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并刀如水(玄幻灵异)——蔺洲

时间:2023-09-06 20:32:18  作者:蔺洲
  一只黑色的鹩哥从敞开的窗子飞了进来,落到了琴台上。菩萨伸手召唤这只鸟,鹩哥歪着头看过去,开口又是尖锐嘹亮的一句——“孽障。”
  他温和地笑了笑,也不生气,他径直走到窗边看着同样千里迢迢来到此处的年轻人。叶听雪现在傍身的只有剑,就这么孑然独立在苍白的天地之间。
  “为何不进来避雪?”菩萨不是这里的主人,说这样的话便显得十分逾越。
  这里的主人按停琴弦,收住余音,并不在意菩萨的冒犯。他有些疑惑,开口说话的声音尤其嘶哑难听:“外头是?”
  是一个很年轻的剑客,身上带了五把剑。他看着这个沾染一身风霜的年轻人,脑海里浮现了一段很久远之前的记忆,却似浮光掠影般看不真切,于是那段记忆很快就消散了,只让他感到恍惚与茫然。
  叶听雪一手拿着玄晖,另一手是尚未收入鞘中的风楼。从进入这间楼阁开始就闻到了阿芙蓉的香气,让他头脑瞬间一白,立刻开始用吐纳术呼出体内污浊的香气,头脑堪堪清明许多。
  但他心中始终惊惶,吐纳换气并非长久之计,阿芙蓉会沾染在皮肉上,再浸没入骨骼中。
  除了阿芙蓉的香气,还有一丝血腥气味,似有若无,在馥郁的香气中显得十分模糊。叶听雪不想再进去了,但看菩萨那双温柔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仿佛等了很久很久。
  菩萨穿着没有任何花纹图案白袍,浑身上下只有手上缠着的一串白色珠子能算装饰。这串珠子看着也十分古怪,不像玉也不像石头,倒像是某种被仔细打磨过的骨骼。
  他看着叶听雪的眼睛很真挚,那目光里有人只要一瞬就能读懂的慈悲与亲和。
  如果不是叶听雪多次承受过来自袒菩教,来自眼前这个人的恶意,他兴许真的能被那双眼睛给骗到。那双眼很温柔,但叶听雪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之间仇如深海、恨怨滔天。
  “小子,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紫衫人从琴台起身,那只黑色的鹩哥停落在他的手臂上,扯着嗓子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叶听雪没有猜错,这个身穿紫色道袍的中年人就是鹤近山的主人,陶思尘曾提及过的,如今的陶家家主陶忘真。
  他朝叶听雪走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越来越近了,叶听雪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阿芙蓉的香气,心中警惕,将风楼横在身前戒备地看着他。陶忘真不说话,那只鹩哥自个叫唤不停,菩萨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我和陶思尘来的。”叶听雪道,他不知菩萨和陶忘真之间有什么交集,但看着那人恍惚的神态,只怕是被阿芙蓉或是歇心丹这些药给控制了。
  陶忘真茫然地说:“他又是谁?”
  “他是……”叶听雪话未说完,就见一片紫云掠过。陶忘真出手极快,局促间吓飞了鹩哥,腾腾黑影向着叶听雪飞袭而来。那人指掌如刀,直朝命门刺去。而叶听雪早有戒备,推风楼一剑而出,因顾忌他身份而敛住锋刃,并收着七分力气,只用剑面拂开他手。
  陶忘真穿宽袍大袖,瞧着很潇洒风流,但动手时衣衫就多显不便。这个名姓的人专精于机关建造一道,武艺平常,何况他隐居山上多年,平日里少有和人交手的机会,更不会是叶听雪的对手。
  他被打的连连退开,垂头按住手臂一时无语,叶听雪看着他又看着一旁置身事外的菩萨,按捺住心中情绪:“陶思尘姓氏写了一个陶字,十年前从山上下去的,还能是谁?先生是闻到了软香,头脑昏涨迷茫,心中许多事都变得朦胧模糊了?”
  “香?”他回头看向身后一副笑面的菩萨。
  菩萨没说话,手上挑着那串白珠子玩弄,下一刻陶忘真就倒在地上昏死过去。叶听雪提剑向他,菩萨也不惧,温和地笑着示意他落座。
  “你把他怎么了?”叶听雪冷声质问,他几步走到陶忘真身边,这人全无动静,心脉气息都变得十分微弱,但面上还不见死气,只作了一副假死昏厥的状态。鹩哥尖叫几声,似乎极惧怕屋内景象,乱飞一遭后从窗口窜了出去。
  而菩萨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将冷茶泼了重新换过一杯,提到叶听雪的前面。
  “陶先生是个妙人,与我彻夜论道耗费许多心力,想来是感到疲倦,需要休息了。”他笑了笑,身后的屏风中无声无息地出来了一个黑影,迅速朝陶忘真这边过来。面目被黑布遮住了,单凭身形叶听雪无法将他辨认,但也不能放任他出手,叶听雪举剑拦在陶忘真身前。
  菩萨支着脑袋吹了个古怪的调子, 那人本出掌朝陶忘真而去,被这怪声一惊当即该换动作直逼叶听雪,全然不怯剑锋威慑。
  他出手极为迅猛,掌下尽显骇人杀机。叶听雪顾及身后有人,方要将他引开,菩萨又开口道:“楼中处处都是机关,一步生,一步死,大公子该如何决断呢?”
  菩萨喝了一口茶,伸指朝窗台隔空一点,竟撞开了某处机关。这楼中所有的窗子齐齐闭合上,再不见一丝光亮。
  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其余的感知便更加敏锐,尤其是萦绕鼻尖的阿芙蓉香气。叶听雪怕自己恍惚失神,被这毒物操控心智,当即咬在舌上强行使自己清醒。也许是痛苦当真奏效,让他难得一次在软香中没有彻底溃败。
  叶听雪不知菩萨还有什么手段,只能万分谨慎地和眼前这人对手周旋。他有剑傍身,那人赤手空拳,本是连近身都难的,偏偏被噬神蛊操控的人无神无魂,无知无觉,感觉不到疼痛,只凭一种机械地本能朝叶听雪出手。
  菩萨幽幽叹道:“大公子往山上这一路,见过故人了吗?”
  故人?他和陶思在山腰尘受人伏击,一个卑什伽奴一个赤牛舵主,显然是菩萨口中的故人。叶听雪没说话,交手数招他便觉得十分不对劲。眼前这个杀手的武功身法远比不上卑什伽奴,甚至较赤牛舵主都逊色许多,掌上功夫只靠一身霸道内力。
  叶听雪推折他臂膀,敲断他腿骨,但也只是让他动作更显僵硬迟滞。风楼嵌进他的肩胛,只消轻轻一动就能解下他一条手臂,那人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一声,让叶听雪心下一沉。剑收了回去,那人却借机近身朝叶听雪打出一掌。
  “眼前这位也是故人呢。”菩萨不看面前缠斗的两人,对叶听雪说完又吹了个古怪的调子。
  那人半步不退,将浑身力量聚在这一掌之上。
  叶听雪无法按剑回防,只能跟着他对出一掌,两掌相交,叶听雪就知道菩萨口中说的这位故人是谁了。那人所出的赫然是狠绝毒辣的摧心掌,叶听雪错认不了。
  “承天府的人。”叶听雪轻声道,他感觉到那人朝他砬,摧心掌的内力也妄图直直冲入他的心脉,并将之捣碎绞烂。
  这掌来势汹汹,但出手前叶听雪便已经提前运作了推换诀,掌心寒凉,骇人内力聚在其间。他叹了一声,那人五指俱往后翻折,筋脉骨骼一时间寸寸绷断,连带着皮肉也发出沉闷声响。
  那人满身不堪,被逼着连退几步,叶听雪却不愿放过他,欺身而上一掌打向他心口。人当即倒飞出去,摧心掌的内力窜在心脉之中,他感觉不到痛,但这具因伤苦累的身躯连再动都艰难了。
  摧心掌余威不止,叶听雪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压抑下那股阴邪歹毒的推换诀内力。他快步往陶忘真的方向走过去,这人仍在假死的状态,叶听雪不理会菩萨,背起他就想离开。
  但他忘记了菩萨早已推动了楼阁的机关,被封锁的又何止是窗户?出口以及其他任何的通道都被机关锁得严严实实,如今他身处的所在俨然是一间密室。
  菩萨没说话,但叶听雪在黑暗中本能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叶听雪深呼一口气,把陶忘真安置在角落里,提着风楼朝菩萨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动了,菩萨微笑着对他说:“请坐。”
  他坐在菩萨不远处,并不想离得太近。菩萨在煮茶的炉子上投了香丸,阿芙蓉的香味浓郁得让叶听雪感到万分不适。菩萨用手轻轻点着案台,似是在默数。
  十息,叶听雪稳定心神,跟着数到这里。
  菩萨有些疑惑地说:“你难道没有喝下他的引药?”
  “什么?”叶听雪警惕地看着他,听到菩萨打了一声响指,角落里昏死过去的陶忘真忽然动了动,人醒了,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这点轻微的动作很快就消停下去了,因为菩萨再动了一次指令。
  叶听雪猜得不错,菩萨来到鹤近山山顶后不久就给陶忘真吃了歇心丹,以及歇心丹的引药。他将茶碗扣在了炉子上,那些香气便收拢在其中,这香气让叶听雪感觉压抑,遮住了才短暂得到一分轻松。
  “这香。”菩萨凑进去嗅了嗅,许多人会被阿芙蓉迷惑心智,成痴成瘾,但他不会。
  菩萨的眼睛和思绪都很清明,从来不得迷乱。他说:“俗身痛苦,许多教徒在念诵经文的时候会点燃一支凝神香,这香气能让他们把所有的心神都用来构建一个精神世界。祢耳祢和你说过吧,他是善劫宗的,与我不同道。”
  祢耳祢小王,从菩萨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叶听雪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菩萨对祢耳祢小王使用了蚀神蛊,将他变成了傀儡,让他在黄羊城的那场灾祸中死去。
  “是你害死了他,你的歪门邪道害了很多人,为什么要这样!”叶听雪质问道。
  菩萨摇了摇头,反问:“他死时痛苦吗?”
  和生相对的是死,和痛苦相对的是幸福,这是善劫宗经文中最简单的原理。人要先站住一点,才能看见相对的是什么东西。这样的认知十分主观,只凭本心。祢耳祢小王死的时候,叶听雪就在他身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死相,他觉得祢耳祢小王是痛苦的。
  但祢耳祢小王秉持一个许多人都不理解的论调,他修行的道是自在,他要修炼的是一颗通透的莲心。
  所以人间一万种的苦难施加在他身上,他也不会去憎恨、怨怼、愤懑,只当那是垒砌通向幸福之路的砖石,经过这些他就能坦然奔赴那个光明的世界。
  他顺应一切的劫难,直到历经最后一重生死。善劫宗的经文将“死”定义为“解”,代表魂魄和肉身之间联系的断切,也是纠缠在人身上一切福祸忧喜的断切,摆脱这些复杂的联络,即是魂魄得到了超脱。
  超脱八重痛苦困扰的那一刻,祢耳祢小王会认为自己得到的是幸福。
  “你是要用他超脱痛苦获得幸福,来证明自己一切所为是正确的吗?”叶听雪觉得很荒谬。手指很冷,或许是方才那掌的力道未能全部推换脱手,让他也承受摧伤,又或许是天地本就寒凉,他身处其间没感受到丁点温暖。
  菩萨摇头表示否定,只说:“道是不一样的。”
 
 
第155章 江山旷劫争153
  “他曾经也跟你我现在这样,相坐论道。”暗室无光,不能视物,所以菩萨闭上了眼睛,“想必他也和你说过自己亲眼见过神明,得了慧眼灵根。大公子,你说神是什么样的?”
  叶听雪并不想和他论道,菩萨能行走至今,心中坚信的东西绝不会因三言两语轻易改变。
  而叶听雪也将他所有的话都视作歪理和诡辩,那个人的论调说服不了叶听雪自己。争论什么是神,什么是道,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浪费时间。
  何况陶思尘失踪下落不明,这极大可能是菩萨动的手脚,他一身重伤不能久拖。叶听雪抿了抿唇,又往身后看了一眼。这里的主人陶忘真也遭到菩萨毒手,吃了歇心丹这药,渐渐变得神志不清,轻易就能为人操控。
  菩萨在此现身,极有可能也是为了《玄问天疏》而来。可柳催用这部书设计布局,引起诸多纷争变乱,许多人为之争夺数年之久,至今也没人知道具体下落。
  人被骗多了,也就渐渐清楚《玄问天疏》或许只是一个幌子,但菩萨显然坚信这世上还有一部《玄问天疏》。
  他既不是苏梦浮知道真相内情的人,也不是陶思尘这样身份与前朝承天府有过牵扯,知道那个匣子的存在。出现在鹤近山绝非巧合,一定是有人和菩萨说了其中干系。
  叶听雪心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想到他,叶听雪只能作无声一哂。
  身边案台被叶听雪推了过去,正和菩萨的茶案并在一起,叶听雪倾身凑近了些,一把将风楼按在桌上。他凛声道:“我不信鬼神,倘若这世上真有,那也绝不会是你这样的恶毒菩萨。”
  剑上血腥未拭,两人间陡然生出片凶煞气氛,血气最重,香味倒是消失得干干净净,叶听雪无端感到诡异。
  一片墨色中,菩萨伸手想去触碰桌上那把剑,叶听雪察觉他动作当即提剑对付,交手只在瞬间。
  菩萨拟作降伏佛手印在风楼剑面一点,轻飘飘仿佛不曾施力,却叫叶听雪腕上一阵刺痛,握剑五指颤抖不停,手中剑似重逾千钧,不能轻易提动。
  “恶毒?”菩萨以指揩掉风楼剑上一点血,轻捻了血气后将手指往茶中一蘸。
  叶听雪收回自己的剑,手仍微微发抖。菩萨用的是《婆娑法》,但和叶听雪见过的任何一个袒菩教人的都不同。交手一刻,菩萨的内力在瞬间荡尽他全身,这是《婆娑法》中的“醍醐灌顶”。
  “你是什么道?”叶听雪心觉荒谬,有什么道能让人做出这么多歹毒行径?还是说他的到就是害人性命呢?
  菩萨叹了口气说:“想来大公子对我还有许多误解,无妨,容我来细说。”
  风楼被摁了回去,叶听雪坐在那张案前,婆娑法的内力叫他半晌身不能动。
  茶水温热,也幸好叶听雪方才将桌案推过来时,没将这些好茶汤撞得倾翻,菩萨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开口说。
  “祢耳祢修自在,我与他不同,我修的是旷劫。”菩萨幽幽说,漆黑墨色里,叶听雪看不清他面目神态,却觉得他整个人已将自己置身于极高的境地,投下了慈悲又无情的目光。
  他又说:“经文将‘旷劫’解释为久远之劫。这劫无穷无尽,不能避免,是我生来就开始经受的劫难。”
  当时的曷支部也还没分裂成上下曷支,曷支也只有一个北原善劫宗,尚未分出一个袒菩教。菩萨出生时经受的是兵劫,战争中有无数人死去,也会有人像他这样在兵戈杀伐中降世。
  “祢耳祢是贵族,也是曷支的王,这些因权和土地引起的争端,起止都是由显贵所操纵的。”菩萨记不清曷支的争端了,但他把另一场争端记得很清楚,那是大楚的争端。
  菩萨曾在少年时从萍州入关来到大楚,亲眼见了一个王朝的覆灭,无数人抛弃家财四处逃亡。他在乱世中布道,救下了许多人。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