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忍又气恼的声音沉沉地从胸腔里滚出来,“——阿盛——”
我松开口,看他,他皱着眉头,被我仰面压制而抬不起身,只能勉强垂眼看我。我又换了个地方,肚子边的软肉,一口咬下去,他哽了一声,皱着眉头,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告诫我,“……别再闹了……”
“要我告诉小兰吗?”我听起来很委屈,不像装的——确实不是装的,“你从哪里认识的相亲介绍人?你是突然想抛弃我们,还是考虑了很久了?”
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领子,逼我直视他,面容凶狠,“我没有要抛弃你们!”
“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我夸张地冲着他喊,因为激动而眼圈通红,“大哥,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一秒、一次、一个念头,想要抛弃我和小兰?!”
他的脸一下苍白下去,嘴角也耷拉下去了。肯定是有过的,任哪一个十三岁的孤儿都不可能没有过那样备受煎熬而恨不得放弃的时刻。我知道此时一定打垮了他的信念,他那么爱这个家,我的责备必然狠狠炙烤着他的良心。
他的良心里只要有我们这个家就可以了,别的都不要有,不能有。
此时我的手抓着他的大腿,他一丝不挂,占尽了下风。我立刻又附下身去咬他,他哭丧着脸推了我一下,没有推动,于是我又在他另一侧的胸口留了个牙印。
他让我泄愤似的咬他。
而我并不是泄愤,他敞开着,我紧紧地盯,他也只是看着我,眼里竟然含着一丝泪水。我知道我开始忍不住伤害他,利用他了。我勒不住我自己。
我咬他的大腿时,离他私处太近,他强忍着不适把头转向一边,手微微遮盖着自己。我想,他已经多少知道我的心思诡异,但却不肯相信我真的有那样背德的想法。
他又催眠自己,我只是个生气的孩子。
所以我甚至把他翻过去,咬他伤痕累累的脊背,在他印着三道浅色鞭痕的臀丘上留了一个牙印。他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半天说了句,“好了没有。”
我的牙印一刻在那团耸翘的肉上,他就不许我再咬他了。我也知道该停下了,他扯过浴巾盖住自己,单手撑着爬起来。我扶他,他不让。
他也许是生气了,却似乎只怪在自己身上。他跪着够远处的衣服,我没有帮他,他也没有开口。勉强拿到衣服了,又勉强给自己套。很勉强,挣扎,穿了半天都没穿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穿给我看的,反正我暗自眯了眯眼,伸手去帮了他。
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水汽,脖子上,胳膊上,腰上肚子上都是我的牙印。
“心里舒服了?”他悄声问我。
我心底嗤笑。点了点头。
07.
他明白了我对他的心思,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
他多少有点躲避我,装的比之前更像个家长,过往的亲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浅淡。他装的很像个强硬的父亲,对我愈发严厉,人到三十,他的亲切和严厉都更加明显。而两年前被我从头探到脚的经历成了他向外人映证我孝顺的谈资。
我服从他,兄友弟恭。他乐于那样,我就乐于他乐于的模样。
他像失忆了一样回避我的依恋,我演我的克制,演给他看,让他知道我为了他多么克制。
他信我,偶尔投来的眼神甚至愧疚。
我就会安慰他没有关系。他靠过来拥抱我,诉说他的欣慰与担忧。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情绪上满足我的需求。因为他给不了我更多了,我知道,我也没有关系。
他高兴就好。
2000年的时候,我发现高启强是真的迷上了陈书婷。虽然最开始的计划没有要娶陈书婷的部分,这一环也立刻环进了我的计划。
我哥他不同意,他说,“大小姐怎么可能看上我嘛。”
真好笑,我感觉大小姐早都看上他了。
这主意我出的,让他和陈书婷结婚。他很惊讶,因为他向来避讳找亲,再添一个人进高家这件事,他全然看我的眼色。
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帮你,真的,哥,我没意见。”
他看着我,觉得不可思议,似乎也不太相信。
我笑起来,两手插兜,“我傻啊?她身价多少钱,你娶她算我跟着沾光呢,娶她不等于娶银行吗?再说了,又不是我跟她结婚,我管那么多干嘛。”
“真的?”高启强看着我,像在判断我的态度。
他真够优柔寡断的,连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为了我这个弟弟畏手畏脚。
我知道他在乎我。
“你就算娶她又怎么样呢,哥,她一个外姓人,娶了我也不担心。”我讲的是实话,面上相当陈恳,词句相当不要脸,“你和我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喜欢她,我帮你追,你喜欢她,她就是我大嫂。只要我大哥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高启强手足无措地走过来,一把抱住我。他没想到我这么通情达理,也没想到我不仅不生气、还要帮他。他太高兴了,抱着我来回摇。
“阿盛啊,阿盛啊……”他喃喃我的名字。我太喜欢了,紧紧抱住他,在摇晃的拥抱间突然亲吻他的脖颈。
他愣了愣。我听见他咽了口唾沫,手脚僵硬的忽略掉了我的吻。我咯咯地笑起来,用力将他紧紧一抱,并迅速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他嗷的小声痛呼,赶忙推开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注意我们,转过来皱着眉头拍了下我的肩膀,“属狗的吗?”他的耳朵通红,沾着我的口水。
我咧着嘴笑,立刻做出要学狗叫的口型,他赶忙抬起手作势要扇我嘴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装模作样地轻声威胁我,“……敢!”
我闭紧嘴巴,闷闷地笑。听见他几乎是嗔怪一般埋怨着,“……成天发疯……”
高启强和陈书婷开始恋爱,互相试探,很快就定了结婚的日子。我说了千百遍不在意,前后张罗,叫着嫂子。我哥却始终放心不下我,我演的很精妙,不断告诉他他开心就好。婉转地表示,我都是为了他在退让。
我明确地表达着我不喜欢大嫂,只是为了他才前呼后拥。
我明确表达他结婚之后我就搬到别处去住。他很吃惊我要离开,仿佛夹在这里左右为难。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不是不喜欢你们结婚,我只是不想跟你们住在一起。你问问嫂子,
谁愿意跟小叔子一起住?”我讲话的语气相当敷衍,傻子都会觉得我在阴阳怪气。
我哥有些为难,他意识到我的支持只是百分之七十的支持,我为了大哥的幸福要牺牲自己的感情,但并不心甘情愿——奇怪的是,他不会回应我的感情,却很在意我的感情。
“我是觉得,你要住出去,也没必要住那么远……你可以就住附近嘛,平时就在家里吃饭。
”
“我说哥,”我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他,做出不明所以的样子,“你知道我的吧?你明白我吗?”
他闭上了嘴,表情不自然地看着我,眼神谨慎又有一丝恐惧。他害怕我说出来,好像不说出来就不是真的。
“你要做别人的老公了,我啊,”我往前走了一步,算是与他对峙了,“我不想见证您的爱情,您明白吗?”
他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我,眼神晃动。
“陈书婷想要哥,哥就跟她结婚,她会供出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看着他说,看他喉头滚动,不知所措,“我也想要哥……但哥不能给我。那我就不要了,所以想走远一点。哥,
你明白吗?”
随后我们几天都没见面,他陪着嫂子去试婚纱,买新家具。我觉得我可能仁至义尽了,至少对我只剩优柔寡断的高启强,在听到一席表白后也只是咕咚咽了口口水,额角冒汗地盯着地面。他甚至不敢看我,我怀疑他在怪自己——他一定想起来了过往的许多细节,他以为的纵容得到了我这个后果。他什么都没说。
如此我觉得我没有希望了,我相信过不了太久他就会假装忘记那通表白,以一个更严苛的父亲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我准备不再给他这个机会。更何况他现在过得特别好,我和他一时间分开,只要他愿意,
只要他过得好。我无所谓。
但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搬家的时候他竟然跑来了,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我打开家门看见他,圆碌碌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是我抛弃了他。
这个新家地址我还没有告诉他,客厅里杂乱地放着纸箱,和没有拆保护膜的沙发。
“你搬家……搬家怎么不告诉我……?”他喘的话都说不清,自顾自走进我的房子,他瞟了一眼白墙,颓靡地闭上眼,好半天抹了把脸,“为什么搬这么远,过来看你多不方便……?”
本来可以笑话他一两句的,但是看他那副样子,我又舍不得了。
“偶尔来看一眼不就行了,又没搬到北京去。”我捡起地上的两个空箱子落在一起。
他扭过头看我,喘息慢慢平稳了,“……回去住吧……回去,跟我们住一起……”
我嗤笑一声,“哥啊,别固执了,这儿不是挺好的吗?”
“那这样,那这样,”他不听,自顾自给新的建议,“你搬到我们附近的那个景龙小区去,平时生意我们还要一起做,往来也方便照应……”
我没有理他,继续把箱子里的家具掏出来。
他走过来摁住家具,“听到没有?!”声音蛮大,发火了。
“哥,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抬眼看他,“你现在有自己的新家了,你就过自己的日子……”
“是你让我娶陈书婷的,你说娶了她我们也还是一家人……”他似乎很不明白我,语气无奈,甚至委屈。
“是我太想让哥过得好,我看你那么喜欢她,当然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了。只是我是纯粹不痛快,好多东西,高家给她不给我,我就算是高家人,也只是心里不痛快,所以不想跟你们住太近……”我胡说八道,暗示极强。
可高启强硬是装糊涂。“高家给她什么不给你,高家不就是你家?高家人不就是你、我和小兰吗,你想要什么我们不给你?”
我看他,一言不发。我只是看他,脸上一副玩味他这番话的表情。
他一下明白过来。猛地住了嘴。
我抿着嘴角,看他背后的阳台。又是夏天,树叶繁茂,阳光明媚。窗外的大树在风里鼓动,让我想起小时候骑自行车去看他进货时的日子。
我忽然想起他的私事,眯起眼看他。他眼神有些闪躲,但也望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像,恨铁不成钢。
“你跟嫂子上床了吗?”我问。
他立刻皱起眉头,我看他的嘴角,他像是想骂我。
“还没有。”他坦白地说。
“不会是说等新婚夜吧?”我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来。
他微微皱眉,回答的却很诚恳,“晓晨每天都要书婷哄着才能睡,我还没有搬进去住,不好留宿,也不好让孩子独自在家。现在又忙结婚和集团的事,就说搬进去了再……”
“我的床是新的,哥。”我打断了他,“我卧室里的床,还没人睡过。”
高启强吃惊地看着我。
“你总说,以我为第一位,什么都以我为第一位。那给他陈家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我问的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装傻的时期。仿佛在向他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的吃惊也十分隐忍,今年,我哥哥成长了很多。多的我都觉得有点吓人。他在读我的态度,读当下的氛围,他在判断,比较,想要一个体面的结果。
可我看他的眼神,只有一条信息:要么给我,要么离开。
他真傻,他选择了给我。
——————————
TBC。
第3章 侵入
08.
与普通的贪图享受不同,享受从未令我臣服。我耐性很差,不计后果,与我破败忍耐的少年时期关系很大——磕过太多头,点过太多腰——唯唯诺诺二十年,早透支了我的耐心,
用尽了我的宽容。
唯独还有半个良心在高启强那里,那是我少年时代预支给他的。
为什么只是半个?
因为良心,我最多只有半个。
我的哥哥有双泫然欲泣的眼睛,他望着我时,常给我慈悲为怀的错觉。多年后我意识到狠的从不是我,我只是个他渡不了怪物,而他卸下金身跳进脏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
可惜这佛自己拿起了屠刀。
他脱下一身皮囊,红肉白骨、跃进火海,焦身污血两手捧不住,一塌糊涂。开弓没有回头箭,堕崖没有回头路。狠的必然是他,狠的必然是他——我没有人皮,我本就是怪物。而他活生生一个人,刀剖刃挑,从善良的凡胎里脱出一个活鬼来——一双泫然欲泣的佛眼,
就此杀人也不眨。人皮一旦脱下,就再难穿上了。
而我不在乎,他也好我也好,什么模样,我都不在乎。我的耐性太差了,我只要肉眼可见的灿烂,我只图握在手里的辉煌。
我是孤注一掷的败类,鼠目寸光的恶徒。
我哥他太懂我,如果他不给,总有一天,我会抢。
那时可再无体面能言。
随后多年,套在我脖子上的绳有名有姓,他的嘉奖犒赏我如数家珍。我知道我要的东西太偏,太毒,太折他年长者的尊严,所以眼明心亮地在其他地方供给他足足的脸面——我永远是他任打任骂的小辈,是他低眉顺眼的弟弟。
他很可能觉得我棘手,拿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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