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眼底赤红,水湿的墨发贴着眉骨抵着门板,酒精的引诱下,他全身最深处的欲望都在叫嚣。
“张漾,把我当个人看……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过了许久,久到他差点相信屋内真的没人。
门板背面传来一股压力,似乎被什么倚着。
接着,张漾那道温润平和的嗓音穿透门缝,与冷飕飕的风一齐钻入耳鼓。
“我谁也不是,你认错人了。盛京,你以后别来恶心我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恼羞成怒,盛京狠拍了一下门板:“恶心?我他妈就想弄清楚、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我他妈能有什么错!到你这就成恶心了,张漾,我知道我有错,你最起码给我个机会弥补,别我一来你就赶客,死刑犯尚有上诉的权利,你别直接给我判死刑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声音比刚才沙哑了一点:
“你的想法,重要吗?母亲回不来了,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一个,应该都不重要了。你如果真想在我这得到机会,那就永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不可能,你别跟我说这些丧气话,你别骗我!”盛京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张漾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巴掌一般高高地落下扇在他脸上。
“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去,我跟你好好说。”他深深地呼吸着,黑眸晦暗。
“不开。”
“打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对方彻底没了声音,听脚步声应该是走了。
盛京活了28年,头一次被人这么下面子,面对油盐不进的张漾,他恼得拳头狠狠垂到了门板上。
“你别逼我。”
暴雨来也快去也快,中途戛然而止,狂风残云□□着林立的树木,随着一声“嘭”得枪响,更加躁动。
一把勃朗宁M1900式手.枪将门锁轰了个对穿,他脑袋昏昏沉沉,双眼红的吓人。
房间内,张漾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看到他手里的那把枪时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整个人将“惊惧”二字写在脸上。
盛京浑身湿透,拎枪进来活脱脱的土匪模样,当他迷离的眸子看到张漾犹如惊弓之鸟时,喝的那二两马尿霎时清醒了一半。
“不是,我不是故意拿枪的,我只是想开门,你别怕,我这就扔了。”他慌张地给枪上了保险栓,扔在地上一脚踹厨房里。
张漾瞪着他,着实被他一身戾气吓得不轻,摇摇欲坠地贴着墙想跑。
“跑什么,我能吃了你?让你好好的跟我说个话怎么就他妈这么难?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都给你。”
盛京拽着人一把摁在沙发里,曲起膝盖挤进那两条挣扎的双腿之间。
被烈酒灼烧之中,他强撑着眼皮朦胧地看着身体下的人,那股清甜的香味再次飘来,熏得他迷迷糊糊。
“张漾,你能不能别怕我。”
他大着舌头用协商的语气说道。
一身酒气熏天,刚淋湿的衣服与头发还淌着水,滴滴答答得落在张漾脸上。
他看着压在身上凶神恶煞的人,瑟缩地别过脸:“你走。”
盛京一顿,呼吸更加急促:“艹,我不走!今天就咱俩,你不跟老子说实话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张漾趁我有耐心,不然,老子一把锁锁得你求我见面,到那时候,你再想坦白就晚了!”
被枪声震到的余惊没过,张漾听到他这话时脸色更加惨白,身体都在颤抖,他小声啜泣,一脸悲愤道:
“滚……我让你滚!滚开……”
盛京眯起眸子,神志不清地抱着张漾在脸上啄了一下。
亲完之后,两个人都懵了。
尤其是盛京,整个人十分僵硬,跟个钢板似的梗着脖子。
张漾的挣扎更厉害了。
盛京脑子发懵,手脚也不利索,眼前仿佛有无数只手乱晃,他手忙脚乱地胡乱抓。
“啪”!
二人推搡途中,盛京被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打我?你他妈敢打我?”
他陡然暴怒,手上的力道都加重了许多。
张漾被锢得骨头都要断了,嘴里断断续续:
“放开、我。”
“放个屁!艹、不行,这一巴掌不能白挨,你他妈得用点什么东西还!”
被怒火与浴火灼烧的身体火速烧起来,张漾迅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大腿被烫了一下,惊恐地想要爬走。
盛京压根不给他一点逃跑的机会,掰过身体粗粝的指腹掐着下巴,低头就亲。
不给张漾任何喘息机会,盛京头压下来之后便像疯了一般在唇瓣上碾磨啃咬,摁着张漾一遍又一遍地索取掠夺。
盛京觉得自己应该算疯了,在亲到张漾的那一刻,内心压抑许久的想念达到顶点,眼睛生涩得几乎流泪。
张漾的味道是熟悉的、与他记忆中的感觉是重合的。
在他深深的内心里,从血肉中发出一句喟叹:这才是他想要的、记忆中与爱人耳鬓厮磨的触感。光是亲了一口,便让他身心得到无比满足。
张漾一定是那个人!
盛京几乎都不需要证据,打心眼里笃定。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张漾跟景明不同。
对景明是出于多年前的相识,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对当初的“小媳妇”负责。
对张漾则是日思夜想的欲望,来自灵魂深处的欲望,不断教唆他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得把这个人留在身边!
这种想法是非常可怕的,与盛京设想的完全相悖!他不允许这种东西存在,于是,便从一开始就极力地想要抹杀。
然而今天,他要将这个荒诞的念头变为现实。
辉腾在泥泞的羊肠小道疾驰而过,带起泥点四溅。
被雨水洗涤过的小镇万籁俱寂,连一丝风声也无。
周觉深慢半拍地赶过来,这里只留下了一栋门业半开空荡荡的房间。
他几乎是立马浮起了不安的念头:“坏了、坏了……”
他还是来晚了。
秘书立马询问:“小周总,我们该怎么办?”
“先别告诉思寻,咱就当做不知道。他们盛家我惹不起,孟望我照样不敢惹!”
小秘书胆小地不再吭声。
盛京闯进张漾那里已是深夜,一番折腾过后几乎到了凌晨,张漾早早没了力气,靠在后座昏昏欲睡。
到了酒店,盛京绕到另一扇车门将人拦腰抱进怀里,急迫地冲着酒店过去。
今天小镇逢集市,街道上三三两两汇聚成市,叫买声与飘起的袅袅烟雾给集市平添一份烟火气息。
“叔叔~你的板栗好香啊,帮我拿十块钱的!”
“好嘞,稍微等一会哈!”
“……”
盛京关了窗户与窗帘,将乱糟糟的地方隔绝在外,随后给门上了锁,便转身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被他扔在床头的人。
衣领被揉的凌乱,殷红的唇瓣被咬破了口子,红色的鲜血浸染半边,张漾被领带束缚双手,活脱脱的插翅难飞的盘中餐。
让人从心底骤然升起凌.虐掌控的快感。
他俯身亲了亲张漾含着泪光的眼皮,解开了手上的领带,连人带被子的一把抱进怀里。
酒精的醉意与火热如浪潮般褪去,随之密密麻麻地生出昏死般的睡意。
盛京困得眼皮子打架,搂着在怀里挣扎的人,贴在人后颈又亲了一口,嘴里不清道:
“省省力气吧,你已经跑不掉了。”
“听话,以后我疼你,我对你好。”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继续喜欢,我跟你好……”
“……”
房间静悄悄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盛京的呼噜声不绝于耳。
张漾丝毫睡意也无,从被窝里钻出来将盛京从身上推下去,之后轻轻地跳在地面,冲到门口拽了很久的门。
这种老旧式的门锁被从外反锁,里面根本打不开。而钥匙在盛京身上几乎翻遍了也没找到。
他无望地贴着门板,全身上下都在发抖,每一个毛孔都在挣扎咆哮,密密麻麻犹如针扎般难受。
他犯病了。
每次犯病,张漾都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他贴着门板,身体蜷缩起来,几乎要将自己对折,昏暗的房间内没有一丝阳光,他难受得在身上乱抓,试图缓解精神上承受的折磨。
眼泪啪嗒啪嗒地大片滴落,他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母亲……母亲……”
如同深海落水的那次难以呼吸,漂浮在冰凉海面的麻木的绝望。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拽着他的神经,混沌的意识中,他无比紧绷,僵硬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疼,浑身疼。可又不知道疼在哪里。
这种滋味生不如死,张漾微微颤颤地起身朝窗口跑过去。
动静惊醒了梦乡里的男人,他几乎触电般地欺身,耗时一秒钟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操……张漾?张漾!”
他残存的一丝理智被唤起,跳下床一把拽住正在哭泣地人。昨晚上喝懵的脑子就跟生了锈似的,他手脚笨拙地把人抱进客厅,放在椅子里用丝绒毯裹好。
“哭什么?怎么了这是?”
张漾泪流满面,把头深深地埋进掌心。
盛京手足无措地转身,思考半晌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他又重新蹲在张漾面前:“我就让你陪我睡了一觉,连衣服都没脱你的你哭什么。我、我昨晚上说的都是胡话,我喝醉了,我不会关你,你别害怕啊。”
“滚,滚开!”
张漾扔了毯子,再也控制不住地推开盛京。
那一下推得措手不及,用了十分力道,盛京后腰撞在沙发角,猛然得痛感瞬间带起了他胸腔里的火星。
“张漾!”
张漾眼睛又红又肿,抓着扶手颤声说:“你上次也是这么推得我。”
盛京还没窜起的火苗一下子又被浇下去,“我是不小心,那个时候我不是还没认出是你?”
“那你现在认清楚了?”张漾红眼看着他。
拿双勾人的眼睛型体漂亮勾人,笑时眼含无限柔情,冷眼时又如浓墨漆黑,带着怨念与憎恨,将盛京捅了个对穿。
“没有,你都不跟我说实话,我还查他干什么!只是……你说得对,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如此,那更没必要接着查了。”
盛京避开他的目光,走进身手抚了抚那张细腻柔软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同时内心奔腾出热腾腾的暖流。
开口是让他自己都愣了的轻声细语:
“我昨晚亲你不是耍流氓,我对你负责。那东西我不查了,我也不在乎那个人是谁,从今以后,我只要你一个。”
他睡了一觉也想明白了。
既然他自己口口声声说对爱情忠贞,但却忘记了内心本能的爱。
跟一个不爱的人厮守终身,也谈不上多忠贞。
他说完,心跳剧烈地跳动,认真地看着张漾,似乎非常期待那人的反应。
张漾可能会兴奋、守得云开见月明、接着耍性子,光是想象,盛京就激动的不得了。
脑补之余,他盯着张漾的一举一动甚至听得到对方的呼吸,生怕错过一丁点对方喜悦的模样。
张漾微微怔愣,随即不愿面对地转过身。
那是一眼极为绝望的眼神对视。
盛京如坠冰窑,胸口火气郁结,又胀又痛。
“你什么意思?”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话的,除了能让我难过,还能有什么用呢?”
“你!”
盛京气得差点跳脚,他叉腰来回走动,焦急万状地乱翻东西,随即忽然响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昨天没带上的那枚戒指。
张漾在医院又给扔了一次,从楼上扔下去的。
他这次十分着急地给人带上,似乎是在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东西。
“这次不准扔,哪怕再跟我来剁手跺脚那一套也没用,就算你把你两条胳膊都砍了我就做成项链挂你脖子上!哪怕是死了烧成骨灰也得给你扔骨灰盒里!”
张漾倏然回头,又恼又气,他喘息一会,十分悲壮地冲进厨房,直奔墙壁挂着的菜刀。
这次盛京眼疾手快,拦腰将人扛起扔回椅子里,气得几乎失去控制。
有那么一会,他对张漾竟有一种无可奈何的颓废。
“张漾,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明明点头的事,我只要你点个头,我说了我对你好就一定做到!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用你开口,我亲自送给你成不成?还有你的病,”
盛京顿了顿:“我给你找精神方面最顶尖的团队,一定给你治好了你的抑郁症!以后你就当个‘盛少奶奶’享清福,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随便。你在犟什么!你跟我拗个什么劲,我跟你认错了,我弥补你!”
“闭嘴!”张漾摘掉戒指捏在手里对着盛京半举在空中,脸色生冷,抬手便扔出了窗外。
“如果当初,我死在海上了呢?你知道我在海上飘荡了多久吗,从凌晨到晚上一共失踪了十五个小时,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冲到沙滩上的。如果这些都没有呢,我是因为命大才侥幸活下来!”
张漾抹了把眼泪,身上新一轮的折磨再次袭来:“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个景明,而是人命的血海深仇。你凭什么接纳我我就要同意?我偏不!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不求你还命,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直到死亡来临的那天,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盛京越听越心惊,索性转身,胸口起伏明显,腮帮内口腔上下滚动,似乎在隐忍什么。
“不管怎么说,既然我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留在这陪你,你自己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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