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点点头,又提出不够还可以再来一次。
他很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渡津:“因为你就是这么个人。和复缙一样的混蛋。”
复缙?这又关复缙什么事?
盛闵行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他刚准备开口求证,沈渡津却没有耐心再等他,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
“你不走我就走。”
听起来很荒唐,明明是自己家,最后自己却成了离开的那个。
他有种直觉,盛闵行今天大概是不想做的,那他就更没有必要奉陪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下次他不会再说这种话。
盛闵行眼睁睁看着他打开了那扇绿色铁门走出去,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空间里一下子静下来,盛闵行从来没觉得沈渡津这家这么宽敞。
他以为那人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放不开让自己这么一个“前男友”待在家里。
然而到了晚上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沈渡津敢做,并且做得到。
……
沈渡津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从盛闵行那儿带出来的东西都胡乱地撒在茶几上,里面就有他的身份证件。
没有证件他哪儿都去不了,家里还有个盛闵行守着,这下是真的无家可归。
他又鲁莽行事了,明知那人真有可能就常驻他家守株待兔,还非要跑出来这么一趟自讨苦吃。
深秋天黑得快,气温也迅速地下降,他只穿了件薄毛衣就躲了出来,现在缩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不知下一步去向何方。
……
盛闵行的确还没离开,证件放的位置太显眼,他知道沈渡津今晚除了回家无处可去。
这是个极大的便利,他大可以利用这个绝对优势就这么守在这里,等着沈渡津自投罗网。
可他不准备逼他了。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没有说开,他现在步步紧逼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挽回。
所以他给沈渡津发了微信。
【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那边很自然是已读不回。消息石沉大海。
算了,他不追究,眼下这样的情况,那人不把他删了都算好的。
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无辜,明明什么都没做,事情忽然就发展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走了,你可以回家了。】
发出这条信息时,盛闵行的确已经回到郊区那处别墅。
他还不至于阴险到这种事都骗人。
***
郊区别墅。
家里除了少个人其实没多大变化,沈渡津没有带走什么东西,甚至连他带来的衣服都没带走,所有东西都规整地摆在相应的地方,管家也眼观鼻鼻观心地没有多问什么。
只有盛闵行躺到床上时感觉少了点什么。
右手边的位置空了。
还有在书房不经意间拉开抽屉的时候,会发现本来半满的抽屉空了一大块。
又过去三天时间,沈渡津一次都没联系过他。
他有些按捺不住,着人查了他到达M国那天沈渡津的行程。
沈渡津没说谎,应该是原原本本听完了所有。
可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那全是别人的一面之词,为什么沈渡津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妄自下决断呢?
只能说明他信用岌岌可危。
人走茶亦凉,他总想让双方、尤其是沈渡津好好冷静冷静再行谈判,但现在看来可能不行了。
冷着冷着就真的冷彻底了。
盛闵行还没来得及策划下一步行动就被事情绊住了脚。
复家老爷子生日快到了。
盛闵行并不想到场,他与复家的人来往并不算多,奈何这是老爷子七十大寿,他不得不去。
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得他出些力。
老爷子生日当天,他在前厅应付完该应付的就兀自多到了后花园里。
复家后花园很大,名贵品种不少,他想,沈渡津如果人在这一定会喜欢的。
他都想好了的,沈渡津想要多少盆,他们就带多少盆回家。
郊区别墅的顶层空间很大,当初建造的玻璃花房只占了一半不到的空间,如果楼下不够放的话,他们也可以再多建一个花房。
这两天沈渡津人不睡在旁边,反倒是入了他梦。
在此之前,盛闵行没想过会用情至深到这样的地步。
也是这些天以来他更加认定一个事实——无关齐度,他在意的是沈渡津。
无论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他都选择后者。
也不存在他是否对不起齐度这一说法,二十八岁前的盛闵行不可否认是属于齐度的,但二十八岁以后的盛闵行只属于沈渡津。
他也终于搞清楚一点,沈渡津对于过往有难言之隐。既然是难言之隐,那就不便打听。
他更乐意沈渡津亲口将一切告诉他。
可头痛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已经被单方面分手了。
想念无休无止,一点动静便引起轩然大波。
他现在就想离开这鬼地方去找沈渡津说清楚。
这么想着,眼前还真是出现个人。
只可惜不可能是沈渡津。
复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复缙:“一大把年纪还玩这种小孩儿的东西?”
他指的是盛闵行现在正坐着的秋千。
那是复老爷子退居幕后以后闲来无事,给家里最小那一辈做的,现在和盛闵行放在一起,怎么都算不上相配。
盛闵行不理他这半嘲笑半打趣的开场白,“你怎么也也来这里?”
复缙:“里面闷,出来透气。”
盛闵行:“老爷子能放你出来?”
复缙笑了:“我哪不能去?”
盛闵行:“也对。”说到底只有他妈不受待见而已。
不受待见有不受待见的好,他有随时脱身的机会,可刚燃起去找沈渡津的想法就被复缙这个不速之客一把拍死。
复缙哪壶不该提哪壶:“听说你和夜幸里找的那个掰了?”
盛闵行不自觉皱起了眉:“他叫沈渡津。”
“好好好,”复缙满不在乎道,“我只记得他是小沈,编号A35。”
眼看盛闵行又要发作,复缙只好随意附和一句:“他叫沈渡津。”
盛闵行这才缓了神色:“钟期怎么样?”
复缙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怎么样,差不多了。”
他没兴趣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抖落出去,比如他差点就下跪道歉了。
复缙走到他身边的凉亭里坐下,看起来是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了。
“别说我,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掰了?”
“没掰。”盛闵行简短道,“不过我知道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亲口说的,他就是齐度。”
复缙有些讶然:“他告诉你了?”
这反应不正常,盛闵行:“你也知道?”
“知道,还答应帮他瞒着。”
很显然这个秘密已经不能算是个秘密了,见盛闵行已经知情,复缙也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承认了他与沈渡津之间的交易。
钟期教他并且要求他做到的,做人要坦诚。
不过他到现在也忘不了钟期用沈渡津作为例子教育他时,他接受得有多么咬牙切齿。
钟期说:“做人要像沈哥一样坦诚。”
天天沈哥长沈哥短,他都怕忽然有一天墙角就被沈渡津撬了。
所以在盛闵行说他们俩没闹掰时,他是有一瞬间感到安心的。
不过再看盛闵行的表情,情况好像又没有他预想的好。
盛闵行听了复缙的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合着是所有人都知道,沈渡津只瞒着他一个?!
沈渡津或许是个坦诚的人,但对于爱人却做不到应有的坦诚。
也不能这么说,也够坦诚的,毕竟提分手的时候干脆得很,说分就要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盛闵行:“我们俩没分,只是我觉得。他觉得我和他分了。”
?!!复缙心里一瞬间警铃大作。
“找找原因,你都做了什么?”
盛闵行比较无辜地说:“我什么都没做,他听了点闲言碎语,对我不够信任,以为我还想着别人。”
复缙:“你不是吗?”
“我不是!”
复缙:“我都没看出来,你觉得他能懂?”
盛闵行说着自己都没了底气,“他怎么不能?”
是啊,怎么能呢?他对齐度的情感从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小一块长大的复缙知道,圈子里那一群玩得好的知道,就连大学时期走得稍微近点的同学都知道。
他不能怪沈渡津什么都不说,因为他也刻意隐瞒。
说到底,这些信任危机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他不信我。”复缙还坐在旁边,他却有点放空自我。
复缙:“那你就让他相信。”
第106章 他是深渊里走出来的人
复缙其实另有一番想法,他不是个无私奉献的人,还没闲到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这一切只是因为——沈渡津横亘在他和钟期之间,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只有这两人和好如初,才算是为他成功的道路扫清障碍。
他说:“其实实施起来也不难……”
他无意说教,只是点拨几句,关于齐度的一些往事,盛闵行未必知道得比他齐全。
果然盛闵行听完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震惊,不愿相信,还有掺杂其中的心痛。
齐德当初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将齐度带进训犬机构后就封锁了消息,誓要培养出一位高素质的训犬比赛机器。
当年盛闵行还尚无能力,无从得知关于齐度的一切,齐度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又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根本无从查起。
没有照片,没有人脉,齐度参赛时用的也不是本名。
甚至齐度这颗新星还未被人熟知便已经陨落。
“他当时,为什么会离开赛场?”盛闵行问出这句话时才发觉声音是抖的。
“被人陷害。”
盛闵行:“那为什么…为什么…”
他想问为什么陷害沈渡津的人没有被绳之以法,但半晌都没问出来。
他不愿相信这是沈渡津故意抹去的过往。
一切都太奇怪,齐德将人带走又将人放回,还好心地抹去所有过去。
复缙知道他要问什么,可他也无法给出答案。这已经是他查不到的范畴,更准确的事实,只有沈渡津清楚。
……
***
盛闵行又走上了以前的老路。
从前是在大半夜在夜幸等着沈渡津下班,现在成了下午五点半准时守在那人工作的雇主家门口。
沈渡津见了他好几次,但都没有正面对上,盛闵行很怪,只在车上待着,他出了门也不下车,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就显得是他多心了,仿佛盛闵行只是每天都路过,停在路口看一会儿风景而已,根本不关他事。
他一开始还有心躲避,但后来一切都风平浪静,他干脆连躲都不躲,一条大路各走一边,路不是盛闵行家开的,他没什么好躲的。
然后就被盛闵行请进了车里。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但他讨厌大街上拉扯着被注视的感觉,只能顺从。
每次都是这样,盛闵行总能无意中就做些让他不开心的事。
盛闵行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又坐在熟悉的副驾上,只觉得当下是这两个星期以来最舒适的时刻。
虽然沈渡津肉眼可见的臭着脸。
沈渡津语气不好:“找我干什么?”
他又想起上次谈判并不美好的结尾,“我不会再陪你了。”
他有很多事要做,这么多事情里并不包括陪盛闵行睡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闵行想解释,却又无从下口。
他解释什么好呢,解释都是很无力的东西,说者有意听者无心也是徒劳。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上次说好的,我们找个时间谈谈,今天就很好。”
沈渡津:“你还想谈什么?”
“车里闷,我们回家谈,你……还有东西落在那儿。”
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去,沈渡津拒绝得很快:“都不要了。”
“那回去看看lulu吧,lulu想你。”他不敢对这人说“我也想你”。
沈渡津听了有一丝迟疑,但很快又正色道:“她会习惯的。”
lulu可习惯不了,家里每个活物都习惯不了。就连吴叔早上都有时会不自知地冒出一句“沈先生还没喝水”。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养成的习惯,早起必须喝一杯温水,有益于身体健康。
盛闵行简直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不然也不会天天下了班不回家就蹲在路口守着。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盛闵行终于放弃,“不回家,这样好不好?”
沈渡津还在警惕:“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信我这一次。”
他知道自己现在毫无信用可言,说什么都怕触犯到沈渡津的逆鳞。
可他们要去的地方,沈渡津一定不想去。
他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来医。
……
沈渡津最终愿意跟他走,他们来到一幢小房子前。
云城的郊区很大,这里应该也是郊区的某部分,比近闹市的郊区少了点人气。
盛闵行领着人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是复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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