是黄冠的问题，“娇娇你这一轮真不弹吉他了？”右边耳朵是姜桐的问题，“傲然，看什么呢？”
他从江林阳身上抽回细密而敏感的专注力，先回答了姜桐的问题，“没看什么”，再回答黄冠的问题，“不弹了。”
“行，你不弹就不弹吧”，黄冠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你不弹也能进决赛”。
李傲然不解这份信任是哪里来的，“在你那我这么厉害吗？”
“不止在黄冠那”，姜桐抢着回答，要将这份信任牢牢保卫住并增加强度，“主要是你领跑其他参赛选手太多了。”
“那我第二轮弃权，直接破罐破摔，大张旗鼓惊艳所有人。”李傲然笑得狡黠，两个酒窝缀在嘴边。
“你有病。”黄冠听着李傲然没有一个字着调的话，眉头一皱，气得牙根痒痒，“你病不轻。”
五分钟后第二轮开始，闹哄哄的观众席随着赛事的重新进行而安静下来，倒数第一个表演的李傲然在经历了黄冠大嗓门倾情点评了17位乐器表演的选手后，“这二胡跑调就别赛马了”或是“竖笛也算乐器吗”，防备着有被观众席任意一位的选手亲友团“暗杀”的可能，坐回了江林阳后面一排，原来于淼的座位。
还没有空档对上话，主持人就已串词将江林阳介绍上台。江林阳拿起那把熟悉的黑色木质吉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总是亮晶晶闪着温柔的光，举重若轻地介绍自己、信手拈来的吸引他人。如果用什么东西来形容，李傲然无端地想起摄石，江林阳总是可以轻易让人附上热情，愈近又想更近。
就像现在，江林阳弹起《旋木》的时候，也是毫不费力就引来观众的尖叫。当然也包括李傲然。
“江林阳弹唱也这么厉害啊！”于淼带着明显的兴奋过度，回过头对李傲然说，“你是什么乐器啊？”
“我没有乐器表演。”李傲然仿佛要把台上的江林阳盯穿了，隐约觉得江林阳在跟他对望，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在歌曲结束后给江林阳一个拥抱，又清醒过来，台上强光的照射下是看不到台下的他的。
以及，跟对高中时期的学长的争强好胜不同，他确定自己是喜欢江林阳的，所以他不想赢了，他想让世间所有的雷动与拥戴都是江林阳的，无论是不是他给的。
吉他声落，江林阳在掌声和呼声中走下台，跟最后一位表演的李傲然擦肩，在这短暂的交集中叫住了他，“李傲然，给你吉他。”
“我不用了”，李傲然径直走上台，面颊因刚刚江林阳的表演而拂过红晕，更因他自己的一刻千波的心理活动而情肠百转。
李傲然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麦克风，拍了拍，确认可以讲出话，不会出现刺耳的鸣叫，“大家好，我是来自语言文学学院的李傲然，跟大家的多才多艺相比，我不会任何乐器，所以我想要清唱一首歌，因为我的嗓子就是我最好的乐器。”
台下听到这一番言论，有一小会儿的哗然，但是很快平复下来。可信度高的说法应该是，比起竖笛吹奏《七色光》，一首音曲俱佳的演唱似乎更得人心。
“我清唱的歌曲是王菲的《红豆》”是听了江林阳唱《旋木》后临时改动的曲目。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歌词）”
李傲然想着，他要为江林阳熬一颗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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