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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囊男人(近代现代)——烟猫与酒

时间:2023-11-21 10:14:29  作者:烟猫与酒
  “刚才的叔叔,”言惊蛰顿顿,将“曾经”两个字掩于口中,“……很喜欢爸爸。”
  段从曾经很喜欢言惊蛰。是真的、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如今回想起来,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理解的地步。
  跟着老妈回到院子里,他没有直接上桌吃饭,先去卫生间慢慢抽完手里的烟。
  回忆这个东西很邪门,前面五年段从是真的做到了从脑海里屏蔽言惊蛰。这没什么难的,人跟人就是如此,只要不见面,早晚会淡忘,时间问题而已。
  可冷不丁碰了面,那些他自己都以为已经记不起的画面,突然就泄洪似的往外涌。
  呼出最后一口烟气,段从捻灭烟头,垂眼弹进纸篓里。
  但也都是曾经了。
  再回到席间,一家人仍在热聊,姥姥招招手示意段从过来坐自己旁边,神神秘秘地往他手里放了两块东西。
  “你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个橘子糖。”老太太今天的好心情溢于言表,她喝了点儿酒,笑眯眯的,目光里满是慈爱。
  段从摊开掌心看看,是两块橘子软糖。
  他没忍住笑了下:“我都多大了?”
  “多大也是我外孙,姥姥都疼。”
  姥姥不管这些,攥着段从的手稀罕个没完。
  “你忘啦?小时候你每次回来,就在柜子里那顿翻哟。翻到什么好吃的都往兜里一揣,然后就去分给小言家那孩子吃。”
  “要么我就偏心这个大外孙呢,这孩子打小心就善良。”姥姥一边回忆,一边还要抓着段从的手,跟亲戚们夸两句。
  段从笑笑,没说什么,剥开一块橘子糖丢进嘴里。
  “哎,那孩子今年也回来了,自己带孩子回来的,听人说是离婚了。”姥姥又拍拍段从的手背,“你去看看他没?言家小子可怜啊。”
  舅妈和几个街上的老亲戚立马接过话头,开始分享言瘸子家的八卦。
  她们“啧啧”着感慨言惊蛰这几年在外面不着家,看着也不像是赚了什么钱,现在还带个孩子回来,以后怕是更难找媳妇了。
  段从慢悠悠折着手里的糖纸,“嗯”一声回答姥姥的问题:“看过了。”
  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定在了年二十九,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给她办完,接着就是大年三十。
  第二天吃完初一饺子,段从就开车先回了家。
  这两年不怎么回老家,除了言惊蛰所占据的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确实忙——过年一方面是过节,另一方面,也是生意场上最彰显人情往来的时期。
  老爸老妈还在要老家多过一阵儿,他用这几天功夫将该做的事儿忙完,该拜年的拜年,该吃饭的吃饭。
  觥筹交错的几天下来,直到年初五,才算是消停下来。
  韩野的电话打来时,段从刚准备起床洗漱,给自己弄点儿东西吃。
  “段总,中午有局没,出来吃饭啊。”韩野在电话那头叫,嗓音神清气爽,“我请。”
  “从老丈人家活着回来了?”段从问。
  “操,”提起这茬对面就蹦脏儿,“快别提了。”
  韩野是段从的大学室友,当年他们一整个系的男生关系都不错,但是像韩野这样能交心知底,这么多年始终保持着的哥们儿,也是极为难得。
  这小子大学时也属于系草级别,女朋友没断过。
  毕业后两年后遇见现在的女友,终于收了心,但他目前正处于恐婚的阶段,跟人姑娘谈好几年了,一直拖拖拉拉不想结婚,回回去老丈人家拜年都像渡劫,眼刀子刮得脸生疼。
  “见面说。”韩野在电话里一两句说不完,直接给段从报个地址,“还是南馆啊,订完桌了。我这拐弯就到,你麻溜过来吧。”
  南馆的位置有点儿远,段从开车从市区过去,才刚年初五,街上的雪还没化干净,路况看着就已经跟平时上班时没什么区别,两个大路口还堵了会儿。
  等他赶到,韩野已经在二楼临窗的卡座先吃上了,抬手招呼他:“饿得不行了我,先来碗汤。”
  段从扯扯嘴角,示意引座员不用跟,靠在韩野对面坐下,脱下外套望一眼窗外。
  他们俩人单独吃饭时没什么讲究,还跟上学时一样,怎么自在怎么来,什么都聊。
  韩野抱怨完自己又遭受了老丈人如何的刁难,就想把这份痛苦转嫁到段从身上:“你也别乐,这次回老家指定也是没少催你婚。”
  “是。”段从点点头,无法在这件事上跟好兄弟感同身受,“习惯了。”
  “哎,想起个事儿。”韩野说到这茬,突然正正神色,语气也迟疑起来。
  “说。”段从耷着眼皮吃菜,丢给他一个字。
  “言惊蛰好像回来了。”韩野动动眉毛,观察着段从的脸色,“我也忘了从哪个孙子那听的,说他好像还……离婚了?”
  言惊蛰跟段从当年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在那个对于同性恋还很敏感的时候,段从以“我发小儿”的身份,将言惊蛰介绍给自己所有的朋友,带着他融入自己每一份社交圈子。
  段从天生就是那种会在人群中发光的人,而每个认识段从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发小,有个最好最重要的朋友,是那个除了名字平平无奇的言惊蛰。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只有韩野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我知道。”段从的反应比韩野预想中还要平淡,像在讨论某个没什么交集的路人,“过年回去见到了。”
  “啊。”韩野很吃惊,“那你们,没聊聊?”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聊……”段从一句话还没说完,落地窗外传来几声小小的惊呼,将他与韩野的注意力一齐引了过去。
  是个骑着电动车的人摔倒了,估计是撞了南馆门前的台阶,连人带车摔得人仰马翻,车轱辘还歪在地上转圈,车上的一男一女就嚷嚷着吵起来。
  主要是坐在后座的女人在嚷,她爬起来就十分气愤地推搡着开车的男人,骂他怎么回事会不会骑车,嗓门儿高得段从在二楼都能听见。
  被骂的男人倒是脾气很好,先是想帮女人拍拍身上蹭到的雪水,被推开就转身去扶车,估计摔倒的时候崴着脚了,步伐一瘸一拐,扶完车才注意到自己的外套被划破了一道大口子,忙面红耳赤地低着头整理。
  “哎,看不得这种窘迫的画面,”韩野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都是老爷们儿,容易替他尴尬。”
  调侃完,他发现段从仍侧着脸盯着楼下看,又跟着望回去。
  “我操,”韩野猛地往前一倾身,使劲冲那狼狈的男人眯了眯眼,“这南馆他妈地邪了吧,说曹操曹操到,你俩这都能碰上?”
 
第 4 章
  段从没说话,只沉默地盯着楼下,目光深沉得看不出丝毫情绪,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那个女人叫嚷了很久,一张脸胀得通红,她是真的很生气。
  这种情况生气完全可以理解,虽然不知道她和言惊蛰是什么关系,但坐着电动车好端端摔了个狗啃屎,还是摔在挺高档的餐厅门前,被那么多人看着,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不过一般人就算心里憋火,这会儿顶多嚷两声就算了,第一反应都是赶紧扶起车离开,闹得越大声只会越尴尬。
  可这个女人却呈现出了一种不依不饶的架势。
  言惊蛰想让她上车,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破口大骂;伸手拉她就往后躲,只扯着自己的袖口和包带,让言惊蛰“看”。
  “你自己看看怎么办!别说没用的!我新买的衣服,你得赔我!”
  “什么回去再商量?!现在就赔!快点,掏手机转账!”
  言惊蛰被她咄咄逼人的态度闹得红头胀脸,一直低声解释着什么,一手挡着自己擦破的旧外套,另一只手还要歪歪斜斜地撑着车,像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韩野望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幕,一张帅脸逐渐拧成了酱菜,都快看不下去了。
  看见南馆的大堂经理带着安保出去劝架,他才吐了口气,“哎”一声靠回沙发里。
  “这是言惊蛰老婆?”他奇怪地问段从,“不说离婚了吗?”
  段从也收回视线,端起杯子喝水,耷拉着眼皮表示不清楚。
  “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个面瓜似的。”韩野忍不住又朝下看,“这么点儿事吵吵半天……他连赔衣服的钱拿不出来?”
  段从想起那天看见的言树苗,想起他那不合身的旧棉服和旧棉鞋,“嗯”一声:“可能吧。”
  韩野看着他漠然的模样,皱了皱眉毛。
  大厅经理也协调不了发生在家门口的事故,女人的叫嚣越来越激昂,渐渐有了撒泼的趋势。
  “你要不下去看看?”韩野突然问。
  段从将杯子放回桌上,抬起眼皮跟他对视。
  “不说别的,起码也是老同学。我都看不下去了。”韩野说。
  “吃你的饭。”段从的语气跟他的态度一样,毫无起伏。
  韩野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言惊蛰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今天是他去姐夫的房屋中介所上班的第三天,基本工资并不高,胜在姐夫帮着解决了大半租房的问题,并且划给他一小块区域,每从那片区域里做成一单租房的生意,就有额外的提成拿。
  女人是他带着去看房的第一位客人,言惊蛰无比地想做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最低,极力地想要解释,可女人什么都不听,只火冒三丈地喊他赔钱,开口就要两千。
  刨掉留给言瘸子的钱、租房费,与言树苗最基本的生活费,言惊蛰现在浑身上下凑不到四位数。
  他无比窘迫地攥着手机,就像攥着自己最后一分脸面,望着女人不断开合的嘴巴,突然有些恍惚。
  自己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你装什么愣啊?!”女人见他不说话了,火气又上来三分,伸手就想再推言惊蛰一下,“房子我不看了,你赶紧把衣服钱赔我!医药费我都没问你要,你还想……”
  她的话没能说完,韩野不知道从哪高高大大地斜挡过来,虽然绷着张臭脸,但很有分寸地拦住了女人。
  “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他向女人稍稍点头示意,“需要赔多少钱,我先帮他转给你。”
  言惊蛰一愣,隐约觉得这人面熟,一时间没想起来,只顾着慌忙想去拦:“不用不用。”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韩野微微绞着眉毛回头盯他,只用一句话就把言惊蛰定在原地:“我和段从正好在楼上吃饭。”
  言惊蛰擦破的手掌,随着段从的名字微微一抽,这才认出韩野来。
  他随即下意识埋下头,像个做了错事被抓到的狼狈小孩,意识到整件事也许都被段从看在眼里,就感到头皮发麻,掌心一遍遍在外套的破口上搓来搓去。
  韩野三下五除二打发了吵嚷的女人,让大堂经理将她请走,只想迅速从这不体面的氛围里抽身。
  再转身看到言惊蛰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他从大学时就对段从这个“好朋友”百般看不上的心情,一瞬间全涌了出来。
  “怎么弄成这样。”韩野颇有些无奈地问他。
  “没什么。”言惊蛰先感谢他帮自己解围,然后将声音放得更低,“钱,等下个月我再还你行吗?好久不见了,刚才一下子我都没认出来,但我还有你的微信,等发了工资我就……”
  “随便你。”韩野不耐烦地打断他。
  言惊蛰知道他没恶意,这人脾气就这样,刚认识他时就习惯了。
  他向韩野感激地笑笑,将电动车推向路边。
  “你还能骑?”韩野看他明显还有点跛的步子,忍不住又问,“要不然上去一块儿吃点,过会儿给你打个车。”
  “不用。”言惊蛰慌忙摇摇头,“我没事。”
  韩野看他这巴不得想赶紧逃走的架势,想想也确实没必要多管,就转身准备回餐厅。
  “韩野。”刚一扭头,言惊蛰又在身后张嘴喊他,“是段从让你下来帮我的吗?”
  韩野跟言惊蛰对视两秒钟,望着他眼神里微妙的期待,不由在心底“啧”了一声。
  “不是。”他给出明明白白的回答。
  “是我看不下去。你不用多想,虽然没什么关系也不联系了,但怎么说也是认识的人,捎带手帮一把。”
  说完这些,他眉毛微微一抬,又补了句:“不是你选择去结婚的吗?”
  言惊蛰扶着电动车怔怔地看他一会儿,眼底那一抹小小的期待,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他让自己扯一下嘴角,逃窜一样慌乱地骑上车,“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将电动车开到马路对面的拐角,在南馆从视野里彻底消失之前,言惊蛰偷偷捏住刹车,回头朝二楼的方向看过去。
  距离将人影变得模糊,但段从的轮廓,言惊蛰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叠着腿靠在沙发里,胳膊往后搭在沙发靠背上,潇洒又俊挺,显得特别好看,脸都没朝窗外转一下。
  快要回到中介所时,言惊蛰将车停下来,给那女人打了个电话。
  好好的去看房闹成这样,人家肯定不愿意再找他做中介,但他还是想试试,万一能继续沟通,万一这一单做成,他就能多拿一份提成,能尽快把韩野的钱还回去。
  他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尤其是跟段从有关的。
  电话意料之中没能打通,他又给对方发消息,一篇言辞恳切的小作文发过去,换来了一顿骂,之后就彻底把他拉黑了。
  言惊蛰望着手机叹口气,闻着街旁饭店里飘出的香气,有些迷茫地停在原地。
  手机里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他以为女人那边有了转机,忙举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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