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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古代架空)——无麻全痛嘎腰子

时间:2023-09-06 20:33:57  作者:无麻全痛嘎腰子
  吐蕃的营寨主体是木制骨架、外披粗布的帐篷,布局紧凑,按着吐蕃人的习惯,正中已经搭起了一座简易的砖石建筑,是要建高原上常见的平顶碉房。
  时旭东从一处混乱的战团脱身,遥遥看见那白色的建筑,神色不由自主更冷了一些。
  云尚结赞所图甚大,立如此坚营,结硬寨,打呆仗,看来是想和成都长久地耗下去。
  以碉房为中心,偏南的部分战斗集群密集,突如其来的骑兵打碎了吐蕃的成建制部队,如同一团团黑色的雷雨云纠缠在一起,难分敌我,偏北的部分则稍显稀疏,似乎被驱赶着,向着检江堆叠积卷而去。
  而检江周遭,战斗也已爆发开来。
  江北岸,是被骑兵驱赶而来源源不绝的吐蕃兵众;而检江以南,还驻扎了一小股吐蕃部队,正向着浮桥涌来。
  迎面的江上,吐蕃居然也动用了船只加入战斗。
  三面敌军环伺,以浮桥为圆心,张承照的水师部一时陷入苦战之中。
  浮桥已被拆了一些,散作了一艘艘轻巧的走舸。
  梁阿齐与一众同乡划着船,照着先前那些兵士的指引,向下游的成都划去。
  他们几人皆是青壮,在民夫营中又能抢得最多吃食,因而力气足够,抡圆了膀子拍出一片碎雪般的水浪,冲在了船列的最前。
  一鼓作气划了这么久,浑身都蒸腾着热气,喉咙干渴,四肢酸麻。
  梁阿齐抬头看去,雾气稀薄,太阳升起,前面隐隐约约显出一点成都府的城墙轮廓,被缓缓升起的太阳勾出凌厉金边。
  他不自觉地放缓了动作。
  走舸上的同乡不约而同停了舟楫,一同看着眼前的日出。
  他们在民夫营中,是看不见这样的日出的。
  江风轻缓,背后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仿佛是打在他的脊背上,或许是因为视野开始明朗,于是箭矢的声音也渐渐密集起来。
  他一咬牙:“某欲助战,谁愿往?”
  在宽阔江面上,一艘小舸的掉头毫不显眼,就如鱼群中一条脱离的小鱼。
  然而,随着它调转方向,所过之处,竟也有三三两两的舟船跟着掉头,逆着水流,背对太阳,重新向着吐蕃大营驶去。
  尹三的嘴里,还抿着一些胡饼的碎渣,抿久了,些微的甜味。
  他看见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小舸上,那个领头的青壮,正是先前抢了自己青稞的人……
  心绪复杂间,周遭嘈杂起来,拍水声渐弱,有人与他说:“老丈,你且待在船上。”
  说着,便一跃上了旁侧接舷的走舸上,与之一同向着上游而去。
  这些民夫的小舟游进船列之中,织成了一张更加细密的渔网。
  梁阿齐的船只没有引起张承照的特别注意,这位水师兵马使正大吼着指挥:“转舵!转舵!”
  斗舰冒着箭矢,偏转方向,船身侧横,甲板上的拍杆处被替换为了形制古怪的军械。
  “发!”
  泥丸飞射出去,飞跃浮桥,有些正中船只船身,有些却沉沉砸入水中,激起大浪。
  江上一时波浪难平,大船如斗舰尚可稳定自身,梁阿齐所乘的小舟却险些要被浪潮掀翻,他被浪花拍到了小舟舷板上,浑身湿透。
  或许只是错觉,但江两岸,桥内外,是有一瞬间的寂静的。
  竟是砲车!是成都城内那些改装过的砲车!
  勉强归拢了一些人马的论莽热遥遥看着江面情形,不寒而栗。作为云尚结赞之下的副元帅,也是此处的暂行长官,此情此景,论莽热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难道就要败了吗?
  他们的赞普已经下了“取成都为东府”的豪言,难道在这里就要败了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强压下去。这些砲车声势并不如昨日那般壮阔,这也只是五架而已,一发之力,不足为惧。
  论莽热举目四望,试图找到这些唐人骑兵中的领头者——对方没有举出军旗,但论莽热的视线很快聚集到一个悍勇的唐将身上。对方身边随着五六骑,所过之处皆是伏倒一片。
  崔宁长槊横扫,再度抬眼时,面前却冲来了一队吐蕃骑兵,竟然已经完成了提速,向着自己高速奔来。
  以吐蕃的营帐之密集,堪称是狭路相逢。
  崔宁也大喝一声,提槊催蹄,不避不躲地正面迎上。
  只一个照面,槊与刀交割处,将槊身齐根斩断!
  崔宁瞳孔微缩,靠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微向后仰,险险躲过平砍一刀。
  战马后退数步,崔宁一手攥着断了茬的杆身,一手勒着缰绳,来不及多加思考,便再度前冲,将槊杆往前发狠捅去,捅向了战马的眼睛!
  一声嘶鸣,几乎被凿穿眼窝的马匹带着其上的主人斜冲出去,引起一片踩踏与混乱
  吐蕃人马俱披锁子甲,眼睛是吐蕃战马唯一露在外侧的弱点。
  高度紧张之后,崔宁粗喘着气,抽出了自己挎在腰侧的长刀,用嘶哑的嗓音喊道:“冲,都随我冲!”
  “求援?”
  云尚结赞在地势稍高的山上,望着那侧,只能看见一片乌压压的人群:“不必去管,稍作休息,继续行军彭州。”
  “元帅!”赤吐松赞忍了又忍,仍旧没有忍住,“大营是我等栖身之所,还有一万兄弟、诸多部众,如何不管?!”
  “现在掉头,就又被那城中沈郎耍了一道。”
  云尚结赞说到这里,便不愿再多说了。
  掉头援营?那他一早领着一万部众出营作甚?跑马遛弯吗?
  对战两方在此刻居然达到了某种层面上的心照不宣——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只是看谁的动作更快,力度更强罢了。
  赤吐松赞也想到这点,却久久不能介怀。都说慈不掌兵,这次出征,他的许多弱点暴露无遗。
  或许他根本不适合做军伍之人。
  这个念头陡然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在赤吐松赞的脑中不断烧了起来。
  云尚结赞尚且不知自己副将的微妙转变,只是道:“维州的笼官贡布卓,应该已经到了九陇城下。”
  彭州九陇,彭州刺史李持的驻所。
  检江江面上,战斗进入到白化阶段。
  梁阿齐与同乡驱船,远离了核心战区,远远看着那侧的战况。
  唐人斗舰上的拍杆自上而下,狠狠砸向靠近的小船,将其碾碎,有些正中了人身,便将那人都拍断成两截,肠子与断肢顺流飘下,染出一片血红。
  有吐蕃的钩锁成功勾住斗舰艨艟,接舷近战。还有钩锁正好勾住唐军兵士的头颅,将其拽飞出去,头身分离。双方的长矛上很快穿上了尸体。长矛无法使用后,便避无可避地换成了短武器,短斧、胁刀与铁钩,鲜血与断肢仿佛是战场上最常见的东西。
  “阿齐!”同乡声音颤抖,“回去吧……”
  “不可!”
  “这般情形要如何助战?”另一位同乡显而易见的崩溃,“吾等连盔甲都无!更没有刀!”
  梁阿齐忽然猛推了他一把,对方的惶恐陡然变作怒意,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一支箭从他颊边蹭了过去。
  只是乱箭偶至,并没有人在意这艘小舸。
  几人又默默往更远划了一段距离,已经很靠近岸边,靠近吐蕃人圈着羊与牛的地方,以往做民夫之时,便是日夜与这些腥臊气息相伴。
  他们能看见岸边上,有吐蕃的妇人与孩子,匍匐着,不断念着着什么,或许是那些难懂的佛经。
  同乡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莫非他只是想趁乱抢些牛羊?或许还要抢个吐蕃女人?
  是谁刚刚一时高义,惹得他们都热血上头,跟了过来,却要做这等龌龊事?
  同乡一时气恼,将要质问,却见梁阿齐当真指向了那处营地。
  “草垛,和酒。”
  那日他们远远看着,那爆炸便是如此发生的。
  一艘轻巧的小舸,本不该对战局造成什么太大的动摇。
  但是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这艘冒着冲天火光的小舸上。
  波浪未平的江水映着团团的橘红,分不清是日光与火焰。
  唐人的艨艟震动之余,纷纷躲避,居然为之清理出一条畅通无阻的水道。船上火光耀耀,几人奋力划着桨,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最先头张承照所在的艨艟,向着那摇摇欲坠的浮桥扑去。
  两岸吐蕃的弓矢一刻未停,船上的汉子冒着箭矢,被烈焰烤得不成人形,几乎是从胸膛里嘶吼出来:
  “断桥——!断桥——!”
  仿佛是从炼狱之中传来的嘶叫,两岸吐蕃兵士一时惊惧,手中的箭矢迟迟未能发出。
  有那么一刹那,天地间,两军交战的中心,空出了以这艘小舟为圆心的真空地带。
  而后船体逐渐沉没,火焰渐熄。
  与浮桥只差了一臂之遥。
 
 
第26章 人心浮浪
  “他们叫什么?”
  沈青折在五具尸首面前立了很久,终于问出这一句,却没有得到答案。
  四周只有风声。
  许久,时旭东叹了口气,“那些民夫只知道这几人是同乡。”
  捞上来的五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不清,身上扎着许多吐蕃的箭矢。
  值得吗?不值得吗?
  从很功利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牺牲是不值得的,甚至是没有一个所谓“结果”的。
  然而……到底还是要说这句“然而”。
  然而很多事的衡量标准,不在于值不值得。
  沈青折看着逐渐斜沉的太阳,吐出一口郁气。
  他乘船到了这处战场时,吐蕃大营已经被黎逢春接管了。吐蕃兵见大势已去,四散逃离,甚至有些投了江、自行了断。剩下的多是仆从兵、民夫,还有那些随军的吐蕃民众。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面如死灰、一排排坐着的吐蕃人,温顺得像是他们的牛羊一样。
  沈青折移开视线,没什么表情地进了吐蕃大营。
  黎逢春回成都府驻守了,张承照也要收拢他的水师。营内只有一个崔宁,光着上身,背上都是些膏药,见沈青折带着时旭东进来,生生把哀嚎噎了回去。
  沈青折多看了几眼肌肉男,眼前一黑,是时旭东挡在了前面。
  时旭东侧头小声道:“眼睛看哪儿呢?”
  沈青折:“……”
  某些纪委真是……小气死了。
  吐蕃帐中是席地而坐的,地上铺着毡毯。沈青折跽坐在上首,听崔宁给他汇报今日的战况。他说着,时不时龇牙咧嘴,嘶嘶做声。
  沈青折把崔宁上下一扫,旁边的时旭东把手伸了过来,在低矮凭几下面攥住了他的膝盖,稍稍用力。
  沈青折不堪其扰,捏了下他的手背,一边问崔宁:“崔都头有外伤么?”
  “没有,”崔宁没点坐像地换了个姿势,一腿盘着,一腿曲着,苦笑道,“只是昨日穿凿军阵,今日又是一场恶战,有些熬不住了。说起来,小时兄弟当真是年轻,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沈青折看了眼时旭东平静的侧脸。
  头发确实是汗湿了,几缕没拢住的碎发弯弯地贴在额头上,但没见一点疲惫。
  他们边牧都这样吗?别的狗都累趴着了,他还能支着耳朵看圈里的羊。
  时旭东丝毫不知老婆在心里对他悄悄狗塑,还确定了品种,只是略一颔首:“昨夜休息得好。”
  “早知如此,昨夜便不去锦官坊了!”崔宁哈哈笑了两声,牵动了酸痛的肌肉,一时又是面目扭曲。
  沈青折很想捂脸。
  时旭东休息个板板,他比自己睡得还要晚。
  还是说……做爱对他来说有显著回血回蓝的效果?
  崔都头昨夜也在小娘床上过的,怎么就没从中受益?
  莫非时旭东是吸人精气的边牧妖?
  “不说这些,”沈青折停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崔都头对接下来的行军有何看法?”
  “看法……”崔宁随即陷入思考,但很快又放弃了思考,“某一介莽夫,没甚看法可言……”
  “只是商议,没有对错,”沈青折笑了笑,“早间你不在,黎都头来与我商议,有两个去处。一是救彭州,二是进蜀州。崔都头认为如何。”
  崔宁思考片刻:“沈郎,说实话,某之前只想着守住成都府,未曾想过守住成都又当如何。如今云尚结赞领着一万兵去打彭州了,怎么看都是彭州更危急一些。何况李刺史于我等有恩,没有受恩不报的道理。如今吐蕃大营一取,于云尚结赞而言,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其背水一战,定是要打下彭州才能破局。而彼一但破局,成都的大好局势就要翻转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沈青折点点头。
  崔宁虽然直愣,但不是一点心眼没有,他知道沈青折的想法是一鼓作气,收复蜀州诸郡。
  但他还是按着自己的心意说了。
  若是善于逢迎,他之前也不至于费尽心思猜才升了个左厢都知兵马使,还在任上蹉跎了数年,原地踏步。
  这个时候的选择,确实没有对与错之分。但是选择导致的结果却是有好坏的。
  沈青折顺着他的思路,去说云尚结赞的动态:“云尚结赞的行进路线,大概是沿着江,从犀浦、郫、再到唐昌。最后是李持在的彭州九陇。”
  他说到这里,问崔宁:“唐昌几日能下?”
  几日能下的问题,往日都是黎逢春来答。
  但铁口直断的黎都头不在此处,崔宁只能勉力回想:“唐昌……地势较平,无险可守。”
  “三日?”
  崔宁给了个比较残忍的答案:“一日便差不多了。”
  “九陇呢?”沈青折问,“若是云尚结赞绕过沿途州郡,如当日突袭成都一般突袭九陇,几日可下?”
  “九陇要比唐昌好上许多,山川险要,且李持,某素闻其清正,即使不善守,也觉绝无开城纳降的可能,只是……怕也不出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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