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这趟回来还没进过宫城,更别说拜见皇爷了。”崔叙摊手道,“方才也只是我自己的见解罢了。权宜之计,劝郭弘安回去再好好考量一番,总比你们今天围在这吵不出结果好些。”
“你……”这样大的事,也敢自己拿主意!王恂心想,但看着崔叙那双无辜的眼睛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廖秉忠笑着解围道:“不论如何,也算是替我们了结了一桩棘手的事。”又看向王恂:“你这回可长了记性,下次遇上郭指挥发难,别再拉上我作挡箭牌了。”
“要不是蜀王世子府的府官早早纠集一众宗室堵我的房门,飞鸽传书写得十万火急,我也不想冒险赶回来阻拦他面圣。”王恂轻轻抚摩着崔叙的脊背,如此为自己开脱道,“也不知他们哪来的消息,再说了,今日绊住他一时又如何,这事早晚有人捅给皇帝知道,只要堂兄有心彻查,差事还不是交在他这位活阎罗头上,兜这个圈子有什么分别。”
“总有人想两家都不得罪,便两面下注。今日费尽心思也要拦下郭指挥,说明他们至少也有争取皇爷议亲宽宥的法子,只是必须先发制人才行。”崔叙幽幽道,“这案子有的查了,朝廷今时今日是不会轻易向他们妥协的。”
廖秉忠见缝插针道:“侯爷既知道内情,何必这么瞒着我们?”
崔叙忍受着王恂偷偷摸摸的上下其手,反问道:“你知道整治私婚一疏是谁提请的么?”
廖秉忠头一耷,懒懒支颐道:“别卖关子。你知道我只是在司礼监挂衔,从未参与过批红事宜,这些秘辛自是半点不知。”
“哪怕你是司礼监掌印,这事也未必知道。”崔叙回头瞟了窗格一眼,外头窥听的胡昶、杨元昱二人早在郭弘安出门时便躲进了另一间房中,虽没望见闪躲的人影,但还是谨慎地压低声道,“那篇奏疏是夹带在南京户科给事中李棠陵,参奏蕲水王王燊霸占民田一事的‘白简’中呈进的。”
当日他虽是从手边翻到,但已是皇爷从封册中单单抽出来的内页,如今回想起来,前几篇奏疏必定是经其精心挑选过的结果。皇爷想必早就知道此事,更有可能的是,此事本就是他在幕后授意。
“南京……定国公府。”廖秉忠即刻反应道。
定国公府虽与齐王互为表里,世镇开平,但其祖籍湖广武昌,世代耕读传家,为一方豪族。至英宗朝前后,三代中有五人曾出任南京六部要职,首任定国公邓元机也是自南京起兵响应彼时还是楚王的仁宗皇帝,有从龙之功。不过包括仁宗本人在内的历代皇帝都有意将定国公府与武昌邓氏拆解开来,派其出镇开平便是举措之一。
唯有宽待外戚的哲宗例外。故而前二十年中,邓氏家族又有数人在南京六部走马上任,时至今日南京官场仍在其势力影响犹存,只是远远逊于当年。
而在议立国储时,适逢老定国公邓叡明病逝,年轻的定国公邓乐游缺乏足够的政治敏锐度与政治手腕,使邓氏一族错过了国本之争的多方博弈,也恰好因此得以韬光养晦、保全自身。但邓乐游显然缺乏足够的政治野心与能量……
“太康长公主。”王恂比他想得更远一步。当下既有能力向宗室开刀,又深恨宗室存在,且与定国公府有深深联系的人,唯有昔日的皇太女、如今的太康长公主了。
“不错,在内阁之中也是驸马梁世邕顶着首辅施加的压力,坚持在财税新策铺开之前,力推此事作为改革先声。”崔叙同他们俩交了底,“南京户部所辖诸省,也是税制革新试点所在,首辅自然不想开罪他们,便只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了。”
“再者,他心里未必不想动一动宗室田产这块大蛋糕。益襄二王名下的田产归属至今还悬而未决,只是暂归于皇庄,王恂新封代王的庄田又全是从晋藩中分割划取,本朝至今,未有一寸田地增给宗室,外戚赐田也极为吝惜,然而负累愈发深重,可见……为祖宗基业,便是受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了。”
听到这处,王恂心里残存的一点绮思也没有了,胸中激荡着一腔难以言述的豪情。他如今虽已大仇得报,但若有生之年能见到夔朝宗室再度同室操戈,甚至自相残杀殆尽,未尝不是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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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政斗的部分随意看看就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五四青年节快乐!单位似乎还要组织登山活动,明天上班——
第233章 撞破
崔叙刚得以脱身,宁醴便闯进门来,见到代王在场,已到了嗓子眼的那声“侯爷”险些咽了回去,在喉头滚了一遭,最终还是喊出了声,尖利的嗓音连伶官堆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廖秉忠听了都直摇头,趁机拂衣翩然而去。
见他如此慌张,崔叙着实吃了一惊,以为侯府又出了什么乱子,忙迎上前去问其发生了什么事。
宁醴憋着一肚子话摇了摇头,拽着自家主子三两步迈出了门,不时回头张望,待走到了游廊尽头,穿过月洞门闯入了某处内院,彻底避开代王窥听的可能以后,才补了礼数回禀说:“侯爷,皇爷正四处找您呢。一得了您入宫的消息便吩咐奴来传话,也幸好是落在奴身上的差事,若是教旁人看见您还和代王殿下腻在一块,回去据实禀告了,皇爷又要吃味。”
崔叙看他一路上鬼鬼祟祟的模样本就觉得好笑,再听缘由,更是扑哧一乐,心里想着皇爷哪懂什么吃味,嘴上先揶揄说:“甘泉宫的小火者们可没你这么胆大,敢搬弄起主子的是非来。”心念他是为自己着想,便不好说得太过,只在玩笑里点上一句,继而翻篇道:“皇爷既等着,就莫在这耽搁了,路上细说。”
“奴是向着侯爷的,怎么侯爷还要反过来怪罪奴的不是。”宁醴眉毛一耷,嘟嘟囔囔地应是,陪着崔叙绕到司礼监院门外,嘴里便没有闲着的时候,“您是不知道,奴昨儿个好好在街上走着,想着偷偷给侯爷买来祥宁坊的百事大吉盒儿尝尝鲜,谁知被人兜头一罩,推进马车里就给绑走了。奴当时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求爹爹告奶奶哭了一路,等麻袋一揭,竟已到了甘露殿内。”
崔叙上了司礼监院门外候着的小轿,让宁醴也挤上来陪着说话,一路走过来,已将杨元昱、胡昶等人的存在抛之脑后。他对皇爷的行事风格早已习惯,此刻不过是佯作惊诧:“然后呢?皇爷拷问你什么了?”
“自然是问侯爷的去向,您说奴如何答得上来!”仅仅只是回忆复述当时的情景,宁醴便又打了个寒噤,好向主子证明自己真的吓得不清,以博得几分怜悯来减轻罪过,“……只好说曾见到代王殿下来过府上。”
崔叙轻叹一声,揽过宁醴的身子偎在膝边,爱怜道:“是该这样答话,万不可有半分欺瞒,也少要有臆想揣测。只要一切据实言之,皇爷不会迁怒你的。”
宁醴应声点头,又道:“皇爷确也没有为难奴婢,还许奴在您的直房歇了一晚,今日清早便有暖殿牌子来送餐,并吩咐说让奴随时备着接您入宫觐见。”
崔叙听到一半便掀开布帘,分神看了眼窗外,回过头问道:“再没有别的了?”
宁醴被崔叙平淡如水的眼神看得微微发憷,搜肠刮肚一番,献宝似的捧出一段小报告:“听说打卯牌子贺逢春资历虽轻,近来却很是受宠,奴在侯爷直房歇脚的时候,他还来趾高气扬地吩咐说这不能碰那不能动,也不瞧瞧那是谁的屋子,就敢这么指手画脚。”
“你将他的话顶回去了?”
“您不在,奴哪敢申辩?”宁醴牵着主子的袍角,不过指掌大小的接触,气势却像覆溺之人抱紧浮木,对着自己的靠山开始大倒苦水,“教人欺负了,也只好忍气吞声不能还嘴一句。”
崔叙实在忍俊不禁,点他额间一下,看他脑瓜里晃不晃得出水声:“我就多余问你这一句。”
“侯爷怎么就不吃味呢?”宁醴不满足于小片衣角的慰藉,伸开双臂,交叠着伏在他膝上,歪着脑瓜实在好奇,“他、他那般颐指气使,皇爷由着他,您也由着他不成?”
崔叙掐了他脸颊一把,很是自然地解释说:“因为皇爷待我不同……你能懂吗?”说完,很自然地想起多年前说出这话时的情景。
宁醴摇摇头,他自然不懂话里深意,崔叙也未必希望他懂,只是随手寻个让他闭嘴的法子罢了。这法子也果真奏效,后半程途中,好奇宝宝宁醴被那一问困扰着,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轿子稳稳落地。
然而等宁醴掀开轿帘时,见到的却不是高耸的甘泉宫门,而是他昔日的美梦破碎之地、噩梦沉沦之乡——宫后苑乐志斋。
崔叙在其身后步下轿来,等不到宁醴避开身搀扶,便自行从侧边迈出。他事先默算过脚程,心里已有几分底,因而镇定自若,并未表现出半分惊异,开口唤宁醴回神后,先一步踏上了菜畦间的小径。
许久不见,这一方隐秘乐土更有村野农居的味道了,篱笆围成的小院内外新垦了几块田地,又在一旁蓄了池水,养了鱼与水荷,田间竖着个破破烂烂的稻草人,原本清雅幽致的竹丛间穿梭的则是一群“咯咯”、“嘎嘎”的鸡鸭鹅。
大白、大花并不在。
崔叙无暇细赏,径直叩开了堂屋房门,想看看皇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好为今日遭的罪做好心理准备。
屋内装潢倒是未经大改,只是将皇帝多年来的画作悬挂满墙,其间不乏情色露骨的避火图,人物的眉眼身段里皆是他自己的影子。崔叙试着唤了声“皇爷”,刚想嗔怪上两句,震惊目光还未及收回,便见一人衣衫不整、冠发尽乱地从里间掀帘而出——正是宁醴口中荣宠正盛的御前牌子贺逢春。
贺逢春满面红云,撞见崔叙也来不及下拜,低头礼过便没头苍蝇似的欲夺门而出。
——想也知道里头发生过什么。
“慢着。”崔叙吃惊之余,反应也极快,厉声叫住他,“你这样出去成何体统?”
“明礼——”帘内又传来皇爷的呼唤。
“来了!”崔叙来不及细想,先应上一声,扭头又对贺逢春嘱咐说,“别慌,你先到那边屋子里去避避,等下自己唤宁醴来给你拿身新衣裳穿着,收拾齐整了再慢慢想法子回去。”
贺逢春连连应是,眼中盛满感激的热泪,亦不及道谢便跌跌撞撞地向对面冲去。待他的身影躲进帘后,崔叙才隐约注意到其后穴似乎还含有异物,登时心乱如麻,回过头忙忙伸手掀开了门帘——却没听见刚刚的橐橐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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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一天但也要周末快乐(○`ε´○)
开始扒拉新的宦官受文学。
第234章 兔毫
门帘从中一分,皇爷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持一副无悲无喜的神情,那道目光不过是轻轻落在崔叙身上,随之而来的威压便几乎生生将他的脊梁压垮了,只想折身伏跪在地口称恕罪饶命。
崔叙脑中浮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捉不住一成把握。他心一横,双臂一张,奋不顾身地扑进皇爷怀里卖乖耍痴,也是为拦他追出门去,扬声道:“逢春伺候不周,奴已重重罚过了,皇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奴这就去发落了他。”
说话时双股仍打着颤,险要站不住了。
王缙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旋即明白了中人意欲何为,接着将他深深纳进怀中,双臂紧紧环抱着腰身,稳住了摇摇欲坠的中人,偏头枕在他的颈边低声呢喃道:“好想你。”
崔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突兀得此一句,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语无伦次地追问道:“什么……皇爷吩咐的什么?”
王缙便咬着他的耳朵沉声重复:“好想你,病养好了怎么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只留我一人孤零零地呆着,好不可怜。”
“皇爷说笑呢,这又是上哪学的法子来打趣奴。”崔叙听得怔了怔,总算松了口气,勉强圆出一个难看的笑。此时想从怀抱里抽身出来却不成了,只好伸手回抱上去。
王缙将他搂得更紧,几乎是拖着崔叙瘫软无力的身子朝暖烘烘的书房内挪去:“奇怪,我同她们说起这个,没有不感动涕零的,怎么到了你这就不成了。”说着便将中人摁倒在罗汉榻上,一本正经地质问道:“有人透了风给你?”
崔叙一个劲地摇头。他上身躺在榻面所铺的毛毯上,发髻顶着墙面,腰后抵着榻缘,颈上系的披风系带被皇爷挑开了,仓皇间胡乱抓住了一只菊瓣式样的软枕挡在胸前,算作是聊胜于无的抵抗,低喘着答说:“兴许是因为皇爷愿意同她们这样玩笑,便已经很感激了。”
“噢,这段日子我的确疏忽了很多。”王缙纳下这一谏,不过是口头反思了一句,也没再深究别的,分神不过片刻,又将注意力凝在中人身上,说道,“不说她们了,说说你。”
“我?”崔叙怯怯地缩了缩脖子,知道又是大难临头。果不其然,很快便听王缙吩咐说:“来,把外衫都脱了。”
崔叙自然乖乖听话,又一步步听从其渐渐得寸进尺的要求,浑身脱得一丝不挂,仅在双臂上搭了条纤薄如云的淡朱披帛,连日前破皮红肿的乳首也遮不住,还得迎合着皇爷艳俗的审美在榻上摆出各色淫媚放荡的姿势。
好在方才他余光瞥见了皇爷挽起的宽袖上系了便于活动的银索襻膊,知道此番折腾仅仅是为了作画寻些参考罢了,否则也不敢在人面前如此搔首弄姿。
“皇爷今日唤逢春过来,也是为了画画吗?”崔叙依照皇爷的吩咐,将屈起的双腿更分得开了些,残缺的私处不得不尽数敞露在外,他便又使了小心思用披帛去挡。只是轻软的红纱并不听话,每回都没能落到崔叙最为满意的位置,只好一遍又一遍挥舞胳膊,时而搭在腰上,时而放在身前。
王缙立在案后细细打量着他,并不阻拦崔叙这些聊胜于无的小动作,应道:“是,不过他到底年轻,经不住事,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便慌了神,竟撒丫子跑了,这会儿想起来也是好笑。”王缙提笔细细描摹着,借机打趣:“也不知他是怕我多一点,还是怕你多一点。”
不想自己竟被皇爷颠倒黑白倒打一耙,说成是悍妒之人,崔叙赶忙回嘴道:“奴可没有真的为难他!——皇爷也不许再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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