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偏偏是他们?
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
大抵命运都爱欺负好脾气的人吧。
小毛:“你说他们一家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怎么就……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儿呢?”
王云生:“是啊,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小毛:“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王云生:“我讨厌飞来横祸这个词……”
王云生在刚入职时,曾经接手了一个同事的工作。刚接手就被发现工作出了错,被顾客痛骂,被上级痛骂,扣了工资不说,还要在会上被按着头当众检讨。
可这个错是他犯的吗?不是,但这点没人在意。
有人事不关己轻飘飘地说一句:飞来横祸,你认倒霉呗。
就像那个受理胡家冤屈的那个县令。
飞来横祸呗,谁让你们倒霉遇上了冯霸王。
有人本可相助,却选择袖手旁观,还要让人认命?
我们为什么要认,我们凭什么要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我们的挣扎,我们的痛苦凭什么只能被轻飘飘地带过?
最后留下无处宣泄的恨意,和无法改变的过去。
小毛恹恹地说:“如果当初有人出手相助把冯霸王打跑了,或者是官府把冯霸王给拦住了,又或者胡家在第二天就回了老家,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王云生低下眼睫:“人生没有重来,今天只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你想得再多也没有用。”
小毛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你这话说得有道理。”
王云生:“所以与其花费时间想不可能再改变的过去,不如想想明天该怎么过。”
现在要紧的是,还有谁想要对可怜的阿英雪上加霜呢?
王云生低语着:“阿英在村里可有什么仇家?”
小毛说:“胡家与人和善,没和人结过什么仇,嗯……除了冯家。”
王云生又问:“那冯霸王的家人在何处?”
小毛:“都在肇阳城,冯霸王的母亲在阿英的娘入狱时露过一次面,但阿英的娘死后,冯家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王云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似乎哪哪都能说得通,又似乎哪哪都说不通。
难道真是自己梦游了,跑去非礼人家姑娘?
不应该啊,这是篇耽美文,要梦游我也该去爬小帅哥的床,找姑娘也太不符合耽美小说发展规律了。
肯定还有其他什么重要的线索没有找到。
那个驱了全村的鬼的道士很可疑,自己也很有可能是被下了不易被检查出的药。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了了,有人对阿英怀揣恶意,如果置之不理,不知以后会不会她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凶险,自己也会一直背着强暴未遂的罪名。
王云生:“我想你明天帮我查一下……”
小毛听完他说的话后,点了点头:“行,这事包我身上,我明天就去给你打听。”
王云生被扒出喜欢男人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些尴尬,可现在他出了事,小毛仿佛已经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为他跑前跑后格外尽心。
王云生突然问道:“你信我,难道是因为觉得我喜欢男人吗?”
小毛抓了抓脑袋:“这个……其实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吧,但主要还是我把你当成兄弟。”
王云生却开口说:“可是我不想做你兄弟。”
小毛一脸震惊,下意识就要后退:“你……”
王云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想做你爹。”
小毛的脸立马拉下来,上前手脚并用就是一顿揍:“你这兔崽子再说一遍,你想做什么?”
王云生挨了他雨点般的拳头,也不算太疼:“做兄弟做兄弟,行了行了,哎哟别打了!都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去,他们又要造谣我们的风流韵事了!”
小毛说道:“我管他们瞎说什么!”
王云生最后还是求饶承认小毛才是他爹,这才停下来。
小毛走之前还耍酷地对他扬了扬自己的拳头:“记住!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你王云生就是我毛俊雄的好兄弟!”
撑同志,反歧视!
“这或许,就是兄弟情吧。”王云生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说。
这晚王云生睡在柴房里,身上就盖了一条被子,夜里依旧被冻得十分厉害。
等第二天他被人叫醒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跟个小火炉似的,脑门的温度几乎可以煮鸡蛋。
前几日他在挽红山上被众鬼撕咬,身体状况已经很差。昨晚又在四处漏风的柴房睡了一夜,理所应当地染上了风寒。
他觉得自己年轻,又身强力壮的,总在咬着牙逞强,哪知道这次病情来得这么凶猛。
村长一家相当热心,直接就同意让他从柴房里出来。村长的老伴佘大娘主动把自己儿子的房间腾出来让王云生休息,还热心地帮忙熬药,药熬好后特地端过来叫王云生喝。
王云生浑身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硬撑着接过药,还对佘大娘道了谢。
喝了一口之后,王云生的脸顿时扭曲成表情包。
404:“监测到颜值降低打击,颜值临界警告,颜值临界警告!”
王云生:“你给我滚!”
佘大娘:“啊?”
王云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你。”
喝完药后,王云生又躺了回去。
佘大娘收起了碗:“孩子,你好好休息啊。”随后拿着碗转身出去,嘴里还碎碎念地说,“这孩子脑子可能真的有毛病。”
村长的儿子从城里采买东西回来,把东西搁下,刚想进屋换身衣裳,就瞧见有个陌生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谁啊?”
佘大娘匆匆追进来:“唉,阿金快出来,里边有一个小仙君在休息呢。”
“你怎么把人带到家里来了?还睡我房里?”
“他都病倒了,哪里还能继续待在那个破柴房里。风寒这个病要是不仔细,严重起来不得了的,张二他家大娃那么壮的一个小伙子,就是活生生被风寒给弄没的……”
“人家是什么人,用得着你瞎操心。你就让他待在那个柴房里怎么了,带回来也不怕惹上什么事儿……”
“能惹上什么事,病了我们就顺手照顾一下嘛。他就算做错了事情,但生病了也不能不管吧?我看他年纪不大,估计也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哎呀我跟你怎么说,总之你赶紧把他送走……”村长儿子在屋子里反复踱步,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佘大娘,你家阿金回来了吗?”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村民的声音。
佘大娘连声应道:“回来了,回来了。”
村民说:“太好了,我来拿托他上城里买的药!”
“来了!”村长儿子的语气还透着一丝不悦,“都在桌上呢,我给你拿。”
村长儿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音量也有些收不住,把睡不踏实的王云生给吵醒了。
听着他的语气,好似一会儿就会来把自己给赶走。王云生心想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他从床上下来,一在地上站直,眼前就天旋地转,一下栽坐在了地上。
村长儿子进来的时候,他正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捂着脑袋。
王云生一抬眼就看到他了,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你……你看到什么了?”村长的儿子看起来有些慌乱无措。
“什么?”王云生一脸茫然。
“你肯定是看到了,肯定是看到了……”村长儿子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笛子,他的手有些发抖,胡乱地就拿着吹了起来。
王云生被他的行为弄得越加迷糊,自己与他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不,这并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前天王云生掉入捕兽洞,回来时在森林的入口处曾看见他跑着远去的背影,当时他手里还拿了一件东西。
可惜王云生并没有注意,现在也没有想起来。
可有人觉得他想起来了。
此时一阵冷风吹进屋内,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急匆匆的喊我来,有什么事啊?”
今天葛茗和小毛找到萌萌了。
他们在林中一个小木屋里找到了这熊孩子,他那白净的小脸脏兮兮的,就跟去山西挖了一趟煤似的,身上的衣服也黑乎乎的,被找到的时候他正被人催着在拉磨。
那天他赌气不肯跟王云生回去,在树林子乱走,看到一个小屋就跑进去睡了一晚。小屋里住的是一位猎户和他的媳妇,白日里起来猎户本想把他赶走,可被自家媳妇拦住了。
猎户媳妇看萌萌虽然穿着朴素,但是模样还挺好看的,就琢磨着把他卖了赚一笔钱。
这俩人给他好吃好喝,就把他哄着留了下来。猎户媳妇是个精明人,借口体弱,哄骗他去干活,什么烧饭劈柴拉磨,好在他不是普通孩子,竟然都干了下来。
猎户摸好了行情,原本今天就要带他进城找买家,要不是葛茗想着要来找他,此时他已经不知道在城里的哪个青楼楚馆做上岗培训了。
小毛跟葛茗与猎户两口子动了手,才把萌萌给抢了回来。
葛茗拿着帕子给萌萌擦脸:“瞧你这脸脏的,都成小花猫了。”
小毛在一边啧啧说道:“我们要是再来得晚点,你就被人给卖掉了,你都不知道跑的吗?”
萌萌说:“他们对我很好。”
小毛:“让你一个小孩子做这么重的活也叫好?你看看你那手……”
萌萌的手上有许多劈柴时被柴火上的倒刺扎出的伤口,不过他并不觉得疼。
小毛:“这叫对你好?云生对你就不好吗?他让你干过重活吗?”
猎户媳妇看上去是挺好的,她虽然是个腰宽体胖的妇人,声音却能捏得极为纤细,话说得好听,可都只是在千方百计地从他身上压榨价值。
萌萌觉得她看起来像个和蔼的母亲,虽然一直都在让自己干活,昨天的自己就像个陀螺一样,手里的活几乎没停过。
王云生的声音没有她温柔,有时候还会凶自己,恐吓自己。可是想来他从没让自己做什么辛苦的事情,会问自己累不累,经常抱着他背着他到处走。
萌萌的小脑袋突然意识到,王云生好像对他挺好的。
小毛:“我就说你这个小白眼狼真是不知道好歹。云生病了,我把你带回去让他看看,省得他还一天到晚挂念着。”
萌萌:“他生病了吗?”
小毛:“对啊。你说前天你要是跟在他旁边,他现在哪会受这种罪。”
葛茗:“搞不好他看到你回来了,病也会好得快一些呢。”
萌萌点点头:“嗯。”
小毛带着被拐儿童萌萌回到村子里,准备带去见儿童家长,哪知道王云生不见了。
床上空荡荡的,被褥早就冷了。
小毛跑去找佘大娘:“大娘,云生呢?”
佘大娘正坐在院子里折菜,手上也没停,一边回道:“那孩子在里边啊,我坐外头,没看到人出来。”
他们又把屋里屋外的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见王云生的身影。
这个时候村长儿子阿金从外边回来,佘大娘连忙迎上去问:“阿金,你看到屋里的那个小伙子了吗?”
阿金一顿,又不耐烦地回道:“没看到,怎么了?”
佘大娘:“他不见了。”
阿金冷笑:“搞不好是跑了吧?”
小毛看他的表情就有些来气,反驳说:“他都病着呢,哪还有力气乱跑?”
“佘大姐!佘大姐!”不远处胡婶急匆匆跑过来,“你们见到阿英了吗?”
佘大娘老实回答:“没有啊,阿英怎么了?”
胡婶急切地说:“阿英不见了,你说说都这样了她还能跑去哪儿啊?”
阿金又在一旁说风凉话:“我就说吧,把那小子放出来就是个错误,你看,他现在都把阿英给拐跑了!”
胡婶急得直跺脚:“真的啊?我就说那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真可恨……”
小毛上前推了阿金一把:“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是云生干的!”
阿金眼珠子乱飘,语气有些心虚,声音低了下去:“两个人一起不见的,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
胡婶急得快哭了:“快帮忙找找啊,阿英都这样了,她现在一定害怕得不行!”
佘大娘抓着胡婶的手臂说:“妹子你别急,那小伙子病了肯定跑得不远。阿金,你快去叫上几个人,村里村外都去找找!”
阿金应道:“行。”
他转身走出没几步,之前托他买药的村民追过来拦住他。
阿金推开他:“有事以后说,我这忙着呢。”
村民还是坚持拦住他:“阿金,你这给我抓的药不是回春堂的啊?你看这包药的纸跟我以前买的不一样……”
阿金急切想要摆脱他:“不就一张纸吗,兴许人家换了呢,里边的药没问题不就行了?”
“药也有问题啊,有几味药都坏了,你看看,发了霉的,都几十年老店了怎么会干这事?我从前去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找的是不是我说的那个回春堂啊?”
阿金不耐烦地说:“麻城还能有几个回春堂?碰巧今天抓药的人不是之前那个吧,你赶紧让开,我要去帮忙找阿英呢。”
阿金匆匆把村民打发走,全程没敢看天方山的弟子。
是的,他没去麻城。
他去的是肇阳城的路边的一家药店,抓药的见他急迫,趁他不注意就以次充好地混入了原本早该丢弃的坏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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