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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皮断了，掉在地上啪的一声。
“嘶啊……”
“怎么了？”
“没事，水果刀划了个小口子。”
“我看看！都说不吃苹果了，非要削皮……”
我紧张得扯过王楠受伤的手，鲜红的血珠溢出无名指。
那滴血，像一颗红色子弹，击穿最后的防线。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医生！”
我疯狂嘶吼，心里有着天大的委屈想要喊出来。可喊给谁听自己也不知道。王楠吓坏了，起身要出去叫医生，却没挣开我仅仅握住的双手。
“你要相信我！王楠！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
我哭了，又笑了，很害怕，也很慌张。
王楠转身紧紧抱住我。
“别怕，别怕，都过去了。不是你，我知道的。”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声安慰。我渐渐冷静下来。
说实话，自己在干什么都记得，可为什么那样做，不知道。
“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白大褂一拥而入，将我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看着王楠求救，却说不出话。眼前的一切开始晃动，渐渐闭上双眼。
可我还能听见几个白大褂走出去的脚步声。
后来，听见门又被推开的声音。
“叔叔，他刚刚打了镇定剂？”
接着，一个沙哑的男低音说道：“唉……傻儿子！怎么把自己折腾这样啊……”
是父亲的声音，是父亲的抽泣声。
我想说话，却说不出。
“叔叔，他还是很自责，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我怎么解呢？”
“他的心病是他自己啊……”
王楠冷静的整理现场，捡起地上的苹果皮。
“叔叔，虽然现在说不好。可……我们想在一起”
“别说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像什么东西！”
父亲长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布满老茧的手搭在我的胳膊上。
“我的儿啊，别怪爸心狠，谁叫你，亲手杀了你娘啊！”
我的心，突然停止跳动。呼吸没了节奏逐渐微弱。好想大喊大叫，想问问父亲，你说的是什么话？！
可我像一个摆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接受着真相的拷打。
第31章 父亲的审判 下
很不幸，父亲扔下一个打击后，我便昏睡过去。
身体轻飘飘的来回摆动，柔和的风，还有暖阳。那个熟悉的味道，白桦林的树叶沙沙作响。
“妈，我回来了。”
我拎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站在家门口，院子里冷冷清清。父亲不知去了哪里，梅姨的衣服挂在晾衣绳上，颇有宣示领土的意味。
家里的偏屋门紧锁，窗户被木板封死。
“华华！是华华吗？”
“妈！”
声音从偏屋门后传来，我在院子里大声应着。
“孩子啊，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啊……”
母亲哭诉着，我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门上挂着一个大铁锁，沉重得压在心里。母亲用力敲打门，咚咚咚，铁锁也跟着晃动。
“啊，是小华回来啦？”
梅姨领着王楠往院子里走。
“这不，刚去采点儿野菜，饿了吧，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啊。”
“华华！别相信她！她是个妖精！”
我恶狠狠地瞪着梅姨，王楠吓得躲在大门外不肯露面。
“你们凭什么把我妈关在那里！”
梅姨被我这一吼吓得不轻，打了寒颤。
“小华，听阿姨解释，你妈她病得太严重了，会伤人啊。”
“病得严重就不能送医院吗？！你们……你们是故意虐待她！”
我很生气，手在抖，接着整个身子都在抖。我用力拉住梅姨，在她身上翻找。
“钥匙，钥匙……钥匙呢？！啊？！”
在梅姨眼里，我是个眼睛圆睁，眼白充满血丝，嘴不停地抖动，下一秒要吃了她的气势。
她缓缓从衣兜里拿出钥匙给我。
偏屋的门被打开，可放出来的不是母亲，而是魔鬼。
她的脸已经脏得看不出人样，头发披散着，眼白显得格外恐怖。她朝我扑来，我想拥抱她，却躲开了。
她又朝梅姨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我要杀了你这个搔货！杀了你！”
她真的疯了，我是这样想的。
梅姨没有躲开，被母亲掐住脖子，她突然张嘴咬住梅姨的脖子。我拎起戳在墙角的树干，想打晕母亲。
梅姨这时突然来了力气，将母亲一把推开。
这一推，母亲就背对着我，直直的，树干贯穿了她的胸膛。
我的手甚至感受到了母亲身体的厚度，那样毫不费力的，只受到一点点来自衬衫的阻力，沿着白色的白桦树干，母亲的血朝我的手流来。
母亲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尖锐端，叫了声，华华。
我猛地睁开眼，已是深夜。王楠压着我的手臂睡着了，枕边是父亲留下的字条。
“无法原谅。”
短短的四个字，我留下眼泪。是谁无法原谅谁，无从得知父亲的想法。一切的结果没办法追究谁的责任，也没人会对母亲的死负责，包括我。母亲最后就给我的，是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我也不知道故事的哪个片段才是真实的，我一个疯子怎么去思考真伪。
这时，王楠的手机来了短信。我撇了一眼，备注竟是宋雷。
宋雷……不是我幻想出的人吗？
“一切安排妥当，实验继续。”
无法控制的愤怒，我一把将熟睡的王楠拎起。
“说！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别特么跟我装！你根本不是王楠！你们到底是谁？！”
王楠打了个哈欠，轻松推开我，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瘦弱的王楠了。
因为镇定剂的药劲还没过，他这一推，整个人倒在床上。
他俯身将我压在身下，手指在我的脸侧划来划去。
“哼，你看到短信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王楠，你心心念念的王楠啊！”
语句末尾加重的时候，他的手狠狠捏住了我的隐秘处。看着我痛苦的表情，他冷笑着。
“何必这么在意谁是谁，能得到想要的不就行了？”
他没给我回复的机会，我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因为此时的王楠让我心动，让我冲动。我扬起上身迎上他的唇，能感觉到，他的嘴角带着一丝邪笑。
可我没精力猜测那些，只想沉沦在他的身体里。
第32章 真相(上)
讨厌医院，无论是什么医院都透着浓烈的悲伤。而此时我正一丝布瓜得躺在医院里，王楠侧身依偎在身边。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他的身体有些凉，明明刚过没多久的激烈运动。
“有烟吗？”
他沙哑着嗓子问我，我不禁想笑。
“呵呵，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连自己也不是自己的。”
他转过身伸直胳膊，我将头侧歪在的肩膀上。
我说：“你变了。”
他笑着说：“是的，我变了。”
“我没……没把你杀死？”
“杀死了，但是又活了。”
“是宋……”
我顿住了，宋雷宋宇究竟谁是真实存在的，很混乱。
“是宋雷，你不是刚刚看到短信了嘛。”
王楠平静的语气反而让我心里发毛。
“所以，这一切都是骗局吗？遗传病，杀人，还有这间医院？”
“为什么你总觉得大家在骗你，难道就不是为了你好吗？”
我起身坐在床边，很烦躁。
“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你们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别急，既然都看到了，就要相信自己啊，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不是吗？”
他提醒了我。
我们无言以对过了五分钟，能感觉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后问道：“所以，宋宇，宋雷，还有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王楠，宋宇，宋雷，就是宋宇和宋雷。”
我刚要张嘴被王楠用食指抵住嘴唇，他也坐起身，比以前强壮的身体紧紧贴在我身上。
“想知道真相？”
我使劲点头甚至忘了张嘴回答。
“那天你在白桦林误伤了我，我倒在地上，感觉身体里的一切在被外界吸走。空虚，恐惧，绝望。”
说到这里，我的脑子里满是鲜红，那天的记忆模糊成了一片红色，一个黑色轮廓的王楠倒在地上。
他继续说着：“看着你被宋雷塞进车里，后来车开走了。我彻底绝望了，想动，想叫住你，可你只是猫眼的恐惧。我知道，你害怕了。”
听到这里，我沉默着。
“宋雷把你送走后，又来了很多人，把我抬上担架，后来，我就进入昏迷，直到再次睁眼。以为那间充满白色的是地狱，是天堂，总之不再是人间。”
他从自己的衣服里翻出两根烟递给我。
“后来，宋雷出现了，他问我，你想不想活下去？我一定是用眼神回答的，他叫来很多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我。”
他猛吸一口烟。
“这次我一直清醒着，只不过局部麻醉了。我被塞进一台奇怪的机器里，宋宇也出现了，他站在一台电脑前，应该是操作这台机器。”
“你在讲故事吗？”
他没理我，接着说。
“伤口是被机器缝合的，他说那些漏出的肠子器官都被精确的放回原位，恢复了体内正常运转。”
“你不是王楠，他根本说不出这么多专业的词汇，连说话也不会这么清晰。”
“你别急啊，没错，那个王楠已经被你杀了，可我，是宋宇宋雷创造的新王楠。”
我更加混乱，可又无从说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听他继续下去。
“接下去的时间，宋宇按照一张表格，每天让我通过那台机器获取必要营养和激素。就是那么几天，感觉自己，重生了。他拿掉了我脑袋里的瘤子，告诉我，你是新生的。”
我突然想起，刚刚进入宋宇公司时，在年会上，他喝醉了和我说过一些胡话。
他说他在计划研发一款超前技术的手术台，无论多么难以修复的外伤都可以通过机器手术修复。
我冒出冷汗，难道，这个男人不是说说而已。
“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只不过想起以前的事。可是，为什么你整个人都变了？”
“呵呵，我也很惊讶，宋宇说，这就是医学科技的力量。人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瞬息万变……”
“够了！”
这一声打断了王楠的话，门被踹开咣得撞在墙上。
是宋雷和宋宇站在门口。
第33章 真相 (中)
我大概是药劲没过，也许是和王楠亲密接触过于激烈。宋宇宋雷同时出现在眼前还是第一次，恍惚间竟觉得他们并无区别。只是站在一起，像商场里橱窗后摆放的模特。
王楠迅速捡起衣服扔给我，慌乱中穿好病服。
“刚刚你们聊天时，隔墙有耳。”
宋雷先开口打破尴尬。
我更在意的是宋雷和宋宇，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宋宇笑眼蒙蒙对着我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呢？不认识了？”
“你你们骗我？”
宋宇：“嗯，没错，骗你，不过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自己分辨吧。”
宋雷：“嘘！”
一时间，四人再次落入寂静。
“隔壁有人还那么大声踹门？”
我皱着眉质疑，这些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
“就是给隔壁的耳朵听的。看来你的病有好转啊，还知道质疑了？”
宋雷的语气依旧如此，刻薄冷淡还总是喜欢讽刺。
“哼，每错，是你本人。”
宋宇一行三人将我带出了医院，车子一路疾驰。我和宋宇坐在后座，王楠坐在副驾，宋雷一脸紧张得开车。
余光瞥见宋宇正单手托着下巴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这才注意，离这座城市不远的郊区，被夜色笼罩着。几点灯光一闪而过，树和山的轮廓逐渐模糊。
我想问的太多了，关于我，关于王楠，像一个真实的梦。可能这就是场梦呢？
“啪！”
宋宇诧异地转过头，因为我刚刚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声音很响。
他笑了，和最初认识的一样，笑的很温暖。可我只想骂他，该死的温暖！
宋宇注意到我愤怒的眼神，收回笑容。
“你这是药劲没过？”
“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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