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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实验记录
7天，168小时，我和Phillips几乎一直在做爱。
Phillips流淌在我身上，蜂蜜一样的甜，我努力将他捞起，捞到的只有诱人的、无尽的喘息。
他的神志还是沉进了黑暗，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信息素就像胶体一样将我们紧密连接，我和他一起堕进了这种虚无。可以想象一个漆黑浩瀚的宇宙，我们是行星，循着最原始的力，旋转上万光年，卡西圣兰只是一粒遥远的尘埃。
人类，命运，战争，寓于尘埃，比尘埃更不值一提，转动在玫瑰色星云里，存在或是毁灭都无法撼动这个宇宙。
我们忘记了卡西圣兰，纵情做爱，在祭坛，地上，温暖的洗礼池，甚至神像的壁龛前。谁还会思考壁龛后面是什么，一览无余的玻璃，或是无限放大的荧屏，随便吧，那些喜欢窥看的、暗中的冷血动物，尽管欣赏计划的成功，高高举起备好的香槟。
一位功勋累累的高级指挥官和一位捍卫卡西圣兰十年的战士，他们终于变得和你们的敌人虫族一样，淫乱，原始，没有神志，迷失在浮沉的红雾里，满足了对于信息素控制的所有想象。
想象一个新世界降临，就诞生于这一场荒谬的淫乱，造就一位伟大的神母，孕育出超S级ALPHA体，用信息素作为武器，于是征服古老的虫族，征向浩瀚的宇宙，卡西圣兰即将开疆拓土，并且遗忘一位不值提起的旧日战士。
大家一起膨胀在这个新世界的梦里，塞满鼓鼓囊囊的贪欲，随着梦一起毁灭。
但是我不关心新世界，我只关心Phillips，他在哭还是在笑，他真正想要什么。
或者在这一刻，他是否抵达高潮，是否强忍着呻吟。
我专注地亲吻Phillips的后背，他的后背线条优美，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富有力量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蓄势待发的。彩色玻璃投下的倒映，像是在他的背上染出了一幅油画，印象派，随着他动作的摇摆活了起来。
他跪在一个镶满宝石的王座上，膝盖被磨红了，他的耳根更红，像是能滴出颜色。我按紧他的腰，阴茎往更柔软的地方撞击，他的呻吟嘶哑，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
汗水、泪水、精水，混杂着在他的身体上流淌，蜿蜒过那些异化的纹路。他的里面柔软得像蚌肉，不再干涩、紧绷，裹着含着，即使已经被捅得水汁淋漓。
第不知道多少次高潮，我紧紧地扣住Phillips的手掌，忽有流泪的冲动，却不知从何而来。也许那是汗吧，从我的眼角淌下来，很快就消失了。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最后压着一声低吟，将吻落在他的颈后，把精液留在他体内。
圣堂的里面越来越亮，冷白的光，像是寂静的宇宙发生爆炸。
华丽的墙壁在脱落，一切都是光的投射，祭坛、洗礼池、王座，似乎是某种分解手段，慢慢地消失在我眼前，这里回归了最初的模样，一座玻璃笼。
Phillips被蜂巢的人带走了，他离开时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有人在后面对我使用电击器，我的身体被电流麻痹，却不肯放弃地仍然抓着他，仿佛一切都将会随着他的这次离开而远去。
他们加大电流，直到我力不从心，意识模糊，大脑还在拼命对肢体下着命令，手臂却只能僵硬地抬着。他们掰开的我的手，带走了Phillips。
圣堂随着人群变得很嘈杂，又随着Phillips被带走而安静下来，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
最后一个走进这里的是Gabriel，语调有调侃意味，说：“你们保护好这个战士，毕竟雄虫大多很脆弱。”
几名工作人员走过来，看上去非常专业。
他们把我也带离圣堂，给我的脖子上套了一个定位器，从蜂巢的内部走，带到一个有床和桌子的房间，我却不知道Phillips被带去了哪里。
有人递给了我一份档案。
“Doctor说是给你的，让你打发时间用。”
我接过厚厚的一摞档案，档案袋封面上写着ISM-33。
工作人员离开了，房间门被锁上，我打开档案，里面有一份完整的实验记录报告。
种类繁多，外伤、电击、窒息、密闭、黑暗、低温、水下、细菌感染，他们对Phillips进行了各种非人道的耐受测试。
我打开其中的第一份档案，外伤。
外伤档案中写着:
ISM-33第一次切割伤测试，部位手臂，伤口纵长5cm，深度0.3cm，愈合时间10min，无痕迹，修复优秀。
ISM-33第二次切割伤测试，部位手臂，伤口纵长10cm，深度1cm，愈合时间30min，无痕迹，修复优秀。
……
ISM-33第一次刺伤测试，部位大腿，伤口宽度0.5cm，深度3cm，愈合时间10min，无痕迹，修复优秀。
ISM-33第二次刺伤测试，部位腹部，伤口宽度0.5cm，深度6cm，肤表愈合时间22.5min，胃部造成损伤，胃部愈合时间24min，无痕迹，修复优秀。
……
ISM-33第一次火器伤测试……
冰冷的报告，规范的格式，仿佛Phillips不是同胞。
我无数次想放下这份实验记录报告，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是把档案放下就能当作从未存在。我尽量快地浏览这些报告，Phillips对它们只字未提，实验也一直测试到远超人类承受范围的数据。
我一份接着一份的报告往后看，直到看见标题为Darkness的报告。
我知道Phillips怕黑，六岁时他和父亲一起打猎，他在森林里走失了两天两夜，我们全家，以及整个牧场的人都在找他，最后我在一个五米深的大洞里找到了他。从那里回来以后，他高烧不退，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果然，那份实验报告上写着：ISM-33对黑暗表现出应激反应，心率加快，诺尔肾上腺素释放，交感神经系统活跃。视杆系统容易接收弱光刺激，无色觉，暗视觉超出正常范围。
我一直往后看，看到最后一份报告，是一份长达7万字的心理对谈记录。
A：“你好，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ISM-33。”
P：“嗯。”
A：“以前在十三区有过心理咨询的经历吗？”
P：“……”
A：“请放松，我只是简单地提一些问题。”
P：“抱歉，我不想回答。”
…………
A：“你好，ISM-33，我们又见面了，这是第五次对谈。”
P：“……”
A：“为什么我叫你ISM-33的时候，你从来不回应？”
P：“我有名字。”
A：“我称呼你为Phillips上将，可以吗？”
P：“叫Phillips就行。”
A：“好的，Phillips先生，最近睡眠质量如何？”
P：“不好。”
A：“有做梦吗？”
P：“有。”
A：“梦的内容是什么？”
P：“虫族入侵前的日子。”
A：“梦里都出现了谁？”
P：“我的一个朋友。”
A：“很重要的朋友吗？他叫什么？”
P：“Christopher。”
第29章 心理鉴定
A：“聊聊这位朋友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P：“他是我的邻居。”
A：“你们谁的年龄更大一些？”
P：“我比他大一岁。”
A：“你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P：“他喜欢我的狗，我在房间的窗户里总能看见。”
A：“可以更具体地说说吗？”
P：“我的狗是牧羊犬，曾经患有皮肤病，看起来很吓人。Christopher很爱狗，尽管他那时候才5岁，和我也还没有成为朋友，他总会穿过栅栏摸它的头，它对他摇尾巴，每天如此。”
A：“除了你的亲人以外，他是你关系最亲密的人吗？”
P：“……”
A：“你认为你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P：“真诚。”
A：“这在你眼里是很可贵的品质吗？”
P：“是。”
A：“这段友情对你来说代表什么？”
P：“太阳。”
A：“实验报告里记录着你难以适应黑暗，是这样吗？”
P：“或许吧。”
A：“可以告诉我吗，是什么经历让你如此？”
P：“我在森林里走丢过。”
A：“这是你几岁发生的事？”
P：“六岁。”
A：“你是怎么离开森林的？”
P：“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找到了我。”
A：“你刚才说他5岁时，你们还没有成为朋友。”
P：“是，那时我们只是邻居。”
A：“能不能分享一件他不知道的事？”
P：“……”
A：“可以分享吗？”
P：“在卡西米塞的生活不快乐。”
A：“卡西米塞？你的档案上写着，你曾经作为交换生，在卡西米塞居住了两年八个月。”
P：“是的。”
A：“为什么感到不快乐？”
P：“我不知道。”
A：“你在卡西米塞有新朋友吗？”
P：“有。”
A：“有多少个新朋友？”
P：“七八个。”
A：“在这期间，你和Christopher还有联系吗？”
P：“我们会写信。”
A：“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件事？”
P：“……”
A：“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P：“我没思考过。”
……
A：“你好，ISM-33，这是我们第十次会谈。”
P：“……”
A：“最近会失眠吗？”
P：“会。”
A：“有恐慌的症状吗？”
P：“没有。”
A：“会手抖吗？”
P：“不会。”
A：“蜂巢给我汇报你有这些症状。”
P：“……”
A：“今天愿意和我谈论一下你自己了吗？”
P：“……”
A：“你认为你的童年幸福吗？”
P：“幸福。”
A：“你的家庭关系怎么样？”
P：“很和睦。”
A：“你有经历过重大的挫折吗？”
P：“记不清了。”
A：“在宿命论和自由意志之间，你更相信哪一种？”
P：“后者。”
A：“你相信人类可以战胜命运？”
P：“可以，但是人类永远战胜不了自己。”
A：“被改造以后，你认为自己还是人类吗？”
P：“是。”
A：“你和虫族的区别是什么？”
P：“自由人格、独立意志。”
A：“在信息素的影响下，你认为自己仍然拥有这些吗？”
P：“是。”
A：“在植入虫巢后，你对性别认知有模糊吗？”
P：“没有。”
A：“这会影响你的性取向吗？”
P：“不会。”
A：“你能感受到虫巢在身体里的存在吗？”
P：“能。”
A：“你接受这样的身体变化吗？”
P：“不。”
A：“你的身体更加强悍，拥有更长的寿命，为什么不想接受？”
P：“我只想普通地活着。”
A：“你本身并不普通，你很卓越，是一名指挥官。”
P：“那是为了保护其他普通的人。”
A：“保护别人会给你带来成就感吗？”
P：“不会。”
A：“你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别人吗？”
P：“如果别无选择，可以。”
A：“如果圣母计划可以拯救人类，你愿意牺牲自己吗？”
P：“靠着这个计划生存下去的人类，还是人类吗？”
……
A：“你好，ISM-33，又见面了。”
P：“……”
A：“失眠状况更加严重了吗？”
P：“……”
A：“肠胃问题有所好转吗？”
P：“没有。”
A：“这些天的测试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感受？”
P：“……”
A：“如果用几个词来形容这些测试？”
P：“恶心，麻木，漫长。”
A：“能感受到痛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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