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时家从没正面作出回应,他们只当那个可怜的女人陈婷是想孩子想疯了。
“你要回来?”
昏暗的灯光下,张宇手里夹着一支烟坐在沙发坐里。
“回来干什么?”
“陈婷醒过来了,我得回来看看。”
电话那头的声音干净清脆,与少时的无差。
“行啊,用我去接你不,时大明星。”
“你可别来接我,被别人看见了又要嚼舌根了。”
张宇侧过头瞥了一眼沙发另一头的人,他穿着黑色西装,双腿交叠,手腕上戴着一只不菲的腕表。
包间里鸦雀无声,他的目光对上张宇,张宇立刻咽了咽口水转过头问:“你打算回来多久啊。”
时言对张宇那边静得吓人的环境没有丝毫起疑,“可能回来一两个月吧,顺便和你们聚聚。”
张宇苦笑一声:“是嘛,怎么不多待几个月?”
“不要,我现在回国,已经很危险了,还多待几个月,你是生怕我不被他发现吗?”
张宇这边脑门直冒汗,“那你什么时候到?”
“明天早上的航班可能很晚才会到。”
“好,那祝你一路顺风。”
时言疑惑的嗯了一声:“一路顺风,你吃错药了吗?还会跟我说这个。”
张宇哈哈干笑几声:“这不是,这么久不见有些生疏吗?”
“哦,那我挂了。”
时言挂断电话,站在张宇身边的两个高大的男人才离开,他朝着时斐一笑:“这下可以了吧?”
时斐起身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经历了五年时光时斐的五官越发深邃立体。他黝黑的眸子里泛着寒光瞟了一眼张宇提步离开。
张宇叹了一大口气,瞬间瘫软的靠在沙发上,烟灰抖落在地面。
“时言啊,这可不是兄弟我出卖你,我这也是自顾不暇,你就多担待点吧。”
时言回国的那天晚上,国内的粉丝守在机场门口,看见时言出来后纷纷大喊着他的名字。
时言没想到他在国内也这么火,温婉护着时言坐进银色轿车里,车外的粉丝还在穷追不舍的追着。
“我都这么火了吗?”时言看着车窗外举着手机拍摄的人,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却发现身边没人,他落寞的拉下眼帘沉默。
“言言,我先送你回酒店,明天再去医院吧。”温婉在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来说。
“好。”
在时言出国那年陈婷被确诊为植物人,医生说她的头部受到重创可能这辈子也没办法醒过来,但这一次她又创造了奇迹。
时言拿出房卡打开酒店房间,时隔五年再一次回到a市,时言一边有些害怕一边又很期待。
他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在网上看到学委的名字,林黎拍的第一部 写实作品就获得了华表奖和大众的一致好评,从此一举成名。
时言不止一次向张宇询问过林黎的联系方式,当年的小导演成为了大导演,时言当然要表示祝贺。
但张宇死活不给,时言之前的手机里本来有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可在出国的时候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现在只有张宇一个人的号码。
时言脱掉鞋子躺在沙发上,手臂环着抱枕蹭了蹭,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很快时言回国的照片被粉丝散播出去,直接上了热搜,许诺伊在杀青宴上看到这个消息立马转发告诉了林黎。
“要不然说少爷就是少爷呢,当年搞得那叫一个轰动,结果灰溜溜跑出国后,回来就镶金了。”
许诺伊在桌下打字的手一顿。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怎么说投胎是门技术活,投到个好人家包你吃穿不愁。”
许诺伊收起手机抬头看着喝得醉醺醺的导演,他们拍的这个片子是部网剧,拍到一半的时候资金不够,还停拍了一段时间,磕磕绊绊才拍完。
许诺伊刚入圈不久,她父母有心想支持她的事业,但许诺伊却说要靠自己。
“小伊呀。”导演端着酒杯指着她:“听说你和时家那位关系不错啊,一个高中出来的,人放聪明点,该放弃的也别坚持,你要是能傍上他这星途一片光明。”
许诺伊笑起来端起一杯酒走到导演身边,曼妙的身姿引得在场所有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谢谢导演提点,这杯我敬你。”
导演眯起眼睛刚张开口,酒水泼到他的脸上,在场的人都发出不小的惊呼。
“你个小婊子活腻了是不是!!”
不等他站起身许诺伊一巴掌扇过去,导演踉跄几下摔倒在地上。
“导演说得对,我也原话奉还给你,该放弃的也别坚持,你那一个屁股说不定还真能卖出个奖来。”
许诺伊的经纪人连忙拦住她对导演道歉。
许诺伊挥开她说:“对不起了导演我手滑,不过你能说出这种话看来是早有觉悟干过不少吧,那我提前预祝你成功了。”
说完她打开门离开。
经纪人又对导演鞠了几个躬追上许诺伊,“姑奶奶呀,好不容易接到部剧,你别把它扼杀在摇篮里行不行?”
许诺伊坐在车上双手环胸不满道:“我早就忍他忍够了,就是有他这种人,不知道多少女孩深受其害。”
经纪人摇摇头:“是啊,你看你都忍这么久了,怎么今天就前功尽弃了呢?”
“第一他不尊重人,说出那种话证明他人品不行,这部剧播出去迟早会烂,第二他说的是我朋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第48章 Por una Cabeza3
林黎准备拍摄的这部电影叫瑕疵,讲述主角陈朱颜悲惨的一生。
没有一点起伏,他一直在往下走,年少丧母,中年又失去自己的挚友,到了晚年他这一生在所母亲去世的屋子结束。
因为角色需要时言把头发染黑,减重,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样的角色。
“周老师。”
周茫,今年爆火的男演员,在剧中饰演他的父亲。
时言恭敬的叫了一声周老师,男人面相极冷与剧中陈朱颜的父亲陈锦相差极大。
“你好。”
他的声音也很冷,时言觉得他像一个人。
第一场戏是时言在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发现母亲尸体,林黎为了求真让女演员画上妆躺在地上。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剧情,时言知道这都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害怕,曾经被关在那间屋内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时言用了很长时间安抚自己,这都是假的。
可明黄的灯光,地上鲜红的血液,黑色长发的女人却一直让他入不了戏。
光是发现母亲尸体这一段就重拍了很多次。
最后林黎走到时言身边亲自和他说戏,时言很愧疚因为自己耽误拍摄进度,可他就是代入不了陈朱颜发现母亲去世的痛,他更多的只有害怕。
林黎看时言脸色实在太差递给他一瓶水让他放松。
“对不起学委。”
林黎摇摇头:“没事,急不来。”
时言垂下头,他拿起剧本反复阅读希望能快点入戏,但效果并不好。
“时言?”
时言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白雪?”
“好久不见啊。”
她坐在时言身边拿过他手里的剧本。
“你为什么会在这?”
林黎介绍:“这是白君兰,这次的剧本就是她写的。”
时言疑惑的看着她道:“白君兰?可你不是……”
白君兰笑起来:“当时在那里打工,不敢把自己的真实名字说出去,我只好编一个啦。”
时言恍然大悟问:“那这个剧本?”
“很眼熟对不对?这是时斐的故事。”
时言没有说话,攥紧手里的水瓶听白君兰说:“我也没想到这个角色会由你来出演,我是很相信林导,在选角是这块全权交给他,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时言抿了抿嘴唇问:“为什么要以他为原型啊?”
白君兰思考片刻回答他:“时斐这个人,他的人生很有戏剧性,又惨又幸运,惨是因为他降生在这个世界,而他的幸运……”
她停下来盯着时言,“我倒不觉得他幸运的地方是回到时家,而是遇到了你。”
时言的心咯噔一下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白君兰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时言,她为了写这个剧本,还专门找了楼下的老板娘。
“就用时斐小时候的一天来给你举例吧,早上他会从抽屉里拿出仅剩的积蓄,去老板娘那里买两个包子,妈妈两个他一个,他会放在妈妈桌子上,然后自己拿着一个包子去学校,他的午饭是没有的,下课是被欺负的,等到下午回到家,他发现妈妈桌子上的包子还没吃,已经冷掉了,然后他会亲手扳开妈妈的嘴喂进去。”
这些听起来很平淡的描述换做是一个少年都还不那么难以接受,但故事的主人公偏偏是一个孩子。
“就这样在时斐十八岁那一年,母亲自杀,他父亲接他回家,那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可他过得并不好。”
时言问她为什么过得不好。
白君兰告诉他:“他长期处于一个被欺凌被漠视的环境里,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对感情的认识都有一定程度上的障碍。”
是障碍而不是欠缺,因为他从来没感受过,对他来说在这一片领域里,连路的没有。
“他母亲的去世,可能是他前半生唯一一直观的去感受什么是痛。”
白君兰仰起头感叹般道:“至于我为什么说,他遇见你会是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其实你能比我更准确的感受到。”
他能更准确的感受到,他真的感受到了吗?可是他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时斐从见到他的时候就会动不动发疯,虽然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招惹的吧。
可他也不至于跟白君兰说的一样,他是有情绪的,会生气,会笑,会粘人。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白兰君微微一笑:“我不怎么擅长写起伏比较大的故事,至于为什么剧中的他会是另一种结局,那是我在假设如果你不回来他的结局。”
时言不明白,他回来又能怎么样呢?时斐之前那样对他,恨不得要捂死他,难道那些行为不是对自己非常憎恨的人才会有的吗?
“时言,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时斐,他是一件瑕疵品你就是修复师,如果你是当年的时斐,你会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
他会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
出生在一个非常贫困的家庭,拥有一个无法爱自己的母亲,被人欺负,那间狭小的屋子就像一块隔离世界的方块,他被关在里面,无法与外界联系。
尽管时斐那么对他,但此刻时言还是心疼他。他总是心软的,如果时斐在他面前痛哭,他做不到去嘲笑,他会忍不住安慰他,拥抱他。
如果他是时斐,在看到自己母亲倒在面前的那一刻,多年来建筑的抵御外敌的城墙会顷刻崩塌,方块里至此只有他一个人。
终于时言完美的拍完这段戏,他表现的很好,从发现母亲尸体后,那种无法冲击冰冷表面所蕴藏在皮囊下汹涌的悲痛,以及质问父亲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的情感。
时言久久不能平复。
“没事吧。”
他抬起头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是周茫。
时言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如果实在难受,吃颗糖或许会好点。”
他递给时言一颗芒果味的水果糖,他想再次开口说谢谢的时候,忽然有个男人出现在周茫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喊:“周老师——”
周茫冷淡的眸子染上笑意,和时言告别后跟他离开。
时言望着他们并肩的背影还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你怎么来了?”
“给你个惊喜呀。”
第49章 Por una Cabeza4
夜色朦胧,时言拍完这一场戏跟着助理离开,却在外面看到了时斐。
他靠在车上乌黑的眼眸盯着时言,棱角分明的脸庞十分冷俊,晚风撩起他额前的发丝。
时言顿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
时斐长腿一跨走到时言面前,他长得更高了,周身的压迫感也更强,时言下意识退后一步。
“你为什么会在这?”
时斐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时言捂住红手串,但时斐并没有做什么说:“来接你。”
时言蹙眉问:“接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投资人。”
时言瞪大了双眼,想不到会这么巧回国拍的第一部 电影还是他资助的。
时言刚拍完那场戏,现在对时斐没那么抵触,他甚至从心里觉得还有些对不起他,毕竟那时候自己那么对他。
于是他问:“你知道我住哪吗?”
时斐嗯了一声。
时言跟着他上车。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哪?”
上了车后时言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时斐没有回答他。
“你查我?”
时斐侧过头看着他,时言的心猛烈的跳起来,他想起出国前那一段经历不由得害怕。
时言立刻拿出手机要给温婉打电话,但时斐扣住他的手说:“别怕。”
两只手相交在一起,时言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点什么别的,以前时斐说别怕的时候总能让他安心,但现在却慌张起来。
他看着时斐的脸喉咙上下滑动,脸色绯红。
完了,怎么感觉时斐长得这么好看,在国外都没遇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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