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连同汤汁舀一勺放进嘴里,带着山涧溪水独有的浓郁清甜,即刻在口中爆开,犹如含着满满润泽的浓膏,齿颊留香。跟顶级深海鱼那种入口即化的丰腴肥腻大相径庭,却同样教人爱不释口,欲罢不能。
至于张起灵和黑瞎子这两位倒斗界的传奇人物,也终于过上了普通人,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生活。他们只要一想到某些人等着投喂,就围着灶台忙得不亦乐乎。偶尔两人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王胖子便会主动承担起大厨的职责,就连解雨臣都心血来潮的做过几个菜。
雨村的日子太过风平浪静,会让这些长期处于生死一线的人们,生出某种错觉,仿佛眼前的这一刻,就是暴风骤雨来临前,那诡谲得让人惊惧的宁静!
吴邪常常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耗在山林里,只为寻找雨仔参。由于已经过了季节,他能找到的并不多,当然也没有一个结出果实。他用糯米混着红糖,加上雨仔参的花瓣,做过两次点心,只是味道有些古怪,大家都不太喜欢,唯有张起灵吃得津津有味。
大部分时候张起灵会陪着吴邪一起上山,再一起下山,如影随形,但有时他要准备午饭,也会提前离开一会儿。每次离开前,他总会殷殷叮嘱吴邪务必小心。要说雨村附近的山林里,有什么危险的存在,那就是蛇。对于在蛇窝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吴邪来说,最不可怕的也是蛇。
清静闲适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似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不知不觉间秋风乍起,吹散了满山的暑热。
一个寻常的午后,吴邪浑身血污,跌跌撞撞的跑回院子:“抄家伙,进屋,快!”低沉的吼声打碎了几人的平静,同时也宣告着安逸生活的结束!
尚未从大惊失色中回过神来的解雨臣,被吴邪大力拽得一个踉跄,来不及细问,赶忙奔回屋里去拿武器。吴邪径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包里翻出血清,熟稔的给自己注射了进去。正在厨房忙碌的张起灵和黑瞎子,听到外面异乎寻常的动静,也迅速赶了过来,解雨臣手里拿着他和黑瞎子的武器紧随其后。
看到吴邪在注射血清,黑瞎子笑的有几分欠扁:“古人云,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果然诚不欺我,小三爷,你被蛇咬了?”
吴邪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语意不善道:“被人阴了!”
王胖子手里拿着家伙,喘着粗气:“他娘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身手都快呆废了,天真,怎么回事?”
吴邪挨过一波眩晕,才开口:“林子里有人,不止一批,但至少有一伙人是来要咱们的命,他们还带了蛇!”
“还伤了哪里?”张起灵墨色的眸子里满是愠怒和关切。
吴邪脱掉外套,掀起T恤露出里面侧腹部的伤处,毫不在意的开口:“被子弹咬了一下,不碍事!”
张起灵拿过药箱,蹲在吴邪的面前,默默为他处理伤口,脸色阴冷,偏长的刘海遮住了凛冽的目光,隐匿于阴影之下的眸子晦暗不明。
吴邪踯躅了片刻,还是说道:“小哥,张家人来找你了!”
王胖子大声怒喝:“卧槽,天真,是不是张海客那孙子伤了你?”
吴邪摇了摇头,神情略显疲惫:“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都回不来!”
王胖子悻悻然道:“还算那小子做了件人事!”
吴邪忍俊不禁:“胖子,张海客的年纪都够给咱们当爷爷了,你还一口一个小子,也太不客气了!”
王胖子义愤填膺的挥动着手里的微冲:“一想起他在墨脱对咱们做的那些事,胖爷没叫他孙子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吴邪犹豫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闷油瓶,你会跟张家人走吗?”
张起灵蹙了蹙眉,眼中有着一丝困惑,显然有些不理解吴邪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还是答道:“我答应了你,就不会离开!”
吴邪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透出淡淡的绯红,略难为情的低声呢喃:“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就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去!”
张起灵的眸中闪过几许动容,王胖子在一边夸张的叫唤:“哎呦,不行了,不行了,眼睛要被闪瞎了!”
解雨臣不冷不热的扫了二人一眼:“阿邪,你和哑巴张调情的时机真对,场合也真对!”
黑瞎子笑的满脸暧昧,宛若一朵明晃晃的菊花:“小三爷,需不需要我们回避!”
对于几个人时不时分外脱线的打趣,吴邪早已经见怪不怪:“你们到底在讲什么?我是很认真的在说正经事!”
王胖子凑上前来,一脸猥琐:“小天真,谁也没说你不正经,你心虚什么呀!”
吴邪郁猝扶额:“虽然我很欣赏你们的乐观,但你们是不是忘了,外面还有一拨来历不明的家伙想要咱们的命!”
解雨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原来你还记得咱们现在身处险境,我以为你只顾着和哑巴张打情骂俏呢!”
吴邪捂着侧腹的伤口,嘶嘶吸了几口气:“小花,他俩就算了,反正脑回路一直都不太正常,你可千万不能同流合污!”
王胖子大剌剌的开口:“话说这么久也没有人来,是不是两败俱伤都死光了?”
“胖爷说这种话,真是让人一点也不想救你!”一个和吴邪有着一般无二面孔的人,自顾自的推门而入。
看清来人的样貌,解雨臣眉头紧锁,全身都呈现出一种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高度警戒状态。
王胖子忍不住啧了一声:“我们天真那是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我说,你丫什么时候才能不顶着这张脸招摇撞骗了,天真的脸按在你脑袋上还真是他奶奶的糟蹋了!”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黑金古刀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张起灵的声音透着冷冽:“你是谁?!”
被刀顶住脖子的人微一瑟缩:“族长,是我,张海客!”
张海客尝试性的推了推紧贴在皮肤上的刀锋,奈何张起灵的手稳如泰山,泛着寒光的利刃纹丝不动。张起灵平时只是淡漠疏离的站在一边望天,都能让人感受到极其强大的无形威压,更遑论当前释放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
张海客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族长,刀枪无眼,您看,是不是挪一下?”
张起灵岿然不动:“为什么要易容成吴邪?”
张海客内心泪流满面:“呃……族长,其实这就是我的脸!”
张起灵的手腕微动,将锋刃又往前送了半分,面色冷凝的死死盯着对方,墨色的眸子里布满阴狠:“我记得张海客的脸,不是吴邪的样子!”
张海客尤为清楚自家族长的脾气,登时一动也不敢动,欲哭无泪道:“虽然那时不是,但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其实这是一个筹备了许多年,且相当复杂的计划。为了执行任务,我必须拥有同吴邪一模一样的面孔,就带了一种不能随便摘掉的特殊□□。族长,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您先把刀收起来,我慢慢和您解释,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对族长不利!”
吴邪低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张起灵的手臂:“小哥,放开他吧,尽管他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还不敢伤害你!”
王胖子毫不留情的补刀:“他不是不敢,而是知道跟小哥动手,只有被秒掉的份儿!”
吴邪眉骨微敛:“张海客,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你引来的?”
张起灵依吴邪所言,把刀插回鞘中,张海客松了口气,始终悬着的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这才想起来为自己辩解:“吴邪,那些人要是我引来的,你现在早就横尸在树林里了,哪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猜忌我!”
吴邪耸了耸肩,半点也没觉得尴尬:“那些人呢?”
张海客不悦的瞟了吴邪一眼,但看到张起灵森寒的脸色,也不敢太过放肆:“都解决掉了!尸体也处理干净了!”
吴邪不疾不徐的开口:“张家人为什么会那么巧,刚好就出现在这片山林里?”
张海客直言不讳道:“我得到消息,族长在这里,就过来了,已经在林子里蹲了两天,本来打算不惊动你们单独见族长,可没想到你和族长还真是形影不离!今天好不容易看见你在林子里落单了,结果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寻族长,就发现你被人伏击,吴邪,怎么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有人要杀你,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解雨臣凝眉:“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袭击阿邪的人是谁了”
张海客停顿了片刻,徐徐道:“这个倒是略知一二,貌似是老九门其他几门的人,想趁着吴家和解家当家人都在这里的机会,一鼓作气解决掉你们两家。”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5章
类似的伏击暗杀,解雨臣和吴邪不知道遭遇过多少回,于他们二人来讲,早已经是家常便饭。相比山林里的明枪暗箭,吴邪现下更为介意的是不请自来的张家人,他微眯着眼睛,直直盯着无故出现在此地的张海客,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假使张起灵要走,他是绞尽脑汁的竭力阻拦,还是痛痛快快的洒脱放人?!
看到吴邪满眼的戒备,张海客挑衅的扬了扬眉峰:“吴邪,黑毛蛇的滋味如何,还怀念吗?”
王胖子讶异惊呼:“不是,老九门的其他几门,他们怎么会有黑毛蛇?”
解雨臣一把抓过吴邪的手臂,查看他的伤口,神情冷肃:“你被黑毛蛇咬了?”
吴邪急忙稳住解雨臣,还故意眨了眨无辜的水润双眸:“我也没想到林子里会突然出现黑毛蛇,小花,没事的,不用担心!”
解雨臣眼中的焦虑不减分毫:“可是……”
吴邪握了握解雨臣的手,后者眉头紧锁,不情不愿的收了声,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黑瞎子拍了拍解雨臣的脊背,一面安抚一面揩油:“花儿爷不用担心,有瞎子在,小三爷不会有事!”
张起灵牢牢注视着眼前人,眸中透出凌厉的精芒:“你不是注射了血清吗,还会有什么危险?”
吴邪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张起灵的迫切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小花只是担心我!”
张起灵冽冽的目光逼人:“我也担心你,吴邪,告诉我实话!”
吴邪心头一窒,旋即露出一弯柔和的浅笑:“小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骗你?!”
张起灵一瞬不瞬的盯着吴邪的眼睛,吴邪也极其淡定的回望着他,此时吴邪的脑中正在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做人要坦然,如果不怎么坦然,那更要无比的坦然。最终,张起灵在吴邪镇静自若且毫无破绽的微笑中,一无所获。
张海客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要怪就只能怪吴邪多行不义,树敌太多,恐怕这次汪家的残余势力也有参与其中。”
张起灵皱着眉头,眸光森然的盯着张海客,如有实质的阴厉视线打在身上,让他顿时感到如芒在背,情不自禁的退了半步,心底浮现出一种被潜藏在暗夜中的猛兽窥觑的错觉。
等了良久,张起灵才幽幽开口:“小三爷!”
“啊?”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让张海客有些懵。
张起灵薄唇轻启,声音冷厉:“吴邪不是你该叫的!”
张海客:“……”
看见张海客满脸的憋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其余四人都极其不厚道的窃笑出声,那精彩纷呈的眼神,似在奚落你丫也会有今天!
待几人都笑够了,黑瞎子才玩味的勾起嘴角:“还真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吴邪没有表态,只在心中暗暗嘲讽,世上果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想到老九门居然会和汪家人联手,当真愚不可及!汪家可不是一只听话的猫,而是一条会噬主的蛇,他们以为靠汪家打压了解吴两家,就能够高枕无忧了,却不去想引狼拒虎,后患无穷的道理。
解雨臣舒了口气:“好在汪家的那块陨石已经被你毁了,估计短时间内,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张海客,你这次的来意是什么?”吴邪的眉间似压着一块重石,解雨臣的话并没有让他的情绪松懈下来。
张海客理所应当的答道:“自然是来接族长回家!”
吴邪心头一紧:“回张家?”
张海客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当然不可能是回吴家!”
吴邪的眸色暗了暗:“你们来了多少人?”
张海客哂笑:“反正保护你们这些人是绰绰有余了!”
解雨臣一脸的不悦:“张海客,如果这次你再敢对阿邪不利,就算你长了一张和他完全一样的脸,我也照打不误!”
张海客哼笑出声:“小九爷,真不是我看不起你,要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黑瞎子把玩着手里的枪:“张海客,你不是看不起小九爷,是看不起我黑瞎子,有我在,还需要花儿爷出手吗?!”
吴邪冷冷开口,语气里透出不耐:“张海客,你到底为什么来?不要用接族长回家这样显而易见的借口敷衍我们,你想让小哥做什么?”
张海客略显无奈的笑笑,举起手做投降状:“海杏从汪家被救出来之后,一直被我安置在张家的一个秘密基地里疗伤,经过这么久的调理,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她的精神受到了很严重的摧残,神志一直很混乱,我这次来,是想请族长和我一起去找青铜母铃。”
吴邪挑眉:“你来找小哥,是为了让他去救你妹妹?”
张海客坦坦荡荡的回应:“你也知道青铜母铃对张家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落在外人的手里,再者母铃本身就是由历代族长保管,不管能不能救海杏,我们也一定要把它找回来!”
吴邪的眼底隐现愠怒:“你知不知道藏母铃的墨脱青铜门里面有陨玉,你们族长一接近就会诱发失魂症?!况且即便找到了母铃,可闷油瓶又失忆了,到时候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又如何使用母铃帮你救人?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母铃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更安全,你们和其他势力不也找了很久,结果还不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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