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都起身离开,唯有左严秋坐在位置上,看着大幕拉起。
最先出现在眼前的人,也在幕拉起时最后离开。
待到看不见柳絮,左严秋才慢慢起身。
她走到大堂,按照余琪发消息说的画前走去,余琪远远就看见了左严秋,对这她挥手,“这儿。”
左严秋手插在风衣口袋中,抿起的唇让她看起来生人勿近。
可即便这样,在她朝余琪走去时,还是有人上前和她打招呼。
左严秋红唇微动,吐出一口流利的法语拒绝了对方。语气虽然生冷,对方却对左严秋竖了大拇指,“法语很标准。”
左严秋用法语回:“谢谢。”
待到对方离开,走上前的余琪说:“你还会法语?”
“嗯。”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因为没来法国。”
余琪学着刚才那个法国男人,对着左严秋竖了大拇指。
还有什么是左严秋不会的?
不管这些,余琪用肩膀靠了下左严秋胳膊,将相机举起来,“独家花絮。”
她眨眼:“想看吗?”
左严秋知道里面都是柳絮,点头:“想。”
“我去,你现在这么直白吗?”以前那个不管想什么都藏在心里从不直言出来的人呢?
余琪不知道,左严秋也不知道。她或许是被柳絮感染了。渐渐变得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掩藏自己的欲望。
更可况,只是承认想看。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犹豫只会让她错过想要的。
这一点她有深刻体会。
“想就是想,说再多谎也隐藏不了。”
“那你想着吧,我答应柳絮了,得她同意才行。”
左严秋斜了一眼她。眼神在问:那你问我做什么?
余琪嘿了一声笑:“吊吊你胃口。”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你能帮我完成?”
“什么?”
左严秋从口袋中拿出票根,“想要签名。”
余琪:“……”
她愣了下,“要签名?”
问完还是不理解,重复:“你要柳絮签名做什么?”
左严秋回答:“喜欢她。”
“……不是,当初人家整个人都在你面前了,你不要。现在要人家签名?你咋想的?”余琪后来恍然,“想见人家就说想见,还拿什么签名当借口?”
“她不想见我,你帮我要个签名就行。”左严秋说,“我在剧院门口等你。”
余琪接过票根,无语地说:“知道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两人的反应,肯定是闹不愉快了!
而这种不愉快,直觉告诉余琪,是左严秋的问题。
像她这样的大石头,柳絮撬不动,最后只会砸到她自己的脚。
等她受伤了,离开了,石头才长出了脚。
就是不知道这石头的嘴什么时候长出来。
不然光追不喊,谁能听到?
耳边又是左严秋的一句:“不过你快点,我赶飞机。”
“这就要走了?!”
“嗯。”
余琪:“所以你来巴黎,就真的只是为了看一场表演?”
十三个小时的航程,上万公里的距离,一来一回,就是为了看一场表演?
“不然呢?”
“我以为你来追爱了。”
余琪给左严秋说在一幅画前等她,而墙壁上挂着的那副画,是临摹梵高的《花瓶里的三朵向日葵》,青绿色背景下,三株橙黄色争相开放。
相比其他几幅向日葵,这一幅颜色要更清透。
左严秋望着向日葵,右边的嘴角扬了扬,声音轻轻:“这是她第一场个人演奏会。”
不管路途多遥远,她都会来。
余琪:“……”
还是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左严秋沉默片刻,对余琪说:“今天谢谢你。”
翘起的唇角带着心满意足:“让我近距离见到了她。”
余琪已经转身往休息室去了,潇洒地扬了扬手里的票,拉着长音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45章
余琪到休息室的时候,柳絮正在和别人交谈。
等了大概十分钟,见几人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余琪在几个法国人看不到的角度,给柳絮比划了一个手势。
柳絮看见了,根眼前的几人道了声抱歉后,走向余琪。
“怎么了?”她问。
余琪不多铺垫,直接将票扬到柳絮面前,同时还从桌子上顺起了根笔:“大明星,给签个名吧~”
余琪没说是左严秋要的。
可柳絮知道。
票根上,隐隐散发出了玫瑰香。这味道勾着她的回忆,牵引着血液流淌。
柳絮迟迟未动。
余琪见状,猜出柳絮未动的原因,半叹气说:“她赶飞机。”
余琪晃了晃票,轻薄的纸在空中发出哗哗的响声,如风吹树荫的晃动声。
“把她当成是普通粉丝好了,毕竟下飞机还没三个小时,就又要坐飞机回去。这样奔波也值一个签名吧?”
“她在哪?”
“剧院门口,或者,大厅的向日葵前。”
“……”
柳絮无言拿起票根,在空白处签下名字,最后将票递给余琪:“给她吧。”
余琪接过,看着柳絮字如其人的签名,笑道:“你问她在哪,我还以为你要去见她。”
柳絮低眸:“没有见面的必要。”
她抬头问余琪:“你不走吧?”
余琪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打算拍点照片再回去。”
柳絮说:“那一会儿送完她就回来,有庆功宴。”
余琪应了声好。
结果二十分钟后,余琪非但没有回来,还被剧院的安保人员带去了经理办公室。
等柳絮收到消息匆匆赶到办公室,不仅看见了余琪,还有秋今歌和一位陌生女人,以及……正站在余琪身边讲话让她冷静下来的左严秋。
柳絮开门进来,除了余琪,房间里剩下的人全都朝她看了过来。
陌生女人看见柳絮,对着她微微颔首。柳絮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秋今歌原本沉着的面色在柳絮出现时,刹那间扬起了柔笑:“絮絮,来我这儿。”
而左严秋则一脸淡然地望着柳絮。只是她望向柳絮的视线太过强烈,忽视不得。
柳絮转眸错开了左严秋投在她身上的视线,直直走到秋今歌身边,“师姐,怎么回事?”
其实理应去关心余琪的,可余琪此刻的情绪并不稳定,柳絮便想不如先从师姐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是这样的……”
秋今歌声音温和,为柳絮简单讲了事情的经过。
“我和双小姐准备去找你,可是在走到大厅的时候,那位小姐突然冲上来死死地拽着双小姐的胳膊,嘴里还问着双小姐为什么不告而别。”
而当时大厅里全都是听完演奏会散场的群众,发生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站在了原地看起了热闹。虽然两人的拉搡的幅度不大,可还是会有听不懂中文的人觉得是在争吵,这将会给剧院带来不好的影响。好在大厅里有疏通观众的保卫人员,听到动静,及时把几人分开。
说到这里,秋今歌看向左严秋,柔声说:“而那个小姐好像和她认识,帮忙拉开了她,并跟着我们一起来了这里。”
秋今歌讲得很清楚,可柳絮还是云里雾里。余琪不可能突然拉着陌生的人指纹,所以余琪和这位双小姐一定有故事。
至于是什么故事,柳絮看向了左严秋,她肯定知道。
只是柳絮不想去问。
当下,先搞清这位双小姐的身份。
双小姐就站在两人身边不远的地方,正常说话的音量无论说什么她都会听到。为了下面的话不让对方听到,柳絮顿了顿,贴向秋今歌耳边,小声问:“师姐,双小姐本名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温热的吐息喷在耳边,秋今歌眸中的冽光化暖,温柔的笑了笑,学者柳絮的模样侧头贴到柳絮耳边,还举起一只手挡在两人脸前,从某个角度看,两人就像是在耳鬓斯磨。
随着师姐的靠近,柳絮下意识稍稍拉开距离。但也没离开太远,师姐说话时的吐气还是让她的耳朵发了红。
“她叫双云梦,是位服装设计师。我们在今晚的宴会上认识的,她说很喜欢你的《盼秋》,请我带她来和你认识一下。”
秋今歌柔声补充:“她在设计界有一定的名号,认识一下不是坏事。”
柳絮嗯了一声,随之走向双云梦。
此刻她无心想双云梦的地方,无心交结。只是想把余琪的事情弄明白,她站在双云梦面前,轻声开口哦:“双小姐你好,我是余琪的朋友。请问……你们认识吗?”
双云梦一头卷发,明明是很性感随和的发型,可双云梦周身的温度很低,脸上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般的亲疏有度,柳絮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柳絮或许习惯了这种性格,面对双云梦的低气压丝毫不慌,开口说:“双小姐你好,我是余琪的朋友。先对她的行为跟你说一声抱歉,然后请问……你们认识吗?”
双云梦扫了眼被叫做余琪的人。对方正睁着乌溜溜的黑眸看着她,似乎也想听她是怎么回答的。
收回视线,双云梦说:“没见过。”
身后响起余琪的一声冷笑。
这情况不像是没见过啊……
柳絮确认:“真的吗?”
双云梦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转而问柳絮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叫《盼秋》?”
而当‘盼秋’两个字从双云梦嘴里讲出来的时候,一直故作镇定的余琪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手颤抖得厉害。
左严秋见状,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无声示意她冷静下来。
可怎么淡定?找了七年的人终于见到,结果却装不认识她……余琪心间泛着酸涩。她想吐。
两人的互动背对着她们的柳絮没有发觉,而是在沉思后回答:“它是我喝过的一种酒的名字,觉得很好听就用了。”
秋今歌在旁边低声喃喃:“这样呀…”
酒?
双云梦皱眉。
见应该问不出什么了,柳絮才站到余琪面前。
在左严秋的安抚下,余琪身子抖动得没那么明显了,柳絮却还是在转头得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手轻轻抓住余琪的胳膊,柳絮问:“余琪,你认识她?”
余琪扯了扯嘴角,回:“她说没见过,那我们就是不认识。”
柳絮:“……”
你能把眼尾的湿润擦掉再说不认识吗?
还有,你这胳膊的颤栗频率,真的不认识吗?
柳絮只好看向左严秋。
虽然不想,但没办法。
左严秋的表情,她一眼就能看出,左严秋是知情的。
而左严秋也不辜负柳絮的期望,在柳絮看向她两秒后,给了柳絮一个眼神。
很淡的一个眼神,淡到旁人都看不出左严秋传递了信息。柳絮很不想承认,可她偏偏不但看见了左严秋的动作,还读懂了左严秋的这个眼神。
为什么?明明三年未见,她为什么没有从左严秋身上感到陌生,反而那种一个眼神就懂你意思的深悉感如此浓烈?
她抬脚,迈步到左严秋身前,在迟疑中将耳朵到了左严秋脸前。
没错,左严秋刚刚就是示意柳絮附耳倾听。
秋今歌眼里的柔在看到这一幕微微消散。
不过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其余几人都在思索各自的事情。
待到柳絮靠到左严秋脸前,左严秋唇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远处的秋今歌。
而秋今歌一直注视着两人。
霎时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而侧身站着的柳絮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鼻间谙熟的香味儿上。
那是她不管买了多少种香水都无法得到的玫瑰香。
独此左严秋一人的味道。
当感受到左严秋俯下身,唇已经贴向她的耳朵时,柳絮垂在腿侧的手指蜷缩了起来,捻起礼服裙边。
各种迹象表明,她在紧张。
不知左严秋是故意还是无意,说话前微微吹了一口凉气,丝薄的气息将耳边的碎发吹开,卷进耳中,柳絮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被激荡起。明明很弱的一口气,吹在心间却如台风席卷,让心间沉淀的湖泊又一次掀起了波澜。
而这次,要比碎石子丢在湖面,漾起的波纹要大,要圆,要无措。
要无法防御。
不过柳絮面上很沉静,无人能看出她心里的翻涌。
“她是夕云酒馆的前老板娘。”左严秋压低的沙哑声为柳絮解惑。
柳絮听后一愣。
哈?
就是余琪的那家酒馆?
那两个人不应该不认识啊?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看云梦的情况她可能失忆了,或者是什么别的情况。总之这件事我们管不了,要余琪自己解决。”
左严秋空净的音色自带安抚功能,如炎炎夏日拂面的微风,柳絮为余琪焦灼的心慢慢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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