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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过(近代现代)——桃汁冰块

时间:2023-10-18 11:03:43  作者:桃汁冰块
  没人理他,他继续找话题:“你饿吗,前面小吃街有家鱼丸汤粉,我请客。味道跟秋水后那家很像。”
  “别跟着我。”
  “除了跟着你,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了。”纪慈雪盯着他的侧脸。颜忱的鼻梁线条很漂亮,眼睛形状也漂亮,虽然神情总是冷硬,但细看就会在这张脸上发现许多柔和的细节。
  他今天非要问出个答案:“上午我跟鞠梦茵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对吧。如果你是纪小熊,心里肯定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
  颜忱停下来,摁灭烟蒂扔进垃圾桶,看着他不耐烦地说:“纪小熊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你找他做什么。”
  “找到之后我会当面跟他说清楚。”纪慈雪倔强地瞪着他,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你是他吗?”
  “我是。”颜忱的声音飘在寒冷的夜风里,没有任何感情。这个重逢场景和纪慈雪想象中完全不同,他无措地眨眨眼睛:“什么?”
  “我说我是纪小熊,所以呢,你找我干嘛。”颜忱抬手摸摸冻得泛红的鼻尖。桐市今年的寒流来得太早了。
  “你知不知道,”纪慈雪撇了下嘴,忍住突如其来的泪水,眼都不敢眨,牢牢地盯着颜忱:“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找过你很多次。我去秋水后,还去Lila阿姨以前上班的服装店,我到处找你,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
  在纪慈雪出生之前,纪小熊就已经在他家里住着了,可以说是一点一滴看着他长大。他是纪慈雪自己主动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单方面认定的最重要的朋友,互相陪伴十年之久,地位几乎等同于家人。
  分别后有很长时间,十岁的纪慈雪难过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有天放学,他偷偷坐公交车跑去郊区找人,边走边问,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冒险。
  天黑了,纪慈雪没有找到小熊哥哥,但是找到了楼下的汤粉店,店主阿姨很好心地请他吃东西。汤粉的味道其实很普通,随处可见,但他想到小熊哥哥也曾经坐在这家店吃着同样的东西,就特别开心。
  后来他被家里送出国,只有放长假才能回未城。每次他都会独自去趟秋水后,吃一碗汤粉,看看小熊哥哥有没有回来。
  直到今天想起来,他也还是特别开心。因为他觉得,他和纪小熊两个人在茫茫时空里的联系还没有完全断掉,而且被那碗滚烫的汤粉稍微拉近了一点。虽然只是微茫得看不到希望的一点。
  “还有,你知不知道……”纪慈雪伸手摸着后脑勺,声音开始哽咽。他不想哭但根本控制不住。
  颜忱看着他委屈的哭脸,深黑眼仁毫无光采,深不见底的冷:“现在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别再烦我。”
  “你没有想过我吗,为什么走的时候不告诉我你要去哪,我们不是朋友吗?”纪慈雪沉浸在伤心的情绪里,挡着他的路连番发问。颜忱只答了一句:“谁跟你是朋友。”
  “你不是吗?”
  “我不是。”颜忱冷酷地否认:“我曾经是你家佣人的儿子。除此之外,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愿意陪我玩,带我溜出去吃好吃的。”纪慈雪眼眶已经通红,不甘地追问:“如果你没把我当朋友,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还有……”
  他看到颜忱的脸色逐渐冷下去,甚至带着浓重的厌恶,后面的话便噎在嗓子里。颜忱推高袖子,露出那片丑陋的烫伤疤痕自己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你说这个。小少爷,你想没想过,如果它留在你脸上,我跟我妈还能有活路吗?”
  纪慈雪哑了。
  “你这种人,心里只有自己,做事之前不会过脑子,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永远都像巨婴一样要被人哄着。就比如现在,你想找纪小熊只是为了表演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你有关心过他过得怎么样吗?给你当过佣人难道是什么荣誉,凭什么要求别人惦记你?你算个屁。”颜忱的语气并不激烈,表情也仍是平淡的,一字一句却让纪慈雪如坠冰窟。
  颜忱用力推开他:“别挡路。”
  他快步走着,纪慈雪追过来,追到一半又停下,握紧拳头大喊:“那你把小熊玩偶还给我!”
  颜忱没停下,丢给他四个字:“早就扔了。”
  —
  这晚纪慈雪失眠到凌晨,爬起来冲了两杯拿铁也没用。他体质很怪,别人喝咖啡提神他喝咖啡犯困,一喝就想睡觉,比安眠药还好使。
  在床上又翻几次身,纪慈雪摸过手机点开颜忱的微信,脾气上来想删掉,即将按下删除时又觉得自己太幼稚。
  就算做不成朋友,以后也还要继续当校友和同事,留着联系方式万一有用呢。
  想着想着纪慈雪终于昏睡过去,再睁眼已快八点。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洗漱,喜迎进入德诚的首次迟到。
  “第一节课要小测你还来这么晚。”郑涛涛给他捎了油条放在桌屉里,还热着。纪慈雪道过谢,埋头啃了几口,赤着脸狼吞虎咽,郑涛涛光看都觉得噎得慌。
  今天他状态不对劲,蔫巴巴的,课间也不鬼鬼祟祟在学生会活动室外面溜达了,趴在桌上翻字典,张嘴对口型自己练普通话。
  后桌凑过来指导:“你得出声才行啊,默念没用。”
  纪慈雪嗯一声,闭嘴安静地翻着字典。
  “老郑,快开导开导你同桌。”
  郑涛涛喝着汽水回来,后桌忙向他求助:“这孩子今天咋回事,跟他说话爱搭不理。”
  “是啊,宝贝儿你怎么了。”郑涛涛戳着纪慈雪的胳膊:“失恋了?被甩了?工作不顺心?昨天被鞠梦茵收拾完回来都没见你这样,难道是反应迟钝?”
  纪慈雪叹口气,把脸压在字典上,偏过头沮丧地看着他:“我的性格是不是很招人嫌。”
  “谁说的。”郑涛涛讶异极了:“你除了有时候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性格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又开朗,又经逗,又爱笑,又阳光……谁敢说你讨嫌。”
  纪慈雪估计自己说出颜忱的名字,他的反应会很夸张,摇摇头:“没谁,自己想的。睡不着就爱胡思乱想。”
  “睡不着那你看个片撸一管呗,累了就睡着了。”郑涛涛给出的解决方案简单粗暴:“你要找不到网址我这有。发你?”
  纪慈雪没有网址,也不爱看片,但说实话就会显得他性功能不正常,招来不必要的嘲笑,于是撒谎:“不用,我有。”
  看他好像恢复了点,郑涛涛转头去跟别人聊天:“陈少,月底过生日去哪办,我礼物都给你备好了。”
  被他点名的陈怀生抓抓头发:“应该在定风波,离学校近,放学直接就能过去。”
  “……那不是颜忱他后爹当总经理的地方吗,雪宝也在那打工不是?”郑涛涛用手肘怼了纪慈雪一下,他闷闷地嗯一声,继续翻字典。
  郑涛涛叹口气:“说起来,他跟鞠梦茵复合之后好像被缠得更紧了,三天两头放了学就搁酒店里泡着,叫他出来打台球都不给放行。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没等毕业他就得让那娘们玩肾虚。”陈怀生贱兮兮地笑。
  郑涛涛附和:“是啊,真为颜忱未来的老婆发愁。不过你说,鞠梦茵平时都这么疯,上床的时候得是啥样,我让颜忱给拍下来看看他还不干。又不看他。”
  陈怀生摸着脸上新冒出来的青春痘:“人家道德水准高呗,咱比不了。”
  “这不最基本的吗,说得跟他是人你俩不是人一样。”纪慈雪突然出声。
  郑涛涛扭头训他:“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就是。你新来的知道个啥,颜忱在外头玩得可花了,步行街那个阁楼的老板娘还天天惦记他呢。这货跟鞠梦茵就是婊子配狗。”陈怀生说着,不小心抠破了几颗痘,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在教室里到处找人借纸巾。
  话题就此止息。郑涛涛意犹未尽地回到纪慈雪旁边坐下:“才想起来,你在定风波打工也有阵子了,就没遇上过颜忱?”
  “见过几次,他不常去。”
  “也是,忙着耕地哪有空啊。”郑涛涛坏笑起来。
  纪慈雪没理解他说“耕地”是什么意思,有点好奇,找到“耕”这个字看释义,看完也还是没明白,反而越发摸不着头脑。
  下午有节体育课,热身后老师被一个电话叫走,让大家自由活动。纪慈雪溜去厕所小便,洗完手甩着水朝外走,迎面遇上张涓,颓得头都抬不起来,精气神比起之前垮了一大半。
  两人视线撞上,纪慈雪提醒他:“眼镜没戴正。可能是鼻托松动了,换成新的就不会这么滑。鼻托很便宜。”
  “谢谢。”张涓嘴唇蠕动,看他站着没走,以为他接下来要教训自己,认命地闭上眼睛。纪慈雪手伸过去,摘掉他校服领口沾到的透明胶碎屑,抬脚从旁边绕过去。
  张涓急促地问:“你真没生气?”
  “其实有一点。”纪慈雪搓着手指上的碎屑,声音懒散听不出怒意:“但是我能拿你怎么办,揍你会被校规处罚,我又没鞠梦茵那么厉害。想办法整你?有这时间不如多睡会儿觉。不过,现在我先认真学习,等过几年变强了再报复你也不算晚。走啦。”
  厕所外是条香樟小道,这时正上课外面没几个人,氛围很幽静。纪慈雪吹着口哨朝操场走,视线一斜看到个熟悉的背影,颜忱独自坐在灌木丛后面的草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他眯起眼睛,踮脚静悄悄凑过去,看到颜忱面前摊着一张色彩鲜艳的飞行棋地图,是那种五毛钱的“无花果丝”里附赠的玩具,几个粗糙的兵人和骰子东倒西歪地摆在上面。
  纪慈雪吹了声口哨,颜忱抬头看他一眼,自顾自地继续玩着。左右无事,纪慈雪挤进灌木丛,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捏起一个兵人:“哥哥,晚上你去定风波吗?”
  “又没人请假,为什么要去。”
  “那就是直接回家?”
  颜忱没搭理他,抛了次骰子,进一步,踩到陷阱退三步。纪慈雪跟着扔骰子,想起郑涛涛的话,随口问:“难道是忙着耕地?”
  他手气不错,进五步,踩中宝箱又拿到扔骰子的机会,再进三步,把颜忱的小兵人甩开一大截。
  玩得正高兴,颜忱突然伸手把兵人、骰子和地图全部收走,塞进外套口袋,站起来俯视着他:“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他语气,脸色都与平时的冷淡全然不同,是被戳到痛处的恼羞成怒,声音都隐隐发抖。纪慈雪还很茫然:“我怎么就有问题了,耕地到底什么意思。”
  “不懂的词别乱用,容易挨揍。”
  “请你解释一下可以吗?我怕问别人,他们会笑话我。”纪慈雪把攥在手里的小兵人举起来还给他,语气很诚恳。颜忱看着那个粗制滥造的深绿色塑料块,目光慢慢转到纪慈雪脸上,扯起嘴角虚假地笑了:“你在国外不是看过很多洋鸟吗,装什么清纯。”
  说完他伸手夺过小兵人,手劲很大,指腹硬茧磨得纪慈雪皮肤刺疼。
  纪慈雪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叶和灰尘,偷偷嘀咕:“老是在生气,就没见你开心过……脾气臭成这样还有人喜欢,审美真差劲。”
  “知道我脾气臭还一而再再而三凑上来,你也挺爱犯贱。”
  “你不把小熊玩偶还回来,我是不会放弃烦你的。”纪慈雪振振有词:“它是限量款,很贵好吗。你不是我朋友那就快把它还给我。”
  “扔了,找不回来。你听不懂人话?”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纪慈雪冷笑:“既然没把我当朋友,送你的时候就不要收。”
  颜忱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两个人都不出声了。快到操场时,颜忱突然说:“那你就烦吧。”
  纪慈雪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这句话很轻,是飘进耳朵里的,不像其它时候带着生硬的排斥。
  他愣在原地,看着颜忱的背影渐渐走远,消失在教学楼的楼道里。
 
 
第6章 06
  今天鞠梦茵头疼,没来学校,颜忱久违地能有睡眠以外的大段空闲,做些自己的事情,但思来想去,竟然什么事也想不到。随手摸摸口袋,摸到妹妹给的小玩具,坐在安静的地方无聊地玩了没一会儿,就被纪慈雪打扰。
  甩开纪慈雪后,他走向教室。班里在上历史课,老师对他的突然出现表现得有些意外,点点头让他进去。
  颜忱的座位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桌上堆了些别人的杂物。他没动,从桌屉里拿出历史课本翻开,抖掉书页间夹着的情书,然后垫在手臂底下,闭着眼趴在桌上发呆。
  课间他也一动不动地趴着。有同学打闹着经过,碰到他的衣服,口袋里没装好的兵人掉落在地。同学慌忙捡起来放在他桌上,手都在哆嗦:“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对不起啊!”
  诚惶诚恐的态度,好像他是会吃人的恶鬼。颜忱看看他,想开个玩笑,最终露出的神情却很木然:“没事。”
  他把外套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整理好放进桌屉。俯身时才注意到脚边的情书,伸手捡起,一封封拆开看完,叠整齐也收进桌屉深处。
  不管是哪门课都没人管他,睡了一下午,晚自习即将开始。被鞠梦茵看上之后他就没再上过自习,书包也不拿直接走人,出了校门先去酒店。
  鞠梦茵最近跟家里闹别扭,喜怒无常的程度比以往更深。他刷卡进门时,她正砸游戏手柄泄愤,砸完抱着枕头撕扯,醒过来到现在还没洗脸,眼睛有点肿,五官比起妆后显得稚气许多。
  颜忱过去抢了她的枕头:“吃饭了吗。”
  “我点外卖,一个多小时还没送到,妈的那个傻逼骑手说撞车了,怎么没撞死他。”鞠梦茵咬牙切齿地骂着,赤脚走到床边扑进被子里,恨恨地捶打床铺:“都在跟我作对,饿死我吧!”
  她发脾气时最好没人搭腔,否则会愈演愈烈。颜忱默不作声收拾着房间里的狼藉,擦完满是口红划痕的茶几,洗了抹布晾好,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揉着鞠梦茵的脑袋:“到楼下肯德基先给你带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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