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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骨[重生]——一丛音

时间:2023-09-09 09:02:44  作者:一丛音
  放学钟声一响,夙寒声七手八脚地将东西收拾好。
  正要离开学斋时,几个学子极其自来熟地走来。
  “少君,晚上可有时间一起玩狩猎?”
  夙寒声摇头:“不了,我要回去抄经。”
  众人本要再劝,乍一听到抄经,才记起昨日少君是被世尊带走的。
  须弥山世尊果然萧然尘外,连责罚都这般春风化雨。
  “好好好,是我等叨扰了,少君慢抄。”
  夙少君抱着书飞快跑走了。
  学子感慨不已:“家世又好、还如此勤恳,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醉生梦死!”
  众人一呼百应,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也不去玩狩猎了,纷纷回斋舍,势必要头悬梁锥刺股,努力修行争当魁首。
  勤恳的夙寒声一溜烟跑回落梧斋后,却根本没想抄经,修长的手随意一挥,伴生树应声而来,悄无声息落在他脖颈上。
  “如何?他们出学斋了吗?”
  伴生树的一截枯枝伸到夙寒声眉心轻轻一点。
  夙寒声闭眸,同伴生树通感后,隐约瞧见层叠衣褶间露出些许缝隙,耳畔传来徐南衔的声音。
  “兰虚白来了吗,他很能喝酒,今晚干死那群人。”
  庄灵修温柔的声音传来:“……据说昨日卜算六爻又奄奄一息吐了一缸血,连床都下不来,不过不必担心,我让人将他抬来了。”
  徐南衔:“嗯,甚好。”
  白日夙寒声将一小截根须粘在对夙寒声毫无防备的庄灵修袖子上,借此来跟踪两人。
  夙寒声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确定两人似乎刚出学宫门口,赶紧换好衣裳,飞快追上去。
  ***
  徐南衔和庄灵修带着兵刃,从灵舟上下来进入别年年坊市。
  “你怎么突然想见戚简意?”徐南衔随口道,“我瞧见他就觉得烦,等会如果打起来,我一定要趁乱把那小子揍一顿。”
  庄灵修道:“我就想瞧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虽不信气运之事,但因夙寒声身上的圣物凤凰骨,还是多了个心眼。
  徐南衔也没多问。
  今日长夜楼被闻道学宫包下,门口空荡荡,只有几个身着简谅学宫缠枝纹道袍和寒山学宫山水鱼纹的学子持着兵刃站在那。
  徐南衔眉头一挑,正要抬步进去时,庄灵修却微微侧头看向人群的角落。
  “不北,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徐南衔不在意:“哪个学宫的仙君灵雨我们没抢过?招人恨是自然的,别废话了,来。”
  庄灵修回头瞥了眼远处小巷子里露出一角的黑色衣裳,也没在意地走进长夜楼。
  幽巷灯笼下。
  夙寒声眼神盯着前方,手抠着巷口的墙皮,眉头紧皱盯着前方一个黑衣人影,嘴唇抿着似乎想上去揍人。
  突然,“少君?”
  聚精凝神的夙寒声被吓得险些蹦起来,本就大病初愈带着病容的脸瞬间煞白如纸,差点从口中吐出一个戴着浮云遮的小幽魂。
  他惊恐地回头看去。
  乞伏昭面戴黑纱,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夙寒声吓得头顶上失了三魂,脚底下走了六魄,已没力气骂人了,恹恹道:“你、有事吗?”
  你他娘的有事吗?!
  乞伏昭讷讷道:“对不住,我并非有意吓到少君,要不我、我我给您三天译八本书吧!”
  夙寒声:“……”
  夙寒声吓得心脏还在狂跳,一时半会不想和他说话,继续回头去看前方。
  乞伏昭像是只犯错被骂了顿的小狗,垂着头站在那,不说也不动。
  拂戾族往往身形高大,乞伏昭才十八岁便比夙寒声高了一头,哪怕垂着头也压迫感十足,夙寒声看了一会实在是没忍住回头瞪他。
  “你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乞伏昭犹豫,斟酌着话,轻声道:“少君在看什么?”
  夙寒声扒着墙,不高兴道:“前面有个人瞧着俗鄙猥琐,不怀好意跟踪我师兄半天了。”
  乞伏昭疑惑:“少君怎么知道?”
  “废话。”夙寒声像是看傻子似的瞪他,“我从学宫外面就开始跟着师兄了,自然瞧得一清二楚——这都什么世道了,怎么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跟踪旁人,真是寡廉鲜耻。”
  乞伏昭:“…………”
 
 
第27章 狐朋狗友
  乞伏昭似乎想说什么,但忍了忍又强行咽回去了。
  少君开心就好。
  “那似乎是……拂戾族的人。”乞伏昭为夙寒声解惑,他嗅了下,离这么老远竟也能捕捉一丝味道,“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
  夙寒声回头看他:“拂戾族?为何会跟着我师兄?”
  不对。
  楼船遇袭时,夙寒声曾隐隐听到那几个黑衣元婴说庄灵修身上有圣物之血。
  若是拂戾族目的是打开无间狱界门……
  那目标应该是庄灵修。
  夙寒声右眼皮重重一跳。
  前世庄灵修已死在楼船废墟中,闻道祭中定有比圣物之血更重要的东西,才会引得拂戾族不惜屠戮众多学子也要倾巢而出。
  夙寒声还在沉思,等回过神时乞伏昭已不在跟前。
  他愣了下,正要四处找寻,却见幽深巷子中,乞伏昭正扣着一人的脖颈,硬生生将那跟踪的拂戾族逮到夙寒声跟前。
  夙寒声:“……”
  乞伏昭眼眸宛如孤狼般阴鸷扣着那人的脖子,漂亮修长的五指几乎陷入皮肉中,让跟中之人双眸瞪圆,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小狼气质却温和极了,颔首对夙寒声道:“少君,我已为您将他请来。”
  夙寒声:“……”
  请?
  不愧是闻道学宫教出来的学子,十分温良俭让。
  夙寒声学到了。
  跟踪的拂戾族面上也覆着避光黑纱,他狠狠盯着乞伏昭,啐道:“正道的走狗,拂戾族怎会出你这等叛徒?!”
  乞伏昭不为所动。
  夙寒声倒是一伸手,伴生树枯枝游蛇似的探向前,“啪”地一声抽在此人嘴上。
  乞伏昭一怔。
  他身上有一半拂戾族的血,另一半则是天生恶种的魔族,加上被狼养大的野性,三个种族加到一起的凶性在日复一日的□□中压抑至骨髓中。
  前世无人给乞伏昭善意,压抑到了极点后彻底爆发;
  今世那股凶性仍旧压抑,上方却因夙寒声那点善意盖上薄薄一层避光的细沙。
  他唯恐惊动那点避光的细沙,让自己的凶神恶煞曝晒日光下尸骨无存,所以硬生生将骨子里的暴戾兽性掰成温文尔雅的怯懦。
  伴生树上前将拂戾族强行钉死在墙上。
  乞伏昭后退半步,方才扣人脖子的心狠手毒已消失不见,重新垂下头做出一副无害状。
  追踪之人还未结丹,轻而易举便被制服。
  夙寒声淡淡问他:“拂戾族的圣人,到底是何人?”
  拂戾族脖颈被枯枝缓缓绕着圈缠绕,脸色煞白死盯着夙寒声:“‘圣人’之尊,哪里是你这种蝼蚁能知晓的?!”
  看来是不肯说了。
  夙寒声歪着头想了想,前世崇珏似乎教过他一些严刑逼供的法子,不知有没有用。
  他伸出手轻轻在拂戾族眉心一点,莹白如玉的指腹长出一寸寸的根须,顺着拂戾族的眼尾悄无声息爬进去眼眶。
  拂戾族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在做什么?!”
  夙寒声和他解释:“……听说根须会顺着眼睛一路长进脑子里,运气好的话还能在不伤到识海的情况下,从后脑骨的缝隙破出嫩芽,长出漂亮的花。”
  拂戾族呼吸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就连被狼养大的乞伏昭也被这个法子惊得愕然抬头。
  夙寒声仍旧分不清何为残忍,他只记得崇珏告诉他用这个法子,再硬的骨头也能吐出几句真心话来,让他乖乖试试。
  伴生树的根须还未扎进眼球里,这个拂戾族已吓得两股战战,连话都不会说了。
  夙寒声心想果然有用,便顿住手,问:“圣人,是谁?”
  这次拂戾族没有再抵死不从,牙齿打着颤,哆嗦着道:“我……我从未见过‘圣人’真面目,他可以是任何人。”
  “什么意思?”
  “‘圣人’似乎会障眼法,能在顷刻间换上新的脸。”
  乞伏昭突然道:“翁林道。”
  拂戾族看他。
  夙寒声挑眉:“以命抵命的禁术?”
  “是。”乞伏昭道,“那并非障眼法,而是换了头颅和命数。”
  夙寒声不知想到什么:“此番闻道祭他可会去?”
  拂戾族感觉此人询问的功夫,手中的根须竟然还在往眼球里扎,浑身皆是冷汗,他飞快道:“我不知,没人敢探寻‘圣人’行踪。”
  夙寒声若有所思。
  察觉根须已开始扎了,夙寒声才像是反应过来,“哦”了声将根须收回。
  拂戾族冷汗已浸透全身,踉跄着倚着墙缓缓往下滑。
  夙寒声行事做派十分像个孩子,询问完自己想要的也不收拾残局,转身便朝长夜楼走去。
  乞伏昭注视着夙寒声离开才转过头,看着后怕地瘫倒在地艰难喘息的拂戾族。
  小少君的确涉世未深。
  他光明正大地询问“圣人”之事后,竟还敢放此人走,好似全然不知斩草要除根。
  乞伏昭叹了口气,缓步上前。
  ***
  长夜楼外。
  夙寒声拿着弟子印想要进去寻徐南衔,却被小厮拦下。
  平白吃了个闭门羹,夙寒声臭着脸走到一旁的树下蹲着,想借由伴生树来瞧瞧师兄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方才“严刑逼供”拂戾族时催动了伴生树,连带着庄灵修袖子上的那点根须失去操控,无法相连通感。
  夙寒声更蔫了,像是只被主人丢在门口的落水小狗。
  乞伏昭慢了一会才走到他身边。
  夙寒声鼻子一动,蹙眉看他:“怎么有血味儿?”
  乞伏昭温和道:“方才路过卖灵兽肉的摊子,许是蹭到了血气吧。”
  夙寒声半信半疑,也没多想,顺着浓密的树枝,仰着头看着长夜楼的顶层,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
  ***
  长夜楼。
  徐南衔和庄灵修缓步走上待客顶层阁楼,刚推门而入一股浓烈酒香扑面而来,伴随着唱念做打的悦耳曲调。
  偌大酒楼雅间,相隔巨大的山水画屏风,不知谁叫的戏台子正在咿咿呀呀唱曲儿。
  简谅学宫和寒山学宫的人已到,相隔一张方桌,听到推门声,全都淡淡看来。
  简谅学宫,诫训是「望大乾坤」,来交涉的为首学子名唤晋夷远,名字倒是文质彬彬,实则是只不折不扣的疯狗。
  晋夷远修为高深,修道天分极高,刚及冠便已是简两学宫的魁首。
  “楚奉寒呢?”晋夷远背靠椅背,修长双腿交叠翘在桌子上,只靠着椅子后两条腿支撑着,吊儿郎当地挑着英气的眉,“他不来我可懒得同你俩掰扯。”
  徐南衔淡淡道:“副使公务繁忙,没时间来训狗。”
  闻道学宫虽然霸占观涛榜榜首数年,面上风光,实则每年都赢得极其艰险,去年同排名第二的简谅学宫仅仅只有百分之差。
  且晋夷远这疯子半路不知发了什么疯,只狩猎到一半便退出秘境。
  后来才知晓,那日似乎是副使楚奉寒被人算计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艳舞,晋夷远这狗东西是赶过去看热闹了。
  晋夷远被人骂狗也不生气,挑着眉似笑非笑:“今年我可不会再被你们的美人计所迷惑——观涛榜第一学宫的位置,你们该往后稍一稍了。”
  但凡副使在此,肯定因“美人计”三个字,狠狠抽他十鞭子。
  胡说他娘的八道。
  徐南衔哼笑,将乌金枪往长桌上一放,“哐”的一声,冷冷道:“行啊,闻道祭老规矩,狩猎所得者最多,便是观涛榜第一。今夜我们另外加的筹码,便是楚奉寒……”
  晋夷远一愣。
  徐南衔:“……楚奉寒再跳一次艳舞。”
  晋夷远没稳住平衡,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简谅学宫的另一人没忍住,皱着眉道:“这便是你们闻道学宫的诚意吗?!谁爱看臭男人跳艳舞,还不够膈应人……”
  话还没说完,晋夷远将长刀往桌上一丢,沉声道:“成交。”
  那人:“?”
  其他人:“……”
  此次寒山学宫来交涉论道的为首学子是一位长相温和的男人。
  ——他似乎极其懂得坐山观虎斗的道理,从始至终皆是笑看晋夷远和徐南衔争斗,一言不发地喝着茶。
  晋夷远被旁边面有菜色的同门怼了一肘子,才干咳一声。
  “说笑的,我们简谅学宫今年不想同你们再掰扯那些丢人的玩意儿——若我们是榜首,不会逼迫你们像去年我们那样顶着兽耳兽尾喵喵叫满十大学宫地跑,只要向你们学宫借一人……”
  徐南衔翘着二郎腿:“你挨抽挨上瘾了是吧,楚奉寒可不借。”
  “不借他。”晋夷远道,“我们要借乞伏昭帮我们译几本拂戾族的书。”
  徐南衔眉头一皱。
  乞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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