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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锋爵被突然间猫与人一并响起的惨叫声弄得一头雾水，总归看见这样的玺秀，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玺秀躺在床上，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既是在感叹自己的遭遇，又是在帮囡囡一块感叹了它刚刚的九死一生。然后才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裴锋爵。
不知道为何，想说话，而开口也仅仅是想叫一声：“裴少……”
裴锋爵站着，玺秀躺着，高的那个直接把头放平了跟地面一样走水平线，他稍稍缓过心里的怒气，问道：“你知道你刚才多危险吗？”
“我知道。”
“那你以后能不能避免遇到这种事情？”裴锋爵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离开这里了，这里太乌烟瘴气。”
玺秀如鲠在喉。这里，确实有些乌烟瘴气，玺秀现在是缓过神来了，可他想，刚才二楼雅间里发生的一切，够他回味几年并为其心惊胆战了。
“回答我。”
“我……我不会离开的……”玺秀面露愧色，“这件事情是意外。”
“你能够确保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意外吗？”
玺秀坐起来，双腿终于恢复了正常机能，这孩子起身的时候还对自己的胆子进行了一番鄙夷。
他如实道：“不能。”
“那就跟着我走。”
玺秀总觉得裴锋爵今天有点怪怪的，不一样了，想到那个情形确实惊险，如果不是裴锋爵出现，后果绝对不会是玺秀愿意遭受的，于是他问：“裴少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啊？”
“怎的，不能看么？若不是我来，你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裴锋爵气又开始蹭蹭的往上涨，怒气冲冲问：“刚才那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人怎么办？不行，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青鱼护不了你……”
玺秀却突然打断道：“谭姨也护不了我，她在裴家，但我只能留在这里。”
裴锋爵想要回话反驳，玺秀却没给他机会，玺秀继续说：“裴少，裴家不是我的家，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对不起，我想留在这里。那个人以后都不会再进香春居了，我相信青鱼姐姐会为我做主的。”
两人对视久久，裴锋爵呼出一口气，在把玺秀的想法都认认真真捋了一遍之后，他有点怪自己太善解人意……
“裴少，谢谢你。”床上的人抬头微笑。
“谢什么？”
“谢谢你第二次救了我。”
裴锋爵心里百味杂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有需要我救你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再发生这些事情了……”
玺秀也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开诚布公发出疑问：“裴少，为什么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第五十七章 我爱你呀
“因为你的裴少，接受小喽啰的告白了。”
这句话裴锋爵由衷说出，他一路跑来香春居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谋划，只是确认了目标：跟玺秀在一起。
轻轻缓缓，这句话像一片薄薄的绿叶，乘着微风飘飘然落下，倚在了玺秀的心尖上。
这被叶子点心头的男孩呆呆愣愣了一会儿之后才说话，他问：“你在说什么？”
“……”裴锋爵此刻的内心便要有点忐忑了。
对玺秀告白不置可否不做回应的是他，一直回避问题的也是他；玺秀在那之后从没再提起那份感情，从没流露过对裴锋爵的不满亦或是期待。而玺秀表白那日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一天……
“你……没听清？还是你已经改变心意了？”裴锋爵的心七上八下扑通扑通跳，“如果你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那……不用勉强的……我也只是顺着你的意思去做回应的……你……”
玺秀的大眼睛有些微眯，天生深得如同雕刻一般的双眼皮在这种弧度下显得异常柔美，他听着裴锋爵那一堆磕巴的话，说了一句：“你再说一次刚才那句话，我没有听清。”
再次开口，裴锋爵异常认真道：“我喜欢你。”
刚刚明明不是这句话……但是这句话更好！玺秀就差从床上蹦出来，前面坐床上说话时还隐隐约约会想到那件没有让人得逞的祸事而心底微惊，这下是真的完全把事情忘得干净，他“哈哈”发笑，完全不顾裴锋爵在一旁给他使眼色，自己开心就好。
“再笑我揍你。”裴锋爵略显没有气势地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去点亮油灯。
其实感情真的很奇妙，明明玺秀这个时候没有直说他的任何回应，明明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表达心意，可仅仅是男孩坐在床上哈哈大笑的模样，裴锋爵就已经不再忐忑不安了，他可以感知到，玺秀的笑是因为他开心了。
自然，玺秀开心了，裴锋爵就算返过头变成告白者追求者，也是开心的。尽管之后的裴家少爷回忆这么些事情之后，会愤愤指责玺秀狡诈。
被吓跑了的黑猫又回来了，说它不通人性它却能嗅出和谐的气氛，这会儿它安然地躺在玺秀身边，斜视着裴锋爵。
玺秀笑着抚摸它的脑袋，向裴锋爵介绍：“这是我刚捡回来的猫。”
裴锋爵露出一点嫌弃的眼神瞧着悠哉的猫，“哪里捡的？”
“院子外后面那条巷子。”
裴锋爵回忆了一下，当初他可在后院墙外蹲了半天，附近的地方都见过了，想起来那处有泔水，其他地方也同样破烂肮脏，裴锋爵皱起眉头，“带回来洗澡了没有？”
玺秀诚实地回答：“天气太冷了，洗澡怕它着凉，所以等……”
“等不及了，你赶紧把它抱着，我帮你给它洗澡。后边那些地方多脏，你就这样把它带回来放床上？”裴锋爵脸上的嫌弃表情十分到位，一点不给小猫面子，他轻车熟路找出了他以前的旧毛巾跟他早就看不惯的一件玺秀的旧衣裳，长手一挥，“走吧，去澡堂。”
小黑猫第一次下水，还是个深水桶，叫得犹如发春，被裴锋爵十分风淡云轻又不忘鄙夷地托在掌心浮于水面，小家伙四肢扑腾乱抓，幸好它没有往裴锋爵手臂挠，不然裴锋爵吃痛收手，遭殃的就是小黑猫。
玺秀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伸手为囡囡摸脑袋安抚，忍不住一问：“你是养过猫吗？”
裴锋爵抬眸看了眼玺秀，轻轻摆头，“没有养过，但是不就是帮它洗个澡吗，谁不会。”
玺秀低下头，心道：我就不会。
裴锋爵瞧出来了玺秀的意思，轻笑一声，“你可以慢慢上手，我会经常过来帮你。小猫小狗这些的，如果是直接家养的母猫一生崽就给抱过来养，那就不用太担心，但是这只，后院那块多脏你也知道的。”
囡囡应该是适应了裴锋爵的托举，逐渐冷静下来，它是一只年纪很小却足够慵懒的小猫，感受到裴锋爵稳当的手劲，小猫开始变得享受起来。
玺秀羡慕地喃喃：“你真的很厉害，囡囡好像很开心。”
前面半句话让裴锋爵得意洋洋，后面半句话则让他的脸上冒出三条黑线，“原来开心状态的小猫是这个样子的？”裴少不懂猫，误以为这小猫是向他屈服了，所以病怏怏地任他摆弄，却不想，手上的是只奇猫？
玺秀点头，“囡囡开心的时候都会眯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裴锋爵听完若有所思，偷偷把两根手指加紧，掐起了小猫的一块肉。
“喵嗷！”
囡囡炸毛了，惨叫一声的同时竭力扑腾全身意图逃脱魔爪。
裴锋爵轻轻地笑着，他没有用多大力气，没想到小黑炭却给了他一个他想看见的激烈反应，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捉弄小猫，敷衍搪塞了玺秀之后，便把小猫从热水里捞出来，包上旧毛巾跟破衣服，快步走出澡堂。
“快，给它抱紧一点。”玺秀心里担心着急，怕小猫着凉，推开屋门便把被子也送了过去，连同抱着猫的裴锋爵一起包住。
裴锋爵囧了一会，安抚玺秀道：“没有太冷，不用这么担心。”
“它太小了。”
“洗得很快，不会着凉。”
玺秀略作思索：“那要这样一直抱着直到它的毛干吗？”
“不用。”
裴锋爵在用毛巾给小猫好好擦身体，这猫大概是觉得裴锋爵有些粗暴，一直四脚并用努力爬，想去清净的地方自己待着。玺秀赶紧也坐到床上帮忙抓猫，他依旧担忧，看着裴锋爵问：“可是感觉擦不干，还是湿湿的。”
裴锋爵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会，皱着眉头。他感受了一些夜里的风，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小黑炭揣在了怀里，然后转头看玺秀：“怎么样，放心了吗？”
玺秀一怔，冲裴锋爵露出笑容。
难道说，现在这样就是跟李大哥刘大哥那样的关系了吗？
第五十八章 护着我的小喽啰
“是公的？叫囡囡？囡囡不是叫女孩子的吗？”裴锋爵发出了表达他认为不可置信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玺秀笑得没心没肺，“因为一开始不知道它是公的，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后来知道了，却觉得这个名字适合它，所以不想改了。”
裴锋爵嘴角抽搐，“适合它？”然后眼睛飘向一旁缩玺秀怀里的小黑猫，揶揄的眼神越发直白。不过没有坚持多久，因为裴锋爵的视野从小猫延伸到整张床，他看见玺秀坐在床上抱着猫。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玺秀猛地抬头。
“今天过来太匆忙，没有带上《红楼梦》，等我明日给你送过来。”
怅然若失的感受居然是第一次出现，居然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心中别有滋味的玺秀露出微笑，点头送别裴锋爵。
隔日清早，裴锋爵送来了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
“给我的？”
“你喜欢读书写字，该有一张好的书桌。”裴锋爵与玺秀说话，一边叉着腰，指挥工人把书桌摆好位置，“书桌买了，笔墨纸砚等一下我们一起买，要去白老头那里买。”
白老头，是指玺秀之前去冒雨去买纸笔的那家洋货铺子的老板，之前裴锋爵叫人“白老板”。玺秀抬眸看了眼裴锋爵，裴锋爵说完话后却专心地指导大桌子在小屋子里的摆放，玺秀收回视线，心里还是暗暗把改变称呼当作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叩！”、“砰！”、“哐！”……桌角撞到墙面的事件已经发生两次了。
裴锋爵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向现实屈服，“要不……换成你们说的那样放试试？”
于是，两个人精壮的汉子又一次抬起那张厚重的书桌，挪动了开。
“砰！”过程中，大长方桌又撞了一回墙。
最后两位大哥满意地摆好桌子，问裴锋爵的意见。裴锋爵彻底绝望，强颜欢笑地让两位等他一会，他拉着玺秀出屋子去谈事。
“要不换个屋子？”
玺秀吃惊地缩脖子以作回应。
裴锋爵吃瘪，“不然怎么弄……”
“裴少，我觉得可以换个小一点的桌子。”
裴锋爵皱眉，“这个桌子比较好。”
玺秀眨眼，老实地问道：“为什么好？”
“好在它是我静心挑选的，我觉得它很适合你，你用这张桌子一定会很舒服。”
这可真是真实的对话。
“好！”玺秀出主意道：“那就这张桌子先放在裴少那里帮我保管，等我成家立业……”
成家立业——这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玺秀总会想的事情，现在知道之后，他好像已经顺理成章地定下会一辈子守着香春居的意念。
裴锋爵脸色一凝，“你成家立业的话，这张桌子就更应该放在我们的屋子里了。”
十四岁的玺秀，他蓦然红了脸颊。
见玺秀这般羞意上脸，裴锋爵的心思才稳定了下来，不再凝神，他柔声道：“那就先放在我那边，如果你独自住的房间之后会扩建，放得下就搬回来还给你，如果放不下就直到你成家立业，你这个人搬去我那里用给你的桌子。”
裴锋爵不知道他原来可以讲出这些煽情的话，直到如今他正在如此做着也并没有那样的觉悟，同样，玺秀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裴锋爵可以讲出这样的话，更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这个人会对他这样说话，只不过玺秀如今知道了。
就这样，书桌又被抬出了香春居，抬进了裴府大门。
清早，裴绩与妻子正在花园里遛鸟散步，见一张厚重的书桌被数人扛进来，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就是那喜好弄墨的孙子干的好事——买了没几年的书桌又要换了！
“铁定是那小子又看中了好东西，喜新厌旧。他房里那张书桌是前些年买的，当时从国外运过来，他开心得差点睡到书桌上！这下又搬来了新桌子……真是个败家玩意儿啊！”裴鼎话里两分无奈，两分恼火，两分宠爱，又有四分期待。
谭珠雁瞧出了味，玩味问道：“孩子有自己的喜好，你不是挺开心吗？”
裴鼎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鸟笼，跟久别重逢的妻子说了他真正的心思：“我可没有培养孩子奢侈的手气，小锋今年已经十七了，也就这几年可以让他尽情地玩了，我这个当爷爷的也不是块臭石头，总不能要孩子跟我一样一心只想着带兵打战，至少在现在让他享受够做个孩子的快乐。”
半百岁数的老妇眼角的细纹有些明显地褶皱，她与夫君对视几眼，问道：“是外头不安生吗？已经好多年没有战争了，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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