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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想了想问道：
“我还有一事不太明白，自从去年我们相遇以来一直平静无事，怎的会突然被发现行踪，你回忆一下，是否是因为做过什么事情而被他们发现了踪迹？”
玖夜沉吟片刻道：“确有一事，我最近化了形，魔气也比之前更强了些，此外我与天界贼人交手时发现，他们应当就是寻着我的魔气来的，我使出的魔气越强，他们找到我的时间就越短。”
顿了顿他又说道：“其实我们魔族可以隐藏魔气的，只是我太弱了，最初的大半年又荒废如此，我甚至躲不过那些神羽金箭，还害得你差点丧命，都怪我，我真的是个废物。”
邱羽见他又绕回了开头的话题陷入疯狂自责，赶忙打断他安慰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被神箭所伤法力流失在先，如今养好了伤，魔功便可再修。不必自责，我为你挡箭是我自己判断不好慌了阵脚，以你的身手，那支箭本来也射不中你的，此事今后莫要再提了，我从来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话音未落，玖夜突然起身，猛扑上前给了邱羽一个结实的拥抱。
这一抱没有控制力道，邱羽的箭伤被他撞了正着，疼得不禁呻|吟了出声。
玖夜惊得赶忙松开手臂远远跳开，脸上又不自觉开始发烧起来。
邱羽被他一番操作也红搞得了老脸。
这孩子，忽然就搂过来，几百岁的魔了做事还冒冒失失没有分寸，青天白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吐槽完，他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镇静发问：“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你也去休息休息吧，这几日辛苦了，你也别熬坏了身子。”
玖夜站在远处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我从刚才起就很好奇，你为何一直不问我为什么被天兵追杀？你不怕我是被天界追捕的嗜血魔头吗？还是说比起这个，你更担心我会因此受伤？”
这真的问住邱羽了，为什么不问，他能说是因为自己开了上帝视角，早就知道是因为他爹要参与仙魔大战，他被当做余孽斩草除根吗……
更何况，给他最后致命一击的人，还是自己。
“嗯，我更怕你受伤，那些人虽然是天界神仙，但是来者不善手段卑鄙，与他们相比，我更愿相信你是无辜的。我知道你并非恶魔，你不主动说，或是有难言之隐，我不强求，只要你愿意，我会陪你走下去的。”
心虚话也虚，邱羽不敢再看他，只能装作低头握拳的坚定模样。
玖夜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他心情甚好，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修魔，他要尽快强大起来，强到足以保护邱羽，保护世界上最好的，只属于他的邱羽。
*
接下来的日子竟也无波无澜，邱羽此次伤的太重，在床了躺了三月有余才能下床活动，只觉得腿都要萎缩退化了。
很快，凡界再次入了冬。
这天，街市一如往日一般热闹，玖夜在药铺给邱羽抓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几个大型的奇怪东西，轰的一声巨响砸烂了街市边的水粉铺子，人们吓得魂飞天外，不知这是什么精怪，纷纷聚在一起惶恐议论。
玖夜挤过人群去看，摔在地上的东西已然稀烂，依稀可见是几个人形，只是脑袋上都赫然长着一对白色的巨大鹿角。
掉下来的竟是魔尊的开路先锋！
窒息的恐惧顷刻包裹了他的全身，他骇然后退了几步，抬头望了望黑云密布的天穹。
山雨欲来，父尊也会在其中吗？
第十四章 仙魔大战其一
自那以后，街上行人越来越少，接下来几个月里总是时不时从天上掉下死人和精怪，有些掉下来前就已经破碎不完整，砸在地上时只剩了半边身子。
坊间开关于魔族开战的流言四起，一时间人心惶惶，铺子整日不敢开门，街上游走的小贩也不见踪迹，一向烟火气浓郁的乌啼镇逐渐变得死气沉沉。
如此情境下仙居楼也不得不关了门，张嫲嫲发了一年的工钱，散了有家室父母的伙计姊姊归了家，剩下的都是孤儿，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
一晃眼，又到了一年除夕。
今日张嫲嫲特意搜罗来不少食材，她没有什么家人，就准备着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冲冲喜。
“罗叔，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呀？”，经过月余修养，邱羽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他闲来无事溜达进了厨房，兴奋地围着灶台上蹿下跳。
“张婆子给咱们备了好几尾大鲈鱼，昨个买了鸡鹅又包了饺子，啊对，还有甜甜的胶牙饧。嘿！你别说她还真是神通广大，世道乱成这样还能搞到这么些好东西，话说你小子年后就该十七了吧？大小伙子了可不能再躲你娘怀里逃酒，今晚就陪你罗叔喝个够啊！哈哈哈！”
邱羽犟着嘴随他一起大笑出声，惊飞了院外枯槁杨树上几只歇脚的乌鸦。
说实话，这还是自闭门以来邱羽第一次看到罗叔笑的这么爽朗。
乱世偷得半日闲，方得及时行乐才是。
酒楼的门楣上照旧挂上了喜气的大红灯笼，换上了新的门神画像。夜晚，大家一起在院子里放了烟花，一朵朵璀璨烟花开在低沉寂寥的夜空里，如同开在忘川死水中的彼岸之花，美得妖冶而诡谲。
玖夜在这满天烟火中送给了邱羽一件特别的礼物，那是用他的法术和皮毛制成的袖箭扣带。
烟火声很大，玖夜得意地提高嗓门给邱羽介绍这份三界独此一份的特殊礼物。
“这是用我的的毛和魔气制成的，袖箭贴近小臂，魔气汇聚变成狼毫缚绳固定在你的小臂上，取下时便自动化作魔气附于箭筒，省去了捆缚拆解，如何？你可喜欢？”
【滴滴，获得关键道具：狼毫扣带。功德值＋20，当前功德值345，恭喜宿主，请再接再厉。】
又一颗烟花飞上了夜空。
忽然涨了功德的邱羽喜不自胜，也学他的样子大声回应。
“我很喜欢，谢谢你！”
玖夜看着他笑出了声。
焰火真的很好看，就像你大声对我说你很喜欢时的模样。
最后一朵烟花谢幕后团圆饭终于开席，姊姊伙计们把桌子拼到一起，嫲嫲挨着祁茵茵和邱羽，邱羽身边就坐着玖夜。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去年除夕的酒楼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硕大的厅堂拥挤喧闹，往日的门庭若市如今却只剩下不过寥寥数十。
席间，有伙计吃醉了酒，东倒西歪地调笑：
“我记得阿羽之前不是养了只肥狗来的，怎么近年不见了，你小子不会是背着大家伙自己偷着炖了吃了吧？”
这句话惊得邱羽暗暗捏了捏玖夜的胳膊，不住地往他碗里塞鸡腿。
一旁的姊姊也吃醉了酒，啪啪地拍那伙计的胳膊笑骂到：
“你这脓包东西就知道吃，那可是咱们阿羽的宝贝疙瘩，搂着抱着也不肯给姊姊们摸摸玩去，我说阿羽你也有十七了吧，在我们老家，男子十五就婚配了，要我说你成天抱着个狗崽子作甚用处，不如早些让嫲嫲给你说个好姑娘家，到时搂着小娘子睡不比搂着个畜生舒坦，来年再生几个胖娃娃，祁姐姐可就做上祖母了，双喜临门人生得意，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哈哈哈。”
一时间满席笑作一团，邱羽羞红了脸，举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屠苏，直呛得咳嗽不止，泪花片片悬挂在长睫之上。玖夜却置若罔闻，只把骨头咬的咯吱作响，也不似往日般去帮他拍背顺气。
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张嫲嫲也吃的醉了，她举起竹筷敲了敲碗边，示意大家静一静，笑着对着祁茵茵道：
“茵茵，馆子妹妹们一直仰慕你的琴技，今日除夕佳节大家欢聚一堂，不如趁此机会为大家演奏一曲，让这群小蹄子们也开开眼，见识一下咱们当年仙居楼花魁的绝世风采。”
祁茵茵喝得微醺，她红着脸推辞不下众人的盛情邀请，接过一位姊姊递来的古琴，道了一声献丑便开始拨弦抚琴。
她促膝而坐，三千墨丝散于肩头，玉指纤纤细如葱白，垂眸拨动琴弦，曲音潺潺倾泻而出，时而撩拨心弦时而催人泪下又时而荡气回肠，音调高亢时犹如松风吼，低缓时又似泉水匆匆流，众人痴醉着跟随那琴音，仿若置身了一场空谷幻梦。
“铮”的一声低鸣，似游鱼跃江偶然溅起的翠白浪花，弦音此时转入低沉，曲调里渗出一丝入骨凄凉，仿佛是一个爱而不得红尘痴人终于放下了纠葛半生的思慕痴怨，将代表着永爱的信物丢入湘水，啜泣着悄然而去。
一曲终了，尾音如仙乐绕梁久久挥之不去，有人在小声抽泣，似是听懂了那思而不得期期艾艾。
邱羽觉得呼吸都停止了，他呆坐半晌，眼泪早在不经意中打湿了衣衫，原来阿娘竟是这般深藏不露的奇女子。
静了许久，有人开始带头，随之满堂开始鼓掌喝彩，大家对着祁茵茵一番祝酒，夸赞之词不绝于耳，宴席又恢复了先前喧闹。
只有玖夜却是一副闷闷不乐，似乎是方才的琴声更加重了他的愁绪。
邱羽见他绷着脸半晌无话，正欲开口询问，楼外猝然传来惨叫之声。
霎那间雷声大作，狂风打着旋撞开了厅堂大门，一股铁锈的血腥之气瞬间弥漫，打断了屋内的喜庆快活。
玖夜登时站了起来，屋内的人也乱做了一团，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尖叫奔逃，桌子椅子尽数撞翻倒地，碗碟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头顶的木梁突然断裂，紧接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砸穿了三层屋顶，与大片木板碎块一起重重落在大堂正中。
众人惊叫着四散躲避，一时间大厅静得只剩下轰隆雷声。
玖夜握了握邱羽的手掌，一马当先小心翼翼挪步上前，他推开压在那东西身上的厚重木梁，只见废墟中赫然躺着一只棕色人面巨熊，黑色的污血从他的七窍狂涌而出，又顺着碎瓦断柱缝隙向外蔓延。
见到此景，围拢过来的人群再次尖叫着向后退散。
邱羽瞳孔骤缩，他疯狂地拍打系统问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仙魔大战？我刚来的时候不是说三年后才开打吗？这才不过两年，司文殿又发什么疯？！”
【系统察觉前文拖沓，无效剧情过于繁多，为了督促宿主尽快完成任务，系统综合考虑，决定删减不必要的前戏，直接过渡至仙魔大战伊始剧情，感谢宿主的理解。】
“什么鬼？拖沓？我拼死拼活当牛做马苟到现在容易吗？这主角阴晴不定疯得别致，我又要赶剧情又要讨好他，功德值攒到现在都还没到400！你说开高潮就开高潮，是想我直接投胎去三恶？什么垃圾系统，我***……”
系统没再理会邱羽的鸟语花香，再次选择无视隐遁。
混乱间，众人推搡着一窝蜂逃出酒楼，却见外面早已如同九天炼狱。
死气沉沉的黑色穹顶几乎要压到地面，一条看不到边的血色豁口横亘其中，似有人形事物不断从中掉落而下。破洞中诡谲墨黑的浓云翻滚奔腾，巨大的雷声与闪电交替辉映，不时有巨型闪电劈向大地，被点燃的树木房屋登时燃起滔天大火，被狂风一卷带的火势蔓延百里，一片连着一片炙烤着直冲霄汉。
街道四下哀鸿遍野，满天飞鸟成群结队嘶鸣着逃窜，人们也拖家带口哭喊着在街市上绝望奔逃，时不时有车乘相撞在一起人仰马翻，整个人界都陷入了恐怖的哀嚎之中。
邱羽呼吸急促，他不安地看向立在废墟顶上仰首望天的玖夜，他想上前去拉他，又是一大团残肢碎体从天而降，嘭地一声在他身前砸成肉泥。
肮脏的血飞溅了他满脸，一颗眼球弹跳着滚落脚边，血丝遍布地与他对上视线。
邱羽登时吓得坐倒在地，惶恐间抬头，却看到玖夜回首而来的怪异目光。
大地猛然震颤，他心脏一紧，一股恶心的眩晕之感潮水袭来，耳鸣中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明暗，他忽觉手掌滑腻，低头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沾满了粘稠的鲜血，他大脑顷刻间空白，恍惚又听到嘶哑人声自不远传来。
“……羽，为什么……”
声音空洞忽远忽近，他看不清那是谁，极力瞪大双目想去分辨。
“看看我……，我那么信任你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视线终于清明，只见漫天灰烬漂浮翻飞，他此时立在一座万丈悬崖之上，崖底巨浪滔天，狂风裹挟着腥湿水汽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打翻在地。
邱羽抖如筛糠，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艰难地转身想逃离，突然一只冰凉的手从崖边探出，铁箍一般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尖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拼了命向前爬去，身后力道猛然加大，一个人顺势爬上了他的后背。
他咆哮着转身，贴面对上了一双没有瞳仁的惨白眼眸。
“阿羽，好疼……我真的好疼啊……害死了我你还要去哪里，留下来！为我陪葬！”
那人哀鸣着，一张脸被墨发湿糊，头顶半垂着一对蓬乱的黑色兽耳。
“玖夜！不要！”
邱羽嘶声大吼，下一秒却于火堆旁弹坐而起。
第十五章 仙魔大战其二
“阿羽？还好吗？”
邱羽喘着粗气，睁眼却看到玖夜一张满是关切的大脸出现在眼前，他惨叫着向后挪去，惊醒了一旁熟睡的众人。
“阿羽？发生什么事了，别怕，阿娘在这。”
看着缩在祁茵茵怀中瑟瑟发抖的邱羽，玖夜僵着搀扶的姿势，半晌垂眸放下了手臂。
邱羽喘了半天才慢慢缓过劲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原来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镇静下来的邱羽裹着小毯子坐在火堆边，悄悄瞥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还好。
他舒了一口气，抬眼与一直默默烧火的玖夜对上了目光。
夜幕静谧火星噼啪，他的脸半隐在橘色的火光后，明暗跳动的阴影下眉头紧蹙，似乎有着颇重心事。
邱羽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到了他的身侧。
“在想什么？”
他拿过玖夜手中已经烤的黢黑的瘦鱼，吹着气择去干硬的鳞片。
一阵沉默后玖夜才缓缓开了口：“没什么，你怎么样，头还疼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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