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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期假设(近代现代)——Llosa

时间:2023-10-06 09:34:25  作者:Llosa
  这个表情就好多了,曾厉想。
  “干什么呢?”曾厉打开本子,吹了声口哨,“霍,这么多画。”
  小孩已经站了起来,皱起眉瞪着他,伸手要拿自己的本子。
  曾厉把胳膊往后一抬,躲过了小孩的手。他举着本子,怀疑地看着小孩:“这上面有颜色,你有彩笔?”
  曹原用手背拍了拍曾厉的胳膊,指了指小孩的衣兜:“这不是在那吗?”
  曾厉一把揪住小孩的衣领,往兜里一伸,抓出了一把彩笔。小孩急了,跳起来用手去抢,被后面的段青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
  “这是哪来的?”曾厉盯着他,“哪个阿姨给你的?”
  小孩的手和膝盖跌在雨后的湿泥里,脏兮兮的。他也顾不上擦,站起来又去抢彩笔。
  曾厉再度躲过他,看了眼手里的彩笔,好整以暇地摇了摇头:“我们都没有的东西,你凭什么有?”
  小孩气极了,扑上来想要抓他。曾厉飞快地往后跑了几步,然后把彩笔的笔帽打开,连同笔一起丢在了院子边上的水沟里。刚下完雨,沟里全是污水,笔头很快就被染黑了。
  小孩尖叫了一声,跪在水沟旁边,把笔从水里往外捞。
  笔头上全是泥。小孩用手指把它擦干净,在自己的手背上画,可是画出来的也是脏脏的印子。
  他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笔,神情灰暗下来。
  “没想到你一个白痴,还挺讨大人喜欢,”曾厉说,“这么多年,也没有谁给我送过任何东西。”
  他手里还拿着刚从小孩那里抢来的本子,他随手把它往旁边一丢。本子在风中打开,纸张哗哗地响了片刻,落在了泥水中。
  文安看着纸张一点点浸入水中。那是他花了无数个晚上,一笔一划、小心翼翼地画下来的。
  他的心血,他的时间,他一点一滴攒起来的回忆。
  那一条条污迹仿佛在他心上划出无数道口子,殷红的血从边沿淌出来。
  他跳了起来,愤怒地朝曾厉扑过去。
  曾厉本来在欣赏小孩痛苦的表情,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没躲开。小孩长长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把小孩推开。
  小孩摔倒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再一次朝曾厉冲过来。
  这一打三的疯劲让曾厉摸不着头脑,小孩死死地掐住他,任凭另两个人怎么拽都不松手。
  曾厉有点烦了。他抬起脚,往小孩的肚子上狠踹了一下。
  小孩被这一脚掀翻在地,好久没起来。他捂着肚子,觉得胃里好像有刀在绞着。很快,一股热流顺着食道爬上来,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另外三个人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真脏。”
  小孩一口一口地吐出了午饭,把胃吐空了,就开始吐酸水。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他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曹原有点害怕了,用手拽着曾厉的胳膊:“不会出事吧。”
  曾厉摆了摆手:“没事,大不了推到叶庭头上呗。反正这傻子也不会说话,他俩住一起,谁知道是不是他打的。”
  曹原有点犹豫:“要是叶庭找来呢?”
  “放心,他现在不敢动手,你不知道他最近麻烦多大吗?”曾厉拍了拍小孩在他胳膊上留下的泥水,又查看了一下抓痕,不深,“他害死亲爹,差点掐死我,要是还打人,以后肯定没学上了。我当初跟老师说的时候,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去办公室的时候他都看见了,家长人山人海,挤在那高声抗议,热闹非凡。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痛快。
  “大家都是烂泥,就他成绩好,就他有前途,就他能从这里逃出去,”曾厉摇了摇头,“做梦吧。就现在这样,我看他怎么学。”
  三个人说笑着离开了院子的角落。
  小孩在泥里躺了一会儿,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周围已经没人了。
  地上都是破烂的纸片,还有脏兮兮的彩笔,小孩眨了眨眼,跪在地上,慢慢地把碎片一张一张拾了起来。
  身上,手上,都脏兮兮的。要是这样回去,肯定会把房间弄脏的。叶庭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小孩慢吞吞地走进厕所,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冲掉了上面的泥土。然后回到房间,把衣服脱下来,换上了新的。
  傍晚叶庭回来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孩也不画画了,也不叫他了,整个人蔫巴巴的,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
  叶庭疑惑地拉着小孩去吃晚饭。餐盘放在眼前,小孩头也不抬,只是把盘子往前一推。
  叶庭皱起眉:“好不容易才长了点肉,怎么能不吃饭呢?”
  他把筷子塞进小孩手里,小孩耷拉着脑袋,把手搁在桌沿上,夹了一点点饭,放进嘴里。
  “今天这是怎么了?”叶庭看着他,“往常也没见你挑食啊……”
  小孩吃了几口饭,忽然捂住了嘴巴。叶庭放下筷子,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小孩就捂着嘴朝地上吐起来。
  呕吐物沿着指缝往下淌,小孩又用另一只手去接。
  记忆重重叠叠、山呼海啸般涌过来。他不能吐在地板上,吐在地板上是要挨打的。
  叶庭脸色霎时变了。他揽住小孩的肩膀,把他带到水池旁边,让他先把东西吐干净。小孩扒着水池边沿吐了一会儿,就恹恹地蹲下来,仿佛是把最后一丝力气都抽干了。
  “不想吃饭就不吃了,”叶庭用手顺着他的背,“我们回去躺着。”
  他把小孩背了回去。
  小孩一路上没有说话,躺下了之后,额头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冷汗,脸色白得吓人。
  叶庭看得心惊胆战。他知道小孩肠胃不好,但不知道差到这种地步,随随便便都可以发病。
  他给小孩擦了擦汗,小孩难受地抓着他的胳膊,然后他注意到了什么。
  小孩的手掌上有一块擦伤。
  叶庭顿了顿,猛地抓住小孩的衣摆,掀了上去。
  小孩的肚子上有一块碗大的淤青。
  叶庭的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黑暗铺天盖地地涌过来,瞬间淹没了他。
  这种感觉很熟悉,在他听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在他猛地朝父亲冲过去的时候,在母亲的项链断裂的时候。
  黑暗会将他包裹住,然后他会变成黑暗本身——一个深渊,一个黑洞。而他已经站在洞口边缘,摇摇欲坠。
  “在这不要动,乖乖等我回来。”他对小孩说。
  小孩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叶庭就走了出去。
  他在走廊里找到了曾厉,对方刚要叫出声,他就捂住对方的嘴,把对方拖进了一个无人的厕所。
  他一脚踹上厕所的门,用拖把顶住门口,反身直接往曾厉肚子上猛砸了一拳。曾厉哀嚎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叶庭顺势用膝盖抵住他的腹部,胳膊压在他的喉咙上。
  这群人自以为是恶霸,其实什么都不懂。
  他们不知道哪些地方打起来最痛,什么打法最不留痕迹。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转身,让最耐打的地方迎接拳头。
  他们从来没有在不会挨打就无法生存的地方待过。
  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赌上性命的架,没有打过遍体鳞伤还要照常吃饭上学的架,没有打过同时还要顾虑所爱之人的架。
  他的胳膊慢慢下沉,曾厉的整张脸瞬间涨红了。
  “你知道吗,”叶庭看着他,眼中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说我有暴力基因,说我天生坏种。”
  “也许他们说得对。”
 
 
第16章 格林德瓦 22岁(4)
  在雪山和星空的浪漫注视下,房间里的两人长久对峙着。
  叶庭用兴师问罪的语气问:“为什么不带?”
  文安再次向他展示放得满满的行李箱。
  “你不能少带点颜料吗?”
  “不行。”
  叶庭盯着文安,对方已经把美瞳取下来了,冰蓝色的眼睛流露出未经雕琢的无辜。
  “那你明天穿什么?”叶庭质问道。
  意料之中地,对方回答得很快:“我可以穿你的衣服。”
  “不行。”
  “以前又不是没穿过。”
  叶庭想象了一下文安穿着他宽大的卫衣,衣摆松松垮垮地垂在大腿上,然后摇了摇头:“你就一直穿身上这件好了。”
  文安难以置信:“你不是有洁癖吗?”
  “你的衣服挺干净的。”
  文安蹲下来,抓起身上的衣服,往行李箱的轮子上蹭了蹭。
  叶庭窒息了。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小时候又乖又可爱,现在又倔又无赖。
  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把好好的孩子带坏了?
  他脑中浮现出一个圣母般慈爱的年轻脸庞,然后摇了摇头。好吧,他是没法找这个人算账的。
  他痛心地打开衣柜,从里面抽出一件衬衫,丢给文安:“快换。”
  文安快乐地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趁着文安洗澡的当口,叶庭把杯子洗好,倒了开水,放在桌上放凉。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意面和海员沙司,做了顿简单的晚餐。把盘子端到桌上后,他蹲下来看文安吃的药,其实就是普通的胃药退烧药感冒药消炎药,只不过带了太多盒,所以看上去吓人。文安体质不好,多备一些药已经成为习惯了。
  叶庭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这家伙带了这么多药,摆明了是要打长期攻坚战的,他真打算一直在这待下去?
  浴室的关门声响起,叶庭一回头,就被文安那两条长而笔直的白腿晃了眼睛,他把裤子扔过去,吼了句:“穿好!”
  文安悻悻地接过来穿上了,弯腰时露出美好的腰臀弧度——他虽然瘦,但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叶庭用手撑着太阳穴,使劲缓解神经的山呼海啸。
  文安泰然地穿好裤子,又把裤脚往上卷了卷,免得拖到地上。裤腰大了些,他还拿了个别针别好了,显然是早有准备。他的动作如此娴熟,让叶庭疑窦顿生。
  “你不会在别人家也这样吧?”叶庭再度质问。
  “关你什么事,我早成年了。”
  这话真让人郁卒。“人心险恶,”叶庭谆谆教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连自己带对方一块骂,十分具有牺牲精神。
  “我这几年活得好好的,不劳你费心,”文安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真这么担心我,就让我留下吧。”
  叶庭的回绝仍然果断:“不行。”
  文安挫败地晃荡过来,盯着盘子里的意面问:“是给我做的吗?”
  叶庭把叉子递给他。
  文安快乐地卷起意面,小心地凑近闻了闻,观察片刻,就像警惕陌生人喂食的猫,谨慎地咬了一小口。
  叶庭冷眼看着他试毒——做免费厨子还要被嫌弃,这世道真是没救了。
  文安砸吧了一会儿,惊讶地抬起头:“比以前进步多了。”
  “快吃。”
  “没有饮料吗?”文安起身跑到冰箱跟前,一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最下层放着一瓶德国黑啤。他不满地回头,教育对方,“家具都还没买,就买酒?这种生活习惯不好。”
  叶庭没想到自己还要被教训。他走过去拿出酒瓶,沿着桌边一撬,瓶口响起美好的气泡声。他关上冰箱门,喝了一口,对眼巴巴看着他的文安说:“你喝开水。”
  文安很反感这种把自己当小孩子的态度。他很明白,一旦叶庭陷入这种照顾的情绪中,他在对方眼里就会再度变成那个12岁的孩子。他盯着瓶子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拿:“我也要喝。”
  叶庭把酒瓶举起来:“不行。”
  文安踮起脚去够,发现够不到,但是跳起来太丢人了。他收回手,义愤填膺:“这是身高歧视。”
  叶庭挑起眉:“现在会说这么难的词了?”
  文安瞪着他。
  “没有歧视,”叶庭一手举着酒瓶,一手把人转过去,推回桌子前,“你酒量太差了,别乱喝酒。”顿了顿,他又补充,“尤其不能随便在别人家喝酒。”
  “那是五年前了,”文安吃着意面,“我现在酒量好得很。”
  叶庭不觉得五年时光能把一杯倒变成千杯不醉,但人的变化谁说得准呢?就像现在,文安熟练地用着刀叉,豪迈地吃着意面,完全没有当初用手捏起米粒细嚼慢咽的影子。
  吃完饭,文安主动把盘子和锅洗了,这一讨好举动并没有动摇叶庭送走他的意志。
  不过,在送走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悬而未决。
  文安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孤零零的单人床,扭头问:“今晚我睡哪?”
 
 
第17章 文山 12岁(13)
  有那么一瞬间,曾厉觉得自己看到了彼岸。
  叶庭的胳膊抵在他的气管上,如同焊死的钢筋一般无法撼动。他努力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眼,断断续续的:“我……没想……打他……。”
  他一般不动手,这种留下痕迹的手法太蠢了。他一般都是等待、观察,发掘那个人最珍惜的东西,然后一招致命。
  他扯断了叶庭的项链,就是因为叶庭时常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盒子里。人对重要的事物总是表现得特别明显,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它们一样,真是愚蠢。
  本来嘛,毁掉小孩的彩笔和本子,事情就了结了,是那个傻子非得扑上来和他拼命,他只是反击而已。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正当防卫。
  他是在正当防卫。
  叶庭胳膊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曾厉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脑内忽然恐慌起来。
  他见识过叶庭发疯的样子,那可不是挨两下拳头就能了事的。
  “你……”他死命抓着箍住他的胳膊,“……你……不想……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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