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瑶瑶说:“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小田?”
“没有。”张灼地说。
孙瑶瑶:“好吧,我以为你可能会和他在一起,他好几天不接我的电话了。”
“几天?”张灼地说,“上次聚餐到现在也才三天吧。”
“就是那次之后,”孙瑶瑶说,“他和李佳宇又出去过一次,李佳宇把车撞了,回来之后,他就联系不上了。”
张灼地皱着眉道:“失踪了?”
“没有吧?”孙瑶瑶茫然地道,“我俩吵架了,也许是去哪玩了。”
张灼地说:“你觉得可能吗?他是成年人了,他做这行能让他无故离职两三天吗?”
“好好找找,”张灼地说,“实在找不到就报警。”
孙瑶瑶愣了下,才说道:“这么严重吗?……好吧。”
张灼地:“嗯,还有别的事吗?”
孙瑶瑶犹豫片刻,才问道:“你怎么样?”
“还可以,”张灼地冷漠地道,“没事我挂了,开车呢。”
孙瑶瑶忙说好,张灼地掐断了电话,宁滨的电话马上打了进来,问道:“到哪儿了?”
张灼地说:“马上,五分钟。”
“好,”宁滨说,“你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开门。”
张灼地还是第一次去丁了家,这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一处寸土寸金的富人区的别墅,他把车停门外,听见大门弹开的声音,门敞开,他开车进了院子。
院子并非多么大,但非常雅致高级,种着不少植被,户外草坪上散落着白花,张灼地路过发现居然全都是雏菊。
他在管家的指引下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然后跟着他上了楼,宁滨就等在楼梯口,看见了张灼地感觉像是松了口气。
宁滨说道:“还没醒。”
“我等等他。”张灼地负手走上去,看了眼屋里的装潢,难得有些逃避一件事。
宁滨道:“叫醒他吧,咱们也要走了,叫的人都准备好了。”
张灼地只好跟着她往前走,宁滨要推开门,张灼地拦住她,说道:“他……”
宁滨道:“没事,你就挨两句骂吧。”
张灼地倒是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他道:“屋里没有利器吧?”
“不用担心,”宁滨笑得不行,“他不会打你的。”
张灼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让她看那个创口贴,宁滨愣了下,不可置信地道:“昨天弄的吗?”
张灼地点了点头,宁滨说:“那也没办法啊。”
“咱们都别惹她了,”宁滨说,“他脾气就是这样,顺着他,他什么都给你,其实就只是脾气不太好,忍一忍吧。”
张灼地听到她没办法的论调,顿感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屋里的装修和外头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偏向欧式复古,房间很大,桌上的东西基本上都乱了,床幔都掉了一片,耷拉在地上,丁了显然已经大发雷霆过了。
张灼地走过去,看见丁了陷进香槟金的被子里,侧着脸睡得很沉,睡梦里看不出他正在生气,但似乎感觉到了张灼地的走进,微微皱起了眉头。
张灼地感觉丁了真的很瘦,很小,他似乎被自己的床吞下去了,只露出一张脸来,昭示着自己対这个世界大大的不满,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形不大,总是用非常激烈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灼地坐在他床边,床陷下去一块,丁了马上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首先是有些懵懂,随后看见了张灼地,停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个枕头就抡了过来。
张灼地早有心理准备,忍了这一下子,没想到枕头上面还有流速,把他眼镜抽掉了,打在他眼眶上,火辣辣的疼。
张灼地没管眼镜,捂了下眼睛,按住他还要拿另一个枕头的手。
丁了看他按住自己,登时挣扎了起来,张灼地不敢激怒他,马上松了手,很快劈头盖脸又挨了一下子。
张灼地道:“我给你道歉来了,听我说两句再打。”
丁了气得发抖:“滚,你给我滚!”
丁了表现得対他非常厌恶,希望他马上离开自己的样子,但张灼地已经知道他言行不一,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张灼地只当成没有听到,他从床上拖着屁股把丁了抱了起来,抱着他在地板上走动,丁了怕掉下来,不再那么挣扎,但仍然拧着脖子,尽可能地躲他远远的。
张灼地并非是多么巧言善辩的人,没有那种在任何时候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把自己和别人都妥帖的开解的能力。
张灼地在历任感情中,都从来没有低头道歉过,因为他也很少犯错,不会做出忘记纪念日、生日,约会迟到这种经典的错误,他很少被抓住把柄,也从来不认错。在生活中尽一切可能避免为自己开解的情况。
因为张灼地不会诚恳地道歉,他不知道说什么。
丁了也不想理他,所以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张灼地抱着他来到了窗边,窗帘拉着一层纱帘,隐约能看到窗外的花园,从楼上望下去,草坪正在自动化浇水,星星点点的白色雏菊点缀在草丛中,很精致可爱。
张灼地说道:“在我老家,这种小花叫‘延命菊’。”
“不知道它能不能真的延长寿命,”张灼地想到了些过去的事情,“但是一到春天,满山都开遍了这种花,小孩们会采很多回家,用不了两天就会烂掉。”
“我后来长大了,很少有机会回到老家,”张灼地说,“本来回去是因为我爷爷还在世,他対我不算多好,但是他活着我就还有回去的理由,他一辈子都在卖苦力打工,干一天赚一天的钱,带着我辗转了很多地方,为了把生活过得好一些。我虽然去了很多地方,但心里总是觉得是有老家的可以回去的。”
张灼地说:“他死了之后,我在这个世上就成了一个人,没什么牵绊,但也没有什么留恋。我上过几次沙盘课,当时的干预老师说一个人只要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舍不得,就不会自杀。”
“我没有自杀的想法,但是当时触动了我,我是没有那个人的。”张灼地想了想那段时间,其实并不算多么孤单,他本身就是意志非常坚强的人,并不会为什么打击轻易地打倒,也从来不会顾影自怜,那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片段,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绢粉蝶在他的心里扇动了翅膀。
张灼地从上大学开始自己在宿舍里过年,过了七年,即使谈了恋爱,也从来没觉得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向来觉得自己就要这么孤独冷漠地过完这一生了。
他说自己并不在乎,心里也确实并不在乎,但是此时此刻说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他总是想,也许他是可以过上更好的人生的,但是因为他的性格作祟,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此。
丁了慢慢地软下来,不再硬邦邦地坐他怀里,下巴放在他锁骨上硌着,但气还在生。
张灼地把话说得含蓄又美观,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他说道:“我父母的感情很失败,我从他们身上没学到怎么经营一段感情,我也不是多么好学的学生,所以之前的那些经历也没有总结到经验,不会呵护别人的真心。”
“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张灼地说,“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说完这番话,顿时感觉如释重负,他已经把毕生的好话说完了,有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
丁了沉默了很久,在张灼地觉得丁了不会再回应的时候,才听见他闷闷地说:“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这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哭了,蹭在了张灼地的衣服上。
张灼地道:“那就不给吧。”
丁了攥住他衣服,听见张灼地说:“我自己来争取吧。”
“我要下去。”丁了说,“这不公平。”
张灼地这根本不是要和他好好谈的架势。
张灼地把他放回床边,丁了穿上了拖鞋,却没站起来,他抬头看着张灼地双手插兜站在自己面前,绝望地发现张灼地真的很英俊。
他戴着眼镜,镜面擦得反光,衣服永远是干净硬挺的,面目那么冷漠,说的话又总是很得体。
张灼地就是他最理想的男人。
丁了哭着道:“我真的不想原谅你了。”
“嗯。”张灼地说,“我知道。”
丁了指着床头的银行卡,说道:“你再不来,我就要把这个给你剪了扔了。”
“剪了也是可以补办的,”张灼地道,“可以把钱转走,然后再剪。”
丁了看着他,又想哭又想笑。
张灼地蹲下身来,擦了擦他的眼泪:“别哭了。”
丁了只能流下一串单边的眼泪,更可怜了。眼泪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张灼地想,为什么连他这样的人都会心疼得想窒息呢?
丁了说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你不喜欢,为什么要招惹我呢?”
张灼地发现丁了真的很聪明,他并不是不懂感情,他什么都能想得明白。
张灼地无可辩驳,说道:“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张灼地说,“我从来不会把一个错误犯两次,原谅我吧。”
丁了:“如果再有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真的会。”他强调,但是眼泪还没擦干净,没什么威慑力。
张灼地说:“好,杀了我吧。”
“如果有那么一天,”张灼地说,“你就动手吧。”
丁了怀疑地看着他,显然不再那么相信他了。
丁了的世界就是那么简单的,因为吵了一次架就闹得天翻地覆,觉得张灼地不那么可信了,他的心就是那么易碎,像他这个人一样本身就是橱窗里的玻璃娃娃,是不应该被拿出来的,如果想要享用他,就要承受他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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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穿越人海(九)
门口有人敲门。
张灼地站起身来:“进来。”
宁滨走进来,拿了个托盘上头放了两杯水,丁了喝了不少,估计是哭得累了。
宁滨悄悄地给张灼地使眼色,张灼地冲她点了点头,宁滨这才安心,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要准备一下出发了。”
张灼地的衣服被弄皱了,丁了说:“你把衣服换一下。”
张灼地转了一圈:“换什么?”
丁了没什么衣服是适合他的,宁滨笑道:“昨晚他给你买了新的。”
昨晚丁了好像说了给他买了东西,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回家俩人就吵了架。
丁了让管家去车里拿上来,张灼地去卫生间换上,是一套深蓝色的西装,他走出来的时候宁滨惊喜道:“这么合适?”
张灼地正了下衣领,说道:“嗯,很合身。”
只是他穿着这个就有点太像一个社会败类了,好像身后有不少马仔,兜里能掏出一把枪来。
这显然是按照丁了的喜好买的,他很喜欢,说道:“穿这个去吧。”
宁滨问丁了:“你要去吗?”
丁了已经起身了,他莫名地问:“我为什么不去?”
宁滨:“……那就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过了会儿,白风风也来了,看见屋里这气氛已经其乐融融,感觉不可置信,他看了眼张灼地,张灼地和他交换了个眼神,白风风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白风风道:“我刚安排好了,森林公园各个出口都放了人,只要有人进去,谁也出不来。”
“他们会带武器,”白风风说,“咱们也带上点。”
白风风给每个人都发了枪和耳机,张灼地刚还想到自己看着就像是带了枪,没想到这就真的到手了,他犹豫了一下,白风风坚决地塞到他手里,说道:“不是开玩笑的。”
张灼地塞进了衣服里。
丁了洗了把脸,没有化妆,就戴了一副墨镜,跟着张灼地先上了车,宁滨和白风风的车跟在了后面。
丁了在车上给吴世超打电话,说道:“同意了,你入伙吧。”
吴世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这么晚才说,我还以为没戏了。”
“你联系别人了?”
“还没,”吴世超说,“打算等你到今晚五点。”
丁了说:“那就这样。”
“等等,”吴世超说,“下次游戏你们准备好了吗?”
丁了根本什么都没弄,这几天哪有时间去看游戏的事情,他说道:“还好,你准备了?”
吴世超听他说的就觉得不对劲,说道:“我当然准备了。”
“下周一出发,”吴世超说,“只剩下三天了。”
丁了说:“那太好了,加入组织给你的第一个考验,就是把资料整理一下,明天来工作室汇报。”
吴世超:“……”
“我?”吴世超说,“你们的人呢?白风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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