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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我的腰间塞了厚厚一叠钱后离开了。
我拿着钱，头抵在门上，不想回头看看这个人，也不想动。
大学刚毕业参加工作那年，找不到住的地方，宋宇说发奖金硬是塞给我一叠钱。哪有什么奖金，他总是这样。
我笑了，也哭了。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钱真的很恶心。衬衫敞开着，即使是都市，深夜的风也是冷彻心扉。
可我没有资格悲哀，一个罪人而已。
“是你吗？”
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27章 逃离巷子
这声音！
本想回头，可身体却颤抖得厉害，双腿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身后又传来一句“是你吗？李念？”
我心头一紧，李念是谁？不，李念是我，他在叫李念，他在叫我……
一分钟过去，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我知道他就在身后。
“是，是我。”
我慢慢转过身，尽力摆出不自然的微笑，李念的微笑。
眼前的男人让我彻底崩溃。
“王楠？！”
我几乎是吼着，嗓子又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张大嘴，瞳孔放大。
即使是夜晚，王楠的脸十分清晰，他就站在我面前。这一切像场梦，多希望是场梦啊。
咚得一声，我跪在他面前，身体依靠着墙壁。
“好累，真的好累……”
他也用同样诧异的目光盯着我，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词。
我抬头看着他，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灰色的领带有些松，手里握着一把钥匙。毛寸短发，刘海向头顶贴服漏出明显得美人尖。
他确实是王楠啊，可眉眼间的英气从未见过。
“李念？你……你在这搞什么啊？”
一句李念打醒了我，眼前的人不是王楠。
你相信巧合吗？说来也巧，此时整容过的脸和他口中的李念是同一人。我不知道这张脸究竟是不是照着李念整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对李念十分执着的男人居然遇到了我。而他，却和王楠的脸近乎九分相似。那一分区别就是眉宇间的气质。
我故作镇定的回答他：“我在这上班。”
“什么？！你是不是疯了！突然消失几个月就跑来这里上班？”
他很生气，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抬起拳头，却停在空中，最终甩开我锤在了墙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穿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
我起身靠着墙，腰带间掉落一叠钱，可能是刚刚那个人留下的。
他看着我，眼里的怒火更加旺盛。“啪！”我左边的脸颊像是被巨大的蜜蜂蛰了一般肿胀，火辣辣的痛感。
“你，你居然出来卖？我养不起你吗？啊？”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嘴角，牙齿磨破了嘴唇涌来一股腥味。
“好，李念，你他妈哑巴了吗？！我到底哪里委屈你了！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他疯狂的踹着那扇铁门，没有一脚是落在我身上，可我知道，他想踹的是我。
他终于停下，冷静了一下。仰头深呼吸，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呼出一口长气。
“李念，今天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撇下轻飘飘的一句便离开了。
我大概是鬼使神差，在他经过身边的瞬间，从背后抱住他。他比王楠高很多，再次确定了不是王楠。
“松手。”
“不松。”
“李念，别这么幼稚了。”
“最后一次，行吗？”
我在试着赌一把。
他低头叹口气，又转身和我紧紧拥抱。
第一次被王楠抱着，不，我只是在幻想他是王楠，胸膛很宽足以让我依靠。
“你就是个狐狸精，甩不掉！”
他带着我走出那条阴暗的巷子，进去霓虹闪烁的街道。他开着一辆黑色宝马，载着我疾驰。
我却不知道，这辆车又会带我去往怎样的绝望。
可身边的人，和王楠一模一样的人让我踏实，哪怕这车开往地狱，我也不会再徘徊了。
第28章 活成别人
“到家了。”
我在这个和王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身边睡了很久，直到车开进了车库。
他轻推我的肩膀，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一道刺眼的白光晃进瞳孔。由于敏感过度，我猛然向上窜，头撞在车顶。
“呦，吓着你了吧。”
他揉着我的头顶安慰道。
“这是哪儿？”
“这是我们的家啊。”
我顾作熟悉，立刻摆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灯太晃眼了。”
说着，我们同行着出了车库。原来这是一栋独院的别墅。
我开始大量起身边的男人，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却过着相反的两个人。
“先洗澡吗？”
我点点头，怕暴露，所以不敢多说话。
就这样，两个人，两个只有脸是熟悉的人躺在一张床上。我们谁也没说话，房间静的可怕。
“你是谁。”
我的汗毛被这一问惊得直竖。
“我我……我是李念啊。”
他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用似水般温柔的目光望着我。
“睡吧。”
我太累了，他这句睡吧，像是句咒语让我进入梦乡。
“王楠？你去哪儿？”
我知道，这是梦，王楠站在不远处，见我朝他招手便扭头走远了。我去追，可单一白色的背景让我有种原地踏步的感觉。这时，母亲出现了，她在远处，正朝我走来。
“妈？”
母亲走近了，胸口却插着一根碗口粗的树干，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喘着粗气正逃离噩梦的余味，而床边却是空荡荡的。
卧室窗边泛起的白光很让我在意，拉开窗帘，正下方便是车库，那个晃眼的灯正开着。隐约是那个男人在说话。
“放心，人已经带回来了。正睡着呢。”
“这次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知道了。”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宋雷。
惊讶之余，两人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宋雷慵懒的声音传到楼上。
“这可是下了血本啊，整容，杀人，”
“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哼，能怎么样，接受现实吧。要不是宋宇，我才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知道，现在的我也是你给的，重生了一样，很……”
话没说完，宋雷摆摆手。
“感谢的话就别说了，在他心里，你是死人了。”
随着车子发动机远去的声音，我还站在窗边。有些懵，刚刚两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睡？”
男人站在门口，表情十分复杂，我更复杂……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你认识宋雷？宋宇？”
“是的。”
他有遮掩，没有手足无措，这让我很失望。
“车库的灯太晃了。”
“我……你……”
“我应该配合演出 还是退出呢？”
他笑了一下，我想质问他。
“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过好别人的生活。”
说完，不留恋地转头钻进被窝。
别人的生活，这几个字像苍蝇似得飞来飞去。我捏了下自己的胳膊，又拧了几下大腿。
悲催，只想到这个词。现在，我要活成别人了吗！
第29章 病人
睡梦中再次回到熟悉的家乡破旧的老房子。其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我，是被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拖回现实的。
没想到，睁开眼竟看见宋宇站在床边。他瘦了，脸却泛着光。目光向下扫去，不禁让我疑惑。
“醒了？”
“你……你怎么穿着白大褂？”
宋宇将手中的钢笔别在胸口的口袋上，黑色钢笔挡住的一行字，希望精神病院。
他注意到我拧成疙瘩的眉心。
“别想太多，按时吃药，听护士的话。”
接着，那个和王楠很像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才注意到，我躺在一间宽敞的病房里。之所以一眼看出是病房，因为那些陈设。
雪白的窗口，铁质单人床，脚下床架上两条黑色带子，是固定用的那种。蓝白条纹的床单，我自己也穿着蓝白条纹的衣服，像是床单上又放了一条床单！
我有些紧张，人中渗出细小的汗珠。
“我怎么在这？！”
像王楠的男人露出失望的表情，转头看看宋宇。宋宇似乎更加轻松，一副习惯了的表情。
“医生，你看他还是迷迷糊糊的，看来昨晚是一直犯病状态啊。”
“嗯，他也算是我的老病人了，三年了，说实话，已经有些微乎其微的好转。最近你们是给他什么刺激了吗？”
“可能和他父亲生病有关系吧，两个人一直不肯见面。”
“我看最好还是安排见一下，解开心结有助于病情。”
宋宇和王楠的对话一句一句落进耳朵，可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喂！宋宇！你们在说什么？”
宋宇没理我，带着两个护士离开了病房。
我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王楠，我是说像王楠的男人。
“你是谁？”
“这话你要问多少遍啊……”
“我是谁？”
这句倒是引起他的兴趣，索性坐在我的腿边。
“这也是我想问的，你是……李念？是……李安华？”
我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他怎么知道我是李安华？
“还有，我的名字应该刻在脑门上了，王楠，王楠王楠……”
他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就那样一遍又一遍，也没有不耐烦。我听的入神，无意间眼泪冒了出来，脸上满是泪痕。
我蹭得起身抓住他的手。
“你是王楠？真的是王楠吗？”
他似乎被我的反应吓住了，楞在原地。
“又发呆了吗？你的病没有好转吗？”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你啊，总觉得我有病。看来你还是记得我的啊，那就好，那就好……记得就好。”
说着，他阴下脸，分明见到眼角的泪花，却被他粗暴得抹去。
“你啊，现在是清醒的吧。每次清醒都会和你说一遍。”
我看着他，心里只有无尽的踏实，只想看着他，一刻不想落下的看着。
“给，这是你的病情。”
他递过来一张诊断书，字迹清秀。我拿着纸对王楠炫耀。
“是宋宇的字迹，我认识。”
随后便后悔这一行为。
“间歇性精神分裂伴随短暂失忆，发病时会出现暴躁，编造故事等……”
我的声音越来越弱，还有什么感觉的形容词可以用呢？当自己坐在病床上读着自己的病情描述，而王楠平静得看着我。
“其实每次和你说都是这个反应，你只是忘了我上次的解释。”
“我……我有精神病？”
能看出王楠是见多了，他对我的惊讶并没有过多反应。
“嗯，是啊。自从你母亲……去世，就出现症状了。经常发脾气，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可你突然赶走了你的女朋友，说她和你是兄妹，还说宋宇医生叫宋雷。”
他微笑着摇摇头，握住我的手。
“一开始你只是暴躁症，后来突然说自己叫李念，宋医生说你这是家族遗传的，精神分裂。就像……”
他顿住了。
“就像我妈？”
我失声痛哭，不，其实很想痛哭一场。可不知怎么的，却笑出了声。
第30章 父亲的审判 上
我被关在医院里整整一周，切确的说，是囚禁。
明明很清醒，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个动作，为什么会是个病人？
王楠每天都在医院陪我，从吃到用照顾得很细致。他确实不一样了，或许在我病发时的眼里，他是瘦弱病态的。有时候也会混淆，到底哪一个是真实的他。
阳光撒在病床上，暖色却显得几分清冷。王楠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我窝在被子里拒绝刺眼的光。
“今天……和叔叔见一面吧。”
“不见。”
我回绝的很断然。
王楠手里的苹果皮越来越长，他吸了吸鼻子，叹口气。
“唉，叔叔已经老了，加上病重，身体快挺不住了。”
我心里有些松动，是人性最脆弱的一面在颤抖。
“我……你……哪个是真的？”
“你又忘了吗？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我妈，和你爸……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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