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是一种很奇妙的颜色,时而俗气,时而大气,而此刻它为隋陆的脸添了几分说不清到底是违和还是融洽的艳丽,以至于无论他提了什么要求,在陈津南眼中,已然成为抵抗不了的诱惑。
他不加思考地点了头:“好吧,我们去南方。”
隋陆终于笑了。
他的眼睛生得极为标致,每一笔都像是按照标准模具精心勾勒出来的,却又不失自己独一份的漂亮,笑的时候尤其。
陈津南揪着他的背心下摆,仰头接受一个不知因何而起的吻。
身后,雨点快速敲击着窗玻璃,陈津南的后腰靠上了窗台,硌得有些疼。他用鼻音轻哼了一声,搂住隋陆的脖子,几乎挂在他身上,舌尖探到唇边,小心翼翼地邀请。
他们都很享受这样的亲近,是确认,是安慰,是理所当然的陪伴。
可离得近了,下面被硬物顶着的感觉便无法忽视了。陈津南低头看了一眼,红着脸说:“你、你怎么这会儿就……”
还没到早上呢。
“刚才做梦了,”隋陆亲了一下他的耳朵,靠在他颈窝里,沉沉地喘着气,“没事,不用管它。”
陈津南向来跟不上发小长大的节奏。隋陆第一次做那种梦,向他诉说苦恼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是隋陆一点一点教他的,到现在也一样,做什么都是他们一起。
等回到床上,两个人还是没忍住拉下对方的内裤,露出青涩的欲望。
毛巾被皱巴巴地团在床尾,边角摇摇欲坠,始终触不到地面,所有暧昧的响动都淹没在雨的白噪音里。
秘密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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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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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被雨淋得湿透。
陈津南趴在枕头上,翻了好几次身,枕头里的荞麦皮咯吱作响。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附在隋陆耳边,小声说:“隋陆,我想换内裤。”
“哪里不舒服?”
“刚才我都接住了,没弄到内裤上。”
“不是那个,是……”陈津南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窘迫,又急又慌,“好像是底下、底下湿,可是……”
意外的是,隋陆似乎比他自己还要了解,平静的语气无端让他有了底气:“没事,南南,给你找一条我的。”
隋陆翻身下床,拉下墙边坠着的灯绳。
雨水仿佛漫进了屋子,光线穿不透湿漉漉的空气,晕出一团朦胧的昏黄。
上小学时,奶奶就告诉隋陆,陈津南需要保护,他和别的男孩儿不一样。这种不一样,最初在隋陆这里仅仅代表着一项附加任务,至于背后的意思,要等到他长大后才能理解,然而当他理解之后,又很快被青春期的不安和躁动混淆成了另一番模样。
他给陈津南拿了内裤,本该转过身避开,或是关上灯,什么都看不见就好了。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我能看看吗,南南?”
对上他墨黑的双眼,陈津南下意识并紧了腿,“怎、怎么看啊?”
隋陆也在迟疑,嗓音发紧,没什么底气的样子:“那我不看,摸一下行吗?”
因为面对的是隋陆,所以接受和拒绝都很奇怪,但出于无条件的依赖,陈津南还是跟随本能,点了头:“应该,可以吧……你先把灯关上。”
他快速换了内裤,却不知道该把脏湿的那条放在哪,只好团在手里不知所措。房间的黑和雨声的噪给了他安全感,他小声叫隋陆的名字,像是告诉他可以过来了。
朋友之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都知道,但总有些时候拿不住分寸,一次次过界。
隋陆拿过他换下来的内裤,放在床边搭衣服的凳子上,“我轻轻的,不会弄疼你。”
两瓣肉缝合拢着,可怜巴巴地躲在阴囊后面,坠着一点湿意,隋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像在陌生花园里漫无目的地打转。半遮半掩的秘密终于拥有了实体,代价是又一次变质,在这个雨天吸满潮湿,酝酿一场事故。
“好软。”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隋陆压着嗓音,呼吸乱的那一瞬被无限放大。
陈津南吞了吞口水,感受到一丝微妙的紧张。被碰到的地方仿佛过了电一般,激起一阵难以形容的痒,尤其当手指触到前面某个位置时,他双腿绷直,几乎是无意识去讨要这过于陌生的快感,甚至没有认清,他们现在做的事和性有关。
刚射过不久的阴茎也有了反应,精孔溢出一点透明腺液,他想让隋陆碰一碰,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红着脸,去抓隋陆的手腕。
但隋陆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的后背忽然抖了一下,从梦中惊醒一般,迅速抽出手,将内裤边捋平整,低声说:“……对不起,南南。”
缓缓累积的酥麻感一下子抽离了身体,陈津南有些茫然,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没,干嘛道歉。”
“我怕你不舒服。”隋陆抖开毛巾被,盖在他身上。
陈津南现在是有点不舒服。
他夹着腿根,感觉内裤又湿了一块,身上也热得厉害,刚想把毛巾被往下踢,好像被隋陆预判到了似的,改成只盖住肚子。
“亲一下,我们该睡觉了。”
隋陆一边低头蹭他的嘴唇,一边揉他的耳朵,他天生体温低,手指带着些许凉意,一下下划过耳垂、耳廓,直到陈津南杂乱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还有他自己的。
在过度亲密中留了一点空白,也和真正的性之间隔着一层毛玻璃,仿佛只要这样,他们便是安全的——事故没有发生。
“以后不许在大院里游泳了。”
隋陆沉声道:“人太多,水不干净,游完还不能在那洗澡,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实际上,大院泳池的卫生条件还算不错,平时也有不少女孩子会去。而隋陆却像是头一次直观地认识到陈津南身上的柔软和脆弱,紧张到矫枉过正,恨不能将他圈起来护着。
“为什么啊,我要去!”陈津南睁大眼睛,跳起来反对。
隋陆捏了一下他的后颈,语气软了几分:“听话。我带你去市里新开的游泳馆,那儿有独立的淋浴间,泳池消毒也比大院好。”
陈津南哑火了,半天闷出一个“哦”字。
“还有,不管什么时候,不舒服了都要告诉我,”隋陆亲了亲他的耳朵,突然的温柔像是用于蛊惑人心,“我会想办法,别怕。”
雨还在下,没完没了似的,一股脑带走夏天最后的闷热。
陈津南独自别扭了一会儿,消化完不能去泳池的伤心后,翻身挽上隋陆的脖子,主动服软:“我知道了……我听话。”
*
三天后,分班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新学期如期而至。
陈津南醒得早,趴在桌子上抄课表,顺便把隋陆的那一份也抄好了——他们俩没分到一个班,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每学期开学,陈津南都要认认真真地用尺子比着,画出表格,把课表填进去,他还会抄一份大的和一份小的,大的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小的装进文具盒里。
他把隋陆的课表放进他的文具盒,还意外地从里面找到一块喔喔奶糖。
才刚过六点,不着急起床,他便含着奶糖,趴在床头看隋陆的脸。
隋陆睡着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嘴唇看起来很软,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眼皮轻轻颤动,像个沉睡的洋娃娃,表情也是全然放松的,偶尔还会无意识地牵出一只小梨涡。隋陆不笑的时候会有点凶,习惯性地绷着下巴,随时要指挥人的样子,睡着了则显得温顺多了。
在他忍不住抚上隋陆的嘴唇时,隋陆醒了,问他在干什么。
“在看你。”
“你睡觉的时候好像小孩子。”
“啊,不对,”陈津南自己纠正道,“你本来就是小孩子。”
隋陆闭着眼睛,像在醒盹,过了几秒钟,终于迟钝地笑了。他伸手扣住陈津南的后颈,凑近蹭了蹭他的鼻尖,嗅到一点儿奶糖的甜香。
“……但我想快点长大。”
陈津南皱眉:“不要吧,长大不好。”
“我还是想回到小时候,”他爬上床,和隋陆肩膀挨着肩膀,“以前过暑假的时候,我们俩可以横着睡在这张床上,怎么翻身都行,现在……你要是再长大,再变大一点,这床就睡不下我们俩了。”
“不会,睡得下。”
隋陆侧过身,搂过他的腰,很固执地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再睡一会儿,等闹钟响。”
从小学到高中,无论大事小事,隋陆总是带着陈津南,罩着他,也管着他,却又经常像没骨头一样赖在他身上,这仿佛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陈津南闭上眼睛,心里想着闹钟还有二十分钟才响,突然觉得很开心,于是偏过头亲了一下隋陆的发顶。
……
“隋陆,南南,起来吃饭——”
这几天总下雨,有蜻蜓停在窗外的防盗网上,奶奶一喊吃饭,它们就扇动翅膀飞走了,留下半真半假的雨的讯息。
这两年,大院里许多家庭都换上了彩电,更不用说隋陆家的条件。但奶奶年纪大了,向来不爱凑新东西的热闹,家里还是那台黑白老电视,只能用按钮调台,一共有八个频道能看。
陈津南和隋陆就是看着这台电视长大的。
米粥放在窗边凉着,到他俩起床时刚好是能入口的温度,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小春趴在餐桌底下竖着耳朵听……这样的早晨重复过上百次,熟悉到可以轻易被忽视。
“我们班第一节课是语文,想想就开始困了。”陈津南托着下巴,闷闷不乐道。
隋陆剥好一颗光滑的鸡蛋,放进他碗里:“好好听课,晚上回来一起背古文。”
陈津南偏科严重,语文和英语差得没法看,他也不爱听课,觉得没意思,经常听着听着就想数学题去了。他咬了口蛋清,转移话题:“江祁用两包干脆面,预约了我这星期的数学作业。”
“什么毛病。”
“那你这星期的语文作业怎么办,预约江祁的?”隋陆笑他,“你能认出江祁的狗爬字?”
“预约什么,我当然是抄你的啊。”
隋陆无情地扔回来两个字:“不准。”
他们之间的原则从来是隋陆定的。升高二了,隋陆让他把语文和英语赶上来,不能像以前那样敷衍,这条原则就从今天开始实行。
陈津南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听妈妈说,我爸理科就特别好,但是不会写作文,所以我……”他说到一半,把大半个鸡蛋一块塞进嘴里,被噎得皱起脸。
隋陆笑了一声,顺了顺他的背,将粥碗推过去,“所以你和叔叔一样,脑袋聪明。”
奶奶坐在一旁,闻言也笑呵呵道:“你俩都聪明,将来一块考到好大学,有出息。”
上学路上,音像店在放齐秦的精选专辑,陈津南坐在隋陆的车后座,抱着他的书包,跟着哼:“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书包里装着奶奶准备的水果,文具盒里夹着崭新的课表,新发的作业本上印着长湾油田的标志,他们的世界仿佛只局限在油田大院,快乐和烦恼都和它挂钩。
只有等到他们相继离开这里,才会真正明白世界很大的意思。
人潮汹涌,人群拥挤着相互路过,看向陌生人的目光可以空泛无味,也可以像刀子一样锋利。
十六岁的隋陆想长大,想变成无所不能的大人,想带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许多强烈冒进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发酵,让他开始心急、盲目、自大,可等到他真的跨过了“长大”这个节点,他已经没机会知道,那个他想带走的人是如何原地打转,只想永远活在十六岁的他的眼睛里。
就像歌里唱的:“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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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年轻,永远写青春伤痛文学。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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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的九月往往是心浮气躁的。穿的还是夏季校服,每天盼着中秋假期、国庆假期,仿佛要等到十月份,换上长袖之后,暑假才算真正结束,才能收回玩心,烦恼学业的事。
假期的语文作业里,有一项是写阅兵仪式的观后感,陈津南趴在茶几上抓耳挠腮,怎么也憋不出来开头。
他趴到隋陆背上,看到他已经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作文稿纸,惊讶道:“阅兵都还没开始呢,你已经写完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抢:“给我看看……”
隋陆合上笔帽,回头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不行,自己想。”
“啊……好小气。”陈津南闷闷不乐。
隋陆父母家对陈津南来说是新鲜的,他总共也没来过几次。
沙发前面的米色地毯很柔软,他坐在上面,把稿纸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瞟着电视,没过一会儿,又抓住隋陆的胳膊,在他手腕上画起了手表。
小时候,陈津南的注意力很难集中,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为此去看过医生,怀疑有什么天生的病,上学以后倒是意外地好多了,虽然慢,但也还算顺利地长大了。
画到指针时,陈津南犹豫片刻,停下笔,抬起脸,刚好对上隋陆的眼睛:“隋陆,你希望时间停在几点?”
隋陆轻轻拨弄他的头发,不假思索地说:“现在。”
电视里,仪式即将开始,军乐队奏起激昂慷慨的旋律,一派热烈,礼炮鸣放了整整五十响,史无前例的震撼,果真不负“世纪”之名。
陈津南被这礼炮声吸引,搂着隋陆的胳膊,一时忘了原本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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