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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吞(近代现代)——白滚水

时间:2023-10-16 09:28:33  作者:白滚水
  温亭爬起身跑过去,扶着他的肩着急道:“季之木,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季之木没有回话,他的额头上冒出许多冷汗,脸色惨白。温亭只好求助牛伯,拜托他开摩托车把人送回别墅。
  温亭帮牛伯把季之木扶上摩托车,不小心碰到手肘的伤口,“咝”地倒吸一口凉气。
  待摩托车离开后,他将小树抱到轮椅上朝别墅方向狂奔。干燥的秋风往温亭身上打,但他背上已生出密密的汗,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季之木。
  在他的印象中,季之木总是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很少开口,很少有情绪波动。有一点倔强,有一点坏心眼,从不会低头示弱,也不需要他人帮助,腰背挺得笔直,让温亭想到课文中刻画的傲骨寒梅。
  他不了解季之木的心脏具体是什么病症,他从未见过对方服用药物,也不像他母亲生前那般日日痛苦,温亭甚至怀疑过季之木的病是装的,但他的脸总是很少血色,温亭认为一个健康的人不会如此苍白。
  等温亭跑进别墅门口时,二楼已经聚了许多人,他的心蓦然收紧。
  他想,季之木不会出事了吧?他在电视剧里看过很多吊唁的场景,病人床边总是围着一圈人,他们悲伤地低着头。
  温亭推着轮椅上去,许多人抬头看着他,温国安从人群中劈开一条道走到他面前,扬起手要打他,被一旁的佣人拦下。温国安握着拳微微颤抖,呵斥他:“温亭!谁允许你带季少爷出去的?”
  他低下头闷声不出,听到季之木的房门开了,季夫人和医生走了出来,医生向她交待道:“只是受了刺激,吃过镇定药休息一阵子就好,不用太担心。”说完便回到房间。
  温亭感到万幸,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爸把他拉到季夫人面前,温国安不住地向对方哈腰道歉,一手压着温亭的背要他低头。
  抬眼便遭了一记季母的冷眼,温亭心里有点委屈,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母亲还在世,大概也会这样护着受伤的孩子。
  温亭轻声说“对不起”。
  一旁的房门开了,季之木站在门内,脸色虽依旧苍白,但所幸看上去已和平常无异。
  季之木眉头紧皱,留下一句“别多管闲事了”,猛地又关上门。
  围观的佣人逐渐散去,温国安还在向季母道歉,温亭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医生从房间出来说给他处理伤口。
  碘伏擦上伤口时非常痛,小树安静地窝在他的膝上,带着安慰性质舔他的手。
  温亭失落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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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傲骨寒梅呢?因为季之木在温亭心中从来都是一朵花。
 
 
第9章 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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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亭被父亲禁足一月。
  其实算不上禁足,只是放学后不再去季家。温国安每天给他零碎几块钱,让他放学后解决晚餐问题,温亭就坐在学校附近的书店看漫画,直到他爸收工来接。
  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生活轨迹,温亭却分明感受出一丝违和感。
  他有点想念季家后院种的丁香水仙,听佣人姐姐说这种花夏季休眠,秋季才开始生长,春天迎来花期,那时候会开出黄粉橘色的小花。
  他有点想念小树,前几天他经过百货店时淘了一根逗猫棒,他没什么机会带小树到外面玩,买点玩具在房间里逗它跳跳也是好的,毕竟它真的太胖了。
  温亭想起那天小树出门,胖墩墩的一坨倚在马路牙子的画面,不禁笑出了声。
  再者,逗猫棒在室内就能玩,这也方便季之木使用。
  噢,季之木。温亭想到这个名字,爬坡的情绪突然降到低谷。
  他想起那天季之木站在房门内的眼神,冷漠而疏离,再回想他说的话——
  “别多管闲事了。”
  别多管闲事了。季之木这样告诉温亭,温亭便这样劝解自己。别在意对方需不需要朋友,别揣测对方在房间里闷不闷,别担心对方的病情。
  母亲生前每当吃过药后总要在卫生间吐十分钟,温亭害怕听见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磨砂玻璃上映出母亲的身影,看上去像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身体不受抑制地蜷曲、挣扎。歇斯底里地喘息,呕剩胆汁。
  几近缺氧的生理反应,他觉得这是母亲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温亭站在卫生间外哭得满脸通红,但又没有胆量打开门直面脆弱的母亲,等母亲吐完疲惫地出来,看见鼻孔冒泡的温亭,紧握他的手安慰道:“别多想。”
  所有人都让他别多管,别多想,但所有人又离他而去。
  明明是亲近的人,凭什么轻而易举地、不经讨论地就把他择出圈外,难道他们的痛苦只有他们能感受到吗?
  温亭满腔英雄主义无处发泄,反而被人指摘自作多情。他本来只是感到委屈,越想越大为光火,既然没有人需要他的关心,那他就再也不管了。
  于是温亭放学后除了去书店,还会到公园和同龄人玩。他常常玩到日落西山,和朋友们道别,悠然自得地回家,这样的日子貌似更充实一点。
  两月后,温国安感受到之前的风波差不多过去,便又让温亭返回季家,毕竟这小子这段时间活得太潇洒,放学后跑去公园疯,沾着满身泥巴尽兴而归,有次甚至把书包忘在了公园,作业一个字没动。
  在温国安看来,这段禁足期对温亭而言更像解禁期。
  他告诉温亭:“你好好待在一楼,别去招惹二楼那小孩,乖乖把作业完成,爸给你零花钱买狗熊徽章。”
  温亭不满道:“那是黑熊骑士,你才狗熊。”
  他爸大腹便便地走开了。
  他的确没有再上二楼找季之木,每天写完作业便趴在窗台上看新出的《黑熊征途5》,白猫祭司的确是反派,温亭得意地哼了声。
  他偶尔到后院观察绿植,丁香水仙长出嫩绿色花苞,叶片宽厚挺拔,只可惜还没到开花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悠闲自在,如果佣人姐姐不再以长身体为由往他碗盘放胡萝卜就好了。吃胡萝卜能长什么身体?温亭觉得吃下去要长病的。
  这天温亭吃过饭后照例趴在窗台上看漫画,休息间只余他一人,佣人们已经回到工位上了,房间里唯有风吹挂历引得纸页翻飞的声音。
  十一月末,一年快到头了。
  温亭继续翻着手中的漫画。黑熊骑士历尽千辛终于来到敌国的城门之下。旌旗猎猎,城门下的守卫姿态凛然,骑士身后只有不足百名士兵。
  敌众我寡,他的盔甲泛着冷光,眼神坚定,发号施令,骑兵们举起利刃与长矛,向国家的荣誉冲去,而黑熊骑士一路闯进牢狱,向心之所爱冲去。
  战场厮杀,温亭沉浸在紧张的情节中,有身临其境之感,耳边仿佛听见飒飒风声和车轮滚滚。他急切地想知道骑士是否救出了公主,友军一个个倒下,他想为骑士抵挡牢狱外涌入的敌军,留给他们逃脱的时间不多了。
  温亭不由得紧张起来。
  牢狱之门被强行劈开,汹涌的敌军浩浩荡荡,势必要活捉骑士与公主,敌军将领来到关锁公主的牢门前,里面空无一人,只余地上一摊鲜血。
  漫画戛然而止。
  窗外的天空暗了。温亭暗暗祈祷骑士成功脱身,看样子他似乎身负重伤,凶多吉少。
  他放下书,被窗外的人吓一跳。
  季之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窗边,身子挡住大半的窗户,导致阳光都透不进来。他静静注视着温亭,直到温亭察觉到自己。
  温亭听到季之木问:“你答应给我的漫画呢?”
  *
  虽然面子有点挂不住,但温亭认为这次是季之木先开口“和好”的,他没理由继续别扭下去。
  此时他正躺在季之木房间的地板上,一下一下地抬着逗猫棒,橡胶圈绑着的羽毛在空中灵动跳跃,只不过是自娱自乐,因为小树毫无反应,它正窝在一旁假寐,两眼一闭耳根清净。
  “小树——小树——树——”温亭娓娓不倦地试图唤醒它,但小树只是耳朵一动,摇摇尾巴装听不见。
  他琢磨下次该给小树换一个带鱼干的逗猫棒了。
  季之木坐在轮椅上翻完最后一页漫画,把书合上,向温亭伸出手,示意把逗猫棒给他。
  他用上面的羽毛轻轻划过小树的尾巴,又来回划着它的背。小树的尾巴摇了一下,背微微弓起。
  季之木又将羽毛停留在它的头顶上不断打圈,惹得小树睁开眼不满地“喵”了一声,它翻过身用前肢去够空中一上一下跃动的羽毛,突然羽毛停留到它的肚皮上不动。等它试图去抓时,恼人的羽毛又飞到空中,它只好跳起来去够。季之木将逗猫棒在空中划着圈,小树为了抓到羽毛便摇着尾巴不停追赶羽毛。
  温亭暗暗佩服季之木的好手段,挪到他身边比了个赞,又问他:“你看完漫画了?怎么样?我说白猫祭司是反派没错吧?”
  “我当初也没反驳你。”季之木淡淡道。
  温亭觉得季之木很狡猾,惯用“不说话”这种伎俩给自己留后路,但温亭不同他计较,他想和季之木认真讨论关于尾话的猜想:“你觉得他们逃出去了吗?”
  “不知道。”季之木回答。
  “即使逃出去,也很难吧,黑熊骑士受了这么重的伤,友军几乎覆灭了,他们还能顺利回家吗?如果能顺利回去,是不是主角光环太大了呢?毕竟这么多敌军追杀,他一个人要怎么带着公主跑?”
  季之木听着温亭一连串的疑问,沉默半晌,说:“骑士的目的是见到公主,既然他们已经见到了,结局就不重要。”
  “不重要了?”温亭被这个说法打击到。
  “没有谁真的能拥有皆大欢喜的结局,他起码已经达成了一个心愿,这已经很难得了。”季之木说完后走到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温亭保持原有的姿势发愣,回味季之木的话。
  他在这段回答中品出一丝消极的意味,但又不得不承认不无道理,没有谁真的在现实中能有皆大欢喜的结局,例如温亭已经失去了他爱的母亲。
  但这毕竟是童话,何必这么严肃呢?大家只是希望从美好的虚构中寻找慰藉而已。
  季之木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可是我一月份才生日啊。”温亭不解道。
  “那你提前收了吧,我担心到时忘给了。”说罢,季之木又坐回轮椅上,一摇一摇来到窗边。
  温亭古怪地看着他,季之木今天的行为举止说不出的怪异。他低声向对方道谢,拆开盒子一看,惊讶得两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盒子里装着《黑熊征途》自发售以来的每一册卡牌和徽章,甚至连边缘人物的稀有徽章都在里面。礼盒似在发出闪亮的金光,温亭立即盖好,以防金光消散。他忸怩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季之木瞟了他一眼:“那你还给我吧。”
  温亭“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你又不爱看......”他有点激动,冲到季之木面前紧紧搂住他,兴奋道,“你太好了,季之木!”
  季之木微微推开温亭,心说他和小树一个德性,谁也不用嫌谁。
  温亭一边拿着白猫祭司的徽章和小树作对比,一边嚷嚷:“我该怎么报答你好啊!”
  季之木侧过头看向窗外,沉吟片刻道:“温亭,你看到对面那个山坡了吗?”
  温亭眯着眼朝窗外看去,南方快入冬了,对面的山坡半黄半绿。
  季之木说:“我想到那里看看。”
 
 
第10章 明年
  =======================
  出发这天是周日清晨,天还未亮,空中飘着毛毛细雨。温亭抬头看了眼灰蒙的天色,满脸掩盖不住的担忧,他拍了拍雨衣上的小水珠,对旁边的人说:“要不下次再去吧,天气不太好。”
  进入十二月,南方多个城市已渐渐入冬。云市这几日吹起习习凉风,然而并不妨碍暖阳高照。温亭这种好动的,到这种季节依旧是短袖外披着件薄外套到处撒欢,玩累了带着一身汗回来。
  但今天气温突然降了好几度,连温亭也翻出了一件厚外套。
  “就这样去吧,雨会停的。”季之木坚持道。
  他和季之木坐上小车后座,随行的人有温亭的父亲,一个佣人,还有一个家庭医生。
  温亭当初听到季之木的话时毫不犹豫地反对了。他不肯再重来一次两月前的悲剧,季之木连去距家百米的书店都有不测,他无法想象季之木要怎么爬山,虽然山并不算高。
  但季之木不悦地对他说:“我没你想象中这么脆弱。”
  他不清楚季之木是怎么说服季夫人的,连一向叨叨温亭别去打扰季少爷的温国安都没说什么。
  温亭耸耸肩,只当这是一次难得的冬游,何况季之木似乎很执着,他几乎未曾听过对方主动要求什么,如果这是季之木的心愿,温亭很乐意同他实现。
  这次的行李没有再带小树,小树被佣人带着在家做抓板运动。温亭的行李很粗糙:一个劣质双筒望远镜和一瓶水。相反,季之木则讲究多了,他收拾出一个满满的背包,温亭好奇也不让看。
  二十分钟的车程来到山脚下,温亭先跳下车打量了一下这座山。高倒是不高,大概海拔两百米左右,只是山路崎岖,石阶不平整,偶尔还能踩到石头疙瘩,而且没有供轮椅走的通道,季之木要怎么上去呢?让人背吗?
  温亭皱起眉回头看,季之木恰好走到他身后,说:“走吧。”
  他狐疑地跟着上去,见季之木走了几十阶并无不适才渐渐放下心。
  石阶两旁滞留着布满青苔的石头,还有直指天空的槐树。密布的树枝向上延展,遮挡视野上方大片的天空。山中的雾气还未消散,石头上附着颗粒水珠。
  刚下过雨的地面一片潮湿,温亭走在前面,踩过一个打滑的石阶,便抓住身后季之木的手,提醒他小心。
  走了大约十分钟,家庭医生让他们停下来休息。
  实际上,温亭一点都不累,这种高度的山如果是他自己走,半小时就窜上去了,但他走得很慢,因为陪着季之木。温亭既作为朋友陪伴,也有自封为哥哥的责任感。
  他看到季之木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微微喘气,好像在压抑自己呼吸的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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