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忘。
左严秋说:“但你依旧不会做出去找柳董告状,让柳董开除我这种事。”
“哼,我就找,谁让你拒绝我。”
左严秋嘴角扬起了抹不察的弧度,顺着柳絮的话说:“嗯,那你去找吧。”
见左严秋丝毫不受她的威胁,柳絮眼中露出浓浓困惑。
“你不怕我,那你为什么……”
柳絮晃了晃脑袋,呵笑了声,用她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喃喃:“算了,都已经要放弃了。”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结果还是左严秋拒绝她。
仰头将瓶中的酒灌入口中,脑袋越发得晕,柳絮垂眸缓了好几秒,才说:“因为她在背后骂你。”
左严秋眸光撩向柳絮。思索了下才反应过来,柳絮突然的话题是在向她解释为什么要开除那个人?
“我在茶水间听到的。她不但骂你,还想把自己工作上的错误推到部门新来的实习生身上。”柳絮说,“我们家才不要用这种人。”
说话间,柳絮望着左严秋,一脸厌恶道:“她骂得可难听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
“嗯,世间有你这样的天使,自然也会有恶魔。不去想她了。”左严秋轻声,“我该对你道声谢。”
“不、不用。”柳絮略懵地回道。
是她幻听了吗?左严秋说她是天使?!
缓了缓,柳絮也没想清楚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可以送你回家了吗?”左严秋在旁边问。
“嗯。”柳絮下意识点头。
左严秋搂着柳絮出了酒吧。
天好像要下雨了。乌云密布,看不见一点天空。
本就是闷热的夏夜,此时被乌云盖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空气中的水汽紧密。一点风都没有。
柳絮不喜欢这种天气。
这还不如恶劣天气前的狂风,仿佛能将所有连根拔起,给人警示。而不是暴雨前的宁静,憋得人心慌,无法预警下一秒是怎么样的瓢泼。
柳絮心口憋气,甩开左严秋的手,站在原地张大嘴吸了两口气才觉得好了些。
脑子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至少被喊名字的时候,她直接认出来叫她的是左严秋。
“小果。”
柳絮撩眸看她。
一时间站不稳,身子晃了两下。
左严秋上前抓住了柳絮胳膊,待到柳絮稳定下来后,左严秋带着她往车的方向走去。
柳絮看着左严秋的侧脸,一言不发,跟着左严秋走。
直到左严秋打开后座车门,想要扶柳絮进去,柳絮才甩开左严秋的手。
见左严秋朝她看来,柳絮吸了下鼻子,叫道:“左严秋。”
左严秋神色淡淡:“嗯。”
柳絮又深呼吸了一下,将憋在心口的棉花扯开一个小口,艰难挤出了一句:“你喜欢我吗?”
云层深处响起了道闷雷。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着急回家躲雨的;有觉得不会下雨还在悠闲散步的;有凭借最后一丝清醒,让自己半稳晃悠站在马路边,等待一个回答的。
可她的等待,换来的只是沉默。
柳絮张了张口,又一次问:“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来管我?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出现刷存在感?”
左严秋听到后关上车门,转头问柳絮:“你司机呢?我带你去找他。”
“……”
扯出的那团棉花噎在了嗓子口,柳絮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呼出一口气,质问:“所以你来酒吧就是为了送我去找我家司机?你不知道我打一个电话他就出现了吗?你来有什么意义?”
左严秋噢了声:“那你打电话吧。等他来了我就离开。”
柳絮要被左严秋气死。
不知道左严秋是直得不懂她意思,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说这种话来气她。
脑袋本来就晕,一气之下更上头了。
好晕。
眼前的景象扭成了万花筒。
柳絮挥手,想把眼前的眩晕挥开。挥了两下发现毫无作用后,柳絮更气了。
她对眼前已经弯成S形的麻花说:“你都在这儿了,我还叫司机做什么?”
她抬起下巴,一副不好伺候的模样:“把前面车门打开,我要坐副驾。”
左严秋无言打开副驾驶门。
柳絮跌跌撞撞坐了上去。
左严秋伸手去扶,但被她挥开了。
甚至她全程看都没看左严秋一眼。
在生闷气呢。
左严秋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位。刚坐稳,就听柳絮说:“我要去你家。”
柳絮没有系安全带。
左严秋侧过身去拽,当脸靠到柳絮面前时,她问:“去我家做什么?”
车厢是封闭的,跟外面一样蒸笼似的,柳絮被热得脑袋疼。她降下车窗,依旧没有缓和。但当左严秋靠过来,嗅到左严秋身上的味道后才感觉好了一丝,酒精蒙成得混沌眸光望着左严秋,“你说我是你朋友,你怎么都不请朋友去你家做客?你懂不懂礼貌?”
左严秋系着安全带,抬眸扫了眼柳絮,“我的酒鬼朋友?”
“我才不是酒鬼……”柳絮皱眉,小声反驳了下。
车子里还很热。
让柳絮分不清是因为酒精还是这讨厌的天气,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向下耷着。努力睁开,却又在一秒后合住。
左严秋的声音传进耳中:“那谁喝醉了?”
反正不是她。
但她困了。
懒得和左严秋争论。
下一秒,柳絮睡了过去。
不过在睡前,柳絮闭着眼嘟囔:“骗子……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你是小狗。”
左严秋坐回驾驶位。
车开上路。
五分钟后,左严秋看了眼柳絮,又看着前方的分岔路。
去她家,还是开去半月湾?
快到路口,就差一辆车的时候,车厢里忽然响起柳絮的一声嘤咛。
左严秋拐向了左边。
-
到了地方,柳絮还熟睡着。
车厢里弥漫着安神的熏香。
“小果?”
左严秋试着叫了一声。
结果如同她的预料,柳絮毫无反应。
上次在客栈,左严秋就知道叫醒柳絮是件需要耐心的事。
她完全忽略了一件事,以她这样轻声喊叫,无论叫谁都需要多叫几遍。
左严秋靠向柳絮,她先把柳絮身上的安全带解开。没有安全带的禁锢,柳絮身体从座位下滑了几厘米。
导致左严秋解开安全带后抬头,眼前是放大的柳絮的脸。
车|库里的灯光昏暗,昏沉沉的光线从玻璃透进车厢,打在柳絮的脸上。
光滑的皮肤泛着红漾的酒晕,柳絮细眉皱着,睫毛轻颤。
柳絮呼吸间酒气四溢。
但车厢里醉得好像不止柳絮一个。
左严秋凝眸盯着柳絮。
在柳絮的眉又一次皱起时,左严秋伸手,骨节纤细的手指来到柳絮眉间,将眉心皱起的纹路抚平。待到抚平,她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用指尖描着柳絮的眉,一路绘到眉尾。
可能是她指尖动作太过轻柔,睡梦中的柳絮感觉到了痒,抬起手想要抓痒,可手却挥到了左严秋脸上。
很轻的一下。
手背贴在左严秋的脸颊,一点一点滑下。
仿佛冬日最暖的日光,慢慢融化左严秋眸底冻结的数十年冰层。
在柳絮的手即将滑下左严秋脸时,左严秋歪头,用脸轻轻蹭了下手,感受着柳絮根根手指的纹路。
不过也就一下,左严秋便恢复如常。
刚才的行为已经逾了规矩。
可即便如此,接下来的行为还是不受左严秋的控制。
她抚在柳絮眉上的指尖,从眼角挪到了脸颊中央。左严秋轻轻按下,指尖陷入了肉中。
软软嫩嫩的。
左严秋眯眼抿唇,没忍住又戳了一下。
好Q弹。
就好像小时候吃过的果冻。
时间久远,左严秋已经忘记果冻是什么味道的了。
是不是尝一下柳絮,就能想起来?
她记得果冻好像有很多种口味,那柳絮会是什么味道?
一定很甜吧?
左严秋眸底的情绪暗潮涌动,舌尖扫过发干的唇。
熏香的味道越来越烈。
酒气也染着人沉醉。
积压在云彩里的大雨应该是下了,左严秋听见了车|库外的暴雨声。
声音唤着左严秋最后的理智。
台风正中心旋转的风暴在隐忍下归于平静,表面一片祥和,没人知道风卷时的残酷坍塌。
左严秋收回手。
双眼恢复平时的冷冽,一脸勿近的疏离。
“小果。”她淡声喊道。
被叫的人没有反应。
左严秋手搭上柳絮肩膀,推了推:“果果?”
柳絮被推得晃了晃,眼皮动了。
左严秋放下手。
过了两秒,被推醒的她撩起眼皮,“嗯?”
睡了一觉的柳絮记忆混乱,早已忘记睡前发生的事情。
睁开眼就看到左严秋。柳絮身体前倾,搂上了左严秋脖子,将头埋进左严秋颈窝,软声叫道:“秋秋姐……”
左严秋没料到柳絮会抱她,身体僵住。
脖子被柳絮蹭得痒痒的。
左严秋没有推开柳絮,但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唇上下一碰,“醒醒。”
她说:“到家了。”
柳絮靠着左严秋肩,迷糊地说:“你送我上去。”
左严秋从后座拿起包,打开车门后绕到另一边,为柳絮打开副驾驶的门。她搀着柳絮从车|库走进电梯,柳絮歪在她胳膊上,还不忘跟她说:“我家在八楼,八零一。”
左严秋:“嗯。”
等出了电梯,柳絮看着陌生的楼道,陌生的门。她皱眉握着把手,发现指纹怎么也开不了门,发出疑惑:“咦?锁跑走了?”
左严秋摁着把手上方的密码锁,输入密码。
门开,柳絮扶着门框望向里面。
一眼看出:“这不是我家。”
左严秋从她身边走进,“我家。”
她将包挂在墙面的架子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到柳絮脚边。
柳絮感觉脚腕被人握住,低头,见左严秋脱着她的鞋。
她没为左严秋脱她鞋奇怪,而是奇怪:“为什么要来你家?”
“不是你——”左严秋顿住。
这就忘记了?
给柳絮换好拖鞋,左严秋起身说:“请你到我家做客。”
“噢,好呀。”柳絮反问道,“秋秋姐,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带礼物。”
左严秋瞥她一眼:“是挺突然。”
某人完全没意识到左严秋的意思,她往客厅里走着,边走边说:“秋秋姐,你家好冷啊。”
外面下着雨,气温是降了点。
不过左严秋毫无感觉,可能是柳絮身上穿着裙子,比较单薄。
左严秋转身去找遥控器,“你坐会儿,我去开空调。”
柳絮哎了声,说不用。但她声音小到被雨声吞咽了,左严秋没听到。
她说的冷,不是生理上,而是物理。
左严秋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是黑色或者白色,偶尔凸出的颜色也是偏冷色调。
一眼望去,黑与白的交响曲,给人一种凄清寒冷的感观。
柳絮想听左严秋的话坐下,本来都走到沙发边了,可因为头晕得很,变成扶着沙发跌坐在了地毯上。
左严秋将空调打开,去厨房给柳絮倒了杯水。她端着水过来,正好看见柳絮枕着沙发身子在地毯上缩成一团。
迈步走了过去,左严秋将水杯放到茶几。
见柳絮闭着眼,左严秋以为她又睡着了,便喊道:“果果?”
柳絮睁眼:“嗯…”
左严秋把杯子端到她面前:“你喝点水,我去铺床。”
柳絮摇头表示自己不喝水,然后眼巴巴地盯着左严秋:“你要留我过夜吗?”
左严秋低声:“外面下雨了。”
好像是老天在配合左严秋,兀的响了一声雷。
雷声彻耳,柳絮被吓了一跳。
脑袋清醒了几分。
她咬唇:“是因为下雨了才留我过夜?而不是你想,对吧?”
左严秋将杯子重新放到茶几,回道:“都一样。”
柳絮默了默,哑声:“不用铺。先陪我会儿。”
然后又问:“有酒吗?”
“还要喝?”
“暴雨天喝酒最爽了。”
左严秋默然,起身:“余琪送的那瓶可以吗?”
“你知道她送的是什么吗?”
“没问过。”
“是盼秋。”
“我的那瓶我只喝了一口,剩下的都被念念喝了。”
看到左严秋拿了两个杯子过来,柳絮问:“你不是说明天工作不喝酒吗?又骗人。”
“这句你倒是记得。”
“别的也记得,想起来了。”柳絮小声说。
左严秋了然,怪不得会问那样的问题。
她坐到柳絮身边,开酒时说:“陪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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