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可疑的地方,是多可疑?”庄逸有点不太明白。
“比如你觉得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或觉得别扭的地方。”
“不太一样的话……应该是我阿姐脚上的鞋子吧。她虽然整个脚都套在鞋子里,但是脚后跟那里明显突出来,超过了鞋底,明显不合脚。不过我不觉得奇怪,因为我阿姐特别喜欢鞋子,喜欢买各种鞋子。阿姐平时节俭但是在鞋子上是非常舍得花钱的。
“她对于鞋子的喜爱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只要是她看上的鞋子无论多贵无论合不合脚,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而且她还总有办法把这些不合脚的鞋子穿上。所以当时我根本没在意,因为阿姐穿着这样不合脚的鞋子太正常了。啊,”庄逸突然拍了一下手,“说到鞋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陶不言的身子不由向前微倾,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是在我阿姐下葬之后,我整理阿姐遗物时,发现她少了一双鞋子。我至所以会发现,是因为那双鞋子是阿姐生辰时我找工坊定制的,鞋样是阿姐自己画的。我阿姐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做出来的鞋子非常漂亮。千层云底,鞋边滚着金线,月牙白的锦缎上绣着大朵的金丝牡丹,栩栩如生。尤其在阳光下,随着走路的动作,牡丹仿佛真的一样。
“我当时想,这么漂亮的鞋子,巧娘应该也会喜欢,于是我又让工坊照着巧娘的尺寸做了一双。没想到我去取鞋时,竟看到了我家娘子的婢女!这才知道娘子也做了一双!我担心被娘子发现,但是回家后我家娘子什么也没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也就放心了。
“巧娘收到鞋子后很高兴,让我欢活了好几天。之后,我发现她几乎天天都穿着这双鞋子,果然很喜欢。”庄逸顿了顿,“但我阿姐死了之后,这双鞋我怎么也找不到。我问过家里的下人们,都说没有看到。
“他们都是服侍多年的老仆人,是不会拿主子的东西,我家娘子的脚比阿姐的小,而且她自己就有一双更不可能拿阿姐的。
“即使现在说起来,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它为什么……”庄逸突然闭上了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那是感到某种恐惧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阿姐难道是因为这双鞋子是被人杀死的?!这个想法在他心中不断地清晰,膨胀,直至堵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有人在当晚狠狠地打倒了阿姐……
显然陶不言在这时也完全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再联系到死者脚上穿上的那双不合脚的鞋子,真相便唿之欲出——鞋子是凶手故意换掉!
因为如果不把死者的鞋子和自己的调换,就会被发现凶手是因为这双鞋子而将庄逸的姐姐错认成巧娘杀死。也就是说,凶手是非常憎恨巧娘的人。而且这个人还知道庄逸送了巧娘和这双特别的鞋子一模一样的鞋。
当晚,凶手可能躲在小栅栏后面,借着月光看到了那双鞋子出现,于是突然冲出来,狠狠地殴打了她的头部……
凶手是谁,唿之欲出。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本章家属路大人持续CD中……
凶手是不是很容易猜到呢(笑)
第38章 头疼的柳家
昨晚,他最终还是没有问陶不言,阿姐究竟是怎么死的。而陶不言似乎也没有想要告诉他答案的意思。
也许陶公子也没想白吧,这样想着庄逸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于是这件让他处心积虑想接近陶不言的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有些事不被说出口,不可以当作不存在,人就是这样善于自我欺骗。
庄逸看着马车外的街道,发出了一声长叹,“我快有十年没来江城了。”
“那可是由亲戚来打理这边的生意?”陶不言觉得很少会有老板十年不来查看店铺生意的,除非亲近之人帮忙打理,要么就是另有隐情。看来这位庄老板还藏着不少的秘密。
只不过,他看了看一旁的庄逸,从昨晚的样子来看凶手是谁恐怕他自己也有所怀疑吧。
“是我娘子家的老掌柜帮忙打理。”说着庄逸顺着窗子向外看去,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表情。
看到庄逸的脸上又透出这种表情,陶不言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不会又是……
“大约十年前,那时我儿子刚一岁半。绸缎庄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就萌生了开分铺的念头,于是选择了水路贸易繁荣的江城。在我娘子家老掌柜的帮助下分铺开设的很顺利,很快就步入了正轨。人一闲下来呢,就会感到寂寞,更何况我是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
庄老板的艳事还真的是虽迟必到啊!陶不言无奈地用手撑着半边额头,他并不想在狭窄的车厢里听一个男人的风流韵事!
这时他越发地想念路景行,这天底下肯定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讲这种事,他那一张清心寡欲的脸,看上去就是与这种香艳的故事相去甚远。更何况他的身上那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清冷的眸子就这么看过去,胆小的连话都不敢说,哪敢提这种事情。
“她是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儿,看一眼就会让人心生爱怜的那种。虽已为人妇,有个七岁的女儿,但腰肢比少女还要纤细,我生怕一用力就能把她折断。她性子柔顺,予以予求,任由我摆弄。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相公却是个粗鄙的人。
我常常在白天趁她相公外出做工,女儿上学时,到她家中幽会。她家的卧房不大,但采光好,开着窗,有阳光透进来,照在我们身上时,我就格外的兴奋。每每这时,她总是一边泪眼婆娑地紧闭着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叫声,一边任我尽情摆弄,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欲罢不能……”庄逸又露出了那种怀念又享受的表情。
所幸很快到了庄逸的铺子,他也就此收了话头。但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该讲的不该讲的,他也都讲了。
下车前,陶不言忍不住对他说道:“庄老板,有句话叫作: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所谓流云还是不要再去留恋的好。”
庄逸听到他的话一愣,接着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冲陶不言拱手告辞。陶不言看着庄逸的身影完全消失,不知他是否明白自己的话。这时,他开始有点担心那位绣娘,不知她是否也已遇到不测?希望这位庄老板不要再欠下这般情缘孽债!
一刻钟后,陶不言抵达姨娘柳家大宅,一下马车,门口的小厮就立刻迎了上来:“您就是陶家表少爷吧?”
“在下陶不言。”
“表少爷快里面请!”小厮这边相迎,那边就已经有人飞快进去报信。
“不言来了!”
他刚穿过影壁进到第一重院子,就听到姨娘柳家夫人的声音,接着人就迎了出来。姨丈是国老柳元朗的第三子柳俊臣。柳俊臣虽未像两位哥哥一般入仕,在商界却颇有建树,传说他身家可比拟首握全国一半矿藏当今皇后的娘家梁家。
这柳家大宅气派华丽不比御使府和尚书府差。柳夫人这么快就出来相迎,想必是母亲已经提前通了信,姨娘算着日子早早就提早等在那了。想到这儿,陶不言不由地有点头疼。
看到陶不言就知道他母亲是个绝世美人,柳夫人与姐姐的样貌相似自然也是个美人,只是鼻子更翘些,带了点俏皮,不似姐姐般端庄。这性格也是让陶不言发憷的地方。
“见过姨娘!”陶不言恭敬地行礼。
“你这孩子,怎么长大了就变得这般生份呢!”柳夫人说着亲切地拉住了他的胳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和姨娘说说,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也不来看我们。”
陶不言一边回答柳夫人的问题,一边任由她的挽着带进内堂。这一路走来,不禁背后冒汗,紧张程度尤胜当年参加殿试。
柳俊臣虽经商,但他毕竟出身于福书村的柳家,自幼便受到不输于皇子般的教育,故这厅堂的布置也尽显出一个“雅”字。华美有余却不俗气,墙上缀以几幅丹青墨宝又使这厅堂多了几分书香之气。
陶不言刚落座,茶还未端起,就见门口进来一个淡粉色身影,接着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犬一般向他冲了过来。他警觉地站起身,但还是晚了一步——
“不言哥哥!”
少女温软的身体扑了过来,力道之大让陶不言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但仍觉得五脏六肺被撞了个七上八下,接着手臂被紧紧抱住。
果然是表妹柳天芸,她已裉去幼时的稚嫩长成美丽的少女,倦烟眉,含情目,小巧的鼻,红润的唇,就像是春日里盛开在枝头的娇艳桃花般炫目。却依旧如幼时般抱着陶不言的胳膊不放,“不言哥哥,我想死你了!”
“你、你居然长得这么大了!”陶不言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却失败了。这丫头不仅身量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
“芸儿,即使在家里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话虽这样说着,但柳夫人的脸上却仍是带着笑。
“我都已经十八岁了。我娘说,可以嫁人了!”说着她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扑闪着大眼睛望着他。
陶不言只觉得一阵头疼,脱口而出,“大可不必!”
一旁的柳夫人急忙道:“不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那也不关我们芸儿的事!”一个高傲而不屑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人。是容貌秀丽的男子,细看之下他的眼睛与柳天芸的形状一样,他便是柳天芸的哥哥,柳天祺。
柳天祺看到柳天芸抱着陶不言的胳膊,不愉地皱起眉头,“陶不言,我不会承认你来做我的妹夫!我绝对不会把可爱的妹妹嫁给你这种身无二两肉,弱不经风的小白脸!”
说着柳天祺上前要把两人拉开,但效果甚微。
“但不言哥哥比你高。”柳天芸一脸天真地看着身量较男子来说,略有些瘦小的哥哥。
“那、那也不能找他这种无官无职,整天游荡的布衣!”
“但不言哥哥是探花诶,你却一直考不上进士。”
不愧是亲兄妹,柳天芸总能准确地戳中哥哥的死穴,还刀刀见血。
“你……”柳天祺的额角青筋暴起,“什么叫我屡考不中?那是我不愿曲意奉迎,志不在此!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最后已经是恼羞成怒。
“天祺兄教训的是,明松自是不比天祺兄这般旷达地居室安乐。”陶不言趁机终于挣脱了柳天芸,立刻上前安抚道。
陶不言的话让柳天祺稍稍觉得找回了点面子,但冷静下来转念一想,这好像并非夸奖而是在骂他吧?!
“既然这样,那就让不言哥哥去见识一下你的鸿鹄之志吧!”柳天芸说着一只手拽着柳天祺,另一只手拉着陶不言,不由分说地拖着两个男子跟她走。
“如此甚好,我正有此意!”陶不言立刻表示赞同。
柳天芸冲着母亲露出一个笑脸:“娘亲,我们就先下去了!晚饭的时候再叫我们!”说着拉着二人向外走去,其间柳天祺的挣扎被妹妹无情地打压了。
直到进了柳天祺的书房后,柳天芸才松开了手,“哥,你是不是傻!我让你走,你还不走,难道想留在那儿听娘亲训斥吗?还是不言哥哥聪明,一下就明白了。”
“我……”这才反映过来的柳天祺有些理亏,却还不恳服输,“不能怪我,谁让我看到陶不言就火大。”
柳天芸白了他一眼,接着看向陶不言:“不言哥哥,我娘是用什么法子把你骗来的?”
“生辰。”
“这招我娘都用了大半年!”柳天芸撇了撇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小时候的玩笑话,傻子才会当真嘛!”
一旁的柳天祺:谢谢,有被冒犯到。
“不过,不言哥哥长大后变得更好看了,还是探花。我现在到是觉得可以考虑考虑。”柳天芸双手捧着脸望着陶不言。
“大可不必!咱俩不合适!你立刻马上断了这份心思!”陶不言立刻拒绝道,态度坚决。
“所以你们俩个到底想在我这儿干什么?!”被晾在一旁的柳天祺急了。
“当然是听不言哥哥讲讲他办的那些案子啊!「顺安双花」智斗国师的话本子都传遍了大街小巷。如果哥哥不想听的话,那我们就去我屋里说。”
说着柳天芸作势要拉着陶不言离开。
“喂,不可以!再说了,谁说我不同意了!既然是讲案子,那我就免为其难地让你们在这儿讲好了!我顺便听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柳天芸看着哥哥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很乐意。其实对案子感兴趣的人是柳天祺,但没办法,谁让哥哥浑身上下就嘴硬呢?只好妹妹帮你了。
虽说这情况让陶不言始料不及,但总比单独应付姨娘或柳天芸强吧。于是他就挑挑捡捡把能说的部分与兄妹二人诉说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陶不言拥有说书的天赋,直到被催着去吃晚饭,兄妹二人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因柳俊臣外出做生意,家中皆是女眷,陶不言即使是亲戚也终归是个成年男子,不方便留宿在本宅。于是柳夫人将他安排在别院。
说是别院,只是从外面看是独立的大门进出,内里与本宅是一壁之隔。本宅后花园里有一道月牙小门直通别院的庭院,只是这扇门一直锁着,钥匙由管家保管。
这样的按排非常符合陶不言的心意。他对柳天芸本就无儿女之情,这几日如若住在一起,瓜田李下,难免引起什么误会。
当他要回别院休息时,却又被柳天芸拉住,“不言哥哥,明日我有一小姐妹想与你见上一面。”
“诶?!”陶不言还未来得及明白这其中用意,柳天芸就轻快地跑开了。
到是路过的柳天祺,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完了,陶不言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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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是过渡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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