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知道你在学校总受人欺负,我一直想离你近一点,我好好学习强身健体,就是为了能跟你读一个学校,帮你打跑那些坏人,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见邱羽不答话,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连着也不喜欢咱们爸妈。我知道你怨爸妈偏心,觉得是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爱。哥,其实你一直以来都误会了,爸妈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们会在你发脾气时毅然放下手中工作,辗转几个小时回来陪伴着你安慰你,会在你生病时不眠不休守在你身边,即使是我还有非常重要的家长会要开他们也全然不顾。”
雨小了一些,邱翼的鬓边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
“其实吧,有时候我也挺嫉妒你的嘿嘿,我觉得你比我更早来到他们身边,他们给你的爱永远比我多那么多年,多那么多倍。我曾经也讨厌过你,不过后来我明白了,我们两个其实本来就是一个人,我们有同样的家庭,同样的父母,同样的经历,吃一样的饭长大,见一样的天地,有一样的梦想。有了你才有我,你是我的引路人伴行者,我愿意一直做你的弟弟,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会一直是这样爱着彼此的一家人。”
脚步突然停住,邱翼低下头,耳尖有些发红。
他认真道:“哥哥,原谅我吧,我以前总抢你的玩具,抢你喜欢的铅笔,看你被别人欺负我却私心没有出手帮你打跑他们。我发誓,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只要有我在,再也不会有别人敢来欺负你,我可以一直这样,保护哥哥一辈子。”
声音越来越坚毅,掷地有声,似是大雨磅礴也掩盖不住他赤忱的决心。
邱羽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他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所有不甘与憋屈,与地上的泥污一起,尽数被大雨冲进了深不见底的下水井之中,再无痕迹。
自那以后,他开始变得开朗,弟弟成了他的忠实小尾巴。一切都慢慢好了起来,可只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勇气去做,那就是对爸妈真正的说一声对不起。
许是多年养成的性格使然,每每面对父母,他总会没由来的浑身别扭,十多年的偏间与对峙让他羞以启齿,直白的表达情感这件事,他总也学不会。
反正时间还长,那就等等再说吧。
他如是想,岂料这一等就再也没有了尽头。
那天他在辅导班温书,老师红着眼眶将他带出教室,吞吞吐吐间,他知道了因渣土车司机疲劳驾驶侧翻,邱爸爸的车被压在下面,他的父母当场死亡,弟弟失去了一条腿……
他记不清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送走了父母,也许昏过去了几次,也许没有。
他只记得,从那天起弟弟开始变得寡言,他把曾经最爱的篮球被剁得粉碎,他总是在哭,他说哥哥,为什么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心脏的绞痛愈发强烈,眼前记忆瞬间破碎化作漫天星点,邱羽漂浮在其中,已然哭的麻木。
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向后吸去,一阵天旋地转,邱羽再次醒了过来。
第十一章 我的主角不可能这么贴心
【滴滴,恭喜宿主完成关键剧情:“鸣雁山之袭”,获得成就“两肋插刀”,主角好感度+50,功德值+25,额外奖励功德值50,当前功德值300,请继续努力!】
系统的刺耳机械音忽远忽近,邱羽觉得好似身处幽冥幻境,脑中混沌间,五感逐渐回归。
他茫然睁开双眼,呆滞地望着头顶掉皮的木制床板,半晌重重叹了一口气,目光一转就看到了趴在床边酣睡的玖夜。
橘红的烛火摇曳着噼啪轻响,他枕着一只胳膊,半边脸隐在发丝里,虚虚勾勒出了棱角分明的下颚,他面色有些苍白,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微蹙的剑眉下眼尾有些泛红,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不似往日般桀骜张扬,反倒添了些令人心动的破碎。
睡着了也这么好看,真不愧是主角啊。
邱羽脑中胡思乱想感慨。
突然,他双目一瞪,不可置信地猛然坐起,玖夜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吵醒,顶着蓬乱的刘海迷茫地揉了揉眼睛。
“啊!嘶……”
起身的动作太大,邱羽只觉得右肩猛紧,剜心的剧痛顷刻间让他痉挛着倒吸一口冷气。
“你醒了!还好吗?伤口太深还未长好,快躺下,不要乱动。”
玖夜表情关切,将邱羽揽在怀中轻轻安置躺下,淡淡的鸢尾花香笼罩又远离,他温柔地为他掖好了被角,末了还安抚似得轻轻拍了几下。
邱羽觉得伤口更疼了。
这是什么惊悚展开,主角一副照顾小媳妇的样子柔声细语,还给他拍拍安慰?
“可还有什么不适?饿不饿?伯母煮了清淡的白粥,可要喝些?”
玖夜全然没有在意,他轻轻拉开邱羽衣襟,见纱布并未渗血才彻底放下心来。
邱羽梗着脖子仰躺在床上,心中早已惊涛骇浪,面上仍强装镇定,他听到祁茵茵能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然点头。
好痛……又扯到伤口了。
玖夜见他一脸隐忍憋屈,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见他终于离开,邱羽疯了一般狂拍系统道:“判子哥!判子哥!什么情况?我怎么还活着呢?”
【宿主伤势虽重但并不致命,况且现在离下线剧情点还早,宿主没有完成任务,系统禁止中途强制退出。】
“……”
敢情是不走完剧情还不让死,早知道就不替主角挡那么一下了,还好涨了不少功德,否则白白挨了一箭,死不了还自找了倒霉罪受。
腹诽间,祁茵茵急匆匆地踏进了屋内。
“阿羽,你终于醒了,吓死阿娘了!快让我看看,伤口还疼不疼了?大夫说伤得有些深,最近都要清淡饮食好生修养,这白粥阿娘煨得刚刚好,起得来吗?阿娘喂你喝一些。”
邱羽有点头晕眼花,他讲不出话来,闻到碗中米香只觉得腹中一阵咕咕绞痛,皱眉点了点头。
阿娘帮他垫了枕头,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起身,谁知身子刚一挪动,钻心的痛楚立即袭入四肢百骸。
待他终于龇牙咧嘴艰难靠坐在枕头上,额头早已满是虚汗,仿佛去了半条命一般脸色苍白浑身无力。阿娘用干净的帕巾仔细为他擦拭了去,拿起汤匙仔细吹温后喂到邱羽口中。
连吞咽都成了折磨,邱羽没吃几口就再也忍受不住,祁茵茵一勺舀的太满,邱羽被呛得猛烈咳嗽,伤口撕裂一般,疼得他小腹痉挛眼前发花。
他简直要憋屈死了,这没节操的垃圾系统,本来自己受了那一箭直接领盒饭杀青回家算了,三恶就三恶吧,大不了下辈子做一头年猪,吃了睡睡了吃,养肥了过年杀了包饺子做腊肉,随便怎么的都行,总比现在这副样子活受罪,连喝口稀粥都能疼得要了他的命。
邱羽咳得面红耳赤,肩膀开始渗出红色的鲜血,牵扯间伤口越撕越大。
阿娘吓得慌了神,一时间捧着碗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玖夜此时跨了进来,他面色一凛慌忙奔去,一手小心扶起邱羽,另一只手上聚了一团暗紫色的魔息,轻轻按在他的后心为他顺气止血。
法术渗入皮肤筋骨温和游走,邱羽登时觉得疼痛缓和了不少。
半晌,邱羽终于停止了咳嗽,就在众人终于松下一口气,他突然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眼皮一翻再次昏死了过去。
玖夜神色凝重,他急忙扯开他的上衣,这才发现白色的纱布已被染成黑红,湿哒哒地粘敷在他的肩头,血水将整个上半身尽数染透,腥臭味刺得人干呕,触目惊心的红撞了满眼。
玖夜黑着脸叫祁茵茵速去拿新的伤药与纱布,祁茵茵却好似没有听见,见她失了魂一般仍旧呆立不动,玖夜急得大吼一声祁夫人,她这才如梦初醒般迅速去取了温水和新的衣服药物,回来的路上碰上了正欲赶来的张嫲嫲,俩人抱着一堆东西急急赶回了房间。
屋内烛台尽数点亮,玖夜几乎一人就有条不紊地为邱羽处理完伤口换好了衣物,祁茵茵则像是吓得去了半条命,她面色惨白呆呆僵直,直到看到邱羽终于舒展眉头沉沉睡去,紧绷的神经放松,竟一下子瘫软跪倒在地。
嫲嫲赶忙扶起她来坐到桌边,祁茵茵浑身颤抖着缓了半天神,抬头望着玖夜眼中含泪:“小……玖夜公子,多亏你,我实在愚笨无能,若不是你在,阿羽那样,我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是我太……唉。”
玖夜没有立即回话,只是转过身来对着祁茵茵做了一个噤声:“祁夫人言重了,邱羽才刚睡下,有事我们还是出去再讲吧。”
三人轻手轻脚起身离开。
张嫲嫲的寝居里,她扶着祁茵茵坐在了桌旁,玖夜紧跟其后沉默不语,垂头等着二位长辈开口问话。
祁茵茵接过嫲嫲递来的茶水道了谢喝了下去,放下茶杯正欲开口,玖夜突然快步走上前,铃铛一声脆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祁茵茵和嫲嫲俱是被惊到,连忙站起身要去扶起玖夜。
祁茵茵急道:“玖夜小公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玖夜却不动,他就着跪地的姿势,腰杆挺得笔直,他仰起头直视嫲嫲与祁茵茵,目光炯炯诚赤抱拳道:
“张夫人,伯母,邱羽的伤因我而起,我有大过,我自知有罪,不奢求得二位夫人垂怜宽恕,只是现下邱羽伤势实在太重,伯母不善药理包扎止血之术,且邱羽生活起居也需人特意照顾。张夫人楼里忙碌分不出人手,雇旁人照顾又怕多有不周,玖夜在此有个不情之请,恳请二位夫人可以给我将功赎过之机,我来照料阿羽,只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如初以好慰二位夫人之心。”
祁茵茵没有接话,只仍要把他搀起。
“二位夫人如若不同意,玖夜便一直长跪,只希望能弥补过错,照顾邱羽直到他伤势好转恢复如初。”玖夜倔强不动。
祁茵茵求助着望向张嫲嫲。
张嫲嫲拉了祁茵茵起身,冷笑了一声对着玖夜说:
“混小子倒是伶牙俐齿,就知道你茵茵伯母心慈面软便在这撒泼耍赖,可先前也是你差点害死阿羽,有你在,让我们怎么放心他的安全?”
玖夜依旧跪在原地,听罢低下了头。
张嫲嫲将祁茵茵拉回椅子,撇了眼他又开口道:
“你小子虽然害阿羽卧床不起,但先前我已表态,此事非你刻意而为,阿羽这孩子虽然傻但是分得清善恶轻重,他肯不顾生死挺身而出为你挡箭,定是因为你值得他这么做,这才不过一年多,你二人倒已是情同手足推心置腹了。”
张嫲嫲话里有话,玖夜心中了然,抿紧薄唇没有做声。
张嫲嫲眯了眯眼睛,继续道:“你方才说的也在理,茵茵体弱又不善此术,若是再因此误伤阿羽,伤上加伤更是危险,既然现下你已被仇家察觉到行踪,这群人定会纠缠不休,你便暂且留下吧,仙居楼虽不是什么仙家,但没有哪些个不要命的歹徒妖人敢惹到老娘我头上来,他们若敢来,我便上山请我那修仙的表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见玖夜还跪在地上发懵,嫲嫲瞪了他一眼,转身扶起祁茵茵离开,边走边道:
“行了起来吧,记住你说过的话,好生照料阿羽。还有,先前与你私说的那些东西,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得让阿羽知晓半分,听明白了吗?”
撂下最后一句话,她头也不回地挽着祁茵茵离开了。
玖夜又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慢慢回神,他鼻头有些发酸,这位张嫲嫲平日里看着嚣张跋扈,骂起人来更是凶如夜叉,私下却是这般细腻仁厚之人。
鸣雁山遇袭,邱羽为救他挡下致命一箭生死未卜,他将人带回仙居楼后张嫲嫲曾暗寻他训话,交谈间道出了些关于邱羽的身世秘密。
这些秘密,邱羽至今不曾知晓。
腿脚有些发麻,玖夜扶着墙颤巍巍站起身,脑中兀自想象着邱羽的过去,指尖描摹铜铃花纹沟壑,别样的情愫暗自疯长。
半晌,他向张嫲嫲离开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转身匆匆赶回房间,他此刻心中还有一件事迫切想知道。
小翼,这个让阿羽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是谁。
第十二章 梦魇
邱羽的伤被汗水蛰得发了炎,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热,玖夜寸步不离,一个时辰里就给他换了几十次降温帕巾,眼瞅着无论是灌药还是推按三关穴退热都不见效,祁茵茵心急如焚,只好去找嫲嫲求了银两,拜托玖夜去请大夫。
出门时已是四更,医馆早已闭了门,连敲了好几家都被拒之门外后玖夜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轻功一点直接飞进了最后一家医馆的后院,推开寝室房门就把正在打鼾的大夫从床上拽了起来。
大夫吓得半死以为遭了贼,刚要叫喊就被玖夜捂住了嘴巴,紧接着,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塞进了手中。
“大夫莫怕,我不是来取您性命的,家中有人重伤突发高热,冒昧登门请您前去诊治,若有得罪还望担待,时辰紧急,烦请立即随我前去。”
大夫惊得一脑门子冷汗,弄清事态后连连称是,取了药箱就随玖夜匆匆出门而去。
玖夜心急,等不得老爷子磨磨唧唧牵驴子晃悠,背起药箱就拉着大夫狂奔起来,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脚底生风差点跑断了气,没多久就泄了力,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大口喘气,无论如何再也走不动半步。
玖夜抬头望了望已然西斜的圆月,略一思忖后把药箱推到胸前,顾不得大夫尖叫,一把将人搀起甩上后背,足尖一点飞上屋檐。
又是一阵没命的狂奔,大夫落地后打着转扶墙吐了一地。
折腾半晌终于进了门,大夫替邱羽把过脉,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伤口,玖夜全程紧绷的面色在听到无碍后才放松了下来。
张嫲嫲接了药方命人下去熬了,大夫嘱咐了一些注意事宜,玖夜守在床边,默默将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邱羽的烧必先前退一些了,只是仍旧面色苍白,连带着嘴唇也干裂得毫无血色,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眉头紧蹙不停呓语,玖夜用湿帕巾细细为他擦掉细汗,邱羽却畏寒,被帕巾激得又浑身发颤,祁茵茵只好去为他又取了一床被褥。
药终于煎好,玖夜比祁茵茵先接了过来:“伯母最近几日也未曾好好睡过,我与您体质不同,我可以一直不睡觉,您的身子本就不大好,煎药喂药这些事情我来做,天色不早了,您与嫲嫲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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