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居咬紧了牙。
“所以呢?”
——所以社团的同学,比我更重要?你是这个意思吗?
“啊——所以……”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焦急,似乎正在拼命地组织语言,但这从来不是平良的强项,所以,不管怎么努力,平良依旧语无伦次:
“但是,清居的事是放在第一位的,无论如何,今天我都得在家里等清居,所以不能陪同学去医院,或者去他住的地方……只能让他在我家休息了,所以,对不起,清居……”
“所以呢?我问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想……清居应该是不愿意在我家里见到其他人的,也可能会影响排练什么的……所以……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给清居添麻烦了……啊!不过,等同学情况好一点,我会让他早点回去的!”
平良的语调提高了,随即沉默了片刻,能微微听到鼻息,平良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叫了一句自己的名字:
“清居?”
那轻柔的声音在耳边拂过,让清居微微颤抖了一下。脑子里忽然啪的一下,一不留神,原本想好的下句也从眼前溜走。
“嗯。”
“清居……今天还能来我家吗?”
清居垂下眼睛思索,平良说的“社团同学”十有八九就是小山弟弟,像平良那样阴沉又恶心的怪人,哪里还交得到别的朋友,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个男生土气的脸,以及那个男生对平良过于明显的好感。
——那又怎么样?平良喜欢的是我。‘清居的事是放在第一位的’这种话就要早点说出来啊!
清居撇了撇嘴。
“我晚点过去。”
“好的!我会等着清居的。”
平良欣喜的语气感染了他,笑意出现他的嘴角。
但是,当清居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当080-184375的号码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他没有即时地接起那个电话,而且,在那通电话成为未接来电后,他也没有选择回拨过去。
所以,以上的对话都没有发生。
我们只能像擦掉教室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把它们全部抹去。
17.
就像是在做一场手术。
你如果在这个时期拜访清居的事务所,或者舞台剧剧团,看到他时,也许会想,咦?也不算太坏,他还好端端的,好像没什么痛苦。其实,那是因为这个过程就像一场手术,仍在进行中,他在一刀一刀地,把平良从心窝里和头脑中切除。
换个比喻的话,清居的头脑好似一间房子,里面没有几样家具,仅剩的几样,都是极为厚重坚固的,如果他受到感情的支配,那份感情可不是随意产生的,从17岁的春天起,他的头脑被叫做“平良”的大型物件给占据,为了给这份沉重可观的财产腾地方,他甚至搬走了其他的情感家具,包括对父母的依赖,对家庭的眷恋和对朋友的需要,作为交换。他高高兴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所有这些,心甘情愿地被眼前的爱情所占据,围着它走来走去,细细观察,因它的存在而暗自欢喜。
但现在他已经不想保留它了。
如果说,在平良家玄关撞见的那一幕,只不过是一场误会,那之后,平良再次的到访,再次的拒绝,就让他明白了。
他们不可能成为恋人。
站在摄影棚内,清居被摄影师提醒,要表现得更有精神有活力一点,他道了歉,挺直背脊,集中自己的全部精神,拼命瞪大眼睛,他努力想作出笑的样子。
相机圆圆的镜头后面,他仿佛又看见了平良。
17岁时的平良和现在的平良一齐回到了他的心中,他记得平良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手势,每一个抿嘴的笑容,依次在他的脑海里还原。
随即,他的头脑里浮现出那些永远无法实现的美好:手掌间的爱抚,相互依偎的甜蜜,心照不宣的眼神,还有手,手拉手,十指相扣,仿佛对方的手是唯一能让自己感到存在的事物,再就是身体,如同夜生植物一般将身体交缠融汇,无分彼此,还有共同醒来的早晨,互相拥抱着睡过去的落着雨的下午,捧着对方的脸用鼻尖蹭着鼻尖的亲昵,并肩窝在沙发里看的电影,在一个盘子里分吃的食物……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实现不了的梦,像锋利的刀刃,他以一种无法出声的平静,被歇斯底里地切割成了碎片。
18.
把他解救出来的,是平良的手指。
19.
假如,我是说假如。
当清居收到平良的语音留言后,他点击删除,或者,在剧团排练到深夜后,他直接返回自己的公寓,再或者,跟随着入间走进夜色,那么,以下这些场景都不会发生:
高中的化学教室。
已经过了零点,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天空暗沉为铅灰蓝色。
他面对着平良,把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被像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擦去的话,全部都倾倒出,既然这一切已经发生。他将最直白的事实大声吼出来,他无法停止,因为这些词句自己到了他的嘴边,他必须说出来,每说出一句话,他就得到一份解脱。
过去他们曾彼此对视,不敢开口,不敢把情绪诉诸言辞,唯恐那些字词裂开并分离,他把舌头顶在上颚上,忍住,忍住,堵住心和口,压住字和词,现在,为了阻止悲伤变得像整个地球那样沉重,倾泻而出的词语溅落在他们脚边,
还有什么话语可用?要表露这颗脆弱的心,他们还能信任哪些词语?
每个人都用一套私有的语言讲话,并假定那就是通用语,实际上,人们是在拿着不同语言的手册在对话,词语在此瓦解,不断拆分,变成粉末。那怎样才能找到一个词,哪怕只有一个,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代表同样意思的词,一个不会限定下,封存在他们各自的词典里的词。
平良向他伸出了手,手指颤抖着,抚摸上了他的脸颊、脖颈。
在这一刻发生之前,似乎已经上演过,在清居所想象的、梦到的场景里。
梦中虚幻的街道影影绰绰,灰色鸽子围坐在掉漆的房檐上,已经有一个月没下雨了,尾气凝成的黄云扒在天上,仿佛某个刚刚死去的人的灵魂。
他们并排躺着,在黑暗中清醒着。
你爱我吗?他在梦中这样问。
平良把他的手指伸过来,去接触这个词所意味的,手指追随着它的形状,去触摸说出它的嘴唇。
平良的手指贴紧了他的脸颊。
全世界最简单的一个词。
20.
触摸是恋人之间的语言。
没有隐瞒,没有矫饰,不会撒谎。
平良的手指在触摸他的身体,拉扯开他衬衫的系带,动作有点粗鲁,系扣都被拽得崩脱出去,但清居反而更兴奋了,呼吸粗重起来,体温陡然升高,平良的手指一边跟衬衫上细小的扣子搏斗,一边又探上清居的脸庞,抚摸他的耳朵。
“嗯……”
佩戴着耳钉的地方被手指轻轻地搓揉,清居难耐地闭着眼,他从没有想到,人的耳朵竟然能产生这样的快感,在此之前,他没怎么注意过耳朵这个器官,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它们是可笑的赘生物,而此刻,平良压在他的身上,他抬眼看着平良的脸庞,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平良没有打理过的清爽的黑发,被这发梢覆盖着的耳朵,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他仰起头,凑过去,用嘴唇探索这耳朵细薄的耳廓,温暖又柔软的耳垂,他亲吻着平良的耳朵,他很高兴,因为他的嘴唇可以感觉到平良的脉搏,在兴奋地跳动着,跟他的一样剧烈,从耳朵吻到了嘴角,这之后的近半个小时里,平良一直搂紧了他,贪婪地亲吻。
嘴唇都变得红肿,接吻渐渐无法满足,平良手忙脚乱地拽着他的皮带扣。
他的长裤被一把脱下,内裤也被拉了下来,落到脚踝那里,平良把手伸进衬衣,清居的皮肤在他手指下轻轻颤抖,赤裸的皮肤暴露在深秋夜间的空气里,但很快,就感觉不到寒意,强烈的欲望刺痛着大腿,还挤压着他的胃和嗓子眼,终于,平良的手指来到他平坦的下腹部,将两人的下体用手握在一起,手指来回地抚弄。
清居将头靠在平良的肩膀,他们都射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此刻正赤身裸体面对着平良,清居也变得坦率起来,他的手环上了平良的脖子,他说:
“我还要。”
“诶?”
平良又是一副难以置信的呆呆的样子,清居埋怨地瞥了他一眼,靠在他耳边,低声重复了一遍:“还要,想要你舔我下面……”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又开始亲吻起来,清居能感觉到平良非常明显的勃起,他仰面躺倒,平良趴到他身上,又开始亲吻他的脖子,吮吸,舔舐,用舌头画下湿漉漉的线条,一路沿着胸膛,小腹,来到双腿间。
膝盖被按住,往两边分开。
下体被含住,平良伏在他的胯间,像是想要用嘴把他那个部位描摹得清清楚楚,吸吮得滋啧作响,吞吞吐吐,双腿间染遍了晶亮的唾液。清居被舔吮得浑身酸麻,臀沟也是重重愉悦连绵不绝,平良手指的动作也没有停,在他的胸前,搓揉着他的乳头,在他周身来回抚摸。
“嗯……啊——”
清居一声粗喘,来不及提醒平良,精液喷薄而出。
而平良毫不介意地将那些液体尽数吞了下去,随即,双手握着他的大腿,往两边大大地张开。
平良不会是要舔那里吧?
清居涨红了脸,想要垂下一只手将那里掩住,但平良的乱发已经埋进他的大腿,舌头探进了他的穴口,仔仔细细地舔着,舌头抚弄着每一道褶皱。清居从脸庞到胸膛都泛上了红潮,张开嘴呼吸,眼圈泛红。
“啊……对不起……”抬眼看到他的样子,平良连忙停下了动作,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柔声道:“很难受吗?”
清居摇了摇头。
“那是……”
清居抬着眼看他,
“插进来。”
“诶?”
平良的双眼睁大了,随即露出了犹豫,
“但是……没什么准备,我怕伤到清居……”
清居扭过头,咬了咬唇,手抓住平良的手腕,直接把平良的指尖送进了臀沟之中,想要平良,他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想跟平良做爱,想让平良进入他的身体,想要跟平良结合。因为这是他的恋人,他想要彻底地将自己的一切全都交付出去。
所有,全部。
21.
漫长的扩张之后,清居浑身大汗淋漓。
“好了,进来。”
“但是……”
“快点!”
平良闻言,手指仔仔细细地,将清居黏滑的体液涂抹在自己的龟头,实在也有点等不及了,一边抱紧他,一边从他的背后,往后穴挤入。
“啊!”
清居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下巴也跟着仰了起来,急促地喘息,平良颇为担心地停住了动作,清居连忙摇了摇头。
“没事……不痛……只是比刚才涨……继续……”
平良又一挺腰,紧窄的穴口舒张开来,圈圈细褶撑到展平,连那一环嫩肉都有些发红,寸寸深埋进去,尽根而入,囊袋都碰到了紧绷的臀尖,清居显露出痛苦的神情,满面红潮,绷着足尖。
“清居?”
平良没有动,等着他适应。
“清居?”
平良扳着他的脖子,探头过去,与他亲吻,在几乎透不过气的热吻中,清居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快要融化了,点了点头示意平良,平良小幅度地抽插起来,一边抚摸着清居。
完全不痛了,取而代之的,穴口被反复摩弄引发出阵阵胀麻,一股异样的舒畅,平良的动作加快,在他身体里抽送,深入逆出,清居舒服得后背发麻,浑身上下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清居……清居……”
平良更紧地依偎着他,贪婪地在他的肩头吸吮,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不停地、反复地说着好可爱,喜欢你,好喜欢你,平良那低沉,轻柔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清居心里发颤,手指抓紧了身下的衣物,咬着嘴唇,不住地低哼。
“嗯……啊啊……啊……”
抬起他一条腿,平良又从侧面插了进去,抽插越来越迅猛,用力,清居的腰被平良的双手握住,向后撅翘的屁股紧紧贴住平良的小腹,狂风暴雨般的抽插中,清居抖了起来,头晕目眩,平良的手掌还在来来回回揉搓他涨疼的乳头,在激烈的撞击声中,平良又挺了几十下,接着腰背一紧,清居感觉到后穴里的一股热流,僵在那里。
“啊——对不起……”
平良连忙道歉,但清居说:
“没关系……就……射在里面……”
他的话音有气无力,潮红一片的胸膛剧烈起伏。
平良粗喘着气将精液都灌了进来,紧拥着他,狂热地亲吻他的肩背颈窝,他身体疲软,胯下一片湿亮,不知道高潮了几次。
两个人贴在一起喘息了许久,才从激烈的愉悦中渐渐平复,平良稍稍动了动身子,本想将清居扳过来面对面相拥,结果清居哼了一声,仍然背对着平良,平良只好从背后吻他的头发,那紧致的穴口还包裹着平良的下体,清居在他怀里贴了贴,细声说:
“别动,再在里面放一下……”
平良余韵犹在的阴茎被肠壁包裹其中,缓缓吸吮,不一会儿,又硬了。
21.
天光拂晓,泛出脱脂牛奶般的极浅之蓝,笼罩着整个教室。
清居睁开眼睛,面前是平良的脸庞,平良那瞳孔极大极黑的双眼,像是有着特殊的引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清居快速地眨眼,立即把头埋进了平良的肩窝,不让他看自己的脸。明明昨天晚上跟这个人什么都做了,但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夜色的掩护,现在光是看平良一眼,就觉得心慌意乱,羞耻得耳根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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