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姲与纪越天相对一眼,也一齐站了起来,真是人坐得快起身也快,纪越天略带遗憾地望了眼茶杯,可惜,茶水还没喝到嘴呢,其实她没怎么听过书,还挺乐意看这种戏码的。
弋雯僵着笑容,用眼神征求了曲流光的意见,见人点头马上如释重负地领着人下去了,走之前,她们只能听到柳离的问题:“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来做这个城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再回去见一见我,哪怕是出了风城都好。
众人没听完的剩下半截,其实柳离也没有问出来,有些问题彼此都心知肚明,语言的质问便不再有意义。
曲流光闭目叹道:“师父和宋姨把我们抚养长大,我必须要回报她们。”两个人收了几个徒弟,都是流浪于街头的小乞丐,托她们的福过了这么些年好日子,一身手艺也再不可能有人轻视了她们,可哪怕两个长辈只是出于自己的善心,不愿意让她们陷入险境,身份的囹圄也总要有人来顶着。
每个人都行,可她是大师姐,她受师父宋姨庇护最多,合该报答她们。
柳离不知道自己面上是什么情况,总之不算好看,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让自己不再像小孩子一样一见她就流泪:“她们的结局你没看见吗?曲流光,你非要把我们也搞成那样吗?”
曲流光道:“不会的。”若是不结出花苞,又怎么会有花儿枯萎那一说,所以她才要控制已有的现实,以达成设想中最好的结局,数年之后,谁见着谁也不用再像今日一样难堪。
柳离几乎是对人嚷了出来:“当初她们就是都和你一样,才会有了今天的样子!师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会看不见吧?宋姨不在了,她过得很好吗?”
曲流光冷声道:“柳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私下议论自己的师尊与已逝之人,足以让柳离犯了忌讳。
“我知道了,”柳离也沉下声来,“曲流光,除了师姐师妹之情,你对我,究竟有没有一点情意?”
“幼时你我……”话还没说完,她便感到细微的风声,曲流光终于睁开眼睛,却看见柳离转身要走,“我真不知道自己来找你,是错还是对。”
“啧啧啧,”谢绝了其她人带路,纪越天感叹道,“好一出大戏,可惜我只看了个开头。”
容姲笑着看她一眼:“风城城主的戏你也敢看。”
这是当然,不出意外她以后也要有戏给别人看,如今先看回本,日后才不至于觉得太亏。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惹得容姲也跟着她停住脚步,十分莫名:“你怎么了?”
纪越天缓慢道:“如此看来,我怎么觉着……觉着我们之间少了点激情呢?”
容姲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上句话都已经出了口,纪越天的下一句话也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谢飞柏和姬环,应该是吧,曲流光和柳离,人家之间的牵绊才是密密麻麻的,让人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彼此的关系,但是我们,”她还叹了口气,“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如此平静呢?”纪越天喜欢热闹,偏爱故事性的发展,这点很多人都知道。
容姲之前听了纪越天对自己身世的推断还不相信,如今仔细思考,这种恶趣味简直是和姬钰一脉相承,她自顾自地走了起来,身后的人跟上:“你怎么不说话?”
容姲如今和她开玩笑也算是行云流水:“话不都让你说完了?”她走了几步,又觉得纪越天其实也是在为她们之间考虑,自己这样不理人着实不太好,“你想怎样?”
这一句话就把人问住了,纪越天脸色左变右变,最后覆上了一层薄红,从小到大没人教过她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唯一的知识也是从话本上的寥寥几句得来,那上面正经的不能再正经,说是说了,可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鱼水之欢。
纪越天不知道,容姲之前是克己守礼的正道子弟,更不可能知道。
纪越天下定决心,她行事速来自由,如今也不由得有些忐忑:“要不我去买两本书来看看?”虽然大众向的话本都是男女之恋,但纪越天估摸着她们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少数,不然为什么她只认识这几个人却碰上了好几对?尽管她也不清楚男女之事与女女有什么不同,只是直觉一直引领着。
容姲忍着平静道:“哦,那你去学吧?”
“你不和我一起?”
“我跟你学不就得了?”容姲这话说得有气急败坏的嫌疑,于她而言实在是罕见,纪越天仔细一看,她的耳根红了一片,哦,原来两个人也差不多。
等纪越天真的飘出府时,容姲才扶额,不知道以一个悲情故事开头的聊天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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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了,今天一不留神睡过了,没赶上九点更新,现在过得有点日夜颠倒,一定要调整一下了
第51章 夜入丹鼎山庄
纪越天走出去的轻快,回来时的脚步就显得格外沉重。
按理说风城城主府不可能缺房间,但二人要求要住在一起,弋雯便也没多说什么,给她们安排了稍大的院子,于是此时,容姲就看见她微垂着头走进来。
“怎么了?”她小心问道,实在是不理解为何欢喜出去,回来确实如此表情,难不成是两人的感情之间有什么瑕疵?这一想,她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身来,“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纪越天知道她是想歪了:“是姬环。”
容姲不解道:“公主?她出什么问题了吗?”
“外面一下午便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大公主意图篡位,被皇帝识破,关进天牢里了。”
“这,”容姲睁大双眼,又不知从何谈起,只好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的事了,毕竟消息再怎么快马加鞭,传到风城也需要些时间。”纪越天恢复了些精神,拉着容姲容姲一同坐下,实话实说,“我很担心她。”
容姲冷静了片刻,柔声道:“她若不是公主,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帮她,可是偏偏她是公主,在我们之前,有她的母族、皇妹和支持她的子民。”姬环是因为意图篡位的罪名被关起来的,若是她们去搭救,便又与江湖门派有染,到时候民间的风雨愈演愈烈,得不偿失。
纪越天自然清楚她所说的意思,但消息过于严峻,砸的她现在也没完全缓过来,她问:“那你觉得,篡位一事是真是假?”
她掀起眼皮,正好与容姲如墨般的眼眸相对。二人心里都清楚,姬环姬钰对自己的父皇速来不满,这个罪名绝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是积累多年的恩怨顷刻爆发,她们身在遥远的江湖,才会对朝中局势如此不了解。
“你说得对,我们如今也只能等,”纪越天叹道,“据其他人所言,汝宜公主冷若冰霜,脾气不好,和谁都不太对付,哪怕是自己的亲姐姐,若皇帝真信了此事,姬钰应该不会受到太大波及,应该会给我们传讯。”
寂静又漆黑的房间内,燃气的灯甚至不足以把两个人的脸庞都照亮,阴影遮住了纪越天的大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幽暗惨淡,太过重情义实在是极大的影响了她的情绪。
容姲皱起眉,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在夏夜中居然冰凉一片,她刚想说些宽慰的话语,便听见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几息之后,有人踹开她们的门:“睡了没?有事干了——这么黑,你们怎么不多点几盏灯,这哪看得清人?”
“郗霄?”容姲站起身,她确定此刻已经是子时了,什么事还要在夜间来找她们办?
“不止我,”郗霄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摸进屋里点了好几盏灯,灯光霎时间照亮整个屋子,原先郗霄站的位置身后立着好几个人,仔细一看,大家没多久前才刚刚分开。
郗霄把她们放在桌子上的剑和一个包袱同时扔给两人:“情况紧急,先换上,边走边说。”纪越天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两件夜行衣。
她们没有走正门,而是寻了个偏门溜了出去,郗霄和弋雯打头,弋雯对她们解释道:
“赤日楼楼主去丹鼎山庄旧址查看张立舟的踪迹,两个时辰都没有回来,托月寨寨主按照诺言采用了其与城主府的特殊联络渠道,希望城主出人去保证她的安危。”
“谢飞柏?”容姲眉头紧锁,没想到她这个事外人帮忙还能做到此等境地,还好是她们也在城主府内,否则不能帮上忙又要让人愧疚。
“谢楼主足智多谋,平日里看似肆意妄为实则行事谨慎,哪怕到了绝境,她的身份也算是保命的底牌,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关心则乱,弋雯怕出什么大岔子,还是多说了几句,但其孤身一人闯入张立舟布置的领地,其后果可想而知。
“这边,”郗霄换了个方向,“这边遮挡物多,我们好用轻功,节省时间。”
一时无话,天地间只有几个人极轻的呼吸声。
“这就是托月寨?”望着眼前的建筑,尚若没忍住问。
弋雯表情凝重也不忘回一句:“不错,从托月寨的山上往下望,便可看到丹鼎山庄旧址,想必谢楼主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孤身犯险。”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快速上了山,诸雁风很给面子地带了几个人在寨外等着:“谢姑娘毕竟是从我们寨子出去的,我陪你们一起去。”
容姲站在山头向下望,远处的残破建筑模糊可见,在风中显得破败凄凉,难以想象,张立舟会选择这样的地方来做自己藏人之处。
更难以想象,她曾经也算是这个山庄的一份子,如今二者遥遥相望,时间的洪流让人更冷了几分。
她还在乱想之际,纪越天见人出了神,也不想叫醒她,直接抱住她的肩膀追上前面几个人的脚步,她还有精力问:“在想自己的身世?”
容姲默认,又赶紧调动出内力,让纪越天用劲小些,而后才答道:“此情此景,一些伤春悲秋的感慨罢了,不必在意我。”
她话是这么说的,可纪越天却不能轻易听了去:“把谢飞柏救出来,我们就问问她了解丹鼎山庄有多少,当年那么大的一个势力,事情做的再干净也不可能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没留下。”只要有人留下,就算他这么多年已经年老或者病死,但经历过此等大事的人不会甘心将其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容姲伸手替她挽起耳边的碎发:“我知道了。”
郗霄毕竟是曲流光的得意下属,真正办事时很靠得住,她没有一直走到丹鼎山庄旧址,而是在还有稍远的距离时便停下:“进去说不定会有危险,一时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些鲁莽了,武功不高的人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在场七个人,弋雯和郗霄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纪越天和容姲的武功不用多说,只有白日剑派的两个人和柳离的武功不明,柳离瘪瘪嘴:“我有办法保命,进去以后你们也不必担心我。”
劳冉出声道:“查明真相本就是我们此行的任务,怎么能放外人受险自己却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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