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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竹下寺中一老翁

时间:2023-10-22 09:05:17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朱厚炜想起那个阴郁苍白的白衣青年,“归州在湖广,兴许他只是想起了再回不去的故里,和当时陪他一同看山月下楼明的故人。”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崔骥征叹了声,抬眼看着烟火,“这几个似乎上次也见过,那图样却新鲜,是什么?明月?彩云?”
  朱厚炜实在不知怎么和他解释何为爱心,摸了摸鼻子,“王守仁的心学你是知晓的,这便是心。”
  崔骥征困惑,“心挖出来不长这样啊?”
  朱厚炜不敢去想他为何知道心长什么样,干笑道:“总之,在夷人那边,便是用这个图样代指心,也代指爱。”
  这话别说对古人来说实在露骨,就是朱厚炜自己说完都觉面红耳热,好在此时朱载垠困了,算是救了他爹一命。
  “我去哄小祖宗睡下,还剩两三个,你且接着看。”说罢,朱厚炜仓皇逃窜。
  崔骥征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漫天烟花,直到最后一点火苗在暗夜之中化作灰烬,方笑着回正殿。
  “宫门要下钥了,崔大人不回么?”丘聚迎上来。
  崔骥征叹了声,“今日我当值,待会便回北镇抚司了。”
  “诶,使不得,”丘聚急道,“天下之大,再重的事能比得过皇上的安危么?当我乱说话,依我看啊,还不如崔大人今日拱卫禁中,方算周全。”
  崔骥征似笑非笑,“听闻公公之言,有如醍醐灌顶,崔某受教了。”
  丘聚干笑一声,就听里头朱厚炜道:“水呢?”
  丘聚一拍脑袋,“坏了,太子殿下要沐浴,我去差人备水。”
  朱厚炜刚帮朱载垠洗过头,小孩爱玩,甩了一身水,又怕小孩着凉,还不敢给他脱光,只左支右绌地抱着他。
  正觉得今日的水出奇的慢,就见崔骥征轻而易举地拎着一大桶水缓步入内,身后是讪笑的丘聚。
  本想抱怨几句,见了崔骥征,朱厚炜也只好默默咽了下去,“多谢。”
  崔骥征站在一边,看着他和澄心两个人亲力亲为地帮朱载垠沐浴,又细心地将他擦干,悠悠吟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后若是太子不孝顺您,天理难容。”
  “我做事从来只求一个问心无愧,他能做个好皇帝,便是最大的孝道了。”朱载垠已经睡熟了,朱厚炜看着宫婢将他送回房内,才揉了揉额心,缓解头痛,“骥征怎么还未回去?姑姑姑父不等着你守夜么?”
  “今日臣值夜。”
  朱厚炜讶异转头,再看崔骥征身后丘聚挤眉弄眼,哭笑不得,“那便让丘聚为你收拾一间厢房,明日还得早起,过了子时便好生歇下。”
  丘聚抬头看天,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谦谦君子,温良恭俭让地让人绝望,最终还是挣扎道:“陛下,大年夜的,临时收拾恐怕有难度,不如让崔大人和太子殿下凑活一宿……”
  “这如何使得?我就在外头椅子上坐坐便是,我们做锦衣卫的,一宿不睡都是常事,”崔骥征推却,“哪怕是年夜,也没什么可娇气的。”
  朱厚炜是正直,并不是傻,他们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不懂的,磕磕巴巴道,“若是骥征不嫌弃,不如还是和朕挤挤……朕那边较太子,还稍许宽敞……”
  崔骥征忍着笑道:“谢主隆恩。”
  沐浴更衣罢,崔骥征被引去寝宫,就见朱厚炜湿着头发坐在案边,正在题“福”字,看来先前动不动幽居的时光还是给了他不少馈赠,一个福字换了十种字体,写得出神入化。
  “古有王右军的之,今有兴和帝的福。”崔骥征看着窗外,“元月一日便要改元,砥砺十年方有今日之功,恭贺陛下。”
  朱厚炜手未停,“你觉得砥砺,我却觉得蹉跎。真正做了皇帝,才发觉先前所学仍是太少了。”
  类似的话打小就听,崔骥征也懒得和他较真,“没事,陛下登基时比唐太宗都小两岁,有的是时候学,未必日后就比他差了。”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里能轻易诋毁?”虽觉得宋祖含金量略低,朱厚炜仍是半真半假地纠正。
  “略输文采,稍逊风骚,只识弯弓射大雕?”崔骥征想起他那本册子上的内容,“那词就算不是陛下写的,也是陛下誊抄的,如此气魄,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何必自谦?”
  钟声响起,朱厚炜涂满最后一横,将那张端端正正的楷书福字递到崔骥征手边,“辞旧迎新,新春大吉!”
  崔骥征接过谢恩,心中隐约觉得任一张在子时写下,都会是自己的,禁不住一笑,“万福金安,长乐无极。”
  朱厚炜不再题字,而是熄了烛火躺到榻上,整个北京城花炮齐鸣,哪怕是宫里,也隐约能听闻欢声笑语。
  二人沉默许久,直到崔骥征的呼吸都变得平缓,朱厚炜将他的被子掩好,也阖眼准备将息。
  “五百年后,大明是个什么情景?”崔骥征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早就没有大明了,早在三百多年前大明就已经被农民起义军亡了,随即女真人入主中原,又灭了南明小朝廷。”
  “竟然中华又落于蛮族之手吗?”崔骥征不敢置信。
  “二百余年后,革命党推翻了朝廷,从此这世上再没有皇帝了。再过了几十年,一个倡导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国家建立了。”
  “虽然离经叛道,且我不想和庶民平民等同,但你看起来很喜欢那里。”
  “那里也没完全实现,但至少还有一些人在努力。”
  “你会将大明变成那般模样么?”
  许久后,朱厚炜轻声道:“虽做不到人人平等,但若终我一生,能做到国家富强,人民安康,那也就够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触手并非温香软玉,而是骨节分明、带有薄茧,充满力量。
  “骥征永远追随陛下。”
  ***
  《浣溪沙·目送归州铁瓮城》 宋·张元干
  目送归州铁瓮城。隔江想见蜀山青。风前团扇仆频更。
  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此时山月下楼明。
  
 
第三章
  兴许新年万象更新,也许改元名正言顺,群臣明显感觉到圣上的心情极佳,本就是个平易和善的性子,开年头几日天天都春风满面,甚至元月初一的大宴上,难得多饮了几杯,搂着几位阁臣絮絮叨叨好一会。
  曾有好事者打探皇上到底说了什么,几位阁老均是讳莫如深,直到最老实的蒋冕吐露实情:“皇上就是说了半天吉祥话,然后就说他要向我等庄严承诺,他日后一定砥砺奋进、夙夜为公,做一个好皇上,让我们监督他?”
  好事者未听到什么酒后失言或是宫闱秘事,不无遗憾,几位阁臣想法却是惊人一致——皇上如今已这么奋进,若是再勤勉一些,别说他身子骨能不能撑得住,内阁这几个老骨头恐怕就得下去见先帝。此外,皇帝并无后宫,又忙于政事,就连往日那些书画、机巧的爱好都无暇沉湎,时日久了,简直像个泥塑神祇,虽高高在上,却几乎连一丝活人气都无。
  如今难得见他如此欢欣,几人哪里还敢劝他勤政,不谋而辞地请他为天下计、保重龙体、张弛有度、劳逸结合云云。
  却不想朱厚炜想到自己休沐七日是为了去崔骥征的别苑游幸,心中更加不安,直接决定本无安排的初三初四都照常办公。
  于是,初三初四连续两日,朱厚炜都端坐在养心殿正殿,与轮值的臣子一道将本就不多的公务一一办完,方觉愧疚稍减。
  初五那日,朱厚炜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恭恭敬敬地迎了财神,只求今年经济形势大好、财政收入大增。
  结果还未坐定,就见牟斌匆匆过来,这些年他年纪大了,已不如年轻时矫健,故而也常坐镇后方。
  “方才诏狱来报,说是朱厚熜之幼妹企图寻短见,刚被救下,只是落了极深一道疤痕,可能日后还会影响说话。”牟斌摇头叹息,“臣也派人去查了,也不知是哪个嚼舌根的,说什么女眷都会充入教坊司做官妓,她一听,一时想不开,就悄悄将饭碗砸了,用瓷片割了喉咙……”
  朱厚炜蹙眉,“朕并未打算如此处置他们,不论是谁传的这个话,又是什么目的,一定要严查严惩。”
  他起身踱步,突然就想起红楼梦里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结局,不禁长叹一声,转头道:“还请牟同知代跑一趟,亲自传朕的口谕,就说朕怜惜妇孺无辜,就算依照国法必将株连,但朕会让他们选,要么就依旧例发往教坊司,要么就改名换姓、远渡重洋,保留良籍,但必须自食其力、务农辟荒,锦衣玉食是再不能够了。你让他们仔细思量,务必想好了。”
  牟斌有些惊愕,随即一笑,“陛下仍是这么心软。”
  朱厚炜苦笑,“其实不论选哪种,都是一般的命苦,你就莫取笑我了。今日小年,帮我走完这一趟,你也早些回去团聚,免得嫂子心里骂我。”
  送走牟斌,朱厚炜仍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哪怕是朱载垠能完整说出一句话来,都没能让他展露欢颜。
  一直到大年初六,朱厚炜按原定计划从东华门出宫,登上崔骥征的青纱马车,才堪堪露出些微笑影,“从大年初一我就开始请人吃席,到了今儿个,才总算蹭到了旁人的。”
  崔骥征懒懒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地上长的一粟一米皆为天子所有,怎么就算蹭我的?”
  平素总见崔骥征一身飞鱼服,虽朱红底色衬得人面如玉,但总归带着些煞气,今日穿着紫花细布道袍,华而雅重、贵而闲逸,活脱脱一个画里走出的贵家公子。
  朱厚炜看了几眼就不好意思再看,转头去看车外街景。
  “陛下今日为何心绪不佳?”崔骥征忽而问。
  朱厚炜有些讶异,摸了摸脸,“这么明显么?”
  “做厂卫的,若是连察言观色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早就被旁人生吞活剥了。”崔骥征托腮看他,蹙眉不语。
  见他都被自己带得不悦,朱厚炜有些懊恼,故意促狭道,“那朕再考考你揣摩上意的功夫……”
  “莫不是为了兴王府一干人等吧?”崔骥征叹了声,“我总在想,陛下幼时是不是佛经念多了,整日想着普度众生,倒把我们这些人比对得像是十恶不赦的妖魔夜叉一般。”
  朱厚炜笑出声来,“我倒是听闻有人诨名锦衣夜叉。”
  崔骥征挑了挑眉,“那陛下你怕了么?”
  “朕是真龙天子,为何会怕巡海夜叉?”朱厚炜拿腔作调,自己都觉得有几分滑稽,果然换来崔骥征一阵大笑。
  说着话便到了,朱厚炜一下车就是一愣,随即疾走几步,仔细辨认,颤声道:“此处可是海淀?”
  崔骥征莫名其妙,“正是。”
  见周遭的宫人离得较远,朱厚炜压低声音道:“几十年后,此处会被米芾后裔买下,筑为勺园,取‘淀之水,滥觞一勺’之意,再后来会被入主中原的异族朝廷改为集贤院,一直到五百年后,会成为书院。”
  见崔骥征听得入迷,朱厚炜笑了笑,“我寒窗十年考入这个书院,在这读了八年书,一直到博士,就是读无可读的意思。”
  “掌通古今,鸿儒博士,这些我还是懂的。”崔骥征笑问,“以你的天资奋勉,我猜这书院应是天下第一?”
  朱厚炜扬眉一笑,“那是自然,反正强过友校。”
  二人沿湖踱步,崔骥征伸手指着眼前一泓清水,“我看此处风物别致,故而疏浚此水,又建堤桥亭榭,只可惜还未入春,待桃红柳绿之时,怕还会更好看些。”
  朱厚炜悠然吟道:“路穷则舟,舟穷则廊,高柳掩之,一望弥际……”
  崔骥征听着也是神往,“日后若是惹怒了你被免了官,我便隐居于此,神仙般的日子。”
  朱厚炜低头笑,“想得美,只要不犯法不渎职,寻常人惹怒我都不会轻易罢免,何况是你?”
  正说着,突然朱厚炜额心一凉,抬眼一看芦花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由天而降。
  “恐怕今日臣不得不斗胆留客了。”崔骥征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陛下再为寒舍增添几分光彩。”
  本想明天开个常务会的朱厚炜看着他亮晶晶的杏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就当是调休吧。
  
 
第四章
  若说外间的山水还有些北方园林大气明丽的味道,亭台水榭则完完全全是江南的风致了。
  下了雪,北京的正月更是寒气逼人,崔骥征却在湖畔一凉亭内支起了炉子,手法娴熟地烤肉。
  “你这手艺是怎么学的?竟比蒙古人都不差什么,比巴图鲁都强多了。”朱厚炜看着肉片上滋啦啦的油光,闻着极具侵略性的扑鼻香气,发自内心地赞美。
  崔骥征笑笑,“那时候跟着先帝偷溜去宣府,又一路追击小王子,就是跟蒙古人学的。”
  提及死去近一年的朱厚照,朱厚炜难免有些神伤,“他若未托生在皇家,兴许真的会是个大将军也说不准。做皇帝,他累,群臣累,也累及天下,做藩王,困在封地不得自由,他也受不了。”
  崔骥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可怜他?和他比,他打小千娇百宠的时候,你在撷芳殿圈禁,他做皇帝纵容小人乱政、自己荒唐的时候,你在藩地种地守城、回京了还要被圈禁。好了,终于尘埃落定,拨乱反正了,你登基之后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不论如何,他这辈子起码快活过了,你呢?”
  朱厚炜笑着给炉子添了点炭火,“我觉得我过得就很快活。”
  崔骥征无语,夹了一筷子肉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往他盘中添了整整一块羊排,又温上一壶酒,“还以为你苦中作乐,搞了半天竟是乐在其中,臣多嘴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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