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仙碱。”柳玉山没抬头接上他的话。
顾怀瑾听后皱了记眉。
柳玉山笑:“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致幻剂罢了,非常强效的那种,原本是那起搞情报的弄出来收集情报的,后来配方流到东南亚,那边的雇佣兵在里面添了育亨宾,”他手指点点道,“就成了另外的用途了。”
致幻剂加催欲类生物碱只能合成一种东西——强效催情剂。
“我要这个做什么。”顾怀瑾冷眼听着他说笑。
“哎你们几位世家大户别看不起我们这些搞歪门邪道的啊……”
柳玉山推开二世祖抓人的爪子,对他说:“你是搞歪门邪道的,我不是。”他坐正了些,表情很是寻常,要笑不笑地:“墨仙碱的优点是不容易上瘾,药效凶猛,它还有个其他致幻剂包括毒品都比不上的好处……能暂时控人心智。”
“缺点呢。”顾怀瑾点起烟问。
柳玉山静了一静,慢慢说:“这东西对身体有害,用多了,人容易废。”他挺平静地语气说道,“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从我知道的途径里找它的人很有限,说得上名号的也就是澳港那个朗廷了。”
许逸城握着筷子的手一滞。
“不知道邵宁要这个干什么。”柳玉山说得平平无奇,他说完转头问:“怎么样怀瑾,感兴趣吗?”
顾怀瑾在琉璃烟灰缸里按灭烟,一眼没看他说:“吃你的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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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屑用下作手段对待床上的人,即便郁凛现在在做的事的确让他圣心不悦。
那几天里他都是一个人住在江边的房子里,没有周晓,没有谁,就只有他自己。
白天在公司郁凛还是那个面面俱到的郁秘书,顾怀瑾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没有改变,依旧是冷淡、漠然,无所谓的。而终止这一切的是某天黄昏,郁凛未经召唤独自走进顶楼总裁室,平静无虞地对顾怀瑾表示——他想辞职。
第二十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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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余晖在暮霭中透出一抹暗淡的紫色,那点暗紫穿透玻璃微微投映在郁凛的脸上。
顾怀瑾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他,他沉默了片刻,郁凛则轻轻地垂着眼。
“嗯,”顾怀瑾一抬手,将办公桌上竖屏的一台电脑关了,问他:“你的合同是到几月。”
“到下月。”
“今天是二十号。”顾怀瑾说。
郁凛点点头,说:“是的,但是……”
“怎么,急着走?”
如果郁凛这时候抬起头看看应该就会注意到顾怀瑾深黑眼瞳里蕴藏的意味,那是一个有些危险的信号,可惜郁凛没看到。
“辞职以后准备去哪儿。”
郁凛听到点烟的声音,顾怀瑾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寒凉,微沉。
“暂时还没计划,先休息一段时间吧。”郁凛浅声说。
“这样啊。”顾怀瑾抽着烟,不经意地弹了下烟灰,随之而来便是一阵寂静。
郁凛站在那里安静的等着,等顾怀瑾抽完半支烟,慢慢开口:“好吧,下面的事你和他们交接就行。”
郁凛向他轻轻低首:“多谢顾总。”
他在一片烟雾后面看着郁凛走出他的办公室,墨黑色眼底洞察不出情绪。
等郁凛从顶楼下来,楼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池镜插着兜站在电梯边等他。
郁凛一走出来,他便踱步过去,站在郁凛身边淡淡问:“说完了?”
“嗯。”
“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
“是吗,”池镜轻轻笑了一声,“那挺好。”他在郁凛后面走进旋转门,两人一起步出上港大楼。
他坐郁凛的车回家,车上他用手机连接车内蓝牙找歌听,密钥搜索不到,池主管摘下脸上那副没什么实质性作用的细边眼镜,眯起眼睛在中控屏幕上划拉。
郁凛手伸过来点了一下屏幕下方的返回键,蓝牙重新刷新,池主管的手机弹出连接确认。
十三弦日本筝充满和风的旋律随即飘丝般在车里播放起来,唱歌的女声声线磁感而尖锐,带着一点点嘶哑的味道,是很特别的一种嗓音。
池镜扬着一点笑意扭头问:“好听吗?”
副歌起始,刚刚从容迷漫的声音渐渐变得富有攻击性。
“好听。”
池镜不掩自满地说:“肯定好听啊,这可是滨崎步。”他从小就爱听她。
郁凛开着车,音乐还在继续,过了少顷他静静问:“这首歌叫什么。”
“孤花。”
他听得懂一些日语,在那段撕心裂肺的副歌高潮开始前,有一句词他听得格外真切。
——曾几何时温柔含笑的你,究竟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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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到了地方下车,手扶着白色小车的车顶弯下腰,敲了敲玻璃。
郁凛把车窗降下来。
“明天你还去吗?”
“去,我去交接。”
“行吧,回去早点睡吧,我走了。”他轻拍一下车顶,转头走了。
郁凛回到家泡上茶,坐在餐桌边一丝不紊地把辞职申请书写好保存,发送出去,接着合上电脑朝内间走去,在卧室旁边的小储物间停下来,推门走了进去。
他打开灯,不大的储物间里堆了许多贵重的奢侈品盒子。
他把这些一次都没用过穿过戴过的东西一一收整装箱,连同那把迈凯伦跑车钥匙一起约了一单次日一早的同城快送,勾选下了当日送达。
交接工作这天他的前任老板没来公司,他把手头基本已完成的工作表移交给次级秘书,将一些比较紧要的安排标星单独列出,交接的差不多了他下来跟人事打招呼。池镜等下有事走不开,就只和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
池镜问他知道周晓律所的事吗?
郁凛摇头。
池镜说:“他律所被投诉到律师协会遭处分了,可能执照保不住了,现在人也找不到。”
郁凛定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池镜。
“我也不知道他在别的地方还得罪了什么人啊。”池主管无奈摊手,很真诚道:“我还没来得及折腾他呢,他就先把自己折腾没了,多冒昧啊……”
郁凛视线落下来:“他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吧。”他说。
“明白。”池镜琥珀色的眼睛在平光镜片后面隐隐透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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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顾怀瑾归宅,坐在车里他接了通电话,手机响起来提示框上显示出‘段孟尘’三个字。
“说。”他接起来。
那边二世祖流里流气地声音压着笑:“哎怀瑾,你猜我刚才在山庄碰见谁了?”
顾怀瑾没有情绪的默然。
“沈月白!你猜他带着谁?”
“挂了。”顾怀瑾直接按了电话。
休旅车直接停进私人车场入户门,飞翼型车门自动开启,顾怀瑾走下来,他的私宅管家跟过来。
“有您的包裹先生,我让他们放上去了。”
“嗯。”
“您吃过了吗?要摆点宵夜么?”
顾怀瑾上了电梯:“不用。”
他一走进家门就看见门厅中央堆成山一样的礼物盒子,他缓步走过去,目光从下向上扫上去。
法国手工坊定制的男士西装、冬季发布会上买来的羊绒外套,欧洲王室专供的手工皮鞋,全球限量的若干款腕表……到最上面一只没有任何标志的盒子。他伸手拨开纸盒盖子,流线型碳黑主体的P1钥匙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他站在那堆礼物前沉默片刻,转身而去。
转身前那一秒,他抬起手臂用力向前一扫,将那些价值不菲的昂贵礼物统统扫到了地板上。
第二十一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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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水山庄建在度假区的山区中,离市区有些远,晚上气温要比市里低,郁凛坐在独院的院落中身上披了件薄毛衫。
沈月白穿一件浅色T恤站在圆形烤炉前烤一块鹿肉,炭火在夜灯下爆出几下响声,山庄的侍者立在一边把调味料端了过来。
“胡椒、洋葱汁、还是黄芥末?”沈月白侧着身问。
“黑胡椒和盐就行了,谢谢。”郁凛坐在软凳上扭头。
沈月白烤完肉接过毛巾来擦手,侍者走上前来把鹿肉切好装盘,递给他,“下午茶的点心觉得怎么样,还合口吗?”他走近来把餐盘拿给郁凛。
“不错的,没想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不错的甜品房。”
郁凛回答的认真,沈月白走过去,浅浅笑着摸了一下他乌黑的发顶,说道:“那是华尔道夫的甜品啊小朋友,没吃出来吗。”
郁凛后知后觉地朝他看过去。
沈月白笑着坐下来,“今天他们把行程安排好了,第一站先去法兰克福,然后从巴黎直飞伦敦,你想去巴斯看看吗?”
“我都可以。”郁凛尝了一口烤鹿肉。
“嗯那好,正好你的签证也快拿回来了。”
郁凛点点头,炭烤过的鹿肉鲜嫩多汁,只用黑胡椒和海盐调味便已经十分美味,他吃完一块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瞳亮亮地望着沈月白,问道:“这么快吗?”
沈月白看着他,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
夜晚山区风轻凉,郁凛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通向小院的一扇后门就着夜风抽烟。
月影下,他整个人都透着一层冷色的幽光,眉宇五官因过于俊美而难辨雌雄,那一双平日看起来只是纯黑的瞳眸在他低着头思考的时候渐渐地透出一点墨蓝。
他蜷起一条腿坐在长椅上垂着眼眸,夜色深静,他比夜色还深还静。
早上沈月白叫了船带他去湖面垂钓,郁凛钓术不精,鱼竿垂下去一上午都没有一条鱼来咬钩。同行的年轻男女凑成堆坐在船舱里说说笑笑,沈月白悄悄走过来,在郁凛空空如也的钓箱里牵起鱼线放进去一条青灰肥润的鲢鳙。
郁凛握着鱼竿抬头看他,沈月白食指放在嘴唇上提醒他不要声张。
两个人相视一觑随即都笑了。
早午餐便留在船上吃鱼喝汤,野生鲢鳙和了人参豆腐熬煮出来的汤头雪白,山庄厨师用土灶柴火熬制,盛在砂锅里头端上船,盖子一掀开满舱都飘着鲜香。
沈月白给郁凛拿了一碗,走到床尾软椅这边来找他。
郁凛将汤碗拿过来放到一边,转头看了看微起涟漪的湖水。
沈月白以为他不吃鱼,坐下时便问了一句,郁凛望着岩影波光的湖水告诉他,他不是不吃鱼,他是对船钓有一点不好的印象而已。
两人在泊水山庄住了三天,山中时日白云苍狗,山庄之外一片风平浪静。沈月白尚有公务未清,临时要前往南方一趟,他和郁凛约定好出发旅行的日期,就在一周后,然后便送郁凛回家休息收拾行装。
这次他开很低调的越野车来送郁凛,没有司机,就他们两个。车上两人不时交谈,沈月白谈起一些只有他能听得到的传闻,郁凛听完脸上浅浅带笑扭头望向窗外。
他的话太少了,沈月白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缓缓地朝副驾上伸过去抚了一下郁凛的头,他温声对他说:“不用怕。”
郁凛定了一下转过头来,他看向沈月白,神色不太冷地说:“我不怕。”
沈月白离开上海五天,这五天里郁凛一次都没有下过楼,他把屋子大扫除了一遍,里外都收拾得整洁干净,打包好的行李就放在鞋柜边上,两只颇大尺寸的皮革行李箱并排挨着。
临走前第五天晚上,他从生鲜超市定了粉番茄、小核桃、奶油还有调味品,他试着复刻那道番茄小核桃,成品做出来颜色差了些,兰轩用的番茄要更红,但外面市面上买的红番茄大多是棚长,没有串收粉番茄的味道浓郁,幸好味道还是可以的,他一天什么都没吃,晚上一个人独享了一碟喜欢的菜肴,挺满足地洗澡去了。
次日黎明拂晓,他早早地起来准备,换上一身素黑去给他的父母扫墓。
浦南公墓简约的合葬墓碑前,他捡下掉落在大理石上的枯枝和树叶,将白色的花束放上去,对着墓碑低首鞠躬。
他立在墓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旋身离去,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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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走出墓园时池镜打电话找他,他走了几步走出公墓大门,随即将手机拿了起来。
“我有个不知道好还是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池镜说完很淡地叹了口气。
“你说。”郁凛朝车的方向走过去。
“就是呢,柳家那位要回来了。”
郁凛握着手机站住了。
通话中一阵寂然,池镜也陪着默了片刻,随之慢慢地开口,带着些不确定的口吻问:“他要回来了是不是就说明离顾怀瑾大婚的日子不远了。”
郁凛站定在阳光下,修长的影子一动不动。
他那宛若一潭湖水的眼瞳隐匿在背光暗影里,池镜在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因为眼前突然一黑——
后颈上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将他击昏过去,手机掉在地上被人捡起来按断通话,郁凛被两个人架着送上一辆运货的白色面包车,那辆车关上车门后原地掉头快速行驶上申嘉湖高速,一路向着市区内环的方向奔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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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昏过去多久,醒来时脖颈还有全身都是钝痛的。他穿着西装手被反绑,眼睛上系着一条黑布,身体被人以压制的姿态迫使他跪在地上,已经跪了良久。
黑色的布条透不进一点点光,他尽力地想仰起头,能做到的实在有限,他转而调整呼吸,淡浅的嘴唇细微张开来,好像是要发出声音……
随即他的脸被抬了起来,以一记漫不经心又不容他躲避的动作很轻易地捉住他下巴将他整个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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