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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当在贺氏把权下的柴周如火如荼发展商贸、姬秦朝廷在立储风波中经历十年动荡时,夹在柴周和姬秦中间的雪原夷族,似乎成了那个被九洲东陆抛弃的孩子,停止了继续向前进的脚步。
  正副二天子特使持符节踏进犬戎汗王牙帐时,正使应寿祖惊讶发现,这座牙帐内的陈列摆设,似乎都与熙宁初年自己跟随林老郡王来出使时殊无二致。
  经历过柴周两代帝王的犬戎老汗王坐在汗位上昏昏欲睡,犬戎如今大权在握者,是汗王长子喀干达尔。
  作为翻译官员,赵睦带典客署人陪正副二使进了牙帐,天彻底黑下来,部落里火把通明,吴子裳等人被犬戎的普通士兵看守在一片空地上,没有热奶茶招待,甚至没有口热水喝,在牙帐传来命令前,这些周人像奴隶般被对待。
  禁卫军首官方旦护卫使臣进了牙帐,留在外头的禁卫军副首官在与犬戎沟通无果后只能叮嘱手下兄弟机灵戒备,他则拎着个小包裹来到吴子裳面前:“吴老板?”
  彼时吴子裳正在看那边躲在帐篷后往此处偷看得几个儿童,动作迟缓地收回目光,未言先笑,才发现脸冻得僵:“石副将,您有何吩咐?”
  “天都黑了,也不知使官们何时才能见罢夷人汗王,”石副将递上手中包裹和水囊,直眉楞眼道:“这是赵署丞进牙帐前叮嘱我给你备下的,你吃点喝点,暖暖身子。”
  “哎呀,多谢多谢,”吴子裳接过东西,二话不说要把食物分给石副将:“您别嫌弃,也吃点,咱个小老百姓还要靠您和您手下弟兄保命哩!”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嗷!”石副将同样被冻得透心凉,本不愿分姑娘家食物,但那酒囊一打开,香得他咕咚吞了下口水,解下腰间小酒囊分走吴子裳大半酒。
  天寒地冻,烈酒取暖,赵睦给吴子裳备的是烈酒,却比寻常烈酒香醇,暖身子效果甚至比普通烈酒更好,石副将急不可耐用舌头尖抿了点尝,乖乖,他一个在汴都酒场里出来进去的人都忍不住叹这酒美哉。
  要么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利益建立可以概括为此,吴子裳也抿酒尝,与石副将围着赵睦聊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水到渠成后她好奇道:“将军与赵长源关系似乎挺好的。”
  照理说,赵睦作为典客署丞,有事吩咐时叮嘱手下人最方便,而牙帐外也不是没留典客署翻译,赵睦却把给吴子裳备食物的事托给不相关的禁卫军,这里头的事就很值得琢磨了。
  石副将自不会给任何人透漏自己与开平侯府究竟是何关系,憨厚笑道:“赵署丞么,赵署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呐,咱使团下层这些官吏谁没受过大公子恩惠?”
  言及此处,石副将忍不住再把面前这个严实裹在皮裘里的年轻女子打量,被风皴裂的脸上神色不明:“吴老板一路上也受赵署丞不少帮助罢?”
  “是的哩,”吴子裳不反驳,“待回周,可得好好谢谢赵长源。”
  赵长源长,赵长源短,可着满使团找去,上起正副二使,下到马夫走卒,哪个人敢连名带姓直呼赵署丞?石副将没再多说,笑着去向队伍别处。
  入夜后的风雪更加嚣张,不知撞在何处缝隙发出尖锐的嗡嗡蜂鸣,听得人心中莫名悲凉,吴子裳约莫不出时间,牙帐方向总无动静,她正心说这犬戎人真不会待客,寨门方向忽传来一阵战马嘶鸣。
  不多时,十几骑兵拥着匹高头大马朝这块小广场走过来,戒备成圈的禁卫军把刀拔出来些许,监视的犬戎士兵却视若无睹。
  待离得近了,在周围火把光照亮下,吴子裳看见这些骑兵所着非乌甲,而是夜里不易与黑色区分开的海蓝,为首那个端坐高大战马上,脸埋在皮毛大裘里垂眼看吴子裳。
  四目相对片刻,在石副将大步流星冲过来时,对方拢着手中缰绳忽放声笑起来,竟是位女子。
  “周使团里还有女人,”这人笑起来时明眸皓齿,与犬戎部落里的女子都不同,用周官话问吴子裳:“你是当官的么?”
  都是裹在大裘里,也不知对方如何看出坐在车板子上蜷成团的吴子裳是女子,石副将上前答话道:“阁下有话可与我说。”
  女子的马不耐烦地倒腾着两只前蹄,鼻子里喷着白雾在原地动来动去,女子控制着缰绳道:“听说柴周来了天子使团,我回来看看,不过喀干达尔对待你们好像不是很礼貌,你们饿么?我打了羊回来,一起吃吧!”
  石副将领着手下兄弟和使团大部分文官在此地吹了至少两个时辰冷风,比起长官方旦叮嘱的莫要卷进犬戎内部争斗之类话,在填饱肚子和取暖面前变成“不是那么重要”。
  而等傲慢而谨慎的犬戎大王子喀干达尔与周使臣应寿祖、龚道安在初见前提下,把周使团来意确定下来,小广场上已是篝火明亮载歌载舞。
  大王子喀干达尔对此觉得很不高兴,宴请周国使臣时他直接把妹妹巴格达黎娜赶出了牙帐,还在帐门前当着所有人面把巴格达黎娜斥责了一顿。
  “我叫苏颜合纥,喀木尼堪部落是我母亲的家乡,”被训斥后的犬戎王女拎着酒囊坐到吴子裳身边,用肩膀撞撞这个周国女人,明亮眼睛里闪烁出前方的篝火光芒:“你真不是周国官?”
  第三回被问身份的吴子裳再碰碰苏颜合纥手中酒囊,干脆不解释了:“方才听那个人唤你巴格达黎娜。”
  “我不喜欢巴格达黎娜这名,”苏颜合纥仰头喝口酒,被北风皴裂的脸上有笑容明媚而灿烂:“苏颜合纥是外祖父和舅舅一起给我取的名,他们希望我像额客登上空的星子一样光明,巴格达黎娜仅仅是犬戎对苏颜合纥的翻译,我喜欢大家喊我苏颜合纥,你呢?你叫个什么。”
  “我唤作吴子裳,”吴子裳报上自己姓名,不欲对名字涵义作何解释,“你周话说的很好。”
  “那当然!”苏颜合纥挺起胸膛:“我的外祖母是周人,来自雾宿河西,鸿蒙是她的家乡!”
  说着,苏颜合纥肩膀稍微塌落下去些,无奈道:“可惜喀干达尔总喜欢带人过河去劫掠鸿蒙,喀木尼堪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
  吴子裳沉吟,如此说来,苏颜合纥算是亲周之人?她不信,无论苏颜合纥对她说什么她心中统统都不信。
  “听说你们周国有位女将军,非常擅长弓马,你们大皇帝称赞她是第一骑射,”苏颜合纥不去探究吴子裳脸上神色,伸出自己拇指上戴的骨扳指道:“我们苏颜家骑射本领也是全雪原第一,不知道我和她比试会是谁输谁赢?”
  吴子裳吃烤肉填饱肚子,又喝了烈酒烤着火,体温回升过来,脸颊和耳朵都很红,摇头时无知觉地撇了下嘴:“不知道,不认识,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那些军爷。”
  “你喝醉了?”苏颜合纥左手肘撑在膝盖上,上身前倾着歪头看过来:“你是不是喝多酒了?”
  吴子裳用力抓发热发痒的耳朵,确实有些头晕,迷糊问:“你们这里卖皮毛货么?雾宿河之西的大周也即将入冬,我来收购些皮毛货带回去售卖,赚了钱就能过个踏实年。”
  “这个好说,我可以给你介绍拜尔开,他能用最短时间收集起整个犬戎部落的所有好皮毛,”苏颜合纥诚挚地望着吴子裳眼睛,循循善诱道:“不过条件是需要你为我引荐……”
  “扑通!”一声响,坐在木头墩子上的吴子裳当着苏颜合纥面歪身倒在地上,醉得双目迷离还要抬手指簌簌飘落的雪花。
  苏颜合纥顺着吴子裳含笑的视线望过去,发现视线里有热烈纯粹的火焰,有漆黑压迫的夜空,还有大步而来的赵睦。
  闭上眼睡过去前,吴子裳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赵睦,看见这人路过篝火时顺便掐了缕篝火的火星,而后扬手轻弹,火星化作漫天大雪,随着模糊星火和飘扬大雪,吴子裳回到了那天的北岩饭馆。
  “阿裳,我不是哥哥,”
  赵睦坐在探身可及的小桌对面,脸色是吴子裳从未曾见过的异样平静,平静得好似无有生命的傀儡,机械般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我本与你同样身,因故将坤充作乾,故非不愿应你意,而是无法回汝心。”
  吴子裳坐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声不吭安静坐着。
  以前读书时她尝见过“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几句话,不理解,问私塾夫子,夫子解释字面意思,仍惑,再问赵睦,那时候赵睦没有作答,十几年后,那个问题在吴子裳生命中转够轮回,在此击中她心脏。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赵睦没有理由拿这个来骗她,吴子裳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整个人木住,她的视线里,面前碗筷菜碟开始变形,桌椅板凳甚至整个小閤子扭曲化解,眼睛里只剩下赵睦,只剩下红着眼眶与她对面而坐的赵长源。
  那一刻吴子裳心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她觉得自己干坐着反应了好久好久,久到赵睦不敢再看她半眼,深深低下头去。
  “你……”吴子裳几番张嘴,竭尽全力终于找回些许自己声音,嘶哑地不知所云着:“你吃菜,吃肉,你就,你,我……”
  她再度失了言语。
  未几,赵睦闻声后慢慢抬起头试探着看过来,吴子裳隔着模糊的视线依稀瞧见那双漆黑眼睛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和哀伤,而便是那年贺家姐姐佳音夭折,贺党覆灭然赵礼达冤不得白,赵睦眼睛里也皆不曾有过如此浓重的复杂情绪。
  不知所措的吴子裳想拾起筷子给对面人夹肉吃,可是低头找筷子时忽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脸上滑落,她摸了摸,是眼泪。
  “嗐,这是怎么回事。”吴子裳从最初的震惊诧异中缓过神,低声喃喃着,想自嘲着笑一笑,遂硬咧起嘴角,不知自己笑得多难看,反正脸上泪水却越来越多,多到大串大串往下掉。
  她无法继续这样坐着,两手空空不知该做点啥,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半低下头开始摆弄着面前碗筷碟盘。
  摆放好再打乱再摆放好,她终于掉着眼泪自嘲而笑,说着赵睦似懂非懂的话:“那两年是真难熬,我以为自己病了,一边满心都是赵长源,一边又发现自己其实更喜欢女子,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疲惫不堪,整年到头不敢稍有停顿,因为停下就会不停思念赵长源,会痛苦到觉得活不下去。”
  泪水已经彻底模糊视线,连赵睦都只剩下个虚无缥缈的轮廓,吴子裳眨眼再眨眼,满腔酸楚快要彻底淹没她了,抽噎亦变得嘲讽:“我尝试着把赵长源从心里抹掉,尝试着接纳自己的不同于众,可是到最后,盈冲居逐渐做大起来,我和知遇好了又分开,却仍没能把赵长源从生命里剔除出去。”
  “你说,你说,”她笑得泪水涟涟,问对面身影模糊的人,声音颤抖而嘶哑:“你说我能原谅赵长源么?不可原谅罢,是无法原谅的,那几年我活得生不如死,我自己咬着牙硬熬过来了,他、她……赵长源她,我知她定有自己的难处苦处,可我就是不想原谅她。”
  “我不想原谅她。”
 
 
107、第百零七章
  柴周天子使团奉国书访雪原诸部落,使臣们自是有正经差事要办,使团同行之商队至目的地后正式与使团分道扬镳,各干各的事,吴子裳直到离开犬戎牙帐也没再见过赵睦。
  但犬戎老汗王的小女儿苏颜合纥一直在吴子裳身边晃悠,从出力联系皮毛采购到商队在犬戎的食宿出行,她都帮了很大忙。
  苏颜合纥有事没事总爱在吴子裳面前晃悠,身着件与北原族样式相仿的长袍,毛茸茸暖帽上两个小鹿角,腰间别根鹿笛和挂着串银铃铛,走起路时叮叮响,热烈诚挚又明媚,给人所有印象里无一与勾心斗角权力争夺有关。
  在犬戎第六日,苏颜合纥换了件领口腰带绣鹿纹的绿色袍跑来吴子裳跟前晃悠:“周使团上午已经离开我部去往奴廉金部落,你没有去送别唉!”
  吴子裳刚和几位犬戎猎户做完贸易,收进来二百余张成色做工皆中上等的货,闻言笑道:“既如此,我回北岩时可以不用偷偷摸摸了吧?”
  “还不行,”苏颜合纥撇嘴,拽着旁边帘子上的流苏叨咕:“汗父年迈,已不理事许久,喀干达尔是个守旧的讨厌家伙,最不喜欢变新,反而正合牙帐里那些首领老家伙的口味,你们使团其实不应该第一个来犬戎,与我们部落的互市贸约没谈成,他们再去其他几大部落十有八//九也是要吃闭门羹。”
  “那也没办法,”吴子裳两手捧着碗热奶茶,看了眼苏颜合纥,道:“谁让我们头个遇见的雪原部落就是你们犬戎呢,再者说,犬戎是雪原最大部落,无论使团和其他部落谈得如何,诸部落对于是否与周通商互市,最后不还得看你们部落的态度?”
  “唔……”苏颜合纥停下霍霍流苏转身坐到吴子裳对面马扎上,习惯性用左手肘去撑膝盖,上身略微前倾,若有所思:“照你如此说来,周使团只是采用了对他们而言最有效率的办法来处理与雪原部落的事,
  他们主要任务是赴秦,等周秦签订交好盟约,届时二国所有往来必经林海雪原,我们这些雪原部落最后还是会被迫与周秦之间往来,如若不然,我们就属于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想法越梳理越清晰,苏颜合纥激动拍手:“届时东西两国夹击雪原,我们再答应互市便是处于被动地位,周所给条件绝没现在好,且多年来喀干达尔不时让人去抢北岩,北岩的鸿蒙守军虽不好战,但在防御上基本没吃过亏,这说明鸿蒙军战斗力不虚,要真打起来雪原未必是敌手!”
  这些应该是大王子喀干达尔与诸首领将军想到的事。
  “吴某一介商贾,不懂政事。”吴子裳低下头喝奶茶,身上那股“别来沾惹我”的清冷劲真是谁教的像谁。
  “你肯定和周使团里那个翻译首官关系不一般!”苏颜合纥反手撑住膝盖,笃定道:“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周使团的想法?还有,第一日晚上你醉酒,正是那个翻译官背你回去的,你们周人不是最喜欢说男女授受不亲么,不然就是他趁你醉酒欺负你。”
  “欺负”这个词此时听来用的也不合适呢,男人未经女人同意而动手动脚叫做欺负,可赵长源那人……
  “有个事一直忘记给你说,”吴子裳忽然觉得奶茶有些腻,喝得嗓里不舒服,清清嗓转移话题道:“我向使团军爷打听了你那次说的大周女将军,军爷说我周确有此人,而且不久前新从其他边军借调到鸿蒙,好似还去了北岩城任职,你要去找她比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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