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发展至高潮,男女主角情不自禁,一次漫长的深吻。
诡异的安静过后,是学生们又似害羞又似调侃的躲避和调侃。
傅川这一桌是漫长的沉默,英语老师在后占据一部分原因,而对于刚谈恋爱的两个人来说,无疑戳中心底晦涩的一角。
易浔的嘴巴很软,傅川一直是知道的。
可恋爱该怎么谈?傅川不会无师自通。
唯有那次旖旎的梦境,在他心里留下一点青涩的情爱痕迹。
一个半小时来看电影实在太短,英语老师在班上同学的哀怨下做出遥遥无期的承诺:找时间看完。
电影驱散了一周以来学习的紧绷气息,学生连走出教室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没有约定,傅川和易浔默契地留在最后关灯关窗。
不过是两天晚上没有一起走,这种感觉竟变得新奇起来。
易浔握住书包背带,为傅川路线的改变而睁圆眼睛—,之前他们都是直接从高二的楼梯绕路走下去,傅川今天往高二与高一的衔接处——一段小阶梯走,虽说离校门更近了,但高一熄灯早,那边昏暗得多。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川后面,想起上高一时候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还没分科,而他相比于刚进高中的其他人,没有朋友,也没有说话的人。
傅川牵住他的手,易浔回过神,从善如流地勾住他的指尖。
速度越来越慢,直到停在阶梯的平台上,易浔疑惑地开口:“傅川?”
傅川微微垂头,眸色很沉,低声说:
“易浔,我可以亲你吗?”
像是怕惊扰什么,他的声音极轻。
易浔瞬间反应过来后,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他的嗓音不是他的了,他的嘴巴也不是他的了。
傅川面色平静地等着易浔的回答,过了许久,易浔咽了下口水,小声说:“可以。”
“可、可以亲。”
规律又缭乱的心跳声在微弱的光线下无处遁形,分不清是傅川的,还是易浔的。
傅川俯身,阖上眼睛。
他呼吸着易浔身上好闻的味道,鼻尖抵着鼻尖,易浔的嘴巴会撒谎,亲吻的感觉却不会。
其实十七八岁的少年哪懂得怎么亲吻,只嘴巴贴着嘴巴,眼睛欲盖弥彰地半睁不睁,身子僵直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傅川觉得易浔的嘴巴好小,看起来很柔软的嘴巴真的很软。
他覆着易浔的唇肉,不得要领地厮磨,易浔颤颤巍巍地揪住傅川的衣角仰头,嘴唇启开一条小缝。
傅川只贴着,含住湿软的唇瓣也不会,光这么简单的亲吻全身都如过电般,头脑发懵。
他的心因为一个吻而颤动。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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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浔最后同手同脚地被傅川牵着走回宿舍。
那轮孤月半羞半怯地躲进柔软的云团里,易浔还是觉得今晚的月亮太亮太圆了,夜晚的昏暗不足以遮掩他脸颊上的热意。
他的嘴巴还麻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触感似乎还贴在他的唇瓣上,鼻尖也残留着皮肤厮磨的痒意。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都快到门禁时间了。
“傅川,再、再见。”易浔的声音还有些磕巴,好似才找回肢体的支配权。
傅川凝视片刻易浔磨得红肿的嘴唇,心依旧悸动不止,他的嗓子突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般:“明天见。”
人总是对喜欢的人葆有欲望,十七八岁、精力旺盛的少年更是不例外。
没有春梦的刻意引导,傅川半褪下宽大的校服裤腰,生涩地握住茎身撸动,没有润滑,傅川感到有些疼痛,但战栗的爽意远远大于痛感。
傅川的欲望算不上强烈,自第一次梦遗,青春期的自渎不过屈指可数。
一来高中生活里自由支配的时间实在寥寥,二来也鲜少有什么能勾起他的性欲。
而现在傅川想着吻过易浔湿软嘴唇的触感,想着易浔闭着眼微微蹙眉的样子,想着他蜷缩的手指和止不住后仰的腰,龟头顷刻溢出粘腻的腺液。
傅川用拇指不甚温柔的揉搓肉冠,将滑腻的腺液充当润滑,身体的快意赶不上精神的亢奋,傅川闭眼,手掌堪称粗暴地上下移动。
达到高潮的那一刻,傅川的脊背微弯,像瞄准猎物的豹子。
放在一侧的手机亮起,上面是来自“小寻”的一条信息:【今天周练大题前四题全做出来了!(≧?≦)】
傅川的脑海里浮现易浔笨拙地、认真地在老式手机按按键的样子。
他有片刻的失神。
………………
宜城渐渐入冬,早晨上学的时候不少学生都围上厚重的围巾,自己骑车上学的人也套上手套,带着满脸的寒气进入温暖的教室。
前两次周练颇有进步的易浔刚松口气,又因为月考的即将来临而提了一口气。
易浔想着或许是数竞比赛越来越近,傅川的压力也渐长,自那次试探性的亲吻过后,傅川总是逮着他的嘴巴就闭眼低头,接吻的方式也从单纯的贴贴变成含吮。
少年人算不上放纵欲望,但也鲜少克制欲望。
入冬的夜晚,空气寒凉,呼吸进的寒气似乎打通鼻腔至脑髓的每一根筋脉,易浔扶着冰冷的窗沿关窗,然后将冻得发红的手指缩进宽大的校服衣袖里。
傅川关上教室后半部分的窗户,安静地等着易浔围完一圈又一圈的软乎围巾,下巴连同梨涡都藏进暖和的内里,只留下黑亮的眼睛和白皙的半张脸。
“走吧,傅川。”
傅川听见易浔闷在围巾里的声音,连声音都好像变得暖和了。
这是月考前的最后一个周五,傅川照例按时放学。
易浔眼里的逮着他就亲,其实是傅川在周五晚上和周末才能牵牵手,心跳得头昏眼花的时候才能轻轻蹭一蹭易浔软软的嘴巴。
易浔现在已经能够自觉地在周五往高一那边走了,慢吞吞地背着书包,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瞥身旁的傅川。
傅川将衣领拉得高,只露出一道略微锋利的下颌角。
越走越昏暗的走廊,易浔自觉停下脚步,乖乖仰起头。
没有闭眼睛,澄澈的眸子在黑暗里显得很亮,像一只乖顺的猫。
不说话也显得很可爱。
傅川慢慢靠近,轻轻拉下裹住易浔半张脸的厚实毛巾,露出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脸颊。
易浔还抓着自己的书包背带,心脏因为面前渐渐靠近的傅川砰砰乱跳。
其实已经亲过不少次,易浔还是紧张得睫毛像只欲飞的蝴蝶而乱颤,他习惯性地揪住傅川校服的衣角,感受着围巾毛茸茸的触感,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他以为那个吻会同往常一样落在唇瓣上,可是没有,这个吻羽毛般落在他的嘴角,落在若隐若现的梨涡上。
傅川的呼吸放得很慢很慢,这一片小小的天地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捧住易浔的脸颊,望着易浔薄红的眼皮,吻住了他的嘴唇。
称不上克制。
易浔红软的唇肉被压得陷进去些,傅川的喉结上下滚动,忍不住吻得重了,易浔下意识后撤,从嗓子里挤出“唔”的闷哼。
很小声,傅川的脑海却如烟花炸开,他扣住易浔的后脑,闭眼沉迷地嘬吻。
十七岁的易浔发现十七岁的傅川真的很喜欢亲他。
而十七岁的傅川发现十七岁的易浔变得有一点黏人。
比如两人并排走路的时候,易浔会偷偷看他,不自觉挤着他,臂膀贴着臂膀,傅川侧目看他的瞬间,易浔就会缓慢地收回视线,留给他白皙的侧脸。
比如两人在清晨静谧的校园里牵手的时候,易浔会黏糊糊地缠住他的每一根手指,在走进教室之前越缠越紧,最后依依不舍地松开。
再比如一些窘迫的瞬间:被抽到上黑板默写、叫起来回答问题诸如此类被迫暴露在众多目光下的时刻,易浔会不自觉看向他,像寻求安全感的雏鸟。
傅川想起易浔说过,在清河镇,他对突然变得有一点好的梁音生出许多依赖。
只要一点点好,易浔就会变得黏人,他从小就是需要在乎的孩子。
他的视线总是落在在乎他的人身上,而傅川的在乎织成细密结实的网,将易浔包裹住。
只是易浔还总忘记添衣,忘记落在抽屉的围巾,忘记食堂只剩一个茶叶蛋的时候要留给自己吃。
傅川还是看不见他的手。
所以在潮湿的霜雪来临之前,傅川购入了一台小型相机。
不贵也不大,堪堪塞进宜城一中的校服口袋。
一中对智能手机管控得极其严格,对相机这种东西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傅川开始了对一些美好的记录。
小餐馆里胖胖的老板已经眼熟他们,会在傅川和易浔来吃面的时候,熟练地替他们收拾好角落的小方桌,以极快的速度端上两碗面。
在吃面的间隙,傅川礼貌地询问易浔能给他拍照片吗。
易浔埋头吸溜面条,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上次他吃的是粉丝。
但当傅川拿出相机时,易浔还是不可避免地诧异住了。
在他平淡又远离父母的幼年,除了满月那天,竟鲜少留存什么照片,也没有人想起要给他记录一些成长的过程。
肉眼的度量很难看出一个孩子骨骼生长的过程,易浔就在旁人无知无觉的目光里,悄悄长大了。
他点了点头,努力对镜头摆出自然的姿态,虽然他并不知道一个人坐在嘈杂而热意蒸腾的小餐馆有什么值得记录的呢。
易浔的面目模糊在蒸腾而上的热气中,呆呆地望着镜头。
傅川按下快门,记录下了他在易浔生命中的第三张照片。
接着是第四张,第五张……
或许什么都值得记录——
易浔一个人慢慢走着的背影,夜晚站在路灯下等待时呼出的白汽,耳后的红色胎记,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和小梨涡。
易浔像是被傅川收藏的珍贵品,一点一滴都被记录下来。
为了不让易浔心底有莫名的压力,傅川也会拍一拍从教学楼走廊里望去的夕阳,凛冬中光秃秃的枝丫和地面的潮湿。
像易浔放学时一点一点填满自己重重的书包,傅川也在一点一点填满相机小小的内存。
偶尔易浔会拿着傅川的相机,反过来拍傅川书本上好看的字,拍傅川冷峻的眉眼 ,然后给他看看自己平时都是怎么冷着脸的。
缓缓流淌过的日子里,总有东西不是霜雪融化般了无痕的。
月考倏忽而至,参加数学竞赛的三四十人在冬至当天出发。
冬至的前一天,易浔放学后等了一会儿傅川。
班主任开玩笑说这次月考大概每个人的全校的名次都能上升三四十名,易浔跟着轻轻笑了下,然后那天晚上捧着打开一会儿浏览器就消耗许多流量的小手机,认真搜索了应该送喜欢摄影的人什么礼物。
傅川远远地看见他等待的身影,跑过去用手掌捂住易浔通红的耳朵。
易浔仔细地从书包里掏出包装细致的镜头和滤镜片,小心翼翼地递给傅川。
“傅川,一切顺利。”
傅川看见易浔真挚的、亮晶晶的眼睛。
今晚没有相机,傅川用眼睛记录,他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会跟着易浔说:
“一切顺利。”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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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那一天,宜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宜城偏南方,初雪称不上是鹅毛大雪,只飘飘扬扬地在夜半洒落薄薄的一层,于第二天的清晨结成泥泞孤寂的冰团。
易浔出宿舍的时候差点摔跤,直接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他缩了缩脖子,被扑面而来的寒意惹得瑟缩一阵。
他照例先去食堂简单解决早饭,想着今天考试消耗颇多精力,还额外多吃了鸡蛋。
他想起在清河镇的时候,邻居家的爷爷开玩笑地问他:“小浔今天有没有考零蛋送给街坊邻居下酒呀?”
那时小易浔说着童言童语:“今天没有,明天可以有。”
可幼儿园怎么会天天考试。
听说到高三可能会天天考试,易浔边小心翼翼地躲开地面的冰层边想。
“易浔。”
易浔转头,看见连发丝都带着寒意的傅川。
因为要去比赛,所以傅川今天没有穿校服,里层套了一件深灰色卫衣,少年感很重。
傅川轻轻勾住易浔冻得红红的手指,补上昨晚头脑发昏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谢谢”,他盯着易浔听到后抿嘴笑弯的眼睛:
“那些滤镜片拍出来的照片会很好看。”
“真的吗?你昨晚回家拍了?”
“还没有。”没有想拍的人。
易浔点点头,歪头问他:“可是昨天下了初雪,应该会很漂亮吧,没拍是不是有点可惜?”
清晨窗沿上确实有一层积雪,傅川也歪头和他对视上:
“没关系的,还会有很多初雪。”
易浔希望他今早语文考试的阅读理解也能像现在一样得满分。
距离第一场语文考试还有一节早读课的时间。
初雪的兴奋轻易盖过高中时期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场考试所带来的紧张。
有人从走廊栏杆上抹了一捧雪堆了一只转瞬即逝的小雪人,用冻得通红的手捂住同桌的脸。
楼下传来大巴的“嗡嗡”的厚重引擎声,傅川没有跟着易浔上楼,告过别后径直上了大巴,易浔想他应该在大巴车开走的时候和傅川招手,和送别高考一样。
可惜他那时应该在上早读课。
易浔像往常一样小声读书,语文考试里面诗词默写算是容易拿分的一题,也是易浔最有把握的一题。
他忍不住模拟开始做题的状态,有点焦虑,他觉得自己好像总是这样,明明是很小的事情,总弄得自己太紧张。
看早读的语文老师提前离开教室,去会议室拿密封试卷准备监考。
前后脚的时间,易浔感到一阵风掠过——章末借着上厕所走出教室门,而后排的人借着读书声开始起哄,易浔才迟钝地想起来张一一是省一等奖的热门竞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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