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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穿越重生)——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5 10:36:39  作者:金钗换酒
  第一件事,穆相脱冠素服上殿请罪,他的封地有如此变故,他即便是失察之罪也罪无可恕,穆涵姿态很足,请求陛下削去他的丞相之职,褫夺爵禄,贬为庶民。洋洋洒洒一番陈词,真乃先天下之忧而忧,好一位贤相。
  贤臣合该配明君,明君李郁萧温言请仲父起身,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仲父也是受人蒙蔽,怎是仲父的过错呢?殿外人影晃动,绝不是寻常的宫人内侍,想该是穆涵那帮死士。
  进宫尚且要带在身边,这谁敢多说什么。李郁萧又询问几句灾荒事宜,表现得懵懂无知,就差没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话。最后抓着穆相,这几月间朝中宫中,事无巨细地开始念叨,连栖兰殿夏天栽什么花都要问一嘴仲父的意思。
  穆涵到底是个不惑之年的人,不再是青壮之身,旅途劳顿小半年,简直肉眼可见地瘦削几分,这时刚刚回来就叫陛下拉着扯家常似的一顿说,很快就觉着头晕。
  “……朕还是以为罗氏不该获封高位,丞相以为呢?”
  丞相呢,丞相心里,罗氏这档子事压根儿早就过去,只道:“内廷之事,臣不好置喙。陛下,可还有朝中要事相商?”
  “朝中”两个字他着重念出来,陛下终于消停,半个时辰的嗑终于唠完,大发慈悲地放人回府,又大手一挥赐下许多诸如人参紫芝之类的赏赐,要仲父好好保养身体。
  示弱也好,演一个“毫无主见”也好,说天说地,李郁萧没有问那句他最想问的话。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跟裴玄学琴,一阙《素霜》已经弹得纯熟,你怎么还没回来。
  有时会生出荒诞的念头,饥荒总是连着疫病,李郁萧夜深人静时独自躺在榻上,会无端生出这样那样的担心。穆庭霜是不是病了?这里也没抗生素,万一真是生病该怎么办?要是毁容了呢,譬如水痘天花的,又怎么办?
  他翻一个身,心想……那也无妨。容貌何足贵。
  ……
  经过反复斟酌,尚书台一应属臣终于定下,李郁萧开始着手,抬品。
  这事儿不会很轻易,他料想得到,蔡陵的态度他试探过几回,毕竟抬品就势必要加俸,牵扯到薪酬和钱肯定要蔡司农点头,但蔡大人显见是不会轻易点这个头。
  要说对付蔡大人呢,李郁萧已经初步想好对策,另还有个兜底的孬招。有点无耻。住在掖庭的那十几个家人子,有一个就是蔡陵的闺女。而家人子,先头就说过,并不一定入侍内廷,升任女官女史才是大部分人的归宿,或者得到赐婚,配个郡王县侯的也不在少数。去打听蔡大人家里是个什么章程,若是想让闺女入侍,那李郁萧就作势要搞赐婚,若是想要赐婚,那李郁萧就说有意给封个女官。
  左右是要让蔡大人心里嘀咕嘀咕权衡权衡。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李郁萧真的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不想通过小姑娘拿捏小姑娘的爹。再看吧。
  但是他没想到,蔡大人,或者蔡大人背后的那一撮人,能这么绝。
  这日黄药子进来,李郁萧观他神色有些许慌张,因便问他何事,他谢过陛下关怀,手里头悄悄递来一卷丝帛。
  李郁萧趁更衣时取出来看,只一眼,心下一惊,连忙用袖子掩住。可左右看看,丝帛真是不好处理,走到近花小几旁边蹭着烛火给点燃,他心想,找个机会内廷统统改用纸张才好。
  从内殿出来,他斜睨黄药子一眼:“你倒肯告诉朕这句。”
  黄药子躬身称不敢:“奴婢粗苯,承蒙陛下不弃,侍奉御前,必得忠心惟一,以报答陛下隆恩。”
  他这话也是肺腑之言,从前他一时纰漏叫太后捉住,惹出好大一番风波,如今长信宫的弗忧姑娘还三不五时往栖兰殿跑,陛下却没责怪过他,此番甫一得到消息,他没有犹豫忙不迭传回宫中。
  什么消息,就是穆涵给北境军中去信,命长子穆广霖到呼揭边境寻衅滋事,挑起战事。
  呼揭自从在先帝手里吃下三场大败,大不如前。虽则每逢秋冬仍有小股戎兵闯进边境几座小城劫掠,打草谷,但是总体比较老实,再没有举兵大举进犯的意思,而穆涵,竟然是要主动找事。
  李郁萧心中明镜似的,这还能为什么,真正开战首先就要增加徭役赋税,如此一来他要给少府尚书台抬品秩就很不像话。百姓们一看,什么意思,自家父兄幼子离家的年头变长,交出去的钱粮变多,结果皇帝竟然要给宫中一帮侍读侍诗的闲职官员加俸?
  就等着被千夫所指吧,到头了你李郁萧。
  他又不能拿出来说,啊我不是读闲书品艳诗啊,朕召集尚书台是正事是有大用。那穆涵只会更容不下。这一步将军,穆涵简直让他这个口都开不了。
  此事还没完。
  紧接着就有朝臣开始上表,说尚书台“无用”,不应当抬品秩。有说陛下这是贪图私用,有说汝文弼等不学无术暗于大理,“若曹无益于县官,耕田力作固不及人,临众处官不能治民,从军击虏不任兵事,无益于国用,徒索衣食”,朝中甚至有人建议直接裁撤尚书台。
  李郁萧合上奏表叹口气,穆涵不在的时候党羽蛰伏,甚至九卿上,诸如蔡司农、前一任卫尉卿这个品级的,至少表面上都会服从李郁萧的命令,他甚至有个错觉,宫中朝中仿佛已经俱在他掌握,他仿佛已经是堂堂正正一位天子。这穆涵回来,丞相党腰杆子纷纷硬起来,他始知,错觉终究是错觉。
  他掌心握一握,怎么办呢。他答应过汝文弼要给加钱,他答应过太后要夺回祖宗基业,他答应过穆庭霜……哦他没有答应过穆庭霜什么。
  可他真的想把这事办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步是该踏出去的时候。
  只是千难万难。
  没过两日,边境的急报如期而至,呼揭左贤王亲率十万铁骑陈兵鞮汗山,向晏朝下达战书,说要“荡舟沧池”,要中州的皇帝小儿给他摇橹。
  朝中很快开始走战时的章程,原本按部就班的政事李郁萧尚且只是还在学,这样一来可好,穆涵再度把他排除在朝政之外,面上一派冠冕堂皇,说事态紧急,老臣愿宵衣旰食替陛下解忧,待呼揭退兵,臣再向陛下禀告诸事。
  李郁萧没说话。穆涵象征性地问陛下主和还是主战,李郁萧终于开口,说战事乃苍生之祸,朕主和。穆涵顿一顿,说臣知道了,臣告退。
  消息传到朝中,谭诩、韩琰等人大惊失色,明里暗里进谏好几回,裴玄也含蓄地劝,说陛下的政令似乎与圣祖皇帝和先帝不同。意思是你们老李家从来没有主和请降的君主,您三思啊。
  陛下我行我素。
  他破天荒地头一会召见宫里头的家人子。
  这些小姑娘原住在掖庭学礼仪规矩,进来一年也没面过圣,忽然说陛下召见,互相还在嘀咕是什么事,难道是要选进内廷和罗姐姐作伴去么?同伴掩着帕子笑笑,说你是想进去陪罗姐姐还是陪陛下呀?
  陛下……
  陛下端坐龙椅,面无表情,只一句话,她们骇得面色惨白,再也难开口玩笑一句。
  李郁萧看着这些小姑娘,表面上她们各有出身,是各家选进来的,姓氏各不相同,但实际上她们的家主暗地里都恨不能姓穆,都是穆涵党羽。
  “朕,”他沉声道,“朕以少幼继祚,文不能成武不能就,如今呼揭进犯,中州危急,朕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尔等莫要怨朕。朕有意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位,以公主之尊出降呼揭王,以结两邦之好。”
  小姑娘们如遭雷殛,有胆小的眼中已经挂上泪。李郁萧叹口气,对不住,你们先担惊受怕几日。
  和亲不会叫真的去和。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这种事,只要李郁萧在位一日,一日不可能允许发生。所谓和亲,只是一个说辞,一个迫一迫穆涵的手段。穆丞相,你的左膀右臂或许愿意自家闺女在你家闺女手底下给皇帝做小,但他们能愿意自家闺女远嫁异族么?说不得就是个客死他乡永无相见的下场。纵然有的人,或许不把闺女的命当命,但说好的进宫共享荣华,结果眼瞧要落得芳魂掩胡尘?人心呢,总挡不住要记恨,要存个埋怨。
  穆涵,要是你不想丞相一党人心涣散,那你一手搞起来的战事,你还是趁早平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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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若曹无益于县官……徒索衣食。《汉书·东方朔传》
  ·
  读了一下汉朝那些和亲公主的生平,一个比一个惨。感谢在2023-04-27 20:01:18~2023-05-11 19:1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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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羲和未息不可避,寒门安在徒相望·二
  据传,后来陛下又挨个召见这些家人子,问谈吐学识,问歌舞技艺, 还命鸿胪卿作陪, 那副架势,仿佛一定要选出来一位资质出众的“公主”, 好代表中州出嫁。
  宫中一时人心惶惶,都担心这个差事要落到自己头上,纷纷开始称病的称病, 藏拙的藏拙。
  蔡司农之女当殿袖手,说臣女既不会作歌也不会做舞, 既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德行傍身。皇帝只说不信, 无才无德,怎会将你选进宫呢?蔡娘子必定是谦虚罢了,如此谦逊自持,蔡司农教女有方, 来人, 赏。
  既赏蔡娘子也赏蔡司农。可是,陛下越是赏赐,小娘和她爹越是心慌,说是赏赐,落在他们眼睛里,只怕变成将来远嫁呼揭的嫁妆。
  蔡陵连忙想找穆相拿主意,穆相捻须一笑请他放心, 转头上表, 替自家闺女自荐,说小女幼承庭训, 秀懋端慧,或能担当大任。
  这个奏表一出,掖庭的十几个小姑娘暂舒口气,小姑娘们的爹也各自安心,甚至太后都说,穆相此番颇识大体,穆娘子一直服侍在她左右,懂礼知机,确实是个好人选。
  唯一不高兴,不对,唯二不高兴的,就是李郁萧和好人选本人穆庈雪。穆庈雪原本进宫都不很情愿,遑论远嫁呼揭。纵然她也模模糊糊知道,爹爹不会真的让她和亲,但是难免还是心中结个疙瘩。李郁萧呢,一手离间,创业未半而中道崩俎,叫穆涵一招“大公无私”化解于无形,郁卒非常。
  穆相拍拍屁股,解决完他这个幺蛾子,领着扬颀到司隶边境巡查布防,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得不得了,好似要笑不笑地问陛下,真敢嫁我穆涵的女儿么?
  不敢。不敢嫁穆涵的女儿,也不敢嫁穆庭霜的妹妹。穆涵去巡兵,留下李郁萧,苦哈哈地下自省诏,说纵观史书,战者兴国和者亡国,朕一时糊涂险些成千古恨,幸而有忠臣良将劝谏,朕收回成命,不再议和亲一事。
  就是这么憋屈。只能认亏,再图后计。
  他如此放下这个计策,谭诩和裴玄等人自然知道他是能屈能伸,可是落在太后眼睛里,却变一个味道。
  为何选旁的家人子,皇帝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说要选穆庈雪,好,整一个和亲都要叫停,主和立即变主战,甚至不惜下罪己诏?
  有的人接触某一观点,纵然深觉有理却也胸怀宽广,愿意广纳意见,接受不同的可能,而有的人呢,一旦相信某事,便是认得死准,旁的意见一句也听不得,看什么都像是在给自己已有的观点加码,看山横看竖看不是山,看水怎么看怎么像是向西流。
  太后看李郁萧收回成命这事,就是横看竖看觉着跟穆庈雪脱不开干系。
  长信宫的宫人发现,太后娘娘待穆女官越发苛责,比起初那段时日还要严苛,那会儿只是视而不见,如今可好,穆家妹子动辄得咎,三不五时就要领罚,真真是……怪可怜的。
  除此之外,太后催促李郁萧也催得更加厉害,连姜弗忧都是不厌其烦,跟陛下直言,说陛下要不您瞧,不然就依了太后,赶紧让奴婢有孕,而后奴婢绝不缠着您,不然咱们俩都没安生日子过。
  她一席话生把李郁萧说得无言。
  他很想问她,那你往后怎么办呢,你没有心仪的男子吗,没有想做的事、想过的日子吗,为一个不爱的人生儿育女,在宫中虚度一生,你是欠朕吗。但他没问,他知道姜弗忧八成觉着只要是太后之命,她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李郁萧也没有立场去告诉她,你不必如此。
  姜弗忧看样子也很无言,无奈地问,奴婢自知陋质,可总也没有如此不堪入目罢?李郁萧只是摇头。这和姜弗忧是美是丑没有关系,倘若无意,他就不可以碰她。他……他真的做不到。
  终于。
  所有的矛盾在某个仲夏的夜一齐爆发。
  这天晚上李郁萧刚刚从汤兰殿出来,头发还没干透,内侍匆匆跑进来,一脸惊恐地跪倒在地:“启禀陛下!长信宫走水了!”
  长信宫?!李郁萧立刻披衣起身往外走,他问内侍:“是正殿走水吗?”
  内侍答说不是:“乃是……偏殿饮冰室。”
  饮冰室?内侍接着道:“是长信宫女史穆氏的住所,饮冰室在圣祖皇帝时再三扩建,殿宇深广,如今火势极猛,这……情形不大好。”
  李郁萧脚下一顿,穆庈雪的住所失火?情形不大好?他再迈开步伐,比先前还急迫两分。他嫌步辇速度慢,不顾规矩在禁中召来马匹,往长信宫狂奔。
  宫中望火楼、激桶等设施齐备,还有巡夜的内侍,应当稍有火光便能即刻发觉扑灭,怎会酿成火势极猛的大火?会是……有人纵火么?又会是谁?
  掌下马缰一悬,他的坐骑堪堪避过一处回廊,最后他想,无论是谁,先把人救出来。
  长信宫已经乱作一团,宫人有的火里逃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互相安慰,看看同伴都在不在,内侍们一遛的溅筒水囊往里运,然而火舌嚣张,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极其嚇人,已经要祸及周遭的宫室。
  姜太后站得远远儿的,披一件僧袍,扶着姜弗忧的手,看见李郁萧纵马前来,第一句就是训斥:“北台内苑快马疾行,像什么样子。”
  李郁萧没有分辩,翻身下马简短道一声母后,就要往近处查问,姜太后拦下他:“皇帝且住。火势不明,再往饮冰室殿中去只怕凶多吉少。”
  霍地转过身,李郁萧重复一句:“凶多吉少?”母后啊母后您也知道凶多吉少?您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您在月下悠游,是真不当人命是命啊。
  人命关天多说无益,他简单道:“传朕旨意,全力搜寻穆女史,若是救不出来,朕,”他定定看一眼姜太后,“一生不再另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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