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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过(近代现代)——桃汁冰块

时间:2023-10-18 11:03:43  作者:桃汁冰块
  话说到一半颜忱已拿着书包起身,蹙眉问:“他有什么事?”
  “说朋友突然来了,得照顾。”
  这个理由的紧急程度远比不上颜忱的想象,但他还是答应了。赶到定风波,没进门他就望见柜台前围着五六个活泼的年轻人,嬉笑声不绝于耳,吵得像个鸟窝。
  纪慈雪的脑袋从鸟窝里探出来,满头大汗地转向他,双掌合十:“你来了啊!陈姐去厕所了,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他们突然来找我……”
  “走吧。”颜忱进入柜台,低头整理着桌面,并不打算和纪慈雪这群朋友认识。纪慈雪脱了工作服,临走前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Elliot我们就在这里吃也不错啊,给你捧捧场嘛。”一个烫羊毛卷的瘦子翻着摆在柜台的菜单,对纪慈雪说:“放完行李我就饿掉半条命,路边那种苍蝇馆又不敢乱吃。这垃圾地方也太小了,竟然连家能对标conrad的酒店都没有,我怕水不干净,澡都没敢洗。”
  纪慈雪眼看着颜忱脸上浮现出冷笑,忙拿过菜单放回原位,推他们往外走:“太辣了怕你们吃不惯,麦当劳可以吗?我请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路边打车。颜忱看向纪慈雪,他抱着手臂站在最左侧,走得太着急没拿外套,天气又冷,捂嘴打了个喷嚏。
  颜忱准备把他的校服外套送出去,却见最右侧的高个男生脱下风衣,越过整列队伍,将衣服披在纪慈雪肩头。
  颜忱脚步顿住,静静地望着。
  那个人站到纪慈雪身边就没再挪动,时不时低头说话,纪慈雪的背影有些僵硬,似乎很紧张,但也没表现出抗拒。
  接连来了三辆车。男生礼貌地拉开车门,纪慈雪坐进去,他跟着上车。车窗的反光遮掩住内部发生的一切,颜忱再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并不在乎。只不过这群人的出现,稍微把纪慈雪拉回了那个他遥不可及的距离。他完全不在乎。毕竟他们不可能永远赖在这儿,而纪慈雪不会离开。
  —
  下班后颜忱独自往家里走,戴着耳机听歌,不知不觉出神走错了路,反应过来,已经走到纪慈雪住的小区的路口。
  留宿的次日,纪慈雪给了他备用钥匙,让他能有一个家之外的休息处。颜忱摸着口袋,朝小区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身退开。
  他闷头走着,冷不防听到纪慈雪的喊声:“颜——忱!”
  抬头他看到纪慈雪坐在出租车里,露出半个脑袋,身边明显还有人。车子停稳,对方率先下车,绕过来为他开门。纪慈雪客气地道谢,抱着书包站到路边。
  眼下只有三个人的场景再不做介绍就古怪了,纪慈雪对男孩说:“这是颜忱,才和你说过。”
  又看向颜忱,莫名卡了一下:“这是Wendel……我之前的室友的朋友。”
  “介绍我就这么生分?”男孩无奈地微笑,朝颜忱伸出手:“你好,徐亦朗。”
  颜忱跟他碰了碰指尖,两个人都警惕,一触即分。
  “需要我送你到家门口吗。”徐亦朗无视他,转向纪慈雪:“另外,如果方便,还想看看你现在的住处。”
  “都累一天了,你回去休息吧,他们肯定还在等着。”纪慈雪和他隔着两步距离:“晚安。”
  有旁人在场,徐亦朗没再多说,目光却黏在纪慈雪脸上:“好,晚安。不过下次我希望能陪你上楼喝杯茶。”
  临走徐亦朗大大方方张开手臂,跟纪慈雪抱了一下。
  等车不见影子,纪慈雪慢吞吞走到颜忱面前:“又来穿我的花哨睡衣了。”
  “前男友?”
  纪慈雪皱了下眉,心虚地哼哼:“不是。”
  他酝酿许久才再度开口:“过十六岁生日那天,他来找我室友玩。当时觉得看起来很像你,当然,是我那时候自己想象出的你,冷冰冰不搭理人,站在角落有点可怜。就睡了。”
  最后三个字他极力说得快而简短,欲盖弥彰地让颜忱明白,这里的“睡了”并非和自己上次留宿时一样,盖着两床被子什么都没发生。
  颜忱沉默片刻笑着说:“没想听这些,不感兴趣。”
  “我知道,但我有必要解释。”纪慈雪现在应对他的冷漠也没了最开始的无所适从,从书包里拿出个皱巴巴的麦当劳纸袋:“吃不吃麦辣堡和扭扭薯条,走吧,微波炉热一下正好当宵夜。”
  “我不是来找你。”
  “嗯,你是散步从这条路经过。”纪慈雪拉住他的胳膊往里带:“吃完再回家也不晚。”
  颜忱不说话让他带着走,进门纪慈雪把纸袋塞给他:“你去热,我要先洗澡。”
  食物正加热,他突然在浴室里叫颜忱,说漏掉了睡衣没有拿。
  颜忱翻出睡衣给他送去。推拉门打开一条缝,纪慈雪裹着浴巾、探个脑袋出来看着他走近,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笑眯眯地说:“感觉像跟你结婚了一样。我在外面挣钱养家,你在家给我做饭,或者什么也不干,等我回来。”
  “我是无业游民?”
  “你该好好休息。”纪慈雪接过睡衣,把门反锁,声音变得沉闷:“现在还不够累吗,我就想让你活得轻松一点。”
  站在厨房里吃完汉堡薯条,纪慈雪揉着包装纸,小心地试探:“要回家了啊。”
  他没得到正面答复,颜忱端起他的杯子喝了点水,声音听不出情绪:“催我走?”
  “走嘛。”纪慈雪把包装纸折成千纸鹤,哈了口气飞进垃圾桶:“你手里有钥匙,半路后悔再折返就好了,一进门,就会看到睡衣摆在沙发上等着你。”
  说完他走去客厅,把颜忱的书包拎起来拿到卧室,藏进了衣柜。很快颜忱推开卧室门,看他在床上盖被子躺着,俯身过来拉开被角四处翻找:“别幼稚了,还我。”
  “没在这!”纪慈雪被他倒腾得翻来滚去,连忙抱着枕头躲到一边:“衣柜,在衣柜里。”
  颜忱拉开衣柜门拿出书包,也不再说回家的事,顺便拿出自己穿过的那套睡衣去洗澡。
  纪慈雪早早写完作业,躺下就睡倒是轻松,他不行,还得做额外的恶补,靠在床头拧开台灯,安静地刷题。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很催眠,纪慈雪没听多久就睡了,做过几个梦突然惊醒,颜忱仍在那束暖黄的灯光下苦学。遇到困难,他眉心紧蹙,左手搁在书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铅笔,右手垂在大腿旁边,那片小熊玩偶的刺青离纪慈雪只有几十厘米。
  他迷迷糊糊拿过颜忱的右手把玩,手指打圈抚摸着手臂凹凸的疤痕,摸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路过刺青时毫不留恋,很快摸到略显粗糙的掌部皮肤,眯着眼半睡半醒地看掌纹,指纹还有半月痕。
  其实纪慈雪什么也看不懂,照葫芦画瓢地学着班里同学的样子,边看边信口胡说:“嗯嗯,很健康,很长寿,大富大贵,儿孙满堂。”
  “儿孙满堂?”
  “儿孙满堂啊。”纪慈雪揉揉眼睛坐起来,想去小便:“你不是想要女儿,会有的。但是必须先戒烟。”
  颜忱望着他的背影:“怎么有。”
  “等你结婚生孩子就有了啊。”纪慈雪回头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然呢!”
  去过厕所回来颜忱还在写题,纪慈雪凑到灯下想为他提供帮助,可一看到数字就犯困,无奈地打着呵欠重新倒下,两手交叠放在胸口:“看来我只能在梦里为你加油了。”
  “一起学。”
  “在学校学过了。”
  颜忱沉默,写完一题又问:“想好去哪所大学没有。”
  “你去哪我就去哪。”
  “以你现在的成绩去c大相当困难。”
  “那我去c大附近的学校。”纪慈雪宽以待人也宽于律己,还很能找理由:“离你太近整天粘着你,你还嫌我烦。”
  颜忱很久没有动笔,少了那点白噪音他反而睡不着,虚闭着眼睛,模糊地看到小熊刺青在晃动,看得心烦,握住颜忱手腕翻了个面。
  “怎么。”
  “不想看到它。”纪慈雪把脸埋进枕头,尽力不泄露醋味:“都分手了,也该洗掉了吧。”
  颜忱瞥了眼手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逗他:“留念。”
  纪慈雪就趴着不说话了。
  刺青跟鞠梦茵没半毛钱关系,偶然被她看到,出于一种颜忱理解不了的狂热,她跑去在同样位置刺了个图案。起初鞠梦茵想要和他一样的小熊玩偶,他不许,她便退而求其次地挑了自己喜欢的绵羊,配作情侣款。
  如今她人在柏林,郑涛涛给颜忱看了自拍近照,刺青已经洗掉,干净得仿佛没有存在过。
  纪慈雪很久都不吭声。颜忱俯身看他,原来撇着嘴唇已经睡着了。
  这么睡容易让身体麻痹,睡醒会很难受。颜忱把纪慈雪翻过来让他平躺好,看他半边脸颊连带眼皮压得酡红,桃子似的实在可爱,轻轻捏一把,不太过瘾,犹豫后还是在他脸侧若即若离地吻了吻。
  —
  为接待朋友,纪慈雪连续几天都没到定风波上班,放学就匆匆跑掉不见人影。颜忱心里犯嘀咕,这天清理完厨房,他跟李柔心说要找纪慈雪补习,便拿着书包出门。
  他有钥匙,偏喜欢敲门,敲两下纪慈雪就跑来开,每回都要瞪他一眼:“你真懒。”
  换好拖鞋走进客厅,颜忱呼吸中捕捉到残余的香水味,目光滑向茶几,半杯水还摆在桌角边。
  那玻璃杯平时都是他在用。纪慈雪自己有个幼稚的绘满卡通柠檬的马克杯,喜欢得不行,恨不得喝汤都拿它盛。颜忱确定在自己之前还来了客人,没点明,等纪慈雪开口解释。
  两个人头对头坐着写作业,颜忱口渴随手端起那半杯水,纪慈雪看着他要喝,赶忙拦住:“别,Wendel用过。”
  他抢了杯子拿去厨房,另取出新的,倒了水递给颜忱:“喝吧。”
  “他们要走了?”
  “嗯,今晚先去省城过夜,明天的飞机。”纪慈雪翻着历史笔记:“吃完饭他说想单独和我聊聊,就让他过来喝了杯水。以我现在的情况,跟他没有任何发展可能,都讲清楚了。”
  不是没可能。颜忱心想,是你不喜欢人家。
  他想着,并没觉得高兴,心情也无太大起伏,有种淡淡的悲哀。
  纪慈雪忽然抬头,冲他无奈地笑:“而且我发现,你们俩一丁点都不像。他是那种,怎么说……对了,小孩子气!聊天的时候差点哭鼻子,太恐怖了,我也不会哄。”
  颜忱看着书页不说话。对于纪慈雪偶然流露出的无情的这面,他说不好自己该庆幸还是警惕。
  写完作业照常各自躺进被窝,颜忱问:“你一直是现在的性取向吗。”
  细微的布料摩挲声在黑暗中极其清晰,纪慈雪枕着手臂扭头看他:“从有性意识开始就是了。不过除了Wendel我还没跟谁发生过关系。我喜欢的类型很难遇到。”
  “哪种类型。”
  纪慈雪爽快地给出描述:“嘴硬心软的坏蛋。”
  “满大街都是。”
  “骗人。”纪慈雪爬起来,满脸不高兴地望着他:“你去给我找一个?”
  颜忱静静回望他,唇边笑意似有若无。窗外树影间漏进来一小块细碎光斑,在他额头和眼皮上跳舞;如果是别人纪慈雪会觉得好笑,可这是颜忱。他的小熊哥哥。
  纪慈雪心跳快得过分,怔怔地跟他对视,脑袋逐渐垂下去,直到两人睫毛相触,呼吸交融。
  他每个动作都进行得慎重,注意着颜忱的反应,很怕会被推开,但是并没有。颜忱的沉默就是最好的鼓励。纪慈雪鼓起勇气吻在他唇边,眼珠惊惶地颤了颤:“小熊哥哥。”
  一条手臂从纪慈雪身下空隙越过去,搂住后背将他拉进了自己的被窝。颜忱的身体比他想象中温暖许多,干净的香味从来没变,一瞬间,带他回到童年无数个阳光灿烂的晴天。纪慈雪抱住颜忱不肯松手,眼眶在发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
  颜忱单手捧住他的脸,埋头亲他微红的眼尾,声音很低:“别哭。”
  哽着嗓子忍耐了一会儿泪意,纪慈雪平复好情绪,自觉地解开睡衣纽扣,搂在颜忱腰间的右手也向下移动,摸到大腿却被按住。
  “你太着急了。”颜忱拉开他的手,同时向后倒去,重新躺在旁边。但两人现在被同一床被子束缚着,身体根本分不开。纪慈雪顺势趴到他胸口,不折不挠又环住他的腰。
  “很久以前我就想赖在你身上睡觉。”纪慈雪抬脸望着颜忱,看到他喉结动了动,继续说:“送你的玩具熊,你睡觉只抱着它都不抱我,把我气坏了。”
  “后悔送给我了。”
  “没有。”纪慈雪意识渐渐模糊:“只是在想,你真的很喜欢它……”
  父母离婚太早,颜忱对生父没有太多记忆,从李柔心日复一日的诅咒中浮现出的形象是个窝囊又滥情的货色,可他在生父遗留下的工作笔记和旧照里却拼凑出另一个人。清高,体面,几乎叫他看见明日的自己。
  他知道李柔心才是婚姻里的受害者,也没想要背叛她,但他望不到尽头的灰暗生活,需要能喘气的出口。
  从出生到父母离婚颜忱只获得过一件玩具,是个戴着碎花蝴蝶结的棕熊玩偶。它是生父留下来的,买来不是送他而是为了讨好出轨对象的孩子。但临走时他跟李柔心大吵一架,摔门而去,将它遗忘在客厅角落。
  颜忱把它捡起来,拍了拍灰,偷偷抱着睡觉,怕李柔心发现会生气,塞在书包里去哪都带着。即便后来它开线破烂掉,他仍时刻带在身边。
  再后来棕熊玩偶被他和纪慈雪捡回来的狗彻底咬坏,作为补偿,他得到了属于自己的625号小熊。
  对也好错也好,随便什么东西都行,他需要一个寄托让他活下去。只要有,他就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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