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苦声道,“阿姐,雍凉没有虎了,况且雍凉不需要虎来震慑了,有凤凰就够了。”
苏兮荷发愣,握鞭子的手攥得用力,“阿衍,雍凉才是你的家,阿爹去的时候我发过誓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回家。”
提到苏青山苏衍的心永远都是痛得,“阿姐,雍凉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回去也执掌不了雍凉军,即便没有柯敬忠的事,盛安七年,雍凉军早已将我排除在外。阿姐文韬武略皆在我之上,配得上安西王之位,阿姐执掌雍凉我没有任何异议,所以阿姐不要再为了我和陛下作对了。”
苏兮荷红了眼眶,“阿衍,雍凉才是你的家,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苏衍笑中带泪,长叹一声,“飞鸟总要离巢,阿姐,以后雍凉就交给你了,他日你若愿嫁人,让孩子随你姓,雍凉军还是苏家的雍凉军,若是你不愿嫁人就传位与恒儿。我想阿爹是不会有意见的,至于我……就在这南国水乡……”慢慢忘记雍凉的高山,草原,还有自由的风。
愤怒的烈火在苏兮荷心中燃烧,她的弟弟苏衍是雍凉的虎,怎么可以在南国的水乡里腐朽,她不甘心,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柯敬忠的事传回雍凉之后,没人再期望苏衍回去了,即便苏兮荷百般解释,人心这东西终究是掌握不了的,嘉良帝的目的达到了,雍凉没有虎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姐弟两人都沉默了,兰雪靖来了,苏衍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宽大松垮。“兰雪靖见过兮荷郡主。”
苏兮荷一脸不敢面对兰雪靖的样子,事情都听武双说了,苏衍早对人家见色起意后面更是霸王硬上弓,苏兮荷自知理亏抬不起头来,“宁王无需多礼,你给我跪回去!”
苏衍刚站起来,又委屈巴巴地跪了回去,用余光瞄着兰雪靖,苏兮荷看得真切,抬腿给了苏衍一脚,“跪满三个时辰再起来!”
苏衍慌了,“阿姐,三个时辰是不是太久了些?”一看苏兮荷冒火的眼神,苏衍灰溜溜地耷拉下脑袋继续跪。
兰雪靖咬着后槽牙,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平日里的苏衍多威风啊,苏兮荷一来老虎变家猫了。
苏兮荷赔罪道,“菀娘去得早,我阿爹也不在了。阿衍来盛安的时候年岁不大,被盛安城的花红柳绿迷去了眼,我远在雍凉又管不了他,故才让他这般肆意妄为,阿衍之行径实在……苏兮荷在此向宁王殿下赔罪了。”
兰雪靖不知武双怎么跟苏兮荷解释的,明显苏兮荷是误会了,“郡主不必如此,我和世子…”
苏兮荷正义凛然,“宁王放心,雍凉男儿敢作敢当,他苏衍敢做就敢担着,他若不认我必然饶不了他,请宁王放心,我一定会让这小子负责到底。”
苏衍,“……”
兰雪靖,“……”
苏衍狠狠瞪了武双一眼,肯定是这小子跟苏兮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阿姐,其实并不是——”
苏兮荷长鞭扬起,“跪好了,背挺直了。你现在哪里还有武将的样子,完全一个纨绔子弟。”
苏衍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两人都睡一张床上了鬼都不会相信他们没发生点什么,八字没一撇且不论,苏衍确实还没碰他,不过在苏兮荷眼里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兰雪靖眼中含着的笑意别提有多狡猾,此刻心里必然笑疯了。
兰雪靖故作委屈不能言的样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兮荷一看心中理亏得万分愧疚,“武双送宁王殿下回去。”
瞧瞧兰雪靖这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句苏衍禽兽。可也只有苏衍知道这只狐狸正憋着一肚子坏水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呢,苏衍真是有口不能辨,有苦无处诉。
兰雪靖临走之时还不忘侧眸勾苏衍一眼,当真是坏透了。
兰雪靖的身影走远了,苏兮荷又抽了苏衍一鞭子,“苏衍啊苏衍,你何时也学会柿子挑软得捏了,人家被送来当质子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欺负人家。阿爹要还在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再加一个时辰。”
“阿姐!我冤枉啊!”苏衍喊冤也没用,谁让兰雪靖摆出一副委屈样儿,谁看了那副模样会不心疼,谁还会信苏衍说得话。
这边苏全刚从大理寺出来,不得不说邵震带领的这群人比疯狗还难缠,至于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苏全觉得悬。还有刑部的卷宗要归还,他不得不去醉梦楼找罗绮。
罗绮装扮娇媚,正陪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喝酒,苏全青着张脸坐在一旁等他忙完。
罗绮终于摆脱了那几个烦人的男人,疲惫地扶着鬓角,“这次又来找我打架?不过今日我累了,打架就算了。”
苏全将卷宗放到罗绮跟前,“这个需要你归还刑部。”
“走这么急做什么?不留下喝几杯?”罗绮摆弄着手里的红丝绢帕子。
苏全已经走到了门口,犹豫了下又折返,罗绮忍不住想笑,“做人就该及时行乐,莫要辜负了大好的光阴。”罗绮给苏全倒酒,苏全人是留下来了,却板着张脸,像是来讨债的。
罗绮揉着肩膀,“瞧你这样子,跟我强行要留你一样。”
苏全一杯酒下肚,“是我自己要留的。”
这人怎么如此别扭,不情愿还是要留下,罗绮哭笑不得,玉手搭上苏全的肩膀,指间摩挲着他肩头的布料,“可你留得太勉强了……”
苏全拍落罗绮的手,“都是男人动手动脚做什么?”
罗绮乐不可支,“呦呦呦,还搁着这儿假正经呢?老这么口是心非就没意思了。”
苏全觉得这屋里难受地呆不下了,“酒喝完了我该回去复命了。”
罗绮揉皱了帕子,气呼呼地骂道,“榆木脑袋!!”
安西王府,苏衍跪满四个时辰可以起来了,膝盖怎一个疼字了得,兰雪靖这只狐狸下次再见,苏衍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武双过来扶苏衍,“郡主进宫了,晚上陛下设宴为莫大统领庆功还要为郡主接风。”
苏衍掐着武双的后颈,“你到底跟阿姐说什么了?”
武双心慌,“郡主问话我不敢不实话实话,世子我也不想,但是郡主的脾气您也知道………”
苏衍咬牙切齿,“实话实说,你怎么实话实说的?”
武双,“就是…就是见着什么说什么,比如您给宁王送桃树乘机占人便宜,半夜把人抱回王府……全是我亲眼所有,绝无半分虚假添油加醋。”
苏衍拍拍武双的肩膀,真像打这小子一顿,“实话实话,实话实说!改日让孟誉给你扎两针,好好治治你这张实话实说的嘴!”
武双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世子我错了,您别让孟大夫给我扎针。”
苏衍膝盖疼,后背也疼,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冤过,人都没碰还无故挨了一顿罚,这笔账他先给兰雪靖记下了。
华灯初上,宫里热闹得很,今夜的盛安城因两位巾帼女将而生辉,自然也有人心里不痛快极了。宴席上晁音脸上始终带着冷嘲热讽的笑,他不痛快苏衍心里就痛快。
嘉良帝举杯,“莫将军率兵收复耀州,驱逐沙匪,巾帼不让须眉,扬我大盛军威,朕这一杯敬莫将军。”
莫飞鸢,“耀州是众将士齐心协力收复的,非臣一人之功劳,臣万不敢不敢独揽。”
嘉良帝,“好!那敬诸位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嘉良帝看向苏兮荷,她看上去兴致不高,每次来带不走苏衍她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第二杯朕敬兮荷郡主,郡主多年驻守雍凉,殚精竭力,此次与莫将军里应外合痛击沙匪,收复失地,功不可没。”
苏兮荷,“收复耀州是莫将军和诸位将士的功劳,苏兮荷并没帮到什么忙。”
“郡主过谦了,快入座,今日朕与众爱卿不醉不归。”嘉良帝非常赏识苏兮荷和莫飞鸢,她们不会因为打了胜仗就忘记下面的将士更不会居功自傲。
邵天涯酒劲儿上头,在嘉良帝言落后挑衅地对着莫飞鸢笑出了声,“区区女流之辈!”
第33章 宫宴危机,孤月清冷
邵天涯的声音不大,几乎淹没在舞乐声中,可足够莫飞鸢听清楚了。“区区女流之辈!”六字落进苏兮荷耳朵里,像被扎了刺一样难受,苏兮荷冷冷地勾起唇角,“陛下,难得文臣武将齐聚一堂,不如让会武的下场一较高下,也好给大家助助兴。”
嘉良帝捋着胡子,“兮荷是觉得这宴会太过沉闷了吧,朕也觉得沉闷,这样,凡是会武的今日赢得过兮荷郡主者,朕就把这把莫邪剑赐予谁。”
苏兮荷起身,“盛安城人杰地灵,会武之人比比皆是,只是不知在座哪位愿与我一较高下?”
苏兮荷一言落,在座群臣倒是多了不少看热闹的,苏兮荷的武功怕是除了手没废的苏衍无人是敌手。苏衍知道苏兮荷被邵天涯那一句“区区女流之辈”气着了,非要替莫飞鸢出这口恶气不可。
苏衍懒散地坐着,故意高声道,“我阿姐比武就没输过,我看是没人敢上了,就连风头正劲的邵大将军都踌躇了。”
燕熙和直接笑出了声,“别闹了,大将军喝醉了,上去还不得给郡主踢回来。”
苏衍余光瞟着不远处的兰雪靖,这只狐狸又在勾他,“是啊,那也太欺负人了,再说邵大将军都上年纪了,伤筋动骨可使不得。”
燕熙和故意笑得大声,笑之余还不忘用挑衅的目光刺着邵天涯。邵天涯本就酒劲儿上头,又被苏衍和燕熙和一唱一和的言语刺激着,双目发狠地红了起来,“郡主,邵天涯愿意和郡主比划一二,还望郡主赐教。”
苏兮荷手持银枪,威风不输男儿,“邵大将军援北国,痛击沙匪,战功赫赫,该是我向您请教。”
邵天涯取来自己的佩刀,那是一把十来斤重的长刀,单单是拿起来就让人感觉甚是刚猛,邵天涯一屠户出身,就是靠着一身猛劲儿才坐到今天的位置。邵天涯举刀,“郡主请!”话音刚落长刀朝苏兮荷砍去。
苏兮荷长枪一挥挡下邵天涯刚猛的一刀,扬枪一扫给邵天涯推了出去,邵天涯后退几步,用长刀抵着才勉强站稳了脚,邵天涯早有耳闻知道苏兮荷功夫了得,没想到力气还那么大。苏兮荷没有主动迎击,等着邵天涯再次出招,邵天涯刚出招就被压制了,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脸上自然挂不住。
咬牙发狠再次挥刀迎上,苏兮荷游刃有余地挑落邵天涯的长刀,长枪带起的利风擦着邵天涯的耳际而过,吹醒了他的酒,只剩害怕的心跳。苏兮荷收起长枪,低声道,“败给我一介区区女流之辈感觉如何?”
邵天涯咽了下口水,耳朵被长枪带起的风刮得疼,再近点他的耳朵就要没了,苏兮荷收枪不屑地扫了一眼,高声道,“大将军承让了!”
邵家父子得势后飞扬跋扈,朝中看他们不顺眼的太多了,今日他败给了苏兮荷,在座的人更是丝毫不掩饰讥讽之意,邵天涯素来看重脸面,今日颜面尽失无疑是触碰了他的逆鳞。邵天涯看苏兮荷的眼神尽是毒怨,无疑他是记恨上了。
邵天涯回到座位上闷头喝酒,他不高兴燕熙和就高兴,这种人就该被唾弃。邵天涯落败后又几个人上场,自然都被苏兮荷轻松击败,邵天涯脸面上挂不住早早离席了。
嘉良帝今日兴致很好,脸面上红润了些,“既然没人打得过郡主,这把莫邪剑朕就赐予郡主了。”
苏兮荷跪地,“陛下,臣想借陛下的圣恩借花献佛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嘉良帝,“剑赠与你就是你所有之物,想赠与谁都可以。”
苏兮荷接过莫邪剑,“多谢陛下成全,臣想将此剑赠与莫飞鸢将军。”
莫飞鸢愣了片刻,“郡主这——”
苏兮荷神采飞扬,“我自幼善用长枪,这等宝剑给我实在辜负陛下的美意,莫将军一手长剑舞得实在好,宝剑赠英雄。莫将军收复耀州,歼灭沙匪,乱军中的英勇身姿苏兮荷至今难忘,还望将军不要推辞了,就收下此剑吧。”
莫飞鸢红了眼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陛下,谢过郡主!莫飞鸢定当不让此剑蒙羞!”
嘉良帝,“郡主和大统领惺惺相惜,今夜之事日后必然会传为盛安城的一段佳话,都快入座,今夜不醉不归。”
莫飞鸢望着苏兮荷的眼神熠熠生辉,苏兮荷在她眼中如神明一般耀眼。苏兮荷颔首对莫飞鸢微微一笑,觥筹交错间是那么温柔。
苏兮荷再望向苏衍,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兰雪靖身边。苏兮荷暗暗咬牙,回去非抽他几鞭子不可。
苏衍装醉单手托着脸,而另一只手悄悄爬上兰雪靖的侧腰,有一下没一下,这么多人在场兰雪靖着实不敢作声,咬牙道,“世子,你摸到我这边作甚?”
苏衍醉醺醺地歪头瞧着兰雪靖渐渐泛起红晕的耳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世子爷想你了。”手上可没少用劲儿。
兰雪靖咬着后槽牙,瞪了他一个怒眼,苏衍非但没收敛反而越发得肆无忌惮,一下轻一下重,反复折磨着兰雪靖,兰雪靖微微朝苏衍侧了侧身子,低声道,“世子捏舒爽了?”
苏衍也靠过来点儿,“若是没了这层阻隔,温香软玉那才叫舒爽。不过你…脸怎么红了?”
兰雪靖扶杯的手指曲起,“是是是,世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垂在桌下的手也有样学样,不过兰雪靖的目标不是腰肢而是苏衍的大腿,苏衍这下笑不出来了,这有一下没一下的,一会儿发力一会儿轻柔,较苏衍方才之行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兰雪靖挑衅地弯着唇角,“世子爷脸怎么红了?”
苏衍咬牙,慌乱地去抓酒杯,兰雪靖突然发力,苏衍没忍住叫了一声,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兰雪靖笑得得意,故作姿态地关切道,“世子可是身体不适?”
苏衍脏话险些脱口而出,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僵硬地赔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唉,喝多了一时昏头,刚才又被虫子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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