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东厢房那位去找她好了,不过那位不一定愿意跟着她在楼下闹,你给她说说。”
玺秀点点头,朝东厢房望去,却见着了一个跟自己潜意识里认为的人很大差别的男子。不肥腻,不邋遢,不粗糙,大致可以算得上一个端正的男人了。玺秀偷瞄青鱼那大义凛然的脸庞,悄悄露出了笑容。
“这位爷,这边请,月桂西厢等候服侍。”
男人点头,看了眼玺秀后站起来,示意玺秀指路。
玺秀把人带到,提醒了月桂这是位新客,第一次上门,如果他不愿意就带他上楼去,结果猝不及防被脑子拎不清的月桂搂过去亲了一把……玺秀像受惊了的兔子落荒而逃。
不远处瞥见这幕的青鱼暗暗记了月桂一笔,不说谭珠雁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护好玺秀,不让月桂太接近玺秀,且说香春居本该是玺秀的,月桂本就让青鱼很看不惯,青鱼也已经对月桂刚才的举措很是不满了。
二楼,不知道自己被新上任的老鸨盯上了的月桂,这次泄欲不成。她果然没有看走眼,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一般能力都不行!别看今儿个这人人高马大,长相端正,下头那小兄弟跟火柴一样,最重要是根湿火柴,没得指望它能点出来火星。但是有一点月桂看走眼了,她虽然不喜欢跟这种战斗力的男人恩爱,但是哪怕不情不愿做样子她也得做着,却不想今日这人才动了一会就自己停下说太累了,然后一脸怪异地笑着就离开了……
这一天空闲下来,大家都聚在一起谈论闲事,而今儿个最让人愿意拿来咀嚼的闲事,无非也就是前老鸨跟着裴家少爷少夫人去裴府干什么?
大家坚信裴锋爵跟老鸨有一腿时,只是一起看见了两个人进一间房不到半柱香时间,便言之凿凿仿佛亲临那“有一腿”的现场,而今人家当真弄出点实质的表明这两个人有很大相干,他们却都同气连枝推翻了之前的猜测,觉得前妈妈跟裴小少爷不可能真的有一腿,否则裴少爷少夫人再怎么通情达理也不可能亲自接了位青楼老鸨回家。
于是,香春居里密密麻麻、窸窸窣窣,粗哼娇吟之下的每个角落都是这样的声音:谭妈妈跟元帅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玺秀今日干活格外起劲,连游窜的速度都能再提高一些,他跟那群三大五粗的伙计向来合不到一起去,听着大家时不时像蚂蚁接头触角般讨论几句,他都直接置若罔闻了,若是有人拉着他一脸邪笑以不堪的言语询问谭珠雁的事情,玺秀则是直接说了句:“谭姨是元帅夫人,你这样侮辱她,我会跟她说的。”
闻者吓得两股颤颤。元帅夫人那是多么大的头衔,更何况在一年前,可一直都有一位名正言顺大家都知道的元帅夫人坐镇元帅府,玺秀突然间告诉人他日日见着的青楼老鸨是元帅夫人,他那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只是这些让人打死不信的话出自从来不会耍滑头的玺秀……那伙计既不敢不腿抖,也不敢把这种消息散布给同伴,毕竟这事如果是假的而他却当真了去通风报信,等大家伙知道真相时,他的脸可丢光了。
玺秀可没有顾他人的复杂心思,他忙前忙后,被好几个姐姐拉去讲青鱼的悄悄话,只得一个一个抚慰与开导,幸得玺秀喜欢的姐姐们全是好人,她们至少不会当着玺秀的面,当真动了歹意。
夜至深,香春居依旧满堂灯火,只是静了下来
青鱼知道今晚是最艰难的一夜,谭妈妈没有时间跟其他人宣布把位置让给青鱼,甚至没有要离开的任何预兆,到现在,哪怕是青鱼自己,也有一种匪夷所思的错觉。她望着已经无需她坐镇陪笑的香春居,多年来习以为常的孤独感油然而生,这次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叫来了玺秀。
女子柔声问:“困了吗?”
“不困的。”
“就快换班了。”
“嗯。”
“玺秀,你跟裴小少爷……?”
玺秀像是被揪了一下嫩肉,心中一惊,慌张回答:“已经没事了!”
且不论玺秀的真实身份跟他未来要背负的责任,单讲在玺秀明明白白说出心意之后裴锋爵的反应,玺秀也已经不愿意再去纠结感情之事了,他想就这样当是什么都没有坦白,让感情顺其自然。
青鱼想到了她今天从窗户看见的裴锋爵,又在玺秀明显感情不顺的反应之后,想到了许戈。她眸光黯淡下来看已经走去擦桌子的玺秀,暗暗自嘲:连自己的感情都一塌糊涂,还管的着他人么。
第五十四章 爱情这杯酒
玺秀睡到日上三竿,早饭没有吃,只赶得及吃午饭,但是午饭时间也还有一会,于是他想起裴锋爵拿走了他的《石头记》。看完的书籍都已经归还回去,只带了一本《石头记》,这下什么书都没得看了。
既然已经睡足,也便不会再躺下睡觉,玺秀想了想,套上棉衣,福至心灵,带上一袋东西,从后门走出院子,看望他的朋友们去了。
这里的老鼠是真的少了,流浪狗倒是多了去了,玺秀捧着已经湿掉的干粮,不敢先拿出一块去刺激那些饿肚子的动物,而是把东西捂得紧紧的,绕了几圈,直到那两只流浪狗都对他没有了期待,他才行云流水地打开纸袋把干粮放地上然后后退十步。
“嗷嗷”的叫声有些嘈杂,狗吃饭的时候发出来咕噜咕噜的响声,使玺秀心满意足,仿佛吃饱饭的是他。
在孩子观望两头犬进食时,却意外发现了躲在板车车轱辘边的小猫,那小猫缩成一团,也在看那边吵闹的进食现场。
时不时有人路过这里,盯玺秀像在看傻子那样,估计他们心里是在想:哪来的疯子跟恶犬为伴。
玺秀蹑手蹑脚地走近板车,小猫害怕他,只是因为那里已经是巷子尽头,没路可走,所以小东西哆哆嗦嗦地盯着靠近的玺秀看。
“是刚出生吗?妈妈呢?”玺秀轻声问道,自然知道小猫不会说话,于是他自问自答,“可能是走散了,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吗?”
“喵……”小猫仿佛知道玺秀在跟它讲话,“喵”一句作应答。
“哈哈。”玺秀转头看了看那边两头犬的情况,见他们已经风卷残云把零食连同纸袋一起啃了,又小心翼翼低头跟小猫对话,“我没有粮食了,带你回家好吗?”
“喵……”
这一声婉转的猫叫,实在听不出来是在羞涩地拒绝还是在愉悦地赞同。
玺秀自然选择把它看成是在赞同,他伸手要去抱小猫,却发现小猫突然间身子抖动得厉害……转头看,是那两只狗过来了,人类看不懂狗的表情是凶恶还是平常,而且他们倆的尾巴都没有什么反应,玺秀分辨不了他们的来意。玺秀喂两只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不是疯狗了,只是看小猫害怕的反应,他也不禁提心吊胆起来。
“嗷呜……”一头犬停下低吠。另一头随之止步。
他们并没有恶意,相反似乎是过来答谢玺秀。
玺秀暖暖一笑,朝它们两个点点头。两只狗像是有灵性,这之后便掉头离开了。
两头大狗有灵性,车轱辘边的小猫却没有,玺秀要抱它,它溜到了一边盯着玺秀,人说一句话,它也“喵”一声,就是不肯被抓住。
与此同时,一处小公寓里,猫与犬,惺惺相惜,灵肉合一。
玺秀怕刚才那副场景,如果小猫真的遇到了恶犬,那就很让人担忧了,所以他努力却不被认同了一会之后,便直接强行爬进车底把那小猫堵在手掌心了。
小少年抱着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猫回了香春居,从此小猫便住在了香春居,它有了一个名字,叫做:囡囡。它是一只男猫,却遭不会认小猫性别所以胡乱起名的玺秀小儿耍无赖不肯为它改名。
“囡囡,你饿了没有?”这是玺秀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而人家囡囡明明一盏茶的功夫前才吃过。
“囡囡,你跟青鱼姐姐的橘猫玩吗?那只猫好像还没有名字呢。”
后院里,出生没多久的小黑猫躺在一个布篮子里,懒洋洋地在晒太阳,玺秀则趴在一边看着它,自言自语。
青鱼抱着她的橘猫从新房间里出来了,听见玺秀毫不见外地一口一个“囡囡”,笑得开怀,“你真的不给它改名字吗,它可是只公的呢。”
玺秀端坐起来,向青鱼怀里的橘猫打招呼之后认真道:“已经取了名字,总觉得这就是它应该有的。”
青鱼失笑。
“青鱼姐姐,你的猫起名字了吗?”
青鱼如临大敌:“我自己起,你可不要帮我取名!”
玺秀赧颜,摸了摸囡囡的黑毛,“天有些冷,它又还小,我想等过几个月,春天来了的时候再帮它洗澡。”
青鱼点头认同。
橘猫发现了同胞,叫了起来。
囡囡懒洋洋睁开眼睛看了眼橘猫,又视若无睹地继续趴自己的太阳浴。
玺秀:“……”
仿佛看见了囡囡长大后是个什么脾性。
青鱼倒是没有见怪,笑着说要给她的猫起名,最后犹豫了好几个名字,决定就叫“喵喵”了。
三个月大的橘猫“喵”了一声。
他们一人一猫在闲聊时,一位不速之客进来了。
这次裴锋爵是从正门敲门进来的,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还书。
看见玺秀跟青鱼两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虽然知道没有那么一回事,可心里还是免不了要像被蜜蜂蛰了一口那样,裴锋爵只恍惚了一瞬便恢复正常,他举起手里的书本,丢过去给玺秀。
玺秀接住抛向他胸口的那本——《红楼梦》。
“你那本《石头记》应该是正品,但是太旧,而且那个是直接搬录原著没有译文,你看起来应该比较费劲,”裴锋爵指了指玺秀胸前,“看这个吧,我的珍藏,里面的译文备注都对你比较管用。”
《石头记》已经不薄了,裴锋爵丢过来的这本《红楼梦》更是厚出天际,玺秀咽咽口水,他也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渴望,只能先诚恳地朝裴锋爵鞠躬谢过。
裴锋爵并不喜欢玺秀这样对待他,之前的一个月那种相处模式才是他最满足的。
高挑少年点点头,目光轻轻扫过在场的两人两猫,不再说些什么便调头想离开,却被青鱼喊住了:“裴小少爷!”
裴锋爵回头,直视青鱼,眼里有不可挑衅的高傲。
青鱼忍不住扯出苦笑。她不让自己过多悲伤,“裴小少爷,我只是知道玺秀刚养了一只猫,所以抱着我的这只,算是过来串门而已。”
裴锋爵眸光沉了几分,点头低声说好,却也不知作何想,便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健步离开了。
玺秀没看懂。青鱼也没心思教他懂。
离开香春居的裴锋爵既不想回家,也没心情闲逛。他便只想到了李佩。
小公寓里。
由于李佩这几天一直在忙学校的事情,没空见刘宇杨,所以当他终于有空招待天天蹲他家门口的刘宇杨,刘宇杨就化身为狼,这是第一次他想把李佩整个人都啃碎咽进肚子里,化为己有。
李佩被刘宇杨解开了上衣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不妥,可当刘宇杨接下来就开始解开他袭裤的裤带时,李佩急了!
“你要干嘛!?”
“爱你。”刘宇杨干净利落,扬长了脖子吻李佩的下巴。
李佩提着裤子慌忙要逃,刘宇杨将人紧紧压在身上,喊李佩放开那双抓着裤头的爪子。
李佩不肯,情真意切地说刘宇杨这是强.奸,刘宇杨反问:“让双方都期待的性/事算哪门子强.奸?”
李佩居然被刘宇杨一句话弄硬了……他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问自己能不能矜持点,就算就爱这样的刘宇杨,也不能太丢面子啊!
心里骂归骂,李佩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再也没有反抗了,他也开始帮刘宇杨脱衣服。
“还好我妹今天去姑妈家了,刘宇杨你是早有预谋吧!”李佩的脸搁在刘宇杨肩膀上,感受对方的大手抚摸他全身带过的电流。
刘宇杨老实人说老实话:“我不知道你今天有空了。”
被强中——李的嘴角是往常一般的弧线,他总是薄唇轻抿为一条水平的红线,可此刻,这条比平日红艳惹眼的线,染着稀薄的醉意,醉这唇的,无疑是盛在以性为名的器皿里的一杯烈酒,令人血脉贲张,陷入其中忘乎所以。
李佩紧紧抠住身上人的背,他在这个时候想起数年前的一个场景——
大学刚刚毕业,李佩把在学堂该学的书全部反复看完,烂熟于心,而后他开始找稀奇的书册,丰富学识。那日,待到他看完《金瓶梅》,合上了书册,望向窗外的天空,冬季大雁飞过,洒下寂寥,铺垫无际之空。李佩背靠座椅,闭上眼睛清净脑颅里的混乱欲望。睁开眼睛,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话:情/欲/肉/淫,因何而使人痴迷?
那个时候他未经性/事,他不懂在性/爱里的人那种愉悦情绪,只是看了书之后,唏嘘感慨,在寒冷的冬季里,倍感萧肃。
即便那之后几年有过点见识后,他会自己暗自庆幸:幸好当时是冬天而不是春夏,不然可能真的难耐人性的弱点……这就是他对玺秀的处境,并不能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的原因,连他自己都并没有弄懂“性”与“爱”的联系与区别。
而现在,第一次真真切切体验这被世人形容得如神如魔的感受,尽管现在在做着颠覆李佩二十五年的认知的行为,但是有了身上那个人,他便终于可以回答了他那年望着灰色天空提出的问题:在茫茫大海里,唯有这样的一艘船,让人落水后被捞起,即使还在海面上晃荡,也不再需要怕被卷入深海。
因为曾经得救,呼吸了最忠诚的空气。
那杯醉人的神仙酒,从性/爱之杯流向五脏六腑,酒名是“爱情”。
这场性.事,轰轰烈烈却又细水流长。
——
裴锋爵皱着眉头走在路上,皮鞋“哒哒”出声,敲击出独特的节奏,他脑子里很乱,乱得像麻,他本来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去面对玺秀了,可为什么偏偏遇上了青鱼也在场,又是为什么他看见青鱼在,即使心知肚明玺秀跟青鱼没有什么,却也还是觉得内心不甘与惶恐……他敢担保,这是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因为一件事情愁困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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