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到。”我拍拍他的肩,将最后一次赌在他的身上,“我相信你。”
月光掩在云后,我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快速离开郊湖。
除了头顶的树和脚边的草,没有人知道我来过这里。
夜最能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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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2、医院
隔天中午一点,我回到了A市,满打满算,我30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哥哥,你黑眼圈都快到扩散到上眼皮了。”陈其可抱臂站在卫生间门口对我说。
我打湿脸,清醒不少,拿了毛巾问他:“李星呢?”
“房子里午睡呢,早上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出了卫生间,打开卧室门,冷气扑面而来,里头拉着窗帘,光很暗,大床中央隆起一个弧度,我进去关了空调,到床边俯身探了一下哥哥的脸颊温度,吹了那么久冷气我怕他感冒。
离开时我很轻地刮了一下他的脸,拿了衣服走出房间。
“怎么样?”陈其可鬼鬼祟祟地问我。
我进了浴室,说:“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小五就会被抓。”
“什么叫不出意外的话!不能出!一点意外也不能出,你得想办法,出一点意外咱俩就完了!”陈其可凑我旁边,嘴快贴到我脸上,“我看小哑巴挺靠谱,肯定没问题!”
“借你吉言,现在我要洗澡了。”我示意门口,请他出去。
他退后一步,低头瞄我,语气酸溜溜,“啧,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发育。”
“赶紧出去。”说完我把他推出去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洗完澡,陈其可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擦干头发进了卧室。
把毛巾搭在椅背上,我走到床边,哥哥醒了,转过来问:“陈其可?”
我按着床垫,手伸进薄被里摸摸他温热的肚皮,低声说:“是我,宝宝。”
他按着我作乱的手,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咕噜一下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手里一空,我愣住了,第一反应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怎么了?”我拽拽他的衣摆,放轻声音问他,他不理我。
我靠近,仗着体力优势揽着他的腰把人兜到怀中,贴着耳朵讲道理:“要说话,不能冷暴力,这是不对的。”
他隔着被子挣扎,躺回床上,安静几秒说:“陈其可都听到了。”话末是压不住的羞愤。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什么?”
“你还问!”他甩开被子,转头面对我,侧脸上还有压出的印子,头发睡得凌乱,“你说听到什么?”
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么回答今晚必定上不了床,我快速转动脑子,抽丝剥茧地想答案。
“啊……”灵光一现,我说,“听见我们做爱的声音了吗唔……”我的嘴被他软绵绵的掌肉捂住,差点一口气憋死。
回怀县前一晚我毫无节制,力气用不完,弄得哥哥又哭又叫,但我真没考虑过陈其可的存在,转念一想,哥哥确实叫得很大声,一门之隔,想听不见都难。
哥哥眉眼带怒色,表情极生动,“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我抬手按在他的后腰轻抚示好,他看了眼门口才惴惴不安地放开我。
“这怎么能怪我。”我故作委屈,倾身虚压着他,头发上的潮湿蹭到他的脖子上,我低声打趣他,“我又没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双手抓着我的领口,可凶了。
“好吧,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我道歉道得得心应手,“嗯?”我拍拍他的屁股,他不说话,我假意起身,“那我去揍陈其可?”
他急得拽我,嘴唇磕到我的下巴上,压着声音训我:“你正常点!”
我笑了笑,撩开被角猫腰钻进去,松紧腰的睡裤最易穿脱,我扒下他的裤腰照着滑溜丰腴的臀丘亲了一口响,然后钻出来扑到他面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甚至没来得及阻止我。
“起来吗?宝宝。”我赖在他身上,用鼻尖蹭他的脸。
他大字躺着,气得说不出话,我缠着他在床上闹了一会儿,直到我们俩人肚子都饿了才离开卧室。
关于那日不欢而散的谈话,我们只字不提。
我知道他对我的怨尚未消散,但眼下已成定局,该被我剔除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包括怀县也成为了过去时。
我们现在走在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上。
好好休息了一晚,我和陈其可带哥哥去面诊。
预约的时间其实不是今天,但我不太想等,昨晚睡前联系医生提前了时间。
真正要做这件事时,我开始紧张,出门前忘了带证件又忘了拿手机,哥哥和陈其可站在门口等我。
“找到没啊?咱是去看病又不是去搞国家机密你紧张个什么?”陈其可不耐烦地催我,哥哥在他旁边一言不发,脸有点白。
陈其可偏头看了看他,不可置信地拨下墨镜说:“不是,哥哥你怎么也紧张?”他的语气里满是匪夷所思,“是我出现信息差了吗,你俩谁得绝症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装好东西走到门口,把包拍在他的胸口,关上门。
给哥哥带上遮阳帽,我取下他斜挎的水杯拿上,“走吧。”
“得嘞,我就一挑夫。”陈其可懒洋洋地跟着我们走进电梯。
我们搭地铁,一个小时之后到医院。
“你这得做手术啊,不动手术不行的啊。”医生是南方人,口音又快又碎,我要很认真地听才能听明白。
“您的意思是,做手术就会好吗?”我问医生。
医生关了裂隙灯跟我说:“先做个光感测试吧,排除一下是哪个神经受损,反正这种时间长了的病变要完全恢复视线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做进一步检查的啊。”
我的心陡然沉下去,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涌现而出,我试探地问:“那,手术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下一句话没说过的哥哥,然后低头扶了扶老花镜问我们:“你们家长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哎医生医生谢谢您啊,情况我们了解了,”陈其可冒出来解围,嬉皮笑脸地跟医生说,“还得检查是吧?查,必须查,完事我们再来找您,劳烦您费心啊,谢谢谢谢,那就这样啊我们先走了,您注意身体……”
出了医院,我们三个站在门口,像三个死气沉沉的雕塑。
“让查咱就查,能治咱就治!”陈其可左手揽着我右手搂着哥哥给我们打气,“别哭丧个脸,医生还没说什么呢,瞧你俩这出息。”
他说的不假,但医生的话确定了哥哥的眼睛有治愈难度,而且这个难度现在不能估量。
未知的东西最折磨人心,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这是我完全没有办法消除的。
“先回吧。”我说。
“哎哎哎!”陈其可拉住我,“回什么回,好不容易一家团聚欢乐出行,咱能不能放松一下,是吧哥哥?”他碰碰哥哥的肩膀。
哥哥收紧帽子的调节绳,戴上我给他买的墨镜,面向前方一脸认真地说:“我们去蹦极吧。”
我和陈其可两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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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3、蹦极
蹦极的地方在南山的一个度假村里,地势高路程远,上蹦极台就坐了二十分钟的缆车。
到半山腰的时候,太阳光近得刺眼,我压了压哥哥的帽子,让帽檐遮住他的脸。
“害怕吗?”我问他。
他抿了抿嘴,说不怕,斜落的太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给他的皮肤描了一层暖色调的光晕,弯起的睫毛扑闪扑闪,他在紧张,眨眼都频繁,特别可爱。
“啧……”煞风景的声音从对面传出,陈其可说,“真想拿个镜子让你照照,看看你那不值钱的表情。”
我斜他一眼,懒得理他,他抓着缆车扶手继续阴阳怪气,“变脸这么快,小心累着你那张帅脸。”
我微笑着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一会让他自己跳。”
“不行!”他被我踩到尾巴,吓得扒住工作人员,“别听他的,他这人没素质!”
工作人员尴尬一笑,急得他另寻投靠,“哥哥,你管管他!”
“行了。”哥哥训我,我凑到他跟前捏他的耳朵逗他,烦得他转过头去。
下缆车后走过轨道就是蹦极台,在空中廊桥上可以看到高度,一眼望不见底。
我们穿好装备到廊桥上等待,陈其可先跳,工作人员带着他,他磨磨唧唧哆哆嗦嗦不肯上前,工作人员是个女生,拽不动他。
“我感觉不太好,等一下姐姐!”他站在跳台前,表情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要不你别跳了。”我建议。
他不敢往下看,目视前方,深呼吸后说:“来都来了。”
“那快请吧。”我催他。
山头的风烈,在耳边吹出呜呜的响,也凉爽了许多,陈其可吸了一大口凉风,松开扶手,呼出之后纵身一跃,像一块丢下悬崖的石头,快速垂落。
“freedom!”他大喊,声音在空谷间回荡。
我环紧哥哥,贴着他的脸问:“害怕吗?”
风拂乱他绒绒的头发,吹得他鼻尖泛红,他摇头说不怕,我笑着揉揉他的发旋,吻他的额角,夸道:“真勇敢,我的宝宝。”
他拐我一肘子,疼得我倒吸凉气。
十几分钟后,陈其可上来了,一路扶着廊桥围栏步履蹒跚,脸色发白,腿直打摆子。
“爽到了。”他说。
我揶揄他:“爽到腿软?”
他咬着牙反讥:“到你了,哥宝男。”
我和哥哥一起跳,站在跳台边的时候,风猛烈得像在叫嚣,哥哥眯起眼,抓紧我腰间的衣服,鸵鸟似的埋下头,他的头发柔软冰凉,扫在我的下巴上,我摸摸他的后脑勺作安抚,然后把他抱个结实,说:“准备好了吗?”
“嗯。”他点头。
“走了,宝宝。”我抱着他倒下去,随着重力极速下坠。
风声在叫喊、嘶吼,同身体里涌动而出的热流对撞,形成一股陌生又刺激的错觉,好像我们要离开这个世界,就此跌入另一个世界。
这个想法只闪出一瞬,我便用力地抱紧哥哥,抱紧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
“哥哥。”我叫他,声音穿透我们之间的风,他贴在我的胸口,我想他听见了我的心跳。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触底之后回弹,我们在空中浮荡,像两片渺小又分不开的树叶。
“好。”
他回答的声音很小,落在我耳朵里却变大,瞬间安抚我惶惶不安又翻涌不止的心。
我好像被馈赠一样,连眼眶都泛起了热。
回到蹦极台,工作人员脱装备,哥哥听话地举手抬脚,一句话不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坐在轨道旁的椅子上,我抚平他的头发,捧起他的脸问:“怎么了?”
他半天没应,很慢地眨了眨眼才说:“我吓死了。”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我就觉得他太可爱了,忍不住亲他的脸。
“怎么不早说,害怕我们就不跳了。”我又亲他,嘴好像不受大脑控制。
他转开脸,垂下眼皮,表情认真但声音很小,“不跳就是哥宝男,哥宝男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心虚,回答的时候都不敢看他。
“就是,哥哥的宝贝男朋友。”我说。
“yue!”后面走过来的陈其可扶着墙作呕,看我的眼神也一万分别扭,“李澈,你人设崩了。”他站到哥哥旁边,无语地问哥哥:“哥,你怎么受得了他的,你不嫌恶心吗?”
哥哥沉默地戴上帽子和墨镜,将一张熟透的脸全部藏起来,然后起身走进缆车。
“你也真是。”陈其可推搡我,“不会谈恋爱我可以教你,干嘛整这死出。”
我上了缆车,坐在哥哥身边,不害臊地问哥哥:“他说我不会谈恋爱,你觉得呢?”
哥哥转过头不理我,我不打算放过他,挤着他追问:“我表现得怎么样?给点意见。”
“烦死了,离我远点行吗。”他抬起胳膊肘躲我。
我顺势捉住他的手臂强行和他十指紧扣,患得患失又恶声恶气地逼问他:“刚刚答应我的话又忘了吗?你又要骗我吗?”
明知道那一刻他会答应我一定是吊桥效应作祟,但我就是不死心地想再次跟他确认,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他反悔,一定不要太生气,或者太难过。
他拗不过我,狭小的缆车里又有别人,他压着声音应付我:“回去再说。”
料到我不会轻易罢休,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住我刚张开的嘴,皱起了眉,我的气焰瞬间灭了。
一路上我规规矩矩的没再说过一句轻薄话,但心里却变着花样轻薄了他无数遍。
并且一进家门就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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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4、没出息的东西
“不行!”
“为什么不行?”
“陈其可在外面……”
“他待会就走了。”
“那也不行!”
“就一会儿,我很快的,求你了宝宝,给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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