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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叫我的名字，不准泄露我的身份。”
“哦。”
乐无极浅浅一应。
两人从城门一路行至“繁华”——终于有其他当地人的街道。
“是皇族的人吗？如果是皇族，我们就有救了……”
“但穿着镜川那边的服饰。”
离镜川与南楚上一次开战，已将近十年。然而羲和城的形势依旧无回转迹象。氛围与一般城镇不通。
经商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走甚至宁愿多耽搁几日，绕路而行。
乐无极吸引的目光太多了。
城民们不好好走在阳光大道上，穿着简陋，分散在街道边缘、角落里。
那些窃窃私语不断传进龙子珏的耳朵，叫龙子珏莫名不安。
“南楚皇族也是你这样的血统。”
龙子珏道。
“荣幸。”
乐无极说着荣幸，脸上却并没什么荣幸该有的喜悦。
银发金眸血统。说到底，也就是相貌稀有一点的普通人，有南楚这边是贵族的，也有流浪七国各地，甚至为奴为宠的。
乐无极的铃铛被一个陌生小孩抓住，那小孩才到他腰那么高，乐无极低头，见陌生小孩吞了下口水，怯生生问：“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街道因这小小的动静诡异地寂静了一瞬。
“不是。”
乐无极说不是的语气格外冷漠。
小孩愣了愣，然后红了脸：“可你好漂亮。”
“……”
龙子珏认为现在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好色，撩人，真是不得了。
“那是我天生就漂亮。”而乐无极这会儿也不冷漠了，幽幽一笑，给小孩一片银叶子，“赏你了，拿去买糖吃吧。”
可小孩没有收。且是一边眼馋地盯着银叶子，一边摇头。
龙子珏插话：“怎么不要，赏你了你就拿着。”
“他们会杀了我，抢走银叶子的。”
“他们？”
龙子珏挑眉，想问他们是谁，猛然有不祥的预感。
青天白日。越来越多躲避在阴暗中的眼睛望了过来，目光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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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念
劫杀一国权贵将付出巨大的代价，自己的生命，自己朋友乃至家人的生命。但人在穷途末路之时，又怎么会想“将”这样的字，连明日都成了遥远的词汇。
是阴天。
风吹过，消减了羲和城内的一燥热，却也将风沙呛进人的气管。
乐无极换了东西送给小孩，一颗糖。
龙子珏对于乐无极随身携带糖一事感到意外。想到马车上被乐无极质问是小朋友吗的事，立马逮着机会反击：“随身带糖的才是小朋友。”
周围的人自然听不懂这样突兀的话。
乐无极听懂了，敷衍道：“叔叔说的是。”
龙子珏：“……”
就挺叫人不爽的。
两人赶在天黑前根据地图找到一处客栈。
那张地图明显有些年月了，字迹模糊，找到的客栈也是门店招牌上挂着蜘蛛网，一副朝不保夕，即将歇业的样子。
龙子珏正要进去，发现乐无极并没跟着他走，而是头微微一扬，示意他选择仅相邻的另一家客栈——亡命客栈。
龙子珏一看那名字，觉得十分晦气。
乐无极则不管晦不晦气，这亡命客栈的装潢要好许多。
“叔叔，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羲和城的民生并不景气，这亡命客栈装的如此豪气，可能是黑店。”
乐无极不等龙子珏说完，自己进去了。
他走的过于利落，成功叫龙子珏原地一愣，眉目阴沉。
“乐无极。”
“你一天要皱眉多少次？”
乐无极伸手想抚平龙子珏的眉毛，被打了手，且得一声清响。
“这要看你惹我生气多少次。”
乐无极无言。
总之瞎眼狐狸下棋输给他之后，看他哪儿都不爽。
客栈前台。掌柜耐心地等两人说完话后，方才询问：“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乐无极：“住店。两间房。”
掌柜的给出报价：“一晚两百两。饭菜，洗澡水全免。很安全。”
价格果然高。是在镜川有名的红楼，能风流快活一晚的价格。但最后的“很安全”三字就有些微妙了。也不知是听到了之前龙子珏关于“黑店”的那句猜测，还是意有所指。
乐无极正打算拿银票，不想被龙子珏抢先一步。
掌柜的：“客观痛快，夜晚不要随意出门。”
乐无极更觉得掌柜的是在意有所指了。他望向掌柜的，直接问：“夜晚出门会如何？”
“那就不能保证安全了。”
掌柜的视线短暂与乐无极相接，随即望向门口。
那些众多而又陌生的眼睛，丝毫不加掩饰的，望向亡命客栈里。
乐无极与掌柜的交流的功夫，龙子珏已经拿着钥匙走上楼梯，快到转角，转头找他：“还不跟上来。”
乐无极立马跟上去：“叔叔财大气粗的样子真是迷人。”
龙子珏没理他。
乐无极想了一下，厚着脸皮去牵龙子珏的手。
龙子珏冷声：“放开。”
“现在没人了。”
这客栈似乎只做了他们这一单生意，一路穿过二楼长长的走廊，其余房间安静的有些诡异了。乐无极的手指穿越龙子珏的手指缝间，紧扣着。
“乐无极。”
“要亲吗？”
乐无极问。将龙子珏按在门上，也没管龙子珏答没答应，吻上去。龙子珏僵硬地想推开他，手臂却被压着，连腿也压着。
他问：“甜吗？”
“不甜。”
乐无极于是拿一颗糖，自己咬一半，再送进龙子珏嘴里，将龙子珏弄得气息不稳：“现在甜吗。”
龙子珏终于得以呼吸顺畅，恶狠狠道：“不甜。”
“这样。”乐无极松开了龙子珏的手，退开一定距离，“可别人都觉得甜。”
别人？别人都？
龙子珏呼吸一重，语气更差了：“别人是谁？”问一半，又不等乐无极回答，道：“算了。你别说了。”
真问出一串名字来，只是让气氛糟心。
“当然是同样买糖的。”乐无极却非要说，一脸疑惑：“叔叔，难不成你味觉有问题。”
龙子珏：“……”
空气沉默，两人相望无言。
“咳。”乐无极感觉到一丝凉意，伸手把房门推开，礼貌道：“舟车劳顿，叔叔早点休息。”
龙子珏安静地看着他，目光捉摸不定，半晌：“晚上洗干净，来我房间。”
这话说的挺叫人误会的。
乐无极没有立即回答。
龙子珏不耐烦问：“听到没有？”
“是做吗？”
“脑子想的什么。同你说正事。”
正事？
乐无极闻言神色微妙。他和龙子珏之间不是单纯的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吗？竟然还有正事可以说。
“哦，好。”
龙子珏整了下衣领，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乐无极眼前一晃，又垂下。进了房间。
两人房间紧挨着。
等龙子珏关完门，乐无极才进另一边的房间。
这间客栈的隔音效果似乎出奇的好，也未必见得多厚的墙，隔绝一切外界琐碎的声响。乐无极初进房间时不觉得。
等跑堂的送上洗澡水和晚餐，又将东西撤下时，他才觉得不是太舒服，安静的如同双耳失聪似的。
房间临窗的地面上铺了柔软的毯子，乐无极将加钱送来的水烟摆在上面。打开窗，呼吸新鲜空气，又抽了几口，原本略显焦虑的眉眼才渐渐平静下来。
咚。
有一颗石头从外面扔进来，摆明了引他出去。也不知是羲和城内那些陌生的眼睛，还是什么有过几面之缘的故人。
乐无极慢慢又抽了会儿烟，才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向窗外望去。
漆黑无人的街道。一轮明月幽幽落在房间外的大树上，这棵树一看就无人修剪照看，生长的歪七扭八，却有着蓬勃的生命力，枝叶繁茂，将窗外的景色遮了一半。
乐无极望了半天。透过枝叶望见零星的火光。
“乐副统领。”
哦，原来是无名小卒拿着灯笼找他。
乐无极爬窗，直接从二楼跳下。
“乐副统领，您想好对策了吗？”
无名小卒熄灭灯笼问。
乐无极在出了客栈后，又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
“想好了。”
他道。他想好对策了，这羲和城看着就不太平，把龙子珏杀了，栽赃给当地民众。但不打算实施。
“您需要多长时间？”
“不清楚。”
无名小卒语气变了变：“乐副统领。”
“急什么？”乐无极没改口意思，继续周旋道：“敬亲王若是好对付，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还荣华富贵。你有本事，不若自己试试。”
无名小卒噎了噎，见乐无极考量着望着自己，道：“小的自然不如乐统领有本事。可……”
“可什么？”
无名小卒拿出一药瓶子，介绍道：“这里面的药叫一念一心。在获得真正的解药前，每隔一月需要服一颗，否则心脏将暴烈而亡。小的将乐副统领送来敬亲王这边时，已经让乐副统领服过一颗了。”
乐无极：“……”
镜川的人怎么不集体毁灭。他现在就要去找云海楼，把上次火药的比例试出来，倾家荡产也要把镜川炸了。
无名小卒恭敬地将药瓶子递上，乐无极接过，目光落在无名小卒身上，努力想记住对方身上一些特色。可无名小卒的穿着与之前大差不差，身材平庸，连眼角耷拉的弧度都是那般大隐隐于市。
“你脸上有虫子。”
乐无极道。
无名小卒一愣，还没来得极做出反应，乐无极就一巴掌拍了上去，将无名小卒打蒙，半张脸连着整个脑袋都嗡嗡嗡地响起来。
“乐副统领您……”
乐无极安慰道：“没事了，拍死了。”
手在无名小卒跟前匆匆略过，就将伪装成虫子的一点刚折的树枝碎拍了下去。而无名小卒这会儿头都是昏的，眼前发花，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无名小卒心生狐疑之时，乐无极又道：“我会尽快完成君上交代的事的，你早些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无名小卒被带了节奏，不由向周围望上一圈，他也觉得长久耽误不是好事，刚要走，又还是忍不住说，“乐副统领，您手劲太大了。”
乐无极点了点头：“我下次轻点。”
无名小卒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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