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城只有一个大学,大学里头的老师我见了不少,你说的是哪个老师?看我会不会认识。”
“是……”玺秀语塞,颇为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大哥哥名字,只知道他姓李,是大学老师。虽然认识了好些年,但是我们都只是一块看书,只不过是一个有问题就问,一个则负……”玺秀停顿下来,问裴锋爵:“怎么了?”
裴少突然间笑得像只狐狸。
玺秀茫然不解,直到裴锋爵说:“是李佩老师?高高的,瘦瘦的,挺好看的,约莫三十岁。”
“对!”
“那就不会有错了,大学里年轻老师不多,李老师应该就只有那个。”
玺秀惊喜,哈哈大笑,裴锋爵揉了一把人的头发,一路讲起这些年跟李佩当师生的趣事,顺便说到了最近李佩老师亲身上阵为他讲解的那一课。
“刘大哥!”玺秀嚷了起来。
“……”裴锋爵这次完全地忽略了大孩子那尖锐的高音,而是有些震惊于玺秀也知道“刘大哥”,刘老师,的存在。
玺秀兴奋一声之后被盯得发慌,不安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他们两个?”
“知道。那天去李大哥家看见了。”
“……”裴锋爵终于直白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玺秀一怔,轻声答道:“是伴侣。”
“……”裴锋爵问出来了他预测到的答案,却依旧震惊,“原来你是受了李老师的教唆吗?我爹说你很勇敢,要是我先遇到李老师他们两个,那勇敢的就是我了。”
玺秀反驳争辩:“我向你表白的时候可不认识刘大哥。刘大哥是之后我去找李大哥的时候看见的。”
碰灰了。裴锋爵摸摸鼻子,牵着玺秀的手紧了几分力度,认栽道:“是是是,小喽啰最勇敢了……”他灵机一现,话锋转为:“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是发烧的时候。”玺秀不假思索,“那个时候我做梦了,梦见了你。”
跟我一样的时间……裴锋爵心里悄然感慨,原来肌肤之亲会使人容易产生爱恋之情么?
高了许多的少年侧头,“我也是在那之后,看你觉得不一样了起来。”
玺秀与之对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神情,他仿佛是要多回馈一些爱意,便补充道:“其实我做梦梦见了好多那天之前的事情,都是有关裴少的,可能是在你握住我的手把我从没有穿衣服的男人那里救出时,我就喜欢你了。”
“英雄救美啊?”裴锋爵顿觉好笑,“看不出来你有这些小女孩的情怀。”
“……”玺秀本来还有好多好听的话要说给裴锋爵听,可这会不想说了,他可一点不喜欢被说是小女孩。
裴锋爵不知死活,越想越觉得好笑,故意弯腰低头去看玺秀,嘴欠笑说:“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太好了!爷我一定扛着你进裴府!”
就这样,刚好还如胶似漆相敬如宾的两位,现在一个拔腿就跑,一个单腿在原地弹跳,双手抱着直抽疼的右脚,右脚上的皮鞋,“明晃晃”一个尘灰印。
这次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玺秀觉得的好听的话,都是裴锋爵说出来的,无论裴锋爵说的是玺秀的好话还是坏话,都是好听的。
他嘴欠地说:“小小年纪怎的自甘堕落于此?莫不是为了这满院子的活色生香?”
他英武地说:“人贵在有志,男儿更是如此,本应当是血气方刚,志向远大,不束缚于儿女情长,更不该沉迷于风花雪月。”
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个破小喽啰!我一心安慰你受伤的心灵,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报答?”
玺秀指控,他看着玺秀,久久,答应了一声:“好。”
第六十章 少年愁
裴锋爵没有去找家里人说起玺秀,却在香春居里公然与玺秀亲密来往,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喜欢玺秀的事情昭告香春居。
回来之后,玺秀开始忙碌开张,裴锋爵则充当今日里的第一位客官。倒扣的凳子都从桌子上被放下摆好,红色的桌布被平整地铺在一张张大圆桌面上,青楼里的伙计抽取肩上的白布条对着夜晚打烊时只来得及摆放好却还没有擦拭的椅子一番卖力摩擦,刷上漆的木凳表面被擦拭得光滑油亮。
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打量着边上随意走动着的裴小少爷。
前老鸨可是去了裴府,并且之后没有再出来,众人还在乐此不疲地猜测着这事件的来龙去脉,其中的当事人就过来了。他过来了,却是与前老鸨最喜欢的小伙计走得很近,送书桌、洗小猫,一起出门、一起回来……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内情呢?不单店小二们,连同妓.女们也都万分好奇,毕竟今日她们都插不入玺秀与裴少的圈子里,所以哪怕跟玺秀弟弟很熟,也同样无从得知今日里的奇事内幕。
直到香春居开张营业正式有客上门,裴锋爵终究还是待不下去了。
青楼里迎来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个个让裴锋爵看出来了油头垢面的姿态。他本就不喜欢熏香,而香春居里会燃香,此香的用处很多,对没有情欲的人具有安神作用;对有想法要提枪干事的人又有小小的催情功效;味香,还可渲染气氛。反正这香春居,他也只能勉强蜗居于后院,前院这般光景,裴少无福消受。
裴锋爵坚持了一个时辰,今夜他总是一双眼睛只留意着玺秀,不知是不是感情的奇妙之处,自与玺秀坦言心意之后,两人间的触感就不同了,现在更是敏感,更是容易触及内心深处的温软。
这样有意地去了解,裴少终于发现,玺秀的“小喽啰”姿态,端的是一副小人物该有的模样。
孩子的眼睛如同初初见面那样的明亮,他见了谁都会微笑,都会热情地迎接,也都是卑恭地低头对话。
如若不是与非这般作态的玺秀相处了一段时间,裴锋爵这会该多么心疼青楼里的这棵生机勃勃的小草呢?可又正是与真实的玺秀相处过,裴锋爵才在这会真正感到怜惜与幸运——这个人愿意以不同的姿态面向他,那是一副开心的悲悯相。
狭小的房间里,裴锋爵坐着,玺秀站着,他们对视,玺秀没有当下这幅对谁都一样的欢喜相,他悲悯道:“裴少,如果喜欢我,请不要拿身份隔离我。”
一个时辰里,裴锋爵看见了玺秀扮演“小喽啰”尽职尽责、看见了嫖客们也同样尽职尽责只花钱嫖他们能嫖的人,没有人跟之前那个男子一般敢冒犯玺秀、他还看见了包厢里,那更是接近而清晰的现场欢爱。
月桂丝毫没有遮掩,在这一天里,哼得比平日娇柔缠绵多了,她自然也看见了裴少驾到,自然也知道裴少一直在大堂里盯着玺秀看,既然不知道裴少与这里到底有些什么关联,月桂干脆地不去理会,只是遵从内心——她可真是喜欢兰芝玉树的小公子呢。
“啊……爷……嘤……”
极力放.荡的呻.吟飘出,大堂里众人甚至可以通过月桂开心卖力的叫喊去想象她在里面欲仙.欲死的姿势是多么销.魂,仿佛声声淫叫都撕拉出一位浑身情欲的女子贴在身下。
连裴锋爵跟玺秀也遭了殃。虽然这没有半点经验的二位不似其他男人感到那么享受又折磨,但是两位依旧不由得尴尬了一番,一般听到这种声音先是唾弃鄙夷的裴少,这次先硬为敬;听这种声音十四年了的玺秀,这次不是吓得瑟瑟发抖,而是吓出了好奇心与他迟来的开窍。
但其实这窍到底是叫开还是叫堵呢?只不过是因为世间好像尚没有“堵窍”这么一个说法罢了。
由此,本意想撤离的裴少终于不得不离开这个满是情欲之地,但他本是要直接回家,却因为生理问题,暂且逃去了玺秀的房里。
这还是第一次,清心寡欲的裴锋爵十七岁了,第一次需要安抚自己的小兄弟。十四岁时就已经初知其味道谢林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毕竟谢公子认为男人只要知道欲望,就会化身情郎。那时,便不是他孤身一人当瘾君子了。
裴锋爵略显慌乱地为自己解决了一趟。那时间里他想到的无非就是前头的小少年,之前的小黄书他一直在偷偷观摩,里面讲的种种都在手上的欲望里施展开来。对方是男孩,且还小,可裴少顾不得其他,毕竟这样的男孩也已经是他的专属,而手中活动时所想一切只是单方面的遐想,他甚至在撸完之后觉得空虚,也就更不会生起愧疚之情了。
“玺秀……”十七少年从澡堂里出来之后便趴倒在床上,情动难忍,他只能从口中喊出一声“玺秀”,以解寂寥。
黑夜中,黑猫骨碌着一双圆目,“喵”一声以作回应。裴锋爵喷笑,“我又不是在喊你,就算你也是个男的我也看不上眼。”黑猫不知内情,“喵”着想靠近裴锋爵取暖,却被不解风情的裴少一把掀开,“别别别,我只要玺秀,投怀送抱不管用。”
于是,裴锋爵丧失了一次宝贵的与囡囡交好的机会,并且身子越发渴望玺秀的温暖。
玺秀对爱人的处境一无所知,他揣着对月桂姐姐贪玩表示愤怒的小情绪,躲到了二楼去巡逻,即使到了楼下,他也离月桂的东厢房远远的。
青鱼可就没有玺秀这般单纯而良善的心思了,她气得胸膛起伏,生出想活撕了月桂两腿的怒火。月桂这一不知羞的举动使得听见的客人个个喊来老鸨询问详情,且个个都跃跃欲试那东厢房里云雨的乐趣。若是月桂是个正常的,勾完人可以为人泄火,那也便罢,偏生她不知羞,勾了人,却只愿意为胖人与糙人服侍,若当真给那些纷纷点妓的客官们安排月桂服侍,恐怕他们到时候会因为与想象中全然不同的木头女人气急败坏……青鱼当真是被月桂无意中坑了一把大的,焦头烂额安抚着朝她喊话的各位爷。
玺秀心疼了一下青鱼姐姐,然后一个激灵,他想起来这期间有件事情不对!
裴少去哪里了?
玺秀赶紧下楼张望,却如在楼上探看那般寻不到人。以为人是看不过去这个不正经地方的乌烟瘴气便径自离开了,玺秀不由得心头一阵闷塞,开始觉察到一些现实。
不知道玺秀开始陷入一些难堪的境地,裴锋爵觉得他自己快难堪死了,最后还是爬将起来,不能再趴玺秀的床上了……
“你?”玺秀看着眼前高高的人,一脸惊讶,“我以为你回去了。”
裴锋爵轻笑着掐玺秀的脸颊,“哪能,要走之前会跟你打招呼的。”想了想,他又补上解释,“刚才有点困,就去后面小憩一下。”
玺秀点头,“你还不回去吗,夜深了。”
“回。”
“嗯,裴少慢走,路上小心。”
裴锋爵笑了一下,走出一步又回头道:“换个称呼,不该再叫我裴少了。”
“那叫……”
裴锋爵直接道:“就叫名字吧。”
“啊?”
“啊什么?”
玺秀觉得叫名字好像有些难为情,毕竟从来没有叫过……而且就算内心并没有真的把裴锋爵当不能接近的人,却也在面上做了样子,至少“裴少”这个尊称是一直都这样喊着的,一下子要……
“怎的,我让你别连名带姓喊我你都还要喊上半天,现在却连喊一下名字就难为情吗?”
被打断思绪的玺秀俨然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在生病时一直喊着“裴锋爵”三字,且颇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裴锋爵在心里笑了一阵,也不婆妈,直接放下话,“就叫名字,明日过来验收。”
裴少脚步稳健地离开了,玺秀愣愣地回忆到底什么时候“连名带姓”这样喊过裴少……哦不,是锋爵。
第六十一章
男身女名的黑猫总是惨遭裴少毒手,它次次气急败坏炸了毛地尖声怒骂,却被比它沉稳百倍的人类以得胜的优越感铺满脸,老神在在地左耳进右耳出,并再加挑衅地咧嘴喊它一身:“囡囡啊!”
“喵嗷!”
众人眼里的慵懒黑猫面对裴锋爵,次次如钟馗上身,瞪目竖毛。
玺秀看不过去了,“你别气它了!”
裴锋爵当真就关了嗓门,只张嘴吃梨子。
玺秀与囡囡,一人一猫,相依相偎,两人一起怒视无恶不作还居然总能心安理得的裴家小少爷。
裴锋爵跑香春居是次数是固定的,一天仅仅两趟,早晨过来喊玺秀与黑猫起床,中午过来陪玺秀看书写字,这两趟,共待在香春居的时间是:五个时辰。也就是说白天的大半时光都奉献给了香春居里的小喽啰。
裴少的勤恳殷勤使诸位姐姐总是找不到时间与玺秀那收取些八卦,三天过去,再不摸些消息出来,那群莺莺燕燕便要互相啄毛解闷了。
这一天,他们在后院晒太阳,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上前打招呼的人,来者是香春居的粉珠姐姐,年芳二八,是香春居里头最小的女子,正是因着她最小,所以剪刀石头布输了之后,按年龄算最小的便上阵了。
裴锋爵挑眉,他虽然在香春居进进出出,却依旧对妓.女并无好感,只能做到表面上的礼貌。
“裴少,你好。”粉珠怯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年纪比裴锋爵还小一岁的女子阅历不深,还有一股少女的懵懂与天真。
“你好。”裴锋爵点头作答。
玺秀好奇地把眼珠子来回转,视线在裴锋爵与粉珠姐姐身上切换。
见他们两个就这样没了后话,玺秀赶紧自己起来拉粉珠坐下,孩子有一说一,开门见山问道:“粉珠姐姐有什么事情?”
裴锋爵偷笑不为人知。
“额……”粉珠被问得措手不及,总不能直接答是因为八卦寻开心的呐?“我……”
“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说,锋爵人很好的,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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