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家里的事,我也没办法,实在推不掉,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赶过去!如果万一我迟到了,你只要把闷油瓶带回来就行,要是他格盘,就把他绑回来,有黑眼镜在,即使真打起来,你也吃不了亏!”
王胖子看出来吴邪是不想说,这些年他吴小佛爷不想说的事,任谁也问不出来。胖子干脆不再多费口舌,只是一杯一杯的灌起酒来,心里头梗着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都恹恹的,席间再也找不到方才那种热络喧闹的氛围。
吴邪很理解王胖子的反应,如果反过来,胖子突然跟他说,不能按时去长白山接闷油瓶回家,他的反应可能比胖子还过激。可是眼下他什么都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而且看胖子现在的状态,纵是还在生闷气,却也已经接受了。
原本当晚王胖子没打算喝醉,但是出了这么个闹心事,一时想不开,就顺理成章的喝大了。回到别墅,吴邪和王盟二人合力连抬带拽,把烂醉如泥的王胖子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才出去。
王盟走后,吴邪拖着疲沓的步子上了二楼,并没有进自己的卧室,而是直接推开了给张起灵准备的那间屋子。房间里漆黑如墨,有着死一般的岑寂,却一如既往的能够让他的心感觉到安宁。
这两天,王盟已经把这次吴邪需要用到的东西全置备妥当,就放在白蛇明天计划开的那辆车上。由于这回不是下墓,准备的东西里除了他惯用的冷钢大白狗腿之外,基本都是□□,而且全部装上了□□。
转天一早,吴邪神清气爽的下了楼,无声无息的推开了胖子的房门,看到他仍然睡得昏天黑地,又轻轻的将门关上了。他把王盟留下来陪着胖子,免得胖子清醒以后,因为他的不辞而别而胡思乱想。
这次的行动吴邪承认是冲动了,信息不完善,谋划不周全,可是他没有时间,必须尽快拿到刀,然后赶赴长白山。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的人,如今终于要脱离苦海,虽说都是大男人,不好矫情的说,希望你回归尘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但心里总是期望着自己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让他知道吴邪没有失信。
吴邪走后,王胖子心里有气,问了王盟几次吴邪到底干什么去了,王盟都支支吾吾的故左右而言他。胖子知道肯定是吴邪临走之前交代的,见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不再浪费口舌,对王盟也是爱搭不理的。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长白山此行,除了王盟和坎肩,吴邪还挑了六个信得过的伙计一同上路。到了出发的日子,王盟和坎肩一辆车,王胖子也在这辆车上,后面还跟着两辆车,每车三人,三辆SUV的空余地方都放满了装备。虽说这次是接人不是下斗,但吴邪生怕有个万一,需要到青铜门里面去捞人,所以装备置办的非常充裕。
夏天的二道白河比起冬天,多了几分人气,有很多打算去长白山看天池的游客会途经此地。致使每个旅馆的空房间都供不应求,连素日不喜欢和他人共处一室的解雨臣都不得不和黑瞎子“同房”。与解雨臣的不情不愿截然相反,黑瞎子倒是一脸的怡然自得,唇边浮现出的笑容,也比平时更深了几分。
当王胖子一行人到达二道白河的时候,解雨臣和黒瞎子已经定好了旅馆,他们带了六个人,也是三辆越野车。解雨臣一瞬不瞬的盯着旅馆门口鱼贯而入的人流,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瞧见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道身影。
解雨臣好看的眉宇微微凝了凝,对着王胖子问道:“胖子,阿邪呢?!”
一路上,王胖子都憋闷的厉害,在车后座上连连唉声叹气,如果对方不是吴邪,估计他就要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逐一问候一遍了。此时听到解雨臣的问话,胖子如鲠在喉,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愣是没有挤出一个字。
要知道王胖子这个人,数十年如一日的直来直去,心里从来藏不住话,压根和欲言又止这个词,沾不上一星半点的关系。正值解雨臣困惑不解的时候,王盟突然上前一步,一脸谄笑的开口:“花儿爷,老板家里有点事,处理完之后,就马上赶过来。”
解雨臣一怔,他不相信去接张起灵,吴邪会迟到,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对方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他的口吻显出几分凝重:“阿邪!”
吴邪云淡风清的笑笑:“小花,胖子到了吧?要是万一我迟到了,你们就先上雪山,我会尽快赶过去与你们会合的!”
解雨臣没心思和他打太极,开门见山道:“阿邪,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玩命的作了十年的死,发了十年的疯,别告诉我不是为了关在青铜门里面的那个人!你等了那么久,绸缪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十年之约吗?!如今好不容易挨到了赴约的时间,你却要去处理其他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在你心里,还有什么事能比接你媳妇回家更重要?”
媳妇这个梗,本是道上不知情的人,看到吴小佛爷常年追寻着一个人的行动轨迹,满世界乱跑而胡乱臆测的。解雨臣得知后,觉得可笑至极,但偶尔也会拿出来挤兑挤兑吴邪,每每看着他百口莫辩的窘蹙模样,就觉得很有趣。
面对这个助益良多又毒舌的发小,吴邪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可黑金古刀是张起灵用得最称手的武器,丢了那人也曾心疼过,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很淡漠,但吴邪就是能从这种淡漠中,看到了不舍。这么多年吴邪一直执拗的认为,既然保护不了他这个人,至少也要保护好他在乎的东西。
不理会解雨臣咄咄逼人的言辞,吴邪万分无奈的推诿道:“家事,家事。”
解雨臣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言语中满是戏谑:“家事?难道你要去相亲?”
吴邪一愣,纵然知道这个借口委实糟糕,搞不好会激怒胖子,但还是含糊其辞道:“总之我会尽快赶过去!”
挂了电话,王胖子马上凑过来:“花儿爷,天真不会真要去相亲吧?” 显然方才打电话的时候,心里有事的胖子没忍住,一直竖着耳朵偷听。
解雨臣的眉峰越皱越紧,不冷不热的开口:“阿邪都快四十了,他爸他妈催了他多少年,他为张起灵折腾了多少年,现在就算他去相个亲又怎么了?!”
王胖子被噎得无语,脸上五颜六色的不停变换,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犹自嘟哝:“天真这事做的真他妈不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章
一行人边等吴邪边原地休整了三天,期间解雨臣又给他挂了几个电话,奈何每次都是关机。解雨臣握手机的那只手越攥越紧,情绪也愈渐焦躁,尤其是打俄罗斯方块的时候,一个劲猛按手机,动不动还拍两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情不好。黑瞎子噙着一脸欠揍的笑,在不远不近处冷眼旁观,胖子则无限哀怨,感慨铁三角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吴邪仍旧没有任何消息,解雨臣甩了甩头,带领一队人向长白山的腹地挺进。按照胖子所言,他们只能早去不能晚到,万一张起灵又格盘了,那晚一秒钟,与那个人就有可能错过一生。
雪山还是那座雪山,只是少了冬天的苍茫与萧索,被朝气蓬勃的参天古树和郁郁葱葱的绿意盎然所取代。越往密林的深处走去,越能听见不时响起的飞鸟叫声和窃窃虫鸣,沿途还遍布着数不清的各色小花。雪线还是那条雪线,即使在灼灼盛夏,仍是踏出一步便能决定命运的生死线,雪盲雪崩的危险,依然存在且不容小觑。
十几个伙计扛着大包小包的各种装备,跟在解雨臣,黑瞎子和王胖子的后面。每个人都是火里来水里去的英雄汉,区区一个原始森林当然不再话下。虽说是炎炎夏日,可是这里的温度不知比城市低了多少,清凉舒爽间还夹杂着草木的馨香,让人心旷神怡。
要不是接连下了几天的暴雨,山路泥泞难行,还真能使人萌生出一种正在避暑度假的错觉。由于这两日的天气阴沉,距离张起灵出山又还有点时间,众人所幸没有餐风饮露,马不停蹄的当急行军。
快到雪线时,疏疏落落的出现了一些终年不化的积雪,解雨臣让伙计们在雪线附近安营扎寨。这次吴邪派来的人,都跟了他很长时间,自然知道小佛爷不在的时候,一切事宜都听小九爷指挥。王胖子带着王盟,解雨臣也挑了两名贴身伙计,连同黑瞎子一行六人,继续向雪山腹地挺进。
越过雪线之后,浓浓夏意逐渐被皑皑白雪替代,几人都带上了护目镜,换上了抗寒力极佳的外套,既保暖又轻便。这两日天空一直阴云密布,没有金灿灿黄澄澄的阳光反射,倒也不觉得白茫茫的一片有多刺眼。
经过了几天的艰辛跋涉,一行人终于在越过一个不算高的雪坡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伙计们挑了块还算平整夯实的雪地,手脚利落的搭起了三个帐篷。解雨臣擎着手机高举过头顶,不停的寻找有信号的地方,可是走来走去手机显示的始终都是圈外。
黑瞎子看到满眼焦灼,却还在佯装镇定的解雨臣,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抬手递过去一只卫星电话。解雨臣先是一愣,随后啧了一声,劈手夺过黒瞎子手里的电话,就给吴邪拨了过去。
这次电话终于通了,只是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就在解雨臣快要失去耐心,打算挂断重拨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一个懒懒的,略显虚弱的声音随即传来:“小花,你们到了?”
再次听到吴邪的声音,解雨臣明显的松了口气,可嘴上却说:“你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嗓子,你的事情办完了?”
吴邪登时满头黑线,干笑了两声,如释重负的开口:“完了,我正赶过去,你们等我几天!”
解雨臣停顿了片刻,沉声道:“阿邪,你没事吧?”
吴邪轻笑一声:“爽的不得了!”
解雨臣懒得听吴邪胡言乱语,他心里清楚不管眼下有多少疑惑,通过电话显然是问不出来的。他索性不再废话,报清楚几人所在的坐标后便挂了电话,只是眉宇间一直显出浅浅的愁。这一路上王胖子都无精打采的,听到解雨臣那声纵欲过度,立时就不淡定了,胸口一起一伏,呼嗤呼嗤的喘着粗气。
胖子生了半天的闷气,嘴上却只是长吁短叹,不过大概心里早就把吴邪的祖辈们,都逐一问候了个遍。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一直有血性,讲义气的天真,这次为什么就如此的“有异性没人性”,不由得唏嘘曾经风光无限的倒斗界铁三角,如今只能剩下回忆了。
又过了两天,天气终于放晴,金色的阳光打在望不到尽头的雪域高原上,即便带了护目镜,也觉得异常晃眼。白天,解雨臣基本上不出帐篷,躲在里面玩俄罗斯方块,而黑瞎子总是会因为说了某些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某些不该有的小动作被赶出帐篷。
王胖子有事没事就盯着他们来时的路发呆,常常几个小时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闷油瓶上了身。虽说他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愤懑不平,可是心里到底不相信天真会做出这样的事,短短几天人都看出有些憔悴了。
终于等到接张起灵回家的那一天,解雨臣的脸上是难掩的焦虑,口吻也透出烦躁:“时间快到了,我们三个到前面去,你们三个守在这里!”
王胖子仰头望了望晴好的天空,与他此时阴郁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抬手重重的搓了把脸,就和满脸痞笑的黑瞎子一起,跟着解雨臣向前走去。
三人走了没几步,就听到王盟在后面大呼小叫的声音,王胖子心中一动,一刻不停的往回赶。解雨臣的神色比他还迫切,要不是雪地难行,估计早已经健步如飞了,只有黑瞎子嘴角噙笑,悠闲的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的往营地走去。
回到营地,王胖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吴邪,正站在王盟和白蛇中间,虽然眉眼含笑,却掩饰不住脸上的苍白和疲态。胖子特别想一拳挥过去,狠狠砸在吴邪的脸上,可看着他明显变尖的下巴和周围青色的胡茬,到底没舍得下手。
王胖子肥厚的熊掌一下子拍在了吴邪单薄的背上,一扫之前的有气无力,声音里尽显兴奋:“我就知道咱天真不是重色轻友,见利忘义的人,再漂亮的娘们还能有咱铁三角的交情深厚?!”
吴邪被胖子的怪力拍得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面上仍然挂着笑,只是脸色更白了几分。白蛇条件反射的就想去扶他,被他一个眼神扫过,生生停在了原地。解雨臣越过王胖子,眯着一双桃花眼死死打量着他,看到他确实没什么事才放松了下来。
吴邪不禁好笑:“小花,你这么盯着我看,我可是会想入非非的!”
解雨臣没好气的开口:“你既然来了,就你和胖子过去接人吧,我和瞎子在这里等。”
胖子拿了一支MP5,又扔给吴邪一把沙鹰,一扫方才的颓势,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
吴邪看了看手里的武器,顿时无语,大声道:“我说胖子,咱是去接闷油瓶回家,又不是勇战血尸,你拿枪干什么?”
王胖子头也不回的嚷嚷:“要是小哥又格盘了,是你丫能打得过他,还是胖爷能干得过他?!”
吴邪更是哭笑不得,随手就把沙鹰交给了解雨臣,边走边说:“十年没见,你下得去手对他开枪?”
王胖子嘿嘿一笑:“胖爷是那么绝情的人吗?!只要他不拿东西砍你,胖爷指定不动手!”
听着吴邪和王胖子的声音渐行渐远,解雨臣没由来的涌起一阵忧虑,指尖下的手机也越按越快。
黑瞎子似笑非笑道:“花儿爷,小三爷都来了,你怎么还是这幅欲求不满的样子?”
解雨臣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手里的手机猛掷过去,再骂上两句不算脏话的脏话,而是连头都没抬,手指按手机的速度分毫不减。
半晌,他才重重的放下手机,眉尖是浓到化不开的愁,抬起头直视着黒瞎子,面色凝重:“瞎子,你说如果阿邪没有等到张起灵,他会怎么做?咱们要不要把他打晕再捆起来?”
黒瞎子失笑:“花儿爷,不要杞人忧天了!”
解雨臣凝视着远方,目光很空洞,没有焦距,口中喃喃低语:“我还记得几年前,他要炸长白山时的样子,那时他还只是天真无邪的小三爷,为了张起灵都能疯狂到那种地步,遑论现在的吴小佛爷?!要是他真发起疯来,一心作死,除了打晕他,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瞎子玩事不恭的牵起嘴角:“花儿爷放心,就因为他现在是众人敬畏的吴小佛爷,才不会像过去那样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再说,哑巴张素来一诺千金,他既然说了,让小三爷十年之后来长白山接他,就一定不会失约!”
解雨臣冷冷瞥了一眼对方,目光阴厉:“是吗?如果他知道这几年,阿邪有多少次命悬一线,不晓得当初还会不会定下这个十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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