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误会。我们是想从他们的死前的记忆里看看他们经历了什么，看看有没有凶手的信息。”
孙琅秋在这山匪寨子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阿四给身边的人打眼色。少顷，抬上一具白布掩盖好的尸体。这是最新死掉的一批，还没有全部葬好。
孙狄两鬼蹲到尸体两边，一起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被撕下脸皮、血肉有些腐烂的尸体的头部。
“你们……有没有猜过是谁干的？”狄天泽想起了清稷城发生的命案。
“杀人手法像是廾道的人干的。他们杀了人会撕脸皮放纸人。做事残忍但案件极少，所以除了我们这些人和官家，没多少人知道他们。”阿四走过去在一碗酒里沾一下手指，再蹲到狄天泽身边，在地面写下“廾”字。
“为什么要撕脸皮？不想让人知道死的人是谁？”狄天泽问。
“不清楚。至今为止还没有抓到一个廾道的人。”
阿四话音刚落，孙狄两鬼便有了各自的想法，正面面相觑。
第二十二章 神官下凡鬼城重现
狄天泽干脆盘坐在地上，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们当时为什么进城?那时候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那天我们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大雾，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城了，因为发现少了兄弟便回头找，才发现进入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城，而被杀死的兄弟都是我们千辛万苦在城里很隐密的地方找到的。"阿四放下戒心缓缓道来。
"后来死掉的人呢？也是这样?"
"我们想为兄弟们报仇，第二天原路返回，发现城已经不见了。往后死掉的人都是在山寨里用一样的手段被杀的。"
狄天泽用目光扫过周围的山匪，却被阿四制止，"你不用这样，这些都是自家兄弟，有别扭打一架就完事。就是真有什么苦大仇深，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害他们。"
"你们为什么当天没有进城，要等到第二天?"孙琅秋在一旁认真揣摩。
"那天我们刚在城外数好兄弟们的尸体，城门就关了。我们想把城门拆了也要进去，却被一个老头阻止，叫我们在天黑之前快点回去。"
"老爷爷还给我们一个香炉和香囊，说是回去之后把香囊里的香料放到香炉里烧了，拿着香炉绕着家里走上至少三圈。"一直跟在阿四后面的黝黑小伙开口。
"我们当时都快急死了，那个神棍还过来碍事，就把他赶走了。"
"老头走之前还把东西塞到木耳怀里了。"就这一句话，引得在场的山匪目光狠恶地盯着木耳。
"我说那天晚上你怎么鬼鬼祟祟的，感情你和老头是一伙的，是你害了……"
"够了!"阿四出声制止，"木耳是怎么样的人，你们比他们两个清楚多了，别用自己的瞎想扰乱他们的思路。"他们指的是孙狄两鬼。
"那你有按照老先生说的做事了?"孙琅秋问木耳。
木耳点头，"因为我觉得他不像骗子。那晚我点好香料，在走到各位大哥房外的时候就被到处乱赶，所以……"
"所以有些地方你没有去，而那些地方恰巧就是死人的地方。"狄天泽没有疑惑，他皱紧眉心说完这句话。
"那你能把那些东西拿过来给我们看看吗?"孙琅秋帮他说出他未说的话。
木耳点头，又看了一眼阿四，得到允许才过去。
"阿四大哥特别相信木耳呢。"孙琅秋故意问到这个问题。
"木耳是我们捡来养大的，他平时为人处事我们有目共睹，他不会那样做。"阿四目光平和地看向方才质疑木耳的几人。阿四把话说得巧妙，话中的"我们"特意读重，让自己的不爽通过其余兄弟对他们几人的目光透露出来。
少顷，木耳把香炉带来，还没靠近他们，孙狄两鬼像是被烫到一样连跑带跳地大叫。周围的山匪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
木耳被吓得不轻，不敢接近之余还把香炉香料收到身后。
狼狈不堪的两鬼平复情绪后，狄天泽先开口，"不会吧……"
阿四站起来问，"怎么了?"
狄天泽打手势先让阿四别出声。他变成弓，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瞄准木耳放一枚箭。
箭离木耳只剩一尺近的时候被火烧毁。
"你们在干嘛!"阿四瞬间慌神，怒视两鬼。其余山匪更是拔刀相向。
"我们只是通过检验确认我的想法。那个香炉是神物。"狄天泽说。
"你们可是遇见了神仙!就算把他赶走还不相信他说的话也该高兴一点，毕竟这多罕见啊！"狄天泽有些幸灾乐祸，山匪兄弟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很生气。
"那请问阿四大哥有再见到过这位老先生吗？我个人觉得他或许会知道廾道的事情。"孙琅秋把话题搬回来。
"或者他是神界派来处理杀人案的神官。"狄天泽又抚摸下巴，"但能让神官出马，那么在没有案件记录里，廾道肯定杀了更多人。"
"抱歉木耳，刚刚吓到你了。"狄天泽道歉。
"你先把东西放远一些，我们要窥探这位兄弟的记忆了。"孙琅秋和狄天泽走过去。
一阵咒语，两鬼前方已是金碧辉煌的楼阁，楼阁两侧满是娇艳牡丹，伴之而来如莺如鹂的润耳仙乐，牡丹花丛，各色美人巧笑嫣然，看着奔来的人，像被惊扰的蝴蝶，翩翩回去楼阁。
他们的视线随死者进入楼阁。
“你真香，真好看！”他们看着面前被抱住的美人，观察她有何不妥。
“我才不好看，纱帘后边的，才是这里最好看的。”美人指着堂中牡丹台，那里落下的珠珞翠幔掩着一处华容。
“一个为她付出所有的男人的到来，才能让花姐姐出来。”牡丹台旁一位美人笑道。
听到这里，死者身边不少衣着各异的男人抛去怀里的美人，跑到幔前说着自己的华贵与对她定付真心。他们看见其中还有几个和阿四他们衣着相似，大概也是山匪兄弟。
幔后的女人听了，动身子，走出来。
见到她面容的男人看得眼睛发直，重重跪倒在地。
女人松垮穿着妃色牡丹外衫，里面不过一件让她婀娜身姿若隐若现的薄纱衣，裸露的玉腿与香肩勾人心智。她五官精致，桃花眼如桃花潭水，涟漪泛泛，晕开星月。点朱唇轻然弯起，三千青丝与桃枝金簪别于脑后，左边的散发梳成小辫，环着红绳，发尾翘着一枚铜钱大小的绿玉叶。
女人扫视着跪下的男人们，轻笑说道，"哥哥们为什么要跪着呢?"她像是寻找猎物的野兽，眼神在语毕后瞬间寒如冰窖。届时，女人与他们直直对望。
看来是被她盯上了。他们心里一起念道。
女人踏过一群如狼似虎的"追求者"，来到他们面前，捧起死者的脸，笑着说出最骇人的话，"这位哥哥长得好生俊俏，我好喜欢你的脸，你能把他撕下来给我吗？如果可以，我往后的日子都会陪着你的。"女人从衣袖袋里拿出一把匕首。
就那一霎，伴随孙琅秋的尖叫声，他们的法术被破除。
第二十三章 卿本佳人奈何作恶
“阿四兄弟，这具尸体是你们在山寨里发现的吗？”狄天泽暂且没有理会刚才乱喊现在捂头的孙琅秋。
他在得到答案后陷入沉思。
死者是第二天早上在自己的房间被发现死亡并被撕脸皮放纸人。狄天泽猜测他可能是中了幻术，在梦中自己愿意交出脸皮，对方才趁机下手，但若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来，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呢？
阿四见已无事，便叫人把死者埋好。屋内其他山匪也被喊去帮忙下葬其他死者，所以现在只剩阿四、木耳和孙狄两鬼。
“这是野鬼干的。”孙琅秋忽然发声，“阿四兄弟说过在进城之前碰到一场大雾，我想并非巧合，这很有可能是野鬼为了找到你们下的追踪迷雾。”
孙琅秋与狄天泽对视，但他心中的恐惧却没有削减。
“等等。”狄天泽注意到他言辞用得不准确，再来是教导员上课那天他对于野鬼的事情因为孙琅秋的话而在后面课程中听得认真，“追踪迷雾并非是哪个野鬼特意下的，而是当人类接近他们的住所后才会释放出来待到深夜才出来为非作歹的工具。”
而野鬼的住所，就是那个能与地狱匹敌的疯鬼渊。
“野鬼？难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廾道，其实是一群野鬼？”木耳被吓得嘴唇泛白。
狄天泽把目光投向开始心不在焉的孙琅秋。对方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地低头瞎想。
“如果凶手真的是野鬼，我们很抱歉，恕无法帮你们抓到他们。”狄天泽先给他们鞠躬道歉。
“为什么野鬼就不行？死去的人就不管了吗？”木耳难以接受。他们付出了三年寿命却无法为逝者报仇。
“原因。”对比之下，阿四却显得过于冷静。
“野鬼的事情……不归我们管……”狄天泽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句话，他曾经最讨厌听的话。
“你们可是鬼界的官，为什么管不了他们？”木耳更觉得奇怪。
“的确不行。野鬼是归人界的法术世家管的。”
法术世家靠抓捕野鬼在业界扬名，所以他们才在多年前商量好要管野鬼的事情，说是他们在人界作乱的东西，生而为人就与之对抗。可惜他们捉来捉去，打的都是小野鬼，真正祸乱人界的东西根本不敢去对付，才有了后来的野鬼聚集地——疯鬼渊。
阎王本着良心说话，想要与人界同心协力除去野鬼，而那些法术世家却认为他看轻人类、多管闲事，不仅不听取意见，还跑去天帝那儿告状。这一状，让鬼官们彻底不能对抗野鬼，但凡违规，赏一记天雷。
“哼！难不成，我们要去求那些人？”阿四冷笑。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加上你们之前遇到的神官，我猜测这件事情，神界会插手。”这样一来，更没有他们鬼官什么事。
阿四不甘心地揣紧拳头，暴躁地骂出声来。
“我们不管，就不能完成任务。”孙琅秋回过神来。
“所以呢？你不是肯定方才的就是野鬼吗？”狄天泽问他。
“狄公子，我很抱歉我没有把话说全。我想表达的，是那些人的死与野鬼有关，但下死手的不一定是野鬼。”孙琅秋把自己所想全部袒白，“就比如刚才那个女人，在与我们对视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
“并没有。”被你的叫声震得头疼，还看什么！狄天泽暗自不满。
“她的眼睛是正常的。”
野鬼，双眼瞳色左黑右红。
“她是活人？”狄天泽道，“被野鬼控制的会幻术的活人？”
孙琅秋点头，并对在场两人说道方才在死者回忆里发生的事情。
“人界的幻术师？”狄天泽摸着下巴思考，“还是被野鬼控制的幻术师，那么这野鬼得多野才能控制在人界十分强势的幻术师啊！不对，他都能控制别人撕脸皮了，能不野嘛。”
“都这么野了，还要控制幻术师出来杀人？”狄天泽疑惑。
“可能是怕神官，所以窝在疯鬼渊不敢出来。”孙琅秋其实知道这不是原由。
“害怕神官？那么那位神官会捉住野鬼吗？”木耳急切地问。
“神官下凡肯定是要把他们一锅端。”狄天泽说。
“我倒觉得那个神官只是下来探探路的。毕竟那只鬼可不简单。”孙琅秋指着香炉说道。通过那香炉的纹路，他猜测到神官的品阶并不高。
“真有意思，你明明是鬼，却对神官这么了解。”木耳愣笑。
“哈哈哈哈哈，说个笑话，我当年要不是跟错人，我现在也是神官！”孙琅秋说得可骄傲了。
“这算哪门子笑话……”狄天泽吐槽。
“而且那个香炉的纹路我觉得很眼熟，很像我以前认识的神官送给我的那个。”
“你不是鬼官吗？怎么还有神官送你礼物？而且你刚刚不是很怕它吗？”木耳瞪圆眼睛问他。
“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何其英姿飒爽，能认识神官都是因为天帝想拉拢我。”孙琅秋说得不真不假，但是脸上的表情告诉世人，他对于这件事情越聊越带劲。
“是吗？那你怎么当鬼官了？”木耳又问。
“神界都是一群老腐朽，我不稀罕和他们混。”
狄天泽看着他“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模样，真想给这位“大佬”递烟递茶。
旁边的阿四则一脸生无可恋，看着并不像来工作而是来吹牛的孙琅秋，他一声冷哼，表示十分不屑。
“行了行了！”阿四忍不住发话，“既然杀害我们兄弟的是一个幻术师，你们有办法把她捉住吗？”
“办法总会有的，不过也要等猎物出现。”狄天泽说道，“山寨里出事的人，是一晚上死的还是隔几天出事？”
“分成了三晚……”阿四皱眉，想着事情的细节。
“女人！”木耳忽然大喊，“事情都发生在各位大哥们捉人回来之后。”
“心真大，寨子里死人了还不忘找女人。”孙琅秋笑出来。
“会不会是幻术师混迹在被捉的队伍里？”狄天泽问。因为之前看见的幻术师就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人。
“有可能！那她们呢？出了事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她们？”孙琅秋问。
“放了。因为一个个又哭又闹，关着她们干嘛？”谈到这点阿四的语气微变。
“大哥们也是在第三次后发现了不妥，才决定拜托二位的。”木耳干笑，“可是那些人放了之后，有些就找不到了。”
9/22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