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急了,却被阿Ken拦住:“抱歉啊,我们着急有事。”态度倒是不错,唐翼气也没地方撒,想走之时听到那人继续道:“算我多嘴,细唐生……今晚不要碰别人送的糖,不一定干净。”
“嗯?你谁啊,管我?”
“我不认识你,”阿Ken看了一眼他身后,酒吧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个男人正在搭讪一群学生模样的男女,有说有笑,“但我认识他们。”
阿Ken本来是代表建兴会——或者是新建公司来谈生意的,所谓的顾问来了之后,第一件事让兄弟们去收垃圾。但中途,沙丁给他打了个电话,南亚帮的老大被差佬抓了,剩下的人想要跑,就包括取保候审的那几个。
东仓港码头。
这里是距离南亚人的老家最近的地方,水路只需要一周就能到每个人的家乡。阿Ken带着人等在码头,坐在废弃的集装箱上,看着那辆车驶入,然后关门,打开照灯。南亚人慌了神,轮胎被气弹打穿,后撤的车辆几乎要翻过去。
司机先跑下车,被棒球棍打折了小腿,随后建兴会的古惑仔们将车内的几个人都拽出来,去后备箱的行李袋里搜寻钻石珠宝。人多势众,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南亚佬只能蹲在那里,像是一排蘑菇。
阿Ken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金属的,和当时埋葬黑仔的一样。
过去的回忆闪现,他只是咬了下后槽牙,然后跳下去。
沙丁抓着一个人来到集装箱侧面,将一把磨掉了膛线的枪塞给阿Ken,抓了抓他的肩膀:“等什么啊低调仔,就是现在,别跟他们废话!就是他害死了伯母!”
黑白色的报纸,彩色的电视,亦或是木板围起来的法庭审判席上,这个正在跪地求饶的小个子男人,都大方承认他杀死了阿Ken的母亲。港岛没有死刑,他不怕——的确,港岛没有死刑。
“你个扑街!等什么!”沙丁有些暴躁,“要是杀了我舅父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一枪打爆他的头!”
这些人的位置是唐羚透露给沙丁的,开枪之后,阿Ken就再也做不成警察。
“这个,”阿Ken从身后的小弟手里拽过一根棒球棍,然后扔到南亚人面前,“捡起来,我说捡起来!”那人慌慌张张握住棒球棍的下端,木棍却显得有千斤重,他刚握好,想要开口说话,随即一声枪响。
本想偷溜的司机尖叫起来。
那个南亚人的眉心只有一个渗血的红点,然后直挺挺倒下去。阿Ken捡起染成红色的棒球棍,扔到杂乱且巨大的垃圾堆里。沙丁哈哈大笑,说这样才有意思。阿Ken没说话,只是想,这些南亚帮的前高层,手上都有不少人命,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也能迎来这么一天。
那么阿Ken的,他的那天在哪?
回到空箱子的时候,阿Ken明明已经小心处理了衣服,还是被Sharon闻出了血腥味。她用小提琴的弓一指阿Ken的手:“劈友翻来?”
“不是啦。”
“我猜你这么聪明,现场一定做了自卫还击的痕迹。”
“没有的事。”
“大唐生来找过你,跟他说你过海了,”Sharon收回琴弓,调了调琴弦松紧,“娱乐小报写他新欢是查理娱乐的新晋小花哦。”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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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in第一次在营业时间进入空箱子。位于新界的酒吧鲜少如此爆火,外面排着的豪车像是什么4S店。阿Ken有本事,也有人帮他盘活了这个生意。Sharon在吧台后面调酒,玻璃瓶快要扔到天花板,看到Colin瞬时放下酒瓶,却没拦住他。
他还是看到了一楼储藏室内的一幕。
阿Ken手里拿着一把削冰块的锉刀,对准被三个马仔按在地上的男子,看起来是个高中生。
“谁教给你在空箱子散货?”阿Ken用锉刀拍拍他的脸颊,“在建兴会的地盘散货,你问过我了没有?”他眼里的戾气,Colin从未见过,也许是他藏得好,也许是他变了。“这就是你们说的糖?闻起来这么苦,里面有没有冰?”
“大佬问你话呢!”
那个男孩双腿打着哆嗦,阿Ken慢慢等着,也不动粗,他是知道不能留下证据的。也是这时候,他看到了门口的Colin,随即回头瞪了马仔一眼:“没关好门?”
“Ken……”
“等阵,”他挥挥手,转身看向那个男孩,“跟你老大说,有生意就坐下来谈一谈,一个人赚钱多没意思。至于这个……”他从男孩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学生证,上面写着港岛大学。阿Ken似乎有瞬间的神情恍惚,随即接上:“下次见面还你。”
几个手下夹杂着粗口和拳打脚踢送走了那个男孩,阿Ken走到外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然后搜寻打火机。Colin张张嘴似乎想问他为什么重染旧习,最后只是说:“头发剃了。”
“嗯?”阿Ken揉了揉手指都抓不住的短发。一头红毛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屁孩,而且打人的时候挡眼睛。他本就是少年白,夹杂着几缕残存的黑发,像是一只银色的狐狸,Colin想,这样的狐狸不属于空箱子。“喂,大唐生,到底什么事啊,”阿Ken吐了口烟,让小弟滚远,然后坐到窗台上,“拦货,劈友,还是那个小演员不中意你了,要我们收拾她一顿?”
他笑得没心没肺,惹得Colin皱眉。
“不要再给唐羚做事了。”
“为什么?”阿Ken还是在笑,“上周刚给大小姐送了两车盆栽,这周一我去提了一辆新车,7系哦。”所谓盆栽,阿Ken猜得出来是什么花,路上还遇到了警察临检,好在他知道程序,调换了货箱里的东西,逃过一劫。
为了拖时间,他还冲到最前面跟领头的EU警长打了起来。
他记得那个人,以前在警校,阿Ken也跟他打过,为了逃课去医院。
代价就是,他在警局蹲了一天,最后在三四十个小弟的拥簇下回到空箱子,桌上是一袋现金,他的报酬,刚刚好够那辆车的首付。唐羚对钱从来不含糊,而阿Ken想要和能要的,也只有钱了。
“大唐生,如果不想同我滚床,就请回吧。”
“Ken……”
“如果想,跟我的秘书安排一下时间。不如就在后天吧,我正好要给大小姐送文件,你休假在家也没事做——”他凑近,笑着舔上牙,还没说完,Colin一巴掌拍了过来。阿Ken有些错愕,Colin也是,不可思议般看着自己的手,随即后退两步。
阿Ken摸了摸嘴角,没有出血,只是麻木的疼痛。
“对,对不起……”
“没关系,你是大唐生嘛。”他还是没心没肺。Colin不知道该说什么,如同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雨天,肌肉记忆唤醒,只剩下仓皇逃窜。阿Ken看着他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又摸了摸嘴角。“真是瘟神……”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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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似乎被唐羚一手遮天了,新上任的代理CEO是她的高中同学,人很愚笨,家族关系错综复杂。Colin合上财经杂志,揉了揉眉心。母亲在楼下和她的朋友们喝茶聊天,尖锐刺耳。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张照片的短信,只是发件人竟然是一个月没跟他联系过的阿Ken。
上次吃饭时,唐羚说,你看,唐氏没了你还是照样转,你这些年都努力了什么。她还说,趁早换个新鲜的玩具——但Colin依旧是第一时间冲过去拿起电话。
视频里,在酒吧闪烁的灯光下晃动的年轻人竟然是唐翼。
之后还有两句话。
“你弟弟?”“看着点儿。”
像是刚拍的,Colin飞奔下楼,吩咐下人去开车。他来到了那家酒吧,谢绝了泊车小弟的好意,但还是按规矩给了钱。年轻人前胸贴后背挤在过道里,酒瓶碰撞的声音比女人的尖叫更刺耳。Colin抓住了唐翼,一把将他拽到吧台前,抢过调酒师的冰水泼到他脸上。
“扑街你干什么——”唐翼眼神涣散,挣扎着,Colin拽着他向外走,然后塞进车里。“阿哥?你做什么,放开——”
“劳驾张叔,开车回去。”他用力关上车门,唐翼还在大喊,声音被隔断,再被轰动的启动声掩盖。车开走了,麻烦还在后面。Colin回到了酒吧,寻找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恰巧遇上刚刚谈完事的阿Ken。
四目相对,阿Ken好像暗暗骂了句什么,转身要走,Colin上前拦住他。
“嘶——”
“喂,你什么人!”新来的小弟不认识他,只知道自己老大被人抓胳膊抓疼了,便大声训斥。阿Ken说了句算了,然后吩咐小弟先走,临走前还找他要了根烟。Colin注意到,阿Ken指尖焦油的痕迹明显,烟瘾大了不少。
他们来到空旷的后巷,在废纸壳和月光下交换吐息,谁都没有开口。
“你,受伤了?”最终还是Colin打破平静。
“嗯,小事而已。”
“说实话。”
“凭什么?”阿Ken把烟头扔到地上,踩两脚。那个死了的南亚佬有个哥哥,刚刚偷渡来港岛,就是为了报仇。折了两个小弟,阿Ken被他们抓了去,吊在房梁上打得皮开肉绽,最后是巡逻的警察救了他一命。
也算讽刺。
每次跟人回忆起来轻描淡写,但有多痛有多恐惧只有阿Ken心里清楚。建兴会确保了那个南亚人在遣返回国的路上死于沉船。
“大唐生如果真的想帮我,找医生给我开点处方药吧,”阿Ken挠了挠胸口的伤疤,刚刚结痂有些痒,“你知道啦,我现在上了公立医院黑名单,止痛药都不给。”Colin微微皱眉,似乎在担心他滥用,阿Ken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慢慢靠近:“反正这地方也没有监控,大唐生要什么辛苦费我都能给……”
“你别过来。”
阿Ken愣了一下,没想过拒绝会来得如此干脆,但看对方的脸色,似乎掺杂着一丝痛苦。“她说的没错。”Colin呢喃着。十八岁的男孩天真地以为自己只要掌握了唐氏,只要站稳脚跟,就能补偿他曾经的心动。而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拿不出来,甚至只是一厢情愿。
一通电话打破了再度的沉默,Colin接起来。“喂,Colin啊,”安仔的声音有些疲惫,带着清早起身的慵懒,“你说的那两只股票好像有动静哦,大玩家入场,马上开盘你要不要来看看?”
“先别动,等我。”Colin挂断电话,阿Ken也同样接了个电话离开了。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背上,走路有些歪斜,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干净。似乎是唐羚打给他的,让他去某个古董店收数。
Colin知道建兴会在洗钱。
甚至他都暗中借风牟利。那么他拿什么道德标准去评判阿Ken的选择?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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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洛被调到了新界最偏僻的地方,甚至不再算是刑警。而黄义伦,依然是NB的总督察,跟副处长的合影登上了警讯的封面。好处也有,训练场离家近,他可以和妻子享受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PTU的警员在操场上跑圈,而他只负责看着电脑屏幕,甚至不需要淋一滴雨。
除了今天,正负指挥都被叫去开会,他干脆也放了假,带着那些精力旺盛的毛头小子们在食堂打边炉。光碟从《学警出更》换成了《男亲女爱》,窗外的鸟叫了几声,一个队员说改天给它打下来。
一阵的其乐融融,安洛接到了一份命令。
“十分钟后操场集合!”
那是一张逮捕令,附带着最新的监控照片,一男一女。女人似乎是个白领,抱着公文包,而那个男人,虽然剪短了头发,安洛仍能认出来,那就是夏乐勤。五分钟前的匿名线报,上级第一时间反应。
“发现目标车辆,车牌TNJ202,香槟色雅阁,”耳机里面是后勤人员的叫喊声,只有这样才能压过车辆灌进来的风,“正在盘山路上行驶,目标极有可能是大屿山E33号农用停机坪,然后非法离境。两辆EU已经跟上。”
“后退,不要被发现,疑犯有暴力前科。”
“Yes, sir!”
叮叮一声,响的是安洛的私人手机。旁边的队员看着,他没有看消息便将手机收了起来,拿过平板电脑:“给我天眼实时监控——等等,被发现了!他们要走山村岔路,应该是换小安村码头了。”
“但是安sir,我们的车太大进不去村里。”
“一辆EU继续去机场待命。A team跟着我,B team从这里下车,速降到山下徒步前进!”
“安sir!车辆不见了!”耳机里的技术人员有些慌乱,键盘越敲越快,“那段路没有监控,有几户农家,需不需要EU去询问?”
“不要打草惊蛇,应该是换了车,监控传给我,”阿Ken曾给他演示过街头混混的撬车门技巧,然后笑着让他去多买道保险,“这辆黑色皮卡、白色SUV和红色mini没有出现在进入盲区的视频画面里。”
“跟哪一个?我们只有一辆EU!”
“黑色!”安洛当机立断。
冬季的码头风大,无人机的声音被风压盖,但也是因为风,飞不到准确的位置。戴着护具的队员掩护着前进,虽说就两个人,但阿Ken的file厚到迫使他们小心谨慎。远处有一点灯光闪烁,断断续续,好像是偷渡的蛇头打暗码。
最后的机会了,安洛在NB时体验过这些不要命的蛇头为了离境能做出什么。
“上!”
大灯打开,队员迅速冲到船边,按住所有的人,叫喊着让他们放下武器不许抵抗。吓蒙的有,逃跑的也有,阿Ken似乎在确定形式,然后抢过了那个女人的公文包,打开掏出所有的纸张,然后扔向海里。
只不过,有一个飞虎队员比他更快,按住他的手,让那些写满了数字的纸如雪花般飞舞,落在礁石和砂砾之上。有两张飞到了水里,另一个队员赶紧捡起来,准带把阿Ken按到地上,搜过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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